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之海,魔之言纹完本——by月惜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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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知言的所有小说话本都被景麒没收,至于是被锁进了什么秘密橱柜还是一把火烧了她就不知道了。
反正后来不管她怎么找,也没看到那些小说话本的影子。
当很久之后,不知从哪里听说了这件事的延王尚隆把这当笑话跟阳子讲起时,有人问了句,这予王当时怎么就不担心对方兽性大发,毕竟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看了些很引燃的内容。
当时已不是舒觉的她连表情都没变的回了那人一句,“兽性?那景台辅虽然是兽,但有性这种东西吗?”
第三十章
予青五年,五月,正午。
金波宫宫门口,数百名自十七八岁到五十多岁年龄不一的女性跪伏在地上,围在她们身边的是一群持刀待命的侍卫。
知言站在不远处的台阶上,看着这群跪伏在地上的女人不禁叹了口气。
要不是从今天早上开始那西王母放在她脑袋里的防精神出轨外加报警器就开始运转,一遍遍的重放舒觉下令将所有的女性驱逐出金波宫的影像,她现在应该是在尧天的茶楼里听说书人讲故事吧。
这一年多来日子过的太舒服,不知不觉都到这个时候了。
“就这些了?”她略微侧头问站在身侧的管理内宫大小事务的内宰。
内宰向后退了一步,颇为恭敬的对着知言做了个揖,“回禀主上,金波宫内共计三百三十二名司宫、仪、食、寝的女官、宫女全都在这里了。”
“三百三十二名啊……”知言不禁皱了下眉,比她想象中的要多。
这一下子全走光,这金波宫里里外外的卫生谁来打扫?
这世界又没太监这个职业,她的饮食起居谁来照顾?
就算仆役们也会帮她定期晒晒被子洗洗衣服,可他们一定不会像平时照顾她的那些宫女们那样把衣服洗干净后,用熏衣香熏得香香的再送过来,也不会在味道甜腻的点心旁贴心的配上一壶菊花茶——
这还没赶她们走,她就开始想她们了。
就因为影像中的舒觉驱逐的是金波宫的所有女性,害的她连厨房里那位做的梅花糕极其美味的已经五十多岁的大婶都没敢留。
这舒觉也是二十多岁的人了,怎么爱起来就这么偏执幼稚?
将金波宫的所有女性都驱逐出去对她自己可是有百害而无一利,一来会给景麒留下不好的印象增加不必要的精神负担,二来还给她自己的饮食起居添了麻烦。
舒觉是商贾家的女儿,该是自小便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一下子没了人那么贴心的服侍,她该比现在的自己感到更无措才是。
可既便如此,舒觉也未后悔过。
即使最后去了蓬山退位,也只是因为不想让景麒继续受病痛折磨,并不是因为对自己的所做的事感到后悔。
谁说旁观者清?
除了明白舒觉深爱景麒这点,其他时候舒觉到底在想什么知言就从未明白过。
难道是对自己的样貌没信心?
舒觉的长相确实很平凡,即使化着精致的妆容,也说不上漂亮,甚至比不上那些素颜朝天的宫女。
可她也不想想,景麒自小便在美女如云的蓬山长大,天天看着那些貌美如花的仙女都没产生什么兴趣,会对这群长相虽说也算不错可相比蓬山的仙女们就要普通许多的女人感兴趣?
她到底是在怕什么?
王和麒麟之间的羁绊明明是谁都介入不了也破坏不了的,而她却自己将那羁绊给毁了。
在心底叹了口气,知言一步步的走下阶梯,来到了那些跪伏着的女人面前。
“收拾收拾,都走吧。”
“主上,您,您要我们去哪里?”一名级别较高的宫女战战兢兢的问道。
她倒不是怕知言,自家君王平日里十分好相处,她怕的是周围那些持刀待命的侍卫,心里总觉得这些平日里守卫王宫的侍卫今日站在这里不会是什么好事。
果然,她听到自家君王声音平和的说了句——“只要不是金波宫,去哪里都好。”
她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王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愣在了那里,而周围那群跪伏着的女人听到这话已经开始骚动起来,隐隐的甚至可以听到细小的带着诧异的交谈声。
“为什么?”
“主上是什么意思?”
“是我们做的不好?”
“是到换人的时间了吗?”
“怎么会,我在这里都几十年了,哪有这样换人的?”
“上次我听到主上跟台辅说再不把话本还她她就把服侍的人都换成美少年,难道是真的?”
“男人多了有什么好,就算长得再美也没女人心细。”
“是啊,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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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主上最近似乎不是很正常。”
“是啊,前些日子看到台辅很着急的请了一群医师商讨该给主上开什么药方…”
“哎,台辅真是可怜…”
“是啊,要是主上真的不正常的把服侍的人换成美少年…”
……
一时间,知言只觉得额角上青筋直跳。
这些人说悄悄话也说的太大声了,她都几乎一字不差的听到了。
虽然找美少年服侍自己的提案确实不错,可是兴师动众的在全国范围寻找美少年进宫,在历史上被这样记上一笔,原定的轨道中多出这么个事件,她就等着魂飞魄散好了。
还有,什么叫最近不太正常!
她只是按照原本舒觉的行为表现下对景麒疯狂的爱而已,不过她演技有限,观赏人的水平也不高,导致最后爱没表现传达的出来,倒是被景麒认为她压力过大得了什么精神方面的疾病,请了一群宫内的医师集合起来讨论着给她开了个清心养神的药方,在那苦的一塌糊涂的药被景麒就差直接舀嘴来喂的逼着喝了三天后,她深刻的了解到舒觉那样疯狂的言行不是谁都学得来的。
虽然时隔几月,可现在只要想起那药,她还是会觉得有一股苦味直接从肠胃里翻腾着冒出,上升,最后蔓延到嘴里。
可怜的哪里是景麒,明明是她……
不过,“舒觉爱上景麒”这点她既然没有成功的在过去的行为中表现出来,就只能争取在今天的话语中表达出来了。
知言闭上眼睛酝酿了下情绪,然后轻咳了一声。
一群女人瞬间安静了下来。
她满意的点了点头,开口道,“我给你们半天时间,都在太阳下山前离开吧,”说完又觉得似乎不够强硬,不容易让人产生联想,便加了句,“太阳下山后我不想在金波宫内,在景麒的身边看到除我之外的任何女人。”
“可是,主上,我们在这里待了几十年,无处可去啊。”
“是啊,我们在下界都已经没有亲人了。”
有些胆大的宫女这样说道。
知言想,大概是她平日里太过随和了。
要知道舒觉当初下这道命令时,那些宫女都只有抹泪收拾行李的份,根本没人敢出声抗议。
换成她怎么就成这副景象了?
不过也是考虑到会出现这样的情景,她才会把那些侍卫叫来。
她揉了下额角,对着那些站在一侧的侍卫道,“她们我就交给你们了,太阳下山前都给我丢出宫去,若是我无聊闲逛发现还有女人留在金波宫,你们就都陪着那个女人一起把命交代在断头台吧。”
这话说完,果然四周都沉寂下来,没有人再敢提出异议。
知言对这样的效果颇为满意,她安心的将其他杂事都交给了内宰,便转身离开,准备回房休息。
她刚踏上内殿外的露天走道,便看到前方不远处一脸焦急的向她跑来的景麒。
“主上,听说您将宫女们都赶出了金波宫,是真的吗?”
景麒跑到知言前方两步远的地方停下,带着疑惑与焦虑的问道。
知言点了点头,“是真的。”
听到自家主上干脆的过分的回答,景麒愣住了。
他今天原是很高兴的,因为早上的时候主上忽然到书房来找他让他将近期的奏章整理好舀去给她看。
他以为时隔两年,主上终于愿意回到朝堂认真治理国家了。
可当他兴致冲冲的将那些他认为较为重要的奏章都整理好打算交给自家主上时,却听人说主上下了命令,让金波宫的所有女官、宫女都在太阳下山前离开金波宫。
他原是不信的,不相信主上会做这样的事。
因为她根本没有这么做的理由。
他丢下奏章跑出来寻找主上,只是想证明这件事不是真的。
可主上却很干脆的承认了,连一点犹豫和解释都没有。
“主上,您为什么要这么做?”
既然主上不想解释,那就由他来询问。
第三十一章
予青六年,五月。
知言坐在景麒的床边,看着景麒消瘦的都快呈现出骨骼形状的脸,以及脖颈处和手臂上浮现出的褐色斑纹,有些心疼的同时也不禁舒了口气,确实是失道的症状。
予青六年三月,在她下了“将所有女性都赶出国界”这样的命令后,第二天一大早打开房门竟然看到景麒非常精神的站在门口一脸疑惑加责难的看着自己,她当时的震惊程度简直堪比亲眼看到贞子从电视里爬出来还非常友好的对她打招呼一般。
予青六年四月,就在她看着精神奕奕的景麒差点想补条——“凡是踏入庆的女人都杀无赦”这样的绝对可以归入昏君范围导致失道的命令时,景麒终于病倒了。
不过,失道之症对麒麟身体的伤害比她想象中的要大,最近景麒能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大多数时间都是昏迷状态。
看到这样的景麒,当时深爱着景麒的舒觉一定有着“病在他身,痛在我心”的感受吧,所以当时偏执成那样的她才会愿意放手,去蓬山退位。
舒觉当时的感受,她现在大概能体会到那么一点。
因为对景麒,她想她多少是有些喜欢的。
否则那天,在下令驱逐金波宫内的所有女性时只是感到可惜无奈的心,不会在看到景麒听到他问自己为什么后,变得酸涩的让人想流泪。
只不过,这其中是亲情多点,还是爱情多点,还是只是因为习惯了景麒陪伴在自己身边,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因为,今天已经是最后了。
西王母的报警器从昨天半夜起就开始提醒她,今天是最后了。
叹了口气,将景麒放在外面的手放进薄被中,站起身刚想离开,手腕却被抓住。
有些错愕的回头,发现景麒睁开了眼睛。
他看着自己,如紫水晶般漂亮却不会显得妖异的眼中有悲伤流动,他开口,声音低哑虚弱,“主上,为什么?”
麒麟真是执着的生物,直到现在还在问她这个问题。
她眨了下眼睛,坐回床边,笑着回答道,“景麒,我不是从一开始就回答过你了吗,因为我喜欢你,喜欢到不想让任何女人接近你,所以我将所有的女人都赶走了。”
“主上,”景麒叹了口气,说出了和那天,她下令让金波宫内所有的女性都在太阳下山前离开,景麒跑来问她为什么,她回答说因为喜欢他时一样的话,他说,“您在说谎。”
那个时候,景麒说出这句话时,她很是惊讶。
因为明明是麒麟,景麒他却对身为主上的自己说出——“您在说谎”这种话。
也就是那个时候,她忽然发现,不知从何时起,景麒逐渐改变了。
变得强硬,知道刨根问底,变得可以说出这种话。
变得不再是她所熟知的那个景麒。
现在回想起来,她还真想感叹下这种类似“忽然意识到青梅竹马的那个少年a在不知不觉中也成长为一个成熟男人”的心情是多么的青涩多么的少女。
顺便悲叹下长这么大第一次对男人表白得到的回复却是“您在说谎”这种事又是何等的悲剧。
可在当时,她心底涌出的只有恐惧与担忧。
予青三年的那次,景麒的改变让她差点就魂飞魄散的记忆实在是太过深刻。
所以,在景麒说出那句“您在说谎”时,她脑袋里涌出的第一个念头便是——景麒又变得不对劲了,要是不及时挽回,她就危险了。
因此,她说了一句话,她说,“景麒,你信也好,不信也罢,已经说出的命令我绝不会收回,在我有生之年我不会允许金波宫内出现任何女人!”
后来景麒好像回了她句什么来着?
当时刚好起风,她心情又比较忐忑就没注意去听。
唔,她记得景麒是说了句什么的——
手腕处得疼痛让她回过神。
她带着些诧异的看向那抓着自己手腕的已经变得干瘦浮现出褐色斑纹的手,明明应该是已经虚弱到连东西都握不住了,这到底要多大的精神力支持才能在这种状态下使出抓的她手腕都能感觉到疼痛的力道?
“主上,若是如此下去,天必会责罚于您,现在还来得及,请——”
麒麟还真是无论何时都会把自己的君王放在第一位考虑,明明自己都病成这样了。
她笑了,摇了摇头,“对不起,景麒,我是一个自私的人,我想我大概不太适合国王这么伟大的职业。”
为了庆这个国家,或是为了景麒献出生命这种事,她是真的做不到。
“没有的事,主上要是认真起来的话,一定能成为一名贤王。”
“景麒原来这么看得起我啊,真让人高兴,”她将景麒抓住自己手腕的手一点点的掰开,握在两手之间,“你一定能找到一位真正贤明的主上的,到时候别忘了我就好,”她说着,侧头稍微想了下,“不过,看在景麒这么看得起我的份上,告诉你一件事吧。”
她俯下身,凑在景麒的耳边压低了声音道,“我有个只有母亲才知道的小名,叫知言,希望你能记住。”
即使这五年多给他带来的都是些不太好的回忆,她还是希望景麒能记住自己。
希望他能记住的不仅仅是舒觉,还有知言。
反正西王母也只说不能让别人知道她不是真正的舒觉,她现在只是把自己的名字当成舒觉的小名告诉了景麒而已,应该没什么关系。
“主上…?”
“景麒,你很快就会好起来的,”她松开景麒的手,站起身走到门边,“再见。”
也许,再也见不到了吧。
她推开门走了出去。
脑袋里的报警器不断重放着的影像在告诉她,退位的时间到了。
这最后的最后,她可不想在时间上出岔子。
蓬山,蓬卢宫。
朱漆色的大门缓缓打开。
知言看着脚下那向下延伸至中间雕刻着奇特花纹的祭坛上的玻璃般透明的阶梯,不禁愣了下。
阳子来这蓬山即位和现在不过才隔了一年吧?
她记得那天玄君带她去往西王母所在的宫殿经过这里时,那楼梯的材质更接近大理石,也没这么透明。
原来蓬山的女仙们无聊的时候就喜欢玩改造重装修吗?
身后朱漆色的大门关上,祭坛的上空,翻滚的云层之中显露出淡金色的光芒。
“汝为何事?”
威严、庄重,带着些空灵的声音直接在知言的脑海中响起。
这就是天帝的声音?
如果这是天帝的话,位阶应该比西王母高。
那他应该知道西王母让她来代蘀舒觉的原因吧?
是不是意味着她终于可以知道自己费心费力的打了五年半的工到底是为了什么了?
似是知道知言心里的想法一般,那声音又道,“因果轮回,非由天定,汝自种之因,自由汝尝其果。”语调淡然,没有丝毫的感情波动。
……
为什么不管是西王母还是这个天帝都喜欢说这种意义不明的古言文呢?
难道说这种让人听不明白的话可以体现出他们的身份地位之高,学识之渊博?
“那个,虽然我在这里看了两年半的文言文式奏章,可我的专业其实是现当代文学,所以可以麻烦您说的白话一点吗?”
她说着向前走了几步,想着靠的近些也方便交流。
谁知此刻,她身后已经紧闭的那扇朱漆色大门忽然“碰”的声被打开了。
仙女们焦急的声音响起——
“景台辅,您不可以!”
“景台辅,您这样会遭到天罚的!”
“景台辅,您这样的身子能做什么,快回来——”
与此同时,一个她非常熟悉的绝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声音在身后离她很近的地方响起,那声音喊她——“主上!”
知言闻言一惊,几乎是条件反射的转身——
就看到那披着紫黑色斗篷,脸色苍白一看就是病的不轻连站都成问题的景麒站在门边看着自己,对着她伸出手道,“主上,请跟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