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刀相助完本——by九月雪六月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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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禀帮主,小女方蝶,是方累方舵主之女。”那名妇人行了礼节,哭着说道,“我爹……我爹他……他被海沙帮的人害死了!”
阳春皱起了眉,快步走向那副担架,将白布完全掀开,仔细地检查着方累的伤口。
这位老人的身上有几处刀伤,伤口深浅不17 一,但没有一处刀伤是致命的,从他的外衣上的血渍来看应当也不是因为失血过多而罹难……真正致命的是伤口中嵌着的毒盐,看来方蝶所言不虚,这确实是海沙帮所为。
“遭遇不幸的只有方老舵主一人吗?”阳春闭了闭眼,平复了心中的愤怒后沉声问道。
“还有分舵的三名弟兄,包括……”方蝶咬了咬唇,眼中好不容易忍住的泪水又重新泛了出来,“包括我的夫君。”
阳春沉默了片刻,下令道:“来人啊,将方老舵主与其他的兄弟好生安葬,方蝶夫人……”她看向泣不成声的妇人,接着说道,“你且将事情的经过详细地告知于我。”
方蝶擦了擦眼泪,哽咽着说道:“那一日,当地顺天镖局的镖师突发疾病,父亲与他是多年好友,便带了三名丐帮弟子提他走镖,谁想到半路遇上了海沙帮的人劫镖,这些人武功低微却阴险狡诈,父亲上了年纪且又在打斗中负了些伤,躲闪不及中了他们的毒盐,就……就……”
☆、大侠十六
海沙帮,顾名思义,是依海而生的门派,他们主要的经济来源是贩卖私盐,而他们的独门武器也是染毒的盐,因为这种暗器令人防不胜防,海沙帮凭借着低微的武艺在江湖上横行霸道,少有人敢去招惹。
方累的武功算得上江湖一流好手,但他如今年事已高,手下又是青黄不接,若真的和海沙帮对上虽说不至于被击败但绝对会有惨痛的伤亡,因而他所采取的一直是不靠近不敌对,彼此相安无事的策略。与之相对,海沙帮针对丐帮也采用了相同的策略,他们畏惧丐帮庞大的规模,又知道和丐帮这样讲究正大光明的门派应是合不来的,凡事都会避着丐帮,避免不必要的冲突。如果他们知道这一趟的镖是由丐帮舵主押送的十之八九不会动手,因此,这一次方累会受到海沙帮的袭击,可以说是个意外。
但那又怎么样呢?
阳春静静地听完方蝶的哭诉,没有大发雷霆,更没有扔茶杯之类的举动,她甚至没有骂上一两句。
她只是站起身,说了一个字。
“走。”
从丐帮总坛到海沙帮总堂的路程不算近,阳春出发可说是风风火火,只留下霍岚对着她留下的一堆帮务无语泪千行。她骑了快马,随行的仅仅只有四大护法中的方东白、曹浪二人,他们过去身为分舵主时与方累的关系颇为亲厚,是自发跟来为旧日同僚复仇的。
阳春在拜访峨眉派时严格遵守了该有的理解,但对于海沙帮她就没什么可以客气的了。这群武林败类的驻地沿海,多是适合马匹奔驰的平地,阳春以马鞭将守门的海沙帮弟子打翻在地,架马长驱直入,直奔海沙帮帮主的所在地。
海沙帮弟子也不是笨蛋,以他们的本事没有办法拦住狂奔的马匹,却能够把握时机将阳春团团围住,手中的毒盐蓄势待发。
“不得无礼!”在一众弟子的保护下,海沙帮的帮主元广波走了出来,他不过三十岁出头的年纪,一双眼睛却和那些四五十岁的商人一样奸猾,此刻他双手拢在袖中,满脸堆笑极尽虚伪之态,“不知丐帮阳帮主大驾光临所为何事啊?”
“之前顺天镖局遇劫一事可是你干的?”阳春冷声问道。
“误会,误会。”元广波连连说道,“我们海沙帮和那顺天镖局的老头有些怨仇,才想着给他些颜色看看,谁晓得当日会是方老英雄押镖,我门下弟子有眼不识泰山,这才误伤了他……”
“原来如此。”阳春点了点头说道,正当元广波以为这一事能就此揭过时,阳春忽然毫无预兆地一鞭劈来,他条件反射地抛出藏在袖子里的毒盐,然而颗颗盐晶在烈烈罡风之下向两侧散开,只白白连累一旁的海沙弟子丧命。
一声惨叫,元广波摔倒在地,面容中央一道血痕深可见骨,他扑腾了两下,唇角溢出些血沫,便再也没了声息。
全场寂静。
江湖上快意恩仇的人不少,但像阳春这样只说了两句话便眼睛眨也不眨地要了另一不算小的帮派的帮主性命的却委实少见。比起愤恨,目睹这一切的海沙帮帮众心中更先涌出的是恐惧。
“为帮主报仇!”终于有人反应了过来,举着刀便要向前冲,却忘了阳春此时并非独自前来,护法长老中年纪较轻的方东白脾气较差,见海沙帮有人想要动手立刻提剑上前刷刷砍倒数人,这般威吓令其余众人不敢轻举妄动。
“你们以为你们是什么东西,害了我数名丐帮弟子的性命,一句轻飘飘的‘误会’就能打发了吗?”阳春见再无敢上前之人,于是冷声道,“依照江湖规矩,血债还需血来偿,下令的头目我已经杀了,还差当日动手的人。你们若识相,便把那些个暗箭伤人的小贼交出来,否则……”她轻笑一声,“左右海沙帮自建立起便没有干过什么好事,你们的名声你们自己也知道,我就算在这里把你们全杀了,也不过是多一个为民除害的美名。”
她、方东白、曹浪统共不过三人,却大言不惭要将这里的上百名海沙帮弟子屠尽,这本是不知天高地厚的狂言,但在场的人中却没有一个敢兴起嘲笑之意,他们不知道阳春是不是真的能实践她说的话,正如他们不知道真的打起来自己会不会成为这个女帮主的手下亡魂。
所谓树倒猢狲散,此时海沙帮这棵靠吸食别的良木的营养存活的怪树虽还没有倒下,但作用如同树根的帮主已死,又没有人敢出头带领,纵是群龙,无首亦是可怖之事,更何况如今的海沙帮内无可称之为“龙”之辈!
他们不敢进,又不好退,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诸位加入这海沙帮也是生计所迫,常言道人心本善,只是这人生在世,多有身不由己的苦楚。我们阳帮主并不是不明是非的人,诸位只要交出罪人,自可安安心心的离去,丐帮绝不会再寻各位的晦气。”曹浪站出来说道,他这番话既是劝说也是威胁,旨在提醒在场的海沙帮众人,哪怕他们今日能借着人数优势侥幸占点便宜,他日也躲不过丐帮的报复,还不如今日便痛痛快快地了结了这恩怨,彼此都少些麻烦。
海沙帮众顿时一阵窃窃私语,过了一会儿后,有人高声喊道:“阳帮主,我们敬重你是个说一不二的豪杰,这祸首就在这里,任凭你处置了。”话音刚落,就有三个人被推搡而出,方东白立刻上前将这些人的穴道点住,又用绳子捆了。
说来也是这些人倒霉,他们本不是总舵的人,奈何误杀了丐帮舵主,不得已来向帮主寻求庇护,没想到是自投罗网,大大方便了来抓他们的阳春等人。
“把他们带走。”阳春下令道,“让方蝶夫人自己报仇。”
“且慢!”方才那个喊话的声音又说道,阳春停下了马,挑起眉等着看这个还算识时务的海沙帮弟子还有什么好说的。只见从人群中走出一身穿布衫的二十五六岁的年轻人,他皮肤黝黑,眉目还算英气,不似元广波那样仅凭长相就教人厌恶。
“怎么?反悔了?”阳春问道。
“岂敢。”那人说道,“正如那位长老所说,姚广波倒行逆施,兄弟中多有对他不满之人,只是他在我们潦倒时赏了口饭,兄弟们只能出生入死以报答,如今他恶有恶报,也算是上苍给了报应。我们这些人也希望能有机会将功赎罪。”
“哦?”这番说辞颇为冠冕堂皇,阳春虽然在心里笑他的虚伪却也不得不称赞这是个聪明人,“那你想怎么将功赎罪?”
“丐帮是天下第一大帮,又素有侠名和义举,斗胆想请阳帮主准弟兄们为丐帮效力,做出一番实实在在的义举来。”
“……”阳春沉思片刻后,说道,“你可知道我曾是丐帮的执法长老?”
那人不知阳春为何有此一问,但还是点头回答道:“知道。”
“那你就该知道我是怎样对待让丐帮丢脸的丐帮弟子的。”阳春冷冷道,“海沙帮劫掠来往船只、欺辱无辜,又惯是用毒盐害人……如今世道混乱,我本是管不着这桩桩件件的,但你和你的弟兄若是加入了丐帮再有这样的恶行,可休怪我清理门户。”
那人闻言这才松了口气,回答道:“实不相瞒,海沙帮依靠贩卖私盐本已足够得利,只是姚广波利欲熏心又小肚鸡肠,方才生了诸多不必要的冲突。阳帮主义薄云天,又对兄弟们真心维护,定然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阳春点了点头,扬声道:“在场的都听着,你们也可以将这消息告诉其他分舵的人,愿意加入丐帮的都可以留下,从无袋弟子做起,升迁奖赏一律与其他弟子机会等同,若是不愿意,可以自行离去,我绝不强求。”
☆、大侠十七
最后的结果是大半个海沙帮都被阳春吞并了,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如今朝廷苛待汉人、横征暴敛,赋税之高骇人听闻,若不通过武林以另一种方式谋生,几乎可以说是毫无生机。私盐的利润无比可观,但风险也极大,过去海沙帮帮主在的时候他们背靠大树好乘凉,如今帮主已死,他们既然决不出个能担当的主事,自然需要再寻一棵新的大树……丐帮显然是一个非常不错的选择,如今阳春又给了他们机会,这些曾经的海沙帮帮众哪有不上赶着投奔的道理?和海沙帮帮众一起到来的还有他们已经成型的私盐商业链,这一行当在太平盛世是毫无疑问紊乱经济的暴利行当,但如今既是乱世,很多规矩便需要变一变了。
“从今往后,我们再不需要为黄白之物担忧了。”阳春叹道,面上的神情舒展了不少,她含笑看着霍岚,道,“不过更令我高兴的是另一桩事。霍岚,你可猜得到是什么?”
“这……”霍岚迟疑片刻后,试探性地开口问道,“可是为了曹浪和方东百两人?”
阳春闻言不禁笑了起来:“知我者霍岚也,不错,我说的这一件乐事便是这二人。当日方蝶到来,其他长老听说我要去寻海沙帮的晦气多有瑟缩之色,而这二人却毫不犹豫地答应与我前去,无论他们的目的是立功还是报仇,都说明此二人不是泛泛平庸之人。当日在海沙帮,那方东白一手剑法虽有不足之处,但剑锋迅捷、出招自然流动,颇有悟性,而那曹浪武功虽不如方东白,但他三言两语便达到了安抚和威慑的双重目的,可说是个人才了。更为难得的是这二人的年纪不大,有肩负丐帮未来的可能。”
霍岚知道阳春会欣赏这两人,却没想到她会给出这么高的评价,微微诧异后问道:“此二人为帮主护驾也算是功劳了,不知帮主打算如何赏他们。”
“此二人此行搏得了‘义’的名声,对于这样的人,仅仅是珠宝是不足的,我打算对此二人委以重任……我上次可曾向你说过撤销执法长老一职,改立执法堂,由多人实行对帮中犯人的惩处一事?”阳春问道。
霍岚点了点头,“您是想……”
“我想让曹浪和方东白同时兼任管理执法堂。”阳春接着说道,“曹浪虽然武功较低,但他的年纪和入帮时间都胜过方东白,便由他担任堂主之位,方东白作为他的副手辅助。护法本就是虚职,想来以这两位的个性是呆不久的。”
“这确实是个好主意,只是……”霍岚吞吞吐吐地说道,“只是方东白此人年轻气盛,日后若再要升迁,岂不是要盖过曹浪的风头?只怕……”
“你想的确实深远。”阳春感慨道,“只是这世上哪有一件事是毫无风险的呢,我相信他们,至于日后,既要看我们的努力,也需要看天数。再说若是曹浪真的技不如人,我们便是将方东白提拔至他的地位之上,他又能有什么怨言呢?”
霍岚点头应了“是”,着手去操办此事了。
“我倒是差点忘了,你不久前已经继承了传功长老之位,这些杂事交与你座下弟子办就行了。”阳春说道,歉意地笑了笑,“我也是懒习惯了,什么活都交给你。”
“难得帮主有反省之心,知道体恤属下的辛苦。”霍岚开玩笑道,“我比帮主还希望丐帮里能多几个人才,既为帮主分忧,也替我省事,此次若不是帮主对方东白、曹浪都有了安排,只怕我还得假公济私地请求帮主让这二人来帮我的忙呢。”
“……”阳春想了想,说道,“那名劝我收留海沙帮弟子的翁诗似乎颇有才干,你若是觉得可以,便收他至麾下吧。”
丐帮吞并海沙帮一事迅速传遍了武林,这海沙帮素来名声不佳,此次又是理亏在先,自然少有同情言语,想来“海沙帮”一名很快便会被遗忘了。这件事也使得江湖人对丐帮这位女帮主的关注一瞬间重新高涨,他们津津乐道着阳春一马鞭打死姚广波的事,他们所关心的既是阳春的武功有多高、在江湖上能排第几位,同时又关心以阳春的能力能够让丐帮走到什么样的地位上,这地位较之如今的六大派又有多远。更有好事者将阳春与丐帮的前任帮主、与灭绝师太做比较,想要得出这几者的高低,然而这不过是无聊的自娱自乐罢了,没有人能说出个所以然也。
无论如何,丐帮在沉寂了多年后,终于再一次站在了江湖中举足轻重的位置,直到另一件明教大事的发生才让众人的注意力稍稍从他们身上挪开。
明教四大护教法王之一的殷天正宣布建立天鹰教,与明教脱离关系,并与之分庭抗礼。
“这个消息乍听之下不异于平地惊雷,但细想之下却能发觉这是理所应当的事情。自明教教主阳顶天失踪后,明教中有资格说话的高层间动乱不休,光明左使杨逍与五散人、五行旗之间冲突不断,不求共进,但求用不同方式削弱对方的实力;光明右使范遥并无特殊情报传出,但他与杨逍关系亲厚,未必会帮助五散人形成对杨逍的压倒性迫力;四大护教法王之中,紫衫龙王早早离开了明教不知所踪、谢逊满江湖寻找仇人无心教内事务、青翼蝠王韦一笑受寒毒之苦远离纷争……白眉鹰王对此乱局能有什么作为?还不如早早脱离省心。”霍岚很快对这一江湖新闻作出了分析,他所说的大致是阳春所想,那些微的差距不足以影响“明教前途不妙”这一结论,除非从天而降一个有武功又对明教有大功劳的人当教主,否则这巨大势力分崩离析只是早晚的事,“只是不知道天鹰教对于其他江湖门派的态度又是如何……理论上此刻它与明教相抗不应再多树敌,只是明教的人大都脾气古怪,江湖正道又未必不存利用天鹰教消耗明教的心思,这事情还真有几分说不准。”
“对这件事感兴趣的可不止你一人啊。”阳春刚刚阅读完灭绝师太的来信,她将信纸摊在桌上,示意霍岚阅读其中的内容。
霍岚一目十行地看完了信,除了日常的问候以及关于一些合作事宜的意见外,灭绝还在信的末尾提到了一个请求。
“灭绝师太希望您能够去拜访天鹰教?”霍岚惊异道。
“六大派之前绞尽脑汁地打击明教,如何敢派弟子羊入虎口,我丐帮风头又劲,他们自然会想到我身上。”阳春指了指信纸说道,“我看这不只是灭绝师太一人的想法,其他各派的掌门应当都与她通过气了,只是见她与我关系最为亲厚才由她请求我。”
“那帮主您……打算去吗?”
“为什么不去?”阳春挑眉道,“我丐帮如今正是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我若是露怯,还不知有多少难听的话要冒出来挤兑我和丐帮。”她见霍岚依旧面露担忧之色,便宽慰道,“你且放心,我听说白眉鹰王也是铁骨铮铮的好汉,自然做不出斩来使的事。更何况以我的武功,他未必动得了我。”
霍岚沉吟片刻后,方才问道,“你这次需要带多少人?”
“一人。”
“谁?”
“翁诗。”阳春说道。
翁诗从海沙帮跳槽到丐帮已经有半年的光景了,在进入丐帮后他就被直接收到了霍岚的麾下,一面学习丐帮的部分绝学,一面又参与处理丐帮诸多杂事,在众多丐帮弟子间也算是混了个脸熟。这种待遇似乎很容易招致猜忌,但无论是阳春直接、间接的了解,对翁诗不满的人只有很少的一部分,这种人气使翁诗的袋数升得飞快,只差一次立功便能够升为五袋弟子了。阳春此次带他同行既是给他立功的机会,又是一次考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