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时代 番外篇完本——by无皮无脸

我聆听着这娓娓道来的温柔声音，他的神情就像是卸下盔甲的骑士，回到家乡以诗篇传述同伴们的光辉----
“圣战后，阿斯普洛斯向教皇史昂进言，立下约定：双子座的双胞胎兄弟，其中哪一个都不应该被看做邪恶的黑暗之星。应该得到同等的教养和对待----这样的要求，打破圣域千百年的一贯传统。而变革的结果，你也看到了，露娜。”
“明白，这就是你所说的反省改正……”我自己，也曾就这点一针见血骂圣域骂塞奇骂得爽快，相信当时的凶悍之姿深深留在了希绪弗斯的脑海里……我凝望他，“嗯，圣域历来严苛对待双子座兄弟，是大错特错的行为，对吗？”
他坦诚点头，“对。错误地对待本不应该割裂开的骨肉兄弟，人为判定黑暗之星并施加惩处，无论是不是雅典娜女神或者教皇的本意，这种行为本身，都真正错得离谱。”
这话，尤其是最后这句，听得我神清气爽，似乎，他不再死心眼地一个劲维护雅典娜了嘛。很好。我有时间和他慢慢磨，一点点，反复叫他看清楚雅典娜的可憎面目。
此刻夜风花香气氛极好，我凝视这个男人，目光是他看不到的温柔流转。
“希绪弗斯，其实，不独阿斯普洛斯，你也一定是，推动废除这种错误传统的，战士之一，对吗？”
他毫不居功，认真答道，“变革得以施行，是年轻的史昂作为教皇，根据大家的建议，让圣域焕发新生，重新从百废待兴中站起，露娜，圣域和它所代表的人间，将来会……更好。”
我微微笑了。
虽然希绪弗斯没有直说，但我心里也已清楚类似双子座的待遇变化，双鱼座突然消失的毒血招数是怎么回事：史昂真是遇上了个好机会，小贱人萨沙被圣战打回原型，没能力也没底气维持旧秩序。装开明是她唯一的选择----新教皇则在几位最强黄金圣斗士的支持下，把圣域可笑的传统诟病之处，“革命”掉了。从此，双子座兄弟得到公平对待，而双鱼座战士也不再自我隔绝放逐，不再经历被逼杀死师傅，履行残酷传承的孤寂人生。
所以，希绪弗斯他对于新一代自恋的阿布罗狄、以及双子座的真正暗黑之星加隆等等小辈们的一系列行径，十分宽容---我想，以他一贯自我反省自疚的性格，估计在内心深处认为，亏欠了双鱼座和双子座呢。
唉，这样的男人……他没有戒心，看不到加隆撒加这对定时的炸/弹……不过无妨，他还有我。嘿嘿，等着瞧好了，我可不是，那虚有其名的废物女神雅典娜。
我将洁白芳香的茉莉花放在他屋子窗台，又顺手摘下几朵，掏出手帕包好，置于他枕边。
希绪弗斯则十分流畅地将晚餐吃的面包和水果摆上桌子，招呼我道，“露娜，你尝尝这石榴。很新鲜，是我亲自摘的。”
唔……这是我喜欢的水果，还因为吃了一枚，被困在冥府哈迪斯身上脱离不得……希绪弗斯并不知道这就是我迟迟两百多年才来人间的真正缘由。
可无需解释。
我望着面前散发清香的果篮，再抬头看着对面的男人……胸有成竹笑了笑，我拿起一枚饱满的石榴，希绪弗斯又说，“等等----我来。”
他从我手中接过，笑着一掰为二，重新将一半塞到我手里，又几乎带着宠溺的语气说，“吃完不够，我再给你剥。”
真好。
我笑着捻起一粒晶莹的果肉，放入口中品尝，“挺甜的。希绪弗斯，你也来----”
说完顺手就将一颗饱满的籽儿抵到了他唇边，亲昵道，“咬。”
他愣了愣，嘴唇在我指尖接触下，轻微翕动了动，我触到火热的唇瓣和气息，心中酥麻愉悦----却比不上对方的反应：他居然瞬间面红耳赤！活像又被我亲吻----
眼见这个男人磕磕巴巴地想说话又想不到该说什么，我忙转圜道，“那个，对了，那个阿斯普洛斯后来怎样啦？在你进入冰封之前，你昔日的战友们，过的是怎样的生活呢？”
他连连点头，努力摆脱窘态恢复镇定，但那浓密的眼睫毛却在眼睑处不稳眨颤，“我……我再剥几个，你慢慢吃……我和你说……”
我津津有味品尝着希绪弗斯带一丝颤音的说话声，仔细聆听他朋友们的事迹：阿斯普洛斯离开圣域去了卡农岛，在德弗特洛斯最终生活过的火山岛，缅怀自己灵魂的半身，为唤醒自己善念而牺牲的弟弟。阿鲁迪巴则收养了一群在圣战中失去双亲的孤儿，教习徒弟，在希绪弗斯冰封前，金牛座的黄金圣衣已经传给了下一代。
“而我的哥哥伊利亚斯，在圣域完成基本的建设之后，回归了和大自然平静相处的日子。哥哥说，这是风告诉他的归路。”
……伊利亚斯还是这么，超凡脱俗。可是，我还记得自己误把这位哥哥当做没有意识的雕塑时，冲他说的那些，对希绪弗斯的怨念……比如要把他绑起来动弹不得随我摆弄着玩的话……他，他有告诉自己的弟弟吗？
我有一点点心虚，使劲儿打量希绪弗斯叙述的神情----他渐渐恢复了从容，说得更流畅奕奕了。
“雷古鲁斯那时候已经有了女朋友，就是他当年初次任务去凯尔特人区救下的小姑娘，圣战后，这位姑娘作为使者前来圣域帮助我们重建，两人重逢，自然而然就开始了。后来，他们在圣域成婚，生儿育女，过得挺幸福。”
“艾尔熙德和天马一起去了东方的古老国度，探寻各自的迷惘答案。而萨沙小姐……则和哥哥，恢复为正常人的亚伦，一起生活。在圣域。”他说到这，谨慎地停住顿了顿，“露娜，差不多就是这样。
我嗯了声。托腮也懒得在这个夜晚去关注雅典娜疾病缠身痛苦不息----我想了想，“这就说完了吗？你还没有说，双鱼座的前辈圣斗士呢？”
希绪弗斯的脸上，突然流露出一种奇异的表情，他的面庞又迅速涨红，这回，却花了好半天都没完全平复，他结结巴巴道，“雅柏菲卡他……他遇到了一位神秘的热情小姑娘。他受邀请和她旅行，完全消失了踪迹。”
“……神秘的热情小姑娘？听你说话这古怪，我怎么感觉，他像被吃人的妖怪一口吞了？或者因为太美丽，被看中了抢去做丈夫？”
我狐疑地重复，却看到希绪弗斯，原本强行镇定地喝了一大口水----他猛地呛咳起来。
这失态是，怎么了啊？雅柏菲卡----当年他的遭遇一定不寻常，而----墓园里，没有他的墓碑。
作者有话要说：
政委是早已经知道剧透的人。
番外交代。
第117章 死亡皇后岛的阴影
毛茸茸的阿尔法像一团滚落的雪球，猛扑入我怀中，冰凉的鼻尖在我脖子上亲昵直蹭----除了不吃肉外，它模仿狗模仿得越来越像，还汪了一声。
“哈哈，谢谢----”我揉了揉它头顶，笑着对艾欧里亚道，“这几天你把它照顾得太好了。”
----小狮子最喜欢同阿尔法玩耍，孤独了很久的阿尔法也需要个品性纯良的玩伴，于是，我大方地让牧羊犬留在圣域，每个周末再由艾欧里亚把它送回来：这样一来阿尔法能打探到许许多多圣域的消息再告知我，二来嘛，我打着顺势从小培养扶植艾欧里亚的主意：不然他和艾俄洛斯这两兄弟，将来在某些方面，可真不会是双子座双胞胎的对手。我总不能眼见雷古鲁斯的后嗣，希绪弗斯最近的血缘亲戚们吃大亏吧？
“来，艾欧里亚，别急着赶回圣域----和希绪弗斯叔叔一起吃晚餐好不好？希绪弗斯叔叔很关心你们兄弟呢---把近况都详细说说？”我热情地招呼着小孩子，目前单纯的艾欧里亚，最好说话了----他真是继承了祖先雷古鲁斯的率真心性，还有来自北欧曾曽祖母珂娜的碧绿色眼眸。
屋内的希绪弗斯一听脚步就认出了艾欧里亚，他笑着从桌前起身----我瞄一眼，他桌上的盲文大事记，已经阅读了十几页，右手边摆着的玻璃瓶气泡甜饮料，也空了一半。
退役的战士伸出手，抚了抚艾欧里亚的肩膀，温和鼓励道---“又长高了一小截。相信你很快会变得和艾俄洛斯一样，成为圣域优秀的圣斗士呢。”
艾欧里亚仰视着偶像，眼里天真的光芒亮闪闪。
“好啦好啦。“我打断貌似要上演的什么爱与正义的慷慨宣言，扭转为有点实际帮助意义的举动----“希绪弗斯，既然这样，你要不要指点指点艾欧里亚的拳法？”
他一听，朝我直笑，温柔点头，“好。”
我又蹲下，揉了揉艾欧里亚的脸蛋，笑眯眯道，“你哥哥艾俄洛斯就得到过这位英雄前辈的指点哦，所以他强上更强----希绪弗斯叔叔只要听一听你挥拳的声音，就知道你速度和力度如何提高哦。艾欧里亚要记得，以后常来拜访希绪弗斯叔叔呀。”
艾欧里亚不迭点头，惊喜道，“好，希绪弗斯叔叔，谢谢你指导我。”
“那，你们这就去岛上的空地，教授的教授，学习的学习，我给你们，准备一顿美味的晚餐犒劳一下吧。”
打发走这男人和小男孩，阿尔法的声音在我脚边感应响起：“女神，您很快活，焕发光彩，心情仿佛是春天舒展的嫩叶。这个人，就像滋润雨水一般能取悦您呢。”
我收回目不转睛望着背影的视线，笑着回答道，“所以，他是我的。我要像父亲一样，绝不放过中意的人----这才是符合神身份的行为，当然区别在于，我就中意他一个。”
“女神，他认出是您了吗？”
这个疑问令我哼了声，“我猜是。可他不戳穿，还一切顺从我的心意，目前，彼此安好愉快。不过其实，我头脑一直保持冷静，我知道，他这副样子是因为雅典娜还没降生。”
等到太阳将影子拉得绵长，艾欧里亚哒哒跑进门，一脸惊奇兴奋----希绪弗斯跟在他身后踏入，身为教练，却气定神闲，连衬衫都没有弄皱。
看来，艾欧里亚比有天才之名的雷古鲁斯小时候……弱了不少。现在的希绪弗斯，真正是在教幼稚园的小朋友呢，所以啊，进步的空间广泛，只需要稍微指导指导，小狮子的成长效果，想必会十分明显。
虽然看不见，但希绪弗斯心有灵犀般感觉到了我投注的目光，又朝我露出好看的微笑。温暖的橘色夕阳照在他的面庞上，绒绒柔和与他英挺的五官相衬，美得无以伦比。
我也一笑，表面毫无芥蒂，体贴地递给他毛巾擦脸，再将围绕小方桌的木椅子一一拉开，“来，小客人，坐----男主人，你的位置在这，我左边。”
一盏不算太亮的灯泡下，摆着简单的膳食：希绪弗斯口味的浓郁奶油蘑菇鲜汤搭配面包片和咸火腿肉，以及还是希绪弗斯口味的蜜糖渍樱桃番茄果。
甜点，则是我之前从镇上带回来的巧克力：两百多年后，巧克力变成了一片一片由锡箔纸包裹的东西。我觉得很好----能方便地塞在希绪弗斯口袋里，他想吃随时都能吃上，还可以像现在这样，由他涂面包。
我爱看这个男人做事----虽然眼盲，虽然脱了圣衣，但我眼里的希绪弗斯，一举一动依旧像当年挥出圣辰闪耀绝技一般赏心悦目。我甚至自觉可以专注满足地看他切片涂抹面包，看着他蜜色的有力手臂，一万年。
瞧！略略绷紧的肌肉----他曲臂时动作令我想起猎豹的流畅线条，无需更多举止，就能明白蕴纳了怎样的力度和矫健。
希绪弗斯把面包片先放在艾欧里亚的碟子里，再轮到我。接着他----
“我来吧，希绪弗斯。”
他微笑着放下勺子。由我安排做主。
“对了，艾俄洛斯这几天我在圣域都没看到他，不然下次也可以叫他一起来呢-----他去哪里啦？”我一边给希绪弗斯盛汤，一边笑眯眯地对艾欧里亚说道。
喝着可口可乐的小孩子，轻轻松松就被我测试般套出了话：我当然知道艾俄洛斯出圣域去执行任务，去哪里呢？根据弟弟的说法，他去了死亡皇后岛。这地名----
希绪弗斯放下喝了两口的汤，叹气，“露娜，那是圣域历来放逐暗黑圣斗士的地方。艾俄洛斯奉命赶去，我估计是发生了事端，需要黄金圣斗士解决的，严重事端。”
我眼睛一亮，这不就是个教育艾欧里亚的好题材吗？而且希绪弗斯眼看着又开始操心了……好吧，说出来没准我能像从前一样，成功开解他呢。
于是，我装作茫然的样子，“啊？什么暗黑圣斗士？都是些什么人？希绪弗斯，等吃完饭，你能详细说说吗？”
那个晚上，我搂着阿尔法，艾欧里亚靠着牧羊犬，一起围坐在希绪弗斯身边，听他讲述圣域的另一面：圣斗士们代表光明，所对应的暗黑圣斗士则是衍生出的影----不容于圣域，只为自己私欲而战，又拥有争斗力量的人，被放逐到南太平洋上的死亡皇后岛，由一个古老的家族世代看守。
“哦，像育种一样，能被光明圣衣认可的，就是圣斗士。而那些因为各种原因被淘汰，又不愿意回归普通人生活，充满野心的准圣斗士，圣域不能放他们去普通人类社会称王称霸危害一方，就统统集中困在一个地方。对吧？”
希绪弗斯只得点头，“是……岛上有带封印力的神圣面具，能够基本……压制住暗黑圣斗士的力量。”
“基本。”我重复这个词，上一次圣战前，马尼戈特和雅柏菲卡剿灭暗黑圣斗士，不就是这个基本，出了问题吗？岛上发生了叛乱屠杀。“可是，一代一代圣衣通过竞技选择继承人，也产生相对的淘汰者。一代代被关押在死亡皇后岛的暗黑圣斗士们，会形成自己的历史，绝技，甚至能利用火山矿产和热量，打造暗黑圣衣，他们……同圣域的繁荣并肩壮大，对吧。”
希绪弗斯的双眉皱得更紧，49 脸色严肃。“一点也没错。我小时候，还是普通的候补训练生，就遭遇过一次暗黑圣斗士突袭圣域，最卑劣的是，他们对圣域外的普通平民村落下手，纵火抢掠，无恶不作，而作恶后撤离的速度相当快。”
“我记得火焰烧焦木材的吡啵声，人们在火中的呐喊哭泣声----也是在那个夜晚，我第一次见到黄金圣斗士有着压倒性的力量，能守护想要保护的人----我渴望守护我想守护的一切，最终也成为黄金圣斗士，走上了同样的路。”
我听得沉下脸，又被他戳到了记恨之处----呵，他的这个一切之内，不包括我！他为了这个想守护的一切，舍弃自己的眼睛和性命都在所不惜！对我呢？理会我的心情吗？
曾经，我还是他想守护的一部分，但我米诺斯的身份暴露后，就被他毫不留情摈除在外了！更可恨的是，我向他表白，他说的那话……清晰说喜欢我，但要等圣战终结之后，再考虑更深的感情问题……这个所谓希望，不是骗我吗？！他分明慨然牺牲自己！还考虑什么！？如果我只是个普通人类，只有心碎致死的下场啊！！这就是他的回馈----
望着这个讲述后，陷入深思的盲眼男人，我摸了摸自己胸口，我想，我依旧真心爱你。但别以为，我不恨你，希绪弗斯。
第二天一早，这个习惯性操心的男人，不出所料对我说要回圣域一趟----这是艾俄洛斯初次以黄金圣斗士的身份出任务，他习惯性地纠结艾俄洛斯是不是太过年轻无经验，而死亡皇后岛的黑暗阴谋气息又太浓厚，他打算去找史昂，亲自详细了解这趟任务和死亡皇后岛的□□。
“这么心急啊？那，你和佩夫可村长同行好了。我带着艾欧里亚下午再过去----这孩子昨晚听你的讲述太兴奋，早上才阖眼，现在还在呼呼大睡。你自己走吧！希绪弗斯。我还要先去覆盆子田浇水呢！”我扭头，手里的报纸卷成了筒，不爽道。
“露娜……”他现出无奈的神情，“我的圣衣虽然被艾俄洛斯继承了，但这并不代表，我放弃了战士的身份……”
“我知道啊。”我硬邦邦道，“对于你来说，对于雅、典、娜女神的忠诚，脱下圣衣也不会改变，而你作为战士，会用一切办法，保卫大地的和平，对吗？”
----这是昔年他劝慰流泪的软弱圣斗士帕基亚时所说的话，现在被我语带讥讽近咬牙切齿复述出口---也差不多是在堂皇彰显，我到底是谁了。
希绪弗斯眼睫动了动，“露娜……”他企图和我继续解释，安抚我的愤怒----
我却不想再听他说雅典娜这个词，砰地一声，将门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