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时代 番外篇完本——by无皮无脸

视线转再度移到希绪弗斯的背影上，我只想捧起他垂着的手，牵着那犹带高温的黄金护掌在脸颊上贴一贴。可是，他站在史昂的水晶墙防御之外，我又怎么能触到他呢？
而他好久了，也不回头看我一眼……是，我知道目前战局变化更值得瞩目。
“不妙啊。”史昂的脸色变得无比凝重，肃立低低说道，“那个科加诺的状况，很不正常----”
唔，眼珠子死灰，咕哝着一颗脑袋金币一枚，还用火焰修复了战斧----这个狂战士像是一座刚刚才开始喷涌的火山啊。
依旧在和岩浆抗衡的笛捷尔喘过气，惊讶道，“无比奇怪的战斗方式，那家伙想将阿瑞斯的火焰从全身彻底放出，但是，只有神的肉体才能真正支撑啊！这样对于其他人，无异于自杀！”
属于真正神的力量有多强？纵然被一具躯壳稍稍借用----战场之上，德弗特洛斯居然被这个发了狂的科加诺一击战斧狠劈在地！那塌陷密布的岩石啊，通红的岩浆汩汩流出，将双子座如同钉在火红蛛网中央一般！
好……好热。这个水晶墙也要支持不住了吗？
抑制不住的可怖力量从最强狂战士身体内汹涌而出，崩解着他的盔甲和肉体----这是打算同归于尽？
我眼睁睁看着前方的希绪弗斯突然向德弗特洛斯冲去，惊叫不及间，他已经凌厉地挟着德弗特洛斯飞起，躲过了又一击！可是----战斧深劈入地，科加诺咆哮着发出了自毁一般的爆裂力量，刺眼的火红中，无数道令天崩地裂的熔岩从地下狂涌而出！
我身边的史昂抬起双手，大力燃烧着小宇宙，拼命加强着水晶墙的防御，甚至将笛捷尔也笼罩入内！可是希绪弗斯他们呢？有危险啊！！
在这比之前更猛烈燃烧的漫天火海之中，出现了黄金羽翼依旧矫健的身影----还好，还好。他身边立着德弗特洛斯，皱眉看着这一幕在思索什么----
而那个艾玛，踉踉跄跄地行走于火焰中，大叫着哥哥----这个哥哥口口声声斩下所有的脑袋换成金币和弟弟离开竞技场，却再也认不出眼前的同胞弟弟，管他叫废话连篇吵死人的脑袋。
真是疯了----
竞技场内对持的这四个人：不，其实是科加诺独自，在疯狂地斩杀连弟弟在内，一切有头颅的活物！
混战中，第二次被圣域黄金圣斗士们合力救下的艾玛，激动地大骂他们多管闲事。
我心急如焚地盯着希绪弗斯和科加诺勉力对战的身影，对于德弗特洛斯告诉艾玛的话听见了心里只一揪：什么叫，被策划这场战斗的人控制着，不杀死眼前的敌人就无法清醒？
现在科加诺眼前的人，可是希绪弗斯啊！！虽然他的圣辰闪耀并没有落下风，但----他恐怕会多此一举地尝试要让科加诺恢复神智啊！！
果然----希绪弗斯凛然站在熔岩中，目视对方铮铮道，“希望你记起，战士的荣誉！！挣脱这种操纵吧！科加诺！！”
可他说着，自己攻势稍微一手软的结果----被疯狂爆发后的科加诺给一斧头掀飞了！！
希绪弗斯！！我痛苦地看着他自融化了的竞技场岩浆滚滚乱流中，撑着身体勉强再度站起。万幸还有德弗特洛斯在全力配合掩护----他没受伤吧？！受伤了吗？对冥衣的呼唤已经森然挂在了我的牙齿舌尖----可他会愤怒赶我走吗？会和我对决开打吗？我心内更加疼痛地想，但战局再这样糟糕……我管不了那么多了！
火光中，德弗特洛斯一个闪身，挡在科加诺冲希绪弗斯前进的方向上。
而艾玛目睹一切，哈哈大笑起来，“圣域的家伙们真是一帮呆子啊，要让哥哥清醒过来的献祭……怎么轮得到你们这帮呆子？”
“一个脑袋一枚金币……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死又怎样呢？”
他忽然手持拳刃，向科加诺冲去----狂暴的战斧哥哥，一拳就洞穿了弟弟的左胸！！将他悬挂在手腕上，拎了起来！！
德弗特洛斯惊呆了----我则瞧着希绪弗斯脸上也露出震惊及痛苦的神色。他痛苦所见：艾玛喘着气，居然用最后的力量，把锋利的拳刃，横在自己勃颈处。
刀光映着他心意决然的瞳孔，“这样就……很好！！”他笑着毫不犹豫斩断了自己的脑袋！
鲜血从断口处喷涌，那系着黑色小辫子的头颅，凌厉划过所有人的视线----
“艾玛……艾玛？！”战斧之骨的眼神，随之变了，他仰天大声咆哮一声，掀起了巨大的气浪----我看见，他的双目之中如同流出了鲜血！！是痛苦和悔恨冲刷而出的血泪！
希绪弗斯收起了原本的战斗姿势----垂手而立，羽翼静静。他等待科加诺将弟弟的无头躯体摆放好。
而德弗特洛斯瞧了瞧希绪弗斯的举动，又看向死去的艾玛，拳头慢慢放下，但依旧，紧紧攒住。
科加诺如小山一样站起身，环顾着他们，“被迫和亲弟弟在这种牢笼中战斗……从神话时代战败那天起，就和他分离，到这次，陷入现世艰苦都没能神智清醒地真正相聚……解开了我们封印的圣斗士，分明凶狠残暴，更胜过我！”
德弗特洛斯低下了头不言语。
科加诺又直面希绪弗斯，“刚刚是你，希望和真正的战士对战是吗？现在，你如愿了。来吧----但愿你能击败我，从这里活着回去！”
“至于你，呵呵。”他又看向德弗特洛斯，“我在深沉的黑暗之地，也可以感觉到你和艾玛境遇相似之处……你这个，打算为了名为自己的自我，生存下去的家伙。”
“你们一起上吧，让我看看，从神话时代绵延至今的圣斗士们，力量到底退化了多少！！”
这个人才是真正的科加诺，被弟弟艾玛敬仰，被炎之军团膜拜，有着霸主气息的强悍战士。
希绪弗斯一伸手，拦住德弗特洛斯，温和对他说道，“你，会解除这个结界吧？这需要大量的体力，那么和这位狂战士的战斗，就请交给我。”
德弗特洛斯犹豫了一瞬，突然朝希绪弗斯凶狠挥出一拳！
希绪弗斯右手抬起一挡，食指中指微晃间，成功格架阻击住了德弗特洛斯的攻击。
试探完的德弗特洛斯一咬牙冲黄金羽翼简短道，“好吧！”
目睹这短促变化，一瞬间我忽然了悟：德弗特洛斯他好像想要一个完美符合想象，代表纯粹光明的兄长，结果在阿斯普洛斯身上破灭了……但真正的磊落光明，此刻正活生生在他眼前啊！
而当铺天盖地的明亮灿烂羽翼，终于压垮了阿瑞斯麾下最强的科加诺时----这个阿斯普洛斯亲手布下的结界，也被他弟弟给彻底打破。
科加诺粗犷的脸上流露出解脱，消散在异变的空间中。熔岩的火与热烟消云散，整个竞技场，又回到了我们熟悉的世界----
“希绪弗斯！”史昂刚一收拢水晶墙，我就向他冲了过去。
他屹立在废墟之中，有力的金灿灿臂弯之内，居然捧着一个苍白的骷髅头。圣衣的黄金羽翼展开着，喀戎大风暴的气流仿佛依旧在绕缭，吹得他头发遮住了眼睛----清凉如水的月光都仿佛在余威下漾起光华波浪。
希绪弗斯抬眼看了看我，温和问道，“你，没受伤吧？米诺斯？”
“没……没。”我仰起脸想他伸手揽住我才好。
“那就好。”可他说完，也不抱抱抚慰抚慰我，直接将那个骷髅头端端正正放入竞技场的一个深坑之中后，又从某个角落拾起了另外一枚头颅骨骼，紧挨着放了进去。
全程专注，都没瞧我一眼。
这……我看着希绪弗斯又先后探问笛捷尔和德弗特洛斯的伤势情形，听他们在那里说，要把双子座黄金圣衣还给已经离开圣域出任务的阿斯普洛斯……
我已经没心思去计较阿斯普洛斯坑害我这事了，满脑子的念头都是，希绪弗斯不要不理我啊！
史昂则掂腮，微笑看着我，“我说过，老好人也会生气的。米诺斯。不过这真是太难得了。我还没见过生气的希绪弗斯呢！祝你早些，成功安抚他。”
这是在笑话我夸下口能搞定希绪弗斯吗？不过我也无心和对史昂还击----希绪弗斯，我定定看着他的身影，他现在，是在帮受伤的笛捷尔，以圣衣共鸣，使用意念波追寻阿斯普洛斯的小宇宙位置？
希绪弗斯……他真的生气了？可，可是这一场风波也不能算在我头上吧？都怪一心要当教皇的阿斯普洛斯，也要怪那个心狠手辣的雅典娜，是这罪魁祸首下令斩首狂战士们的！
委屈浮上心头，我真恨不得一掉头跑了----可是，希绪弗斯他，他黄金圣衣下的身体有受伤吗？对方是神话时代的战士，操纵的可不是普通灼烧的火焰！而他那颗柔软的心，今天见到自杀以唤醒哥哥的艾玛，会不会又自疚没来得及救？
我……我哪里舍得跑掉离开他？这些牵足以形成真正最强的傀儡线，跑得再远也一头牢牢系在他手上，他只消动动手指尖，我的五脏六腑都被扯动生疼。
察觉自身的不利地位，我极力深深呼吸着，大概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希绪弗斯突然回过头，“米诺斯，你也先坐下休息休息，别站着了。”
顿时我眼睛一亮，那好吧！幸好我知道，他最吃哪一套！
于是，为了最快速度最有成效地重新得到他的关爱，我既不折腾吵闹也不凑过去殷勤讨好，环顾废墟竞技场，找了块残留的大石头，我爬上去也不管烟熏火燎的痕迹会把浑身弄得更脏，一坐一斜躺，流泻的银色长发，和天上的满满月光，真是交相呼应啊。
我静静听着，那一头笛捷尔去归还圣衣，史昂带着德弗特洛斯去治疗伤口----据说从此德弗特洛斯就正式隶属圣域战士。而当然还有很多事情，要等那阿斯普洛斯执行任务归来后再说。
种种动静渐渐消停，而我有十足十的把握，最终希绪弗斯不会不管我----果然，银辉下，那带羽翼高挑的影子更领先本人一步，斜斜先投在了我的脸上。这阴影像不像他最温柔的轻羽，细细抚摸着我的脸颊？
我大睁着双眸，看向他。
希绪弗斯朝我伸出了手，轻轻道，“不能在这里吹风啊……米诺斯。走吧，和我回射手宫？”
我像是生怕他反悔一般，一骨碌从石头上爬起来，指尖小心翼翼试探地，在他被圣衣护掌包裹的手心勾了勾。
他反握住我的手攒紧，缓缓自肺腑中，呼出一口气，“米诺斯啊，你今晚是不是有很多话要对我说呢？”
我点点头，他想叫我认什么错，我就顺着他的心意说。但为了博取希绪弗斯更多的心软和温柔，我一路上又有了新的主意。
当双双坐在射手宫书房里，我面对他的凝视，第一句话是，“我……我好渴啊，想先喝点水，好吗？”
希绪弗斯微微一楞后，也不愿惊动侍从们，立即起身，很快从餐厅取了盛水的陶壶和杯子，满满倒了一杯晶莹剔透的水。
我舔了舔唇，就要拿起杯子做痛饮状。希绪弗斯却说道，“等等！”
他先捧起水杯，指间光和热流动----再把杯子往我面前一搁时，水已经微微冒着热气了。
“不要大口灌凉的。”他简短道。
……我怎么觉得他的怒气越来越明显了？可是我已经很可怜了啊。被火烤了挺久，干渴不很正常吗？
不管怎样，我依照原本的打算，埋头将这一大杯水咕咚咕咚喝下，喝完再看希绪弗斯的眼神，努力寻找那熟悉的温柔和无边纵容，只是，他凝视我的一双瞳仁之中，后者尤其荡然无存。
“希绪弗斯，我……”
“好了，米诺斯……你今天够累，干脆先休息吧。”他叹了口气，尽力温言道。
“我今天，不是累。希绪弗斯。”我摇摇头，放下杯子起身，走到他跟前，俯身弯腰清晰说，“我……我是害怕。害怕。”
“……你总算知道害怕了，这是我今晚听到最欣慰的话。米诺斯啊……”他苦笑了笑，却拍了拍我手背，低语安抚道，“没事了，凶悍的狂战士已经彻底被打倒，他们不会再出没，你……很安全。”
“我害怕的不是那些，我害怕的是----再也看不到你了！”
说完我向他怀里扑去，不容他分说就一把环抱住了他，两条胳膊紧紧从他宽阔的双肩，沿着圣衣一直缓缓下滑，贴身扶到他腰，而满头银发的脑袋也绕着他鼻端厮摩一圈后，乖顺地枕在他胸膛前----浑身都是火烧火燎的气味，他闻到了吧？
“那样的火焰……我害怕要是你晚来一会，不知道会看到我变成什么样呢……希绪弗斯……我本意真的不想离开你。”我喃喃道。
希绪弗斯的身体微微颤了一颤。他大概以为我会变成焦炭或者连骨头都融化，从此和他天人永隔----这样的失去，他能承受吗？来日他会不会庆幸，原来，我还可以凌驾死亡，审判死亡？
他伸手，缓缓也自我的头发上一路抚下，温柔的，温暖的手啊，最终，也如同我搂着他一样，紧紧箍住了我，如护持珍宝。
作者有话要说：
记得阿斯普洛斯篇番外篇，墓地里，德弗特洛斯一拳挥向政委，被政委给挡住化解了。这是实力的诠释。
然而政委最大的限制，是自己的性格。
幸好教皇厅的叛变那段，教皇选择的是阿释密达作为近卫，假如是政委，恐怕会有凄惨的事情发生。阿斯普洛斯自己也因为认为可能对上希绪弗斯而自信满满。
第65章 神谕
阳光透过大理石窗口投射进来，房间内明亮无比，我揉了揉眼睛，从床上爬起。一边聆听着外面的动静，一边托腮回忆：唔，昨夜最后，希绪弗斯既然把装作倦极的我抱回房间，那是不是他心中的怒气已经完全平复了？
……可惜他不是把我抱回他的卧室，让我睡在有他气息的床上。我怏怏想。
收拾好自己来到外面的餐厅，却见到了金色温暖朝阳下，希绪弗斯微笑的脸，以及他还亲自为我拉开椅子----示意我坐在他身边，“早安，米诺斯，睡得还好吧。”
“亲爱的希绪弗斯，我以为这个时间你已经上教皇厅了呢。”
他微微一笑，“今天我陪你一起去。教皇和笛捷尔都有问题要询问你，是关于竞技场和德尔斐神庙的。”
我点头，瞧了瞧送上来的早餐，抬手就舀了一大勺甜丝丝的蜂蜜玫瑰糖浆，涂在他的面包片上。
他则倒了一杯我喜欢的花茶，热腾腾摆在我面前。
我嗅着茶香，在热气蒙蒙中眨巴眨巴眼睛，凝视他道，“在我去见教皇他们之前，希绪弗斯，我想对你说几句……昨晚没来得及说的话，好不好？”
“哦？”他笑着也喝了一口热茶，心情很好道，“说来听听？”
为了把令他不高兴的隐患都彻底消除，我决定还是道歉----而且要用最能吃定他，百试百灵的那一套温柔手法。我凑过去，软趴趴地依在他肩头----希绪弗斯并没有抗拒。
谁会拒绝一个耳后发间都带着薰衣草芳香的温热气息呢？我枕着他的肩，揽着他的胳膊，“希绪弗斯，我知道，我做错了很多。”
先软声软气地检讨认错，不该胆大乱跑把亡灵竞技场当探险地，不该好奇心发作跑去德尔斐森林，再顺势把早就认识德弗特洛斯的事坦白了一遍，同时表现得自己很有同情心----“他一个人孤零零地从小就被排斥，我和天马都想和他做朋友，又怕给你带来麻烦，所以在第一次见到他之后没有及时告诉你，后来就更不好开口了……”
他听得时不时点头，最后温柔笑了笑，“认识德弗特洛斯和他接触交往这件事情，米诺斯你做得很对，当然，如果没有瞒着我，那就更好了。”
我蹭蹭他的手，满足地喝着甘草茶，21 “我真知道错了。我想要是早些告诉你，兴许德弗特洛斯早就正式进入圣域监管下了----这样我也不用偷偷去竞技场见他，大家也就不会遭遇昨晚的事。”
“昨晚亡灵竞技场的事情还没有定论----”希绪弗斯想了想，叮嘱我道，“米诺斯，你说之前竞技场出现过一次封印失效，这个也请告诉教皇，会有助于塞奇大人做出判断。”
我当然说好，心底却暗想，经历了竞技场一幕的黄金圣斗士们，谁都感到了那是阿斯普洛斯的异次元空间力量，撕毁封印的也是这个家伙……还用得着判断吗？我的希绪弗斯啊，你难道，还想为阿斯普洛斯开脱不成？
当我和希绪弗斯进入教皇厅大门时，正遇上史昂出来----他来向教皇报告，在白羊宫养伤的德弗特洛斯的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