红楼之因果大师完本——by七彩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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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禧堂,怎样?”贾政回答后,不服气的反瞪着晏良。
“你大哥住哪儿?”晏良又问。
贾政依旧理直气壮:“我大哥就住在府东的院子。”
晏良:“名字呢?”
贾政愣了下,“什么名字?”
晏良笑了笑,却不再接说话了。
贾政见在场人看自己异样的眼神,方意料到晏良问他的这两个问题是在嘲讽他。他住的宁府正院,方方正正的,还有气派的名字,而他大哥却住着偏僻的不知名的破园子里。这本是就证明了不合理,的确好像是听起来是长幼无序了。
贾政横着脸,觉得自己比谁都怨,气道:“你明知道我们兄弟住哪儿并不是全凭我的意思,这都是家里的老太太在拿主意,我们做儿子的只是尽孝听话罢了。我若是不听,只怕还被你安个大不孝的罪名吧?”
“老人年纪大了,犯些糊涂,说得过去。但在大是大非上,做小辈的心里该清楚,不该要的也要,你就不怕折福?若是当初和你母亲解释清楚,那荣禧堂不是你该住的地方,她会拿刀逼着你住么!”
“我——”贾政胸口闷了一口气,“可这事儿都这么多年了,谁都没说什么,你现在还计较它做什么。你问问在场的人,谁还会计较这些。”
“你们荣国公府位高权大,众族人皆以你们为表率,谁敢招惹你们?怕只怕大家见久了‘歪’,都一位这是‘直’的,还有样学样,以至于我们贾氏一族在京城的风评一年差过一年。”
贾政眼睛冒着熊熊气火,带着一股不能忍受的怒气,暗暗咬牙,清晰可见他两腮因绷紧而跳动的肌肉。
晏良见贾政还一副不服气的样,双眸里迸射出冷冷地寒意,“不信你就找找,这满京城勋贵世家,有哪一家像你这样。别说世禄之家,就是小门小户大字不识的平头老百姓家,也知道分清主次。”
贾政被说得彻底没脸了,他更接受不了众人打量自己的目光,黑着一张脸,顶着额头上的虚汗匆匆而去。
晏良依旧端坐在上首位,冷眼看着贾政离开,自然没有丝毫挽留之意。
在场的众位贾家长老都一脸尴尬,以往荣宁两府都是一个鼻孔出气,他们这些没势力的小门小户只能跟风走。而今可好,两府闹翻了,他们跟谁儿都不怕得罪另一方。
“诸位都是贾家德高望重的长辈,就这事儿表个态,是对是错,请依据公允评断。”晏良发话道。
以贾代儒为首的几位老者,你看我我看你,都明白结果了。若如长老所言,要依据评断,那荣府的两房住所的事儿就摆在眼跟前,现成的,的确是有些主次不分,他们就是想狡辩都不成。况且,而今在场的人中族长最大,荣府长子贾赦也站在族长那边,大家不好唱反调,自然一致认同晏良的想法,判定了荣府的错处。
“需得立字为证。”晏良打发人准备了笔墨纸砚,令贾代儒在纸上写清情况,然后让给位长老轮番签字画押。
大家见此状都有些心慌了,之前本以为只是荣宁两府的兄弟因什么赌气,互相闹一闹就罢了。万没想到敬老爷这般认真,还要大家签字画押,这到底打得什么主意?
大家都十分心惊,不过先前已经表过态了,自该老实地下笔写上名儿。
晏良将签好名字的纸收回,命人仔细保存后,便对大家宣布:“长幼无序,不尊兄长,属不悌。几经警告,不知悔改,属贪慕吝啬而略尊长,有辱礼体,玷污家风。今已有实据,众论佥同,可令其出族。”
众人哗然,纷纷议论起来,贾代儒还算是胆子大点的,率先开口跟晏良委婉表示这个决定有些草率。
晏良接着道:“但念在同族请份儿上,该给他最后一次机会。便在年终祭祀前,贾存周若还不能反思自己的错误,我等便合族会集,告于祖庙,吊齐各谱,削其名字。”
削名的话都说出口了!
大家这回确定晏良不是闹着玩的,他是真发狠要‘玩’人了。
晏良看向贾代儒:“我这样处置,可过分?”
一个个吓得心惊胆破,半晌,谁都大气不敢出。
“这……这……”贾代儒被众人用目光推了出来,他是见识过晏良的厉害,想说点什么却完全不知该如何下口。他绝对不敢得罪晏良,但贾政那边它也不想惹。
“有异议都可以提出来。”晏良提醒贾代儒。
贾代儒咬牙摇了摇头,忙表示道:“族长决断,有凭有据,我等信服。”
大家忙纷纷点头附和贾代儒的话,表示都没有异议。
晏良遣散了众人后,见贾赦独坐在原处一脸发愁之色,心里自然猜出他愁什么。无非是怕自己回了荣府,被贾政那边告状了,他又挨贾母的骂。
“无小忍,何以成大事。”晏良拍了拍贾赦的肩膀,就不多说了。若是连他这点小事都抗不过去,那以后自己再有心帮他,也不过是徒费力气。
贾赦见晏良真走了,他自己一个人在祠堂怕瘆得慌,忙起身追了上去。
二人一前一后走出宗祠的大门,就见周瑞等在门口。
周瑞面色潮红,还有些粗喘着气。他是特意急赶过来,特意想堵在宗祠的门口见敬老爷,因为他很怕敬老爷回宁府后就会托辞拒绝自己。
周瑞缓了口气,便镇定赔笑,对晏良传达贾母的意思,请他去荣府走一趟。
晏良心里清楚自己若此刻拒绝,凭贾母的性子,也会不停地派人来骚扰他,倒不如干脆见了。
但到了荣府后,偏偏奇怪,周瑞引他去了荣禧堂,而不是贾母的住所。贾赦本要跟着,却被周瑞以老太太的名义找理由搪塞走了。
门帘掀开,晏良刚抬脚要迈进荣禧堂,就听见屋子里传来响亮地男人笑声。
“哈哈哈哈,百闻不如一见,贾晏良,我总算又见到你了。”
帘子后面的不远处,站着一高大的男人,不到四十岁,身材壮实,凤目挺鼻梁,双眼透着精明。
晏良瞅了一眼此人之后,便立刻垂下眼眸。
贾政位列在旁,将晏良的表情看在眼里,误以为他是怕了自己的内兄。他不悦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得意,跟晏良解释:“老太太突然闹肚子不舒服,刚好我妻兄来了,便叫我们爷们几个一起热闹。”
晏良温温地笑,“的确热闹,难不得才刚赦兄弟要来,被拦住了。”
贾政脸色瞬间铁青。
王子腾又哈哈乐起来,“你竟是个这么爱说笑的人!咱们以前见的时候,我都没发现,敬兄弟,以后你可莫要藏私了。”
话虽是笑着说的,但其言语里是带着暗讽的刺儿。
晏良礼貌性的笑了笑,依旧垂眸不去看王子腾。
王子腾此人的慧敏程度的确高过贾政许多,但论其人品,连贾珍跟其相比都算是‘善人’了。这人身上戾气太重,造业太多,晏良甚至都无法抬眼看他,因为一看便满脑子浮现各种恶因,叫他应接不暇,几乎无法镇定自己的情绪。
王子腾见晏良果然如贾政所言那般,是个油盐不进的,看似温良却十分疏离的性子。他笑声更响亮了,热情地招呼晏良坐,并打发丫鬟将一对玉瓶拿了过来,坚持要送给晏良。
晏良扫了一眼瓶子,是中等货色。
“瞧着不错,用来插花极好,我便借花献佛,正好送给俩姑娘玩儿。”晏良说罢,就随便点了个屋里的婆子,令其将着两个玉瓶送到迎春和探春那里去。
王子腾眼色暗沉一下,便立刻恢复常态,圆滑的笑道:“瞧瞧,不愧是族长,对孩子也这么好,真叫人赞叹。”
晏良依旧笑了笑,他不接话,他倒要看王子腾要忍到什么时候才谈正事。
贾政也急了,紧盯着王子腾。
王子腾随即话锋一转,针对晏良,“我见你的次数不多,但我深知你为人忠厚仁善的。你们两家的事儿我稍微听说了一点,是对是错我一个外人不宜评说,我只是想多嘴问问,你和存周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贾政瞪晏良。
晏良摇了摇头,简洁回他:“没有。”
王子腾突然敛住笑了,口气有些肃穆:“那你之前在祠堂,为什么会有那番为难他的言论?”
“为难?”晏良勾着唇角,不得不扫一眼王子腾,“冒昧问一句,你在家中可住府中的正堂?”
“自然是。”
“何不先将它让给你弟弟,再来游说我。”晏良毫不开面道。
“你——”王子腾脸色倏地大变,怒气冲冲地拍桌起身,狠狠指着晏良。
王子腾本要借着自己的体面做个和事佬,想着对方怎么也会给他一个面子,可显然晏良不领情,也不吃这套。而今他被驳了面子,怎么都抹不开这个脸了。
这会子他一个外人再多说,只怕更不占理。既然贾晏良不给面子,那这个他仇王子腾记下了,等以后有机会他一定要贾晏良好看!
“好了,妹夫,我还是先告辞。我做人好歹知道分寸,不会随便插手人家的家事。”王子腾临走,还要捎带一句讽刺晏良。
晏良听这话赞许地点点,扬着嘴角笑了笑,也跟着起身送别王子腾。
王子腾被晏良这副样儿气得内出血。本来那话是说给晏良的,但人家淡然点头一脸赞同的样儿,王子腾忽然觉自己脸疼了。他怎么忘了,贾晏良好歹是贾氏一族的族长,人家管着族内人的事儿,也可算做“自家事”。而他姓王,是实打实的外族人,细论起来明明就是他自己插手管别人的家事。
王子腾素来自诩聪明机变,可今天他在晏良面前,不知因何慌张失言,忽然如挑梁小丑般。聪明反被聪明误,骂得根本就是自己!
贾政心怀愧疚,一直把王子腾恭送到二仪门。
王子腾皱眉对贾政骂道:“你这兄弟就是块臭石头,认死理儿,不好惹。但今儿个的事儿我记下了,以后他若还敢得罪你,便是得罪了我,定要他好看。”
贾政总算吃了颗定心丸,跟王子腾几番行礼致谢,方回到荣禧堂。
晏良是被要求再此等候的,就打发人去弄了本书来,随便翻看。
贾政进来的时候,晏良慵懒地用一手托着下巴,一手拿着书,就十分恼恨生气。贾政死盯着他,想等他先发话,但晏良似乎整个人都沉浸在书里,根本就当旁人不在。
最后贾政尴尬地等了半天,才咳嗽一声,“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非要跟我死磕,为难我到底?与你有什么好处?”
“早说了,尽族长之责,整密族风。没有针对谁的意思,今后族内但凡有违反族规的,我都收拾。”晏良丢下手里的书,叹了声不好看,就起身要告辞。
贾政追问:“不行,我还要跟你评评理。你说我住荣禧堂是长幼无序,好,权且先算我这是错的。可诺大的贾家,比我犯错大的人可多了去了。大哥他吃酒好色,四处游荡不务正业,这肯定违背了族规里‘游荡不守常业’这条,怎不见你找他毛病,还和他沆瀣一气,来刁难我!”
晏良意外地挑眉,看贾政,“看来你重读族规了。你大哥那里我咋已经说教了,只是他听劝,留了体面,而你不听,才会招致今日的结果。”
贾政张了张嘴,想说贾赦是狗改不了吃屎,可当他仔细回想这段时日贾赦的行径的时候,忽然意识到自己似乎的确很久没有听到有人抱怨他混账了。莫不是,他真的改了?
贾政还想问晏良话最后那句“今日的结果”是什么意思,再转头找晏良,人已经不在了。
贾政心里不安,派人去打听,才知道他走之后,祠堂里竟然对他进行的评判表决了。更让贾政觉得受打击的是,所有的长老都一致认为他有问题。
贾政怒火攻心,太阳窝突突地跳,气得眉毛胡子都抖起来。
适逢贾母打发人来问这边的情况,贾政便带着气氛怒火三分委屈,去贾母跟前把经过描述一遍。
贾母大惊,根本不信晏良真敢将贾政除名,遂召来贾赦质问。
贾赦支支吾吾半天,点头认了,接着肯定被贾母狠骂一通。
“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我算是白养你了,你竟联合外人来对付我们母子,你说你到底存的什么心啊!”贾母哭得很凶,直垂胸口。
贾赦蔫蔫地垂着脑袋,一声不吭。
贾政很怕贾母气大伤身,连忙召唤妻子去宽慰她,劝她莫要动气。
贾母缓了缓气儿,稍微平静之后,便让贾赦滚。
贾赦赤着脸闷声退下,心里却早已经凉了半截。他就知道,不管他是对是错,只要一和二弟比较,母亲眼里的他就没他了。以前因这个他不甘心,一直自暴自弃,而今想想是真傻。
贾赦无奈地冷笑两声,理了理衣襟,从西角门出来就朝宁府去。
这边贾母渐渐已经平静下来,恢复了理智。
祠堂那边毕竟是贾家男人们的天下,这次既然是长老们和族长意见一致,她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婆如何能左右?况且以族规祖训说事儿,有凭有据的,无法翻供。贾母真觉得这件事情不大,可能长子次子住的地方的确有些差别,但还不到什么‘长幼无序’、‘大不悌’的地步。
但贾母很清楚除名的后果为何,老二不仅和贾家众族人没了干系,他连今后给父亲祭祀扫墓资格都没有。国公爷在九泉之下见他二子这般,定然不会瞑目,而自己百年之后,只怕还会再老太爷跟前落下埋怨。
贾母气得又哭,直骂晏良不是东西,狼心狗肺!
贾政见状,便闷声跪地磕头,道是自己的不孝。
贾母见状哭得更凶,边捶胸骂自己没能耐,保护不了贾政。
王夫人瞧这架势。是又气又急,心里料定这荣禧堂这回她是保不住了。今天她怎么都没想到,特意搬来兄长做说客,却仍然落得个这样的下场。王夫人觉得那东府的老爷很是可怕,这一步步逼得恰到好处,不紧不慢,终是遂了他的心愿。
到这时候了,王夫人很清楚,他们表不表态都会被推到搬家那步。还不如趁着老太太怜惜他们的时候,二房恰当地退一步,让老太太惦记他们二房的好。只要老太太心里觉得是愧对他们二房的,那今后他们二房就不会吃亏。
“母亲,怪我们让您操心了,确是我们不孝。”王夫人转眸看向贾政,“老爷,您看?”
贾政闭了下眼,同时点下头去,“恳请跟母亲允我们搬离荣禧堂,与大哥换住处。”
“你胡说什么!”
贾母又气得哭起来,可她心里清楚,而今的选择只能这样了。再拗下去,那贾敬动了真格,真将他二儿子从族谱除名,可就是全族人的笑话。
“母亲,不过是睡觉的地方,咱们没必要较真。”王夫人一边流泪一遍作勉强的微笑。
这叫贾母看得更心疼,顿然厉害道:“今儿个这仇是结下了,且等以后的,我这双眼盯着他,绝不会叫他落好。”
王夫人的了这话,才觉得好一点,去扶起贾政。夫妻二人一人垂首叹气,一人用帕掩面,都是万般无奈之色。
傍晚的时候,晏良和贾赦正在用饭,荣府那边就传了消息过来,王夫人和贾政已经答应明日就搬离荣禧堂。
贾赦挺高兴的,放下筷子,连饭都不吃了,想要喝酒庆祝。因想到自己有忌口,遂叫人就上一小盅酒来。
“今儿个太高兴,必须喝一杯,你放心,我这个月肯定不会超量。”
晏良端起酒杯,和贾赦碰了下。
吃过饭,晏良见贾赦高兴地差不多了,便问他可想好没有。
贾赦:“想好什么?”
“学好。”晏良摸着手里的白玉茶杯笑。
“我这不就在跟着你学好了么?”贾赦哈哈笑。
“你这次是必须学好,没有后路。”晏良见贾赦还犯迷糊,跟他道,“你母亲定然十分生气你站在我这边,只怕她还会恨上你。以后的日子少不得要为难你,荣国府里你势必要自己撑着了,你只要做到身正,便可不必害怕。”
“怕,自然怕!敬兄弟,老太太在府里素来说一不二,我怎么能不怕,还有我那二弟,他内兄可是经营节度使。你以后可不许撒手不管我!”贾赦一把抓住晏良的胳膊,忽然有点后悔自己这么冲动,把人给得罪了。
“我能帮尽量帮,但前提是你要自身做好,”晏良将一张他早誊写好的大字族规放在他跟前,“这些,以后谨遵。”
贾赦逐条读,“勿好游荡而失常业,勿倚富贵而薄天亲,勿*纪而遭天谴……”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