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之海,魔之言纹完本——by月惜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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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伤?
愤怒?
知言想,这些情绪她是有的。
在自己最为困难的时候帮助了自己的老人就在自己面前被妖魔吞食,要是没点情绪波动那她就不算是正常人。
不过,涌上心头的最多的情感,却是恐惧。
身体不可抑制的颤抖着——要逃!一定要快点逃!
脑袋很清醒,腿却怎么也无法迈开。
如果是梦的话,请快点让她醒过来吧!
为什么她会遇到这样的事?
明明都已经回去了,为什么还会再次来到这里?
脑海深处,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在何处遇到的记忆中,毛皮散发着鬼火般的蓝色火光的白色猴子咧着嘴对她笑着,嘲讽般得露出了肉色的牙龈,它说,“你回不去的!”
那声音非常怪异,似是老人又似是孩童,但却尖锐的直刺入心头。
那类似婴儿啼哭嚎叫,却完全没有孩童的甜美只会让人觉得毛骨悚然的声音又一次响起。
知言只觉得一股夹杂着腐臭的血腥味与热气迎面扑来,回过神时,那巨鸟已经站在了她身前不到三步远的地方。
她愣愣的仰头看着那只巨鸟,左手臂疼的厉害,记忆深处似有卷轴在缓缓展开。
蛊雕——兽,其状如雕而有角,其音如婴儿之音,是食人。
第三十五章
知言知道自己现在的形象很落魄,不,也许,说可怕更确切些。
头发和衣服上都是泥土和血的混合物,不仅如此,脸上,手上,只要是暴露在衣服外的肌肤上也都沾着血。
活像一个刚从鲜血喷溅的杀人现场逃出来的杀人犯。
所以,奏国交州的那个看上去就挺萧瑟荒凉,如今奏国无王,为了加强经济发展和人口流动量更是宽进宽出的港口城镇的守卫来回看了她几眼又盘问了许久,在确定她确实是遭到妖魔袭击,身份证明,身上的财产等全都丢在了路上,又是得到父母的舍命保护才侥幸逃脱的正常人家的女孩,才将她放进了城。
知言想,幸亏她穿上了老妇人给她的那件深褐色外套,不然照这趋势要是现在她还穿着此刻已经被深褐色外套遮挡住的长袖T恤和牛仔裤,这守卫大概会直接拿刀砍过来。
不过,这奏国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算她现在的形象真的不是很好,而奏国也正处于妖魔正由野外逐渐向城镇集中的紧张状态,可是盘问一个像她这种只要问几句话就能明白绝对是无害并且没什么攻击力的女孩需要这么久吗?
这样的防备也太过头了。
她现在浑身上下都是伤,不仅有外伤还有内伤,左手臂更是疼的像正在被人用烧红的铁一遍遍的重复着烙上印记一般,能坚持着走到这城镇在她自己看来都是人类求生意志创造出的奇迹。
她敢说那守卫再拦她个十分钟,她绝对会当场晕倒。
可她怕自己一晕就会被“弃尸荒野”,这才一直咬牙坚持到现在,。
这种头重脚轻,两眼发花,耳朵时不时就出现耳鸣症状的感觉真不好。
唔,她要坚持住。
要晕也必须等找到医馆见到医生以后再晕!
然而,知言前脚刚踏进城门,后脚就看到一名大概六岁左右的小女孩正对着她扑了上来,毫不嫌弃她沾满血和泥的衣服,亲昵的抱住她的腰,清清脆脆的喊了声,“嫂嫂。”
知言本就受了伤,被这看上去虽不算圆滚滚的但至少也有四十斤重的女孩这样猛扑上来,一时间只觉得肚子里的肠子都纠结在一起打了个结,身子不可抑制的向后退了几步,一口血气直接涌到了喉咙口。
“姐姐,帮帮我,有坏人要抓我。”
就在知言一脸莫名的想将这忽然粘上来的小姑娘推开表示她身上没有钱袋可偷的时候,她听到那小女孩抓着她的衣服,带着乞求意味的低声说道。
她一愣,然后疑惑的抬起头,刚好看到三名年龄在三十岁左右相貌普通却面露不善的看着自己这边的男人。
对这么小的小女孩见死不救有违良心,可知言不想惹上麻烦,而且,她现在的身体状态别说帮这小姑娘了,一个不小心很有可能把自己都搭进去。
再说这女孩被他们抓去也不会被杀,最多就是被卖掉,可她就不同了,她在年龄上已经不符合这些儿童贩子的标准了,运气好那是被卖到青楼,运气不好那就是被围殴致死,运气再差一些,那就是被轮X后杀。
一时间,知言的脑海里串出数种可能导致的结果,权衡片刻,她决定推开这小女孩和她划清界限。
眼下,她最想保护的还是自己这条命。
可就在知言看向那三名面色不善的男人想表示出自己和这女孩不是一国的意图的时候,不知是不是她脸上的表情让那三人会错了意,只见那三人脸色“唰”的一变,充满警戒的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紧抱住她的那个小女孩,犹豫半晌,互相对视着交换了个“不能为了一笔买卖抛弃生命”这样的眼神,然后转身——走掉了。
知言:“……”
不知道口袋里的那面小镜子还在不在了,她想,去医馆前她可能还是先照下镜子比较好,别把医生给吓出毛病了。
话说回来,她现在的形象真的有那么惊悚吗?
竟然把人口贩子都给吓跑了……
那小女孩紧抓着知言的衣服,小心翼翼的转过脑袋看了看身后,在确定那些盯着她的坏蛋都走光后才拍着胸口舒出一口气。
“呼~幸亏这招有用!”
她说着回头将知言被自己抓的皱起来的衣服抚平,抬起了脑袋,在看到知言沾满血的脸时愣了下,很快又恢复了正常绽开一个甜甜的笑,“谢谢姐姐,我叫栌文姬,姐姐是从其他城镇赶来乘船的旅人吗?”
知言想了下,然后点了点头。
虽然眼下她身无分文,但奏国现在没有王,野外已经开始出现妖魔,用不了多久城镇内也会不再安全,等到伤好后她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赚钱然后乘船去往听说治理还算不错至少现在没出现失道现象的庆。
“姐姐是今天就走吗?”
知言摇了摇头。
就算真赶时间到要偷渡也必须把身体先治好才行,其他书友正在看:。
女孩看到知言摇头,棕黑色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那要到我家的舍馆住几天吗?”
知言眨了下眼睛,她想问“是不是看在自己救了她的份上可以提供免费住宿”,可是她不敢开口。
倒不是因为不好意思对小孩子提出这样的要求,也不是因为自己本来并没有打算救她会变成这样只是出于偶然,所以再提出让人家免费提供食宿这样过分的要求可能不太合适这样的理由,而是她怕自己一开口那一直憋在喉咙里的一口血和着那强撑着的一口气一起吐出来,她就真要晕过去了。
不过,那女孩倒似是读懂了知言眼底的意思,她笑的特别甜的加了句,“看在姐姐你帮了我的份上,住宿费我会叫父亲算的便宜一些的。”
知言:“……”
知言的沉默被女孩当成了同意,小姑娘看上去丝毫不在意周围视线的拉着知言的手走向自家舍馆。
只有知言知道,其实这女孩还是在意的。
并不是说对周围的视线,而是对她这个满身是血的出现在城门口的人本身。
因为女孩的手冰冰凉凉的还带着丝尚未平静下来的颤抖,却又无比坚定。
无比坚定的相信这个救了自己的人不可能是坏人。
“回去后一定叫人放好热水帮你好好打理下,长得好看就给大哥留着,还马马虎虎或者不好看…唔,才不会不好看!…看二哥还总是丢下我一个人出去玩…”女孩一边走一边嘀嘀咕咕的自言自语着。
知言很无力。
现在的小孩子都在想些什么……
也许这小姑娘拉着自己的这只手的颤抖纯粹只是因为她自己想事情想的兴奋了。
不过,说到打理——
她忽然很想将口袋里的镜子摸出来照一下看看自己现在到底是什么样。
让人无奈的是脑袋虽然还在运转,身体却开始不听指挥了,手怎么也插不进衣服前的那个虽说是装饰用的却可以放很多东西大口袋。
她慢半拍的反应过来——
对了,那件T恤似乎被她反穿在了里面,而且现在外面还套着件外套。
知言只觉得自己的意识随着时间的流逝在一点点的远离,脚像踩在棉花上一样,整个人轻飘飘的。
小女孩说的话听在耳中那是时高时低。
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小女孩指着前方说那就是她家的舍馆,她下意识的抬眼望去,就看到一个浑身是泥的大概八岁左右的小男孩冲过来将她撞开,顺便把那叫文姬的小姑娘拉着护到身后,怒气冲冲的对着她道,“你对我妹妹做什么!”
这情况怎么看都是你妹妹在对我做什么吧。
走在前面的可是你妹妹。
知言被撞得那一口血终是吐了出来,然后倒在地上失去了意识。
失去意识前,她听到女孩吼了句,“栌利广,你混蛋!”
作者有话要说:三更什么的好痛苦
(抚额掩面爬
第三十六章
一片昏黄的光芒中,女孩在奔跑着,汗顺着额角滑落至脸庞,最后滴落在地上。
身后是各种各样的张着大嘴,舞着利爪追赶着她的妖魔。
为什么她会遇到这种事?
为什么会被这些妖魔追赶?
“到这里来,到了这里,你就能知道一切。”
道路的尽头,一个闪耀着银白色光芒的地方有个声音这样说道。
她向着那银白色的光芒奔跑而去。
一直奔跑着,不敢停下脚步。
直到所有的光芒消失,四周被一片血色笼罩。
她这才发现,自己脚下踩着的竟是由血和肉块堆积而成的道路!
四周全是仿若沸腾着一般在冒着热泡的血海,唯有她踩着的地方是由那自血海底部堆积着出现于海面的只可供一人行走宽度的肉块铺成的道路。
她看着脚下的路,感到惊恐的向后退着,身后却传来妖魔的嘶吼鸣叫。
她想离开脚下这些耸动着的肉块,可脚掌刚碰到那些血海的水,那皮肉就被融掉了一块。
无法离开,也无法后退。
眼前只有踩着这仿若还活着的不断耸动的肉块铺成的路前进一条。
不要,不要……
脚边的血水翻滚着,冒着泡。
一只巨鸟的头颅浮现出来,茶色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她。
不要!!
知言睁开了眼睛,看着陌生的天花板不断的喘着气。
手心上全是汗,背后也被汗水浸湿了。
她喘了会儿气,待平静下来明白刚刚看到的只是梦以后,缓缓舒出一口气。
一定是那只该死的蛊雕死时的模样太过惊悚,才害得她做这么可怕的噩梦。
忘掉吧,忘掉吧!
小说电视里不是常有些主角因为看到太过可怕的东西而产生自我保护意识,然后选择性失忆把那些影响心理健康成长的东西都忘掉吗!
为什么她还记得这么清楚…
她的自我保护意识在哪里……
难道那样的场景还没到她的下限,没触到自我保护意识开启的开关吗?,其他书友正在看:!
再这样下去她一定会出精神问题的。
话说回来——
这里,是哪里?
眼中映出的是棕红色的木制的天花板,身上盖着层棉被,身下躺着的触感不是很软但也不像地板那么硬。
有天花板,有床,这么说应该是屋子里吧?
她眨了下眼睛,动了动身子,试图从床上坐起来。
大概是长时间没动过,身体有些僵,她慢慢的撑起身子,然而这动作才进行到一半就因为身上特别是肚子那块产生的刺痛而停止了。
她放弃的躺了回去,侧头扫视了下这屋子里的布置。
离床三步远的地方放着张小四方桌,桌上摆着茶壶和茶杯,桌子的左侧是一个小梳妆台,梳妆台的旁边是扇关的紧紧的雕花窗户,窗户的斜对面便是房门。
这房间并不大,大概因为家具都是暖色系的缘故,明明是很简洁的布置却让人感到温馨。
从窗户纸透出的光亮可以看出外面现在应该是白天,房间里却很昏暗,这样的亮度倒是很适合她这个刚醒来的人的眼睛。
她记得她走了很远的路,然后看到了城镇,好不容易进了城后,遇到个小女孩将她带去了自家开的舍馆,然后——
唔,然后似乎是被一个小男孩撞倒在地,接着便失去了意识。
这么说,这里,应该是那家舍馆吧?
相信那女孩的父母不会看着自家女儿的救命恩人就这样倒在自家门口的。
头还是有些隐隐作痛,她抬手揉了下额角,指尖触到的却是绷带的触感。
有些错愕的将手放到眼前,发现右手的手腕处也裹着绷带,衣袖也不是原本那件衣服的颜色,而是纯净的白色。
她先是一愣,然后后知后觉的想到那女孩的父母见自家女儿得救命恩人浑身是伤的倒在自家门口,只要不是太薄情的人家都会或多或少的帮她清理,包扎下伤口。
没想到不仅伤口处都被清理好上了药,连身上也被换上了干净的衣服,鼻尖环绕着的都是药味,而不是那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这家人真细心,连衣服都给她换了啊——
等下,衣服!
知言猛地从床上坐起来,也顾不得这个动作带来的疼痛,直接撸起左手的衣袖,然后睁大了眼睛——
手臂光滑白皙,只有靠近肩膀的地方被裹上了绷带,那妖异的无论她怎么擦都擦不掉的仿若渗入肌肤刻入骨髓的绿色图纹竟消失了!
所以,她才是被细心的照顾上药,而不是被直接丢出城了吗?
其实自从在那个树林里遇到那对老夫妇后,她心里就有种感觉,自己会被那群村民袭击应该是和左手臂上的那个图纹有关系。
村民们看到的她和那对已经被妖魔吞掉的老夫妇看到的她,唯一的不同就是——
前者看到她时,她露出了有着图纹的左手臂,见到后者时她已经将衣服反穿,遮住了有着图纹的左手臂,露出的是什么都没有的右手臂,。
仅仅是这么一点变化,两者对她的态度便是截然不同。
村民们是一脸憎恶与恐惧,恨不得将她杀之而后快,那对老夫妇却是怜悯的将她迎上了马车,老妇人还给了她一件干净的外套。
要不是那天在舍馆门口被那个男孩撞到在地,她实在没忍住晕了过去,她想自己大概会一直憋着那口气,哪怕进入医馆找到医师也会保持清醒的让他给自己疗伤,因为她害怕自己一旦晕倒被人发现左手臂上的图纹,就会直接被乱刀砍死弃尸荒野。
在舍馆门口失去意识的时候,她还真担心过自己会就那样“一睡不起”。
刚醒过来时看到了天花板确定自己是在屋子里而不是在野外后,她还有点庆幸,以为是自己清醒的早,救她的人还没来得及把她那沾满血和泥的衣服给换下来,可在她发现自己身上不仅伤口被处理好了,连衣服都被换了时,庆幸就变成了惊愕,所以以为自己先前的判断错误的她才会那么急切的查看自己的左手。
只不过,没想到的是那图纹竟然消失了。
唔,她刚刚一紧张,那么快的爬起来,现在肚子上的伤好痛。
至于那东西为什么会消失,知言不想去追究,近来发生的事太多,她的思考范围和承受能力都已经接近极限,要知道她其实算是唯物主义来着。
“哐当”——
物体掉落在地上的声音令知言回过神,她诧异的抬眼看向那个站在门边手臂上挂着条毛巾布,穿着干净的灰蓝色棉布外套,相貌清秀可爱的小男孩。
男孩的神色有些呆愣,他的脚下是个倒扣着的小木盆,地上湿了一片,是那小木盆里洒出来的水。
“你,你醒了?”男孩回过神,有些不自在的别开视线,说话竟因为太过紧张而显得有些结巴。
知言有些不解,她身子都被清理过了,脸上的血迹应该也被擦掉了才对,为什么这孩子看到自己会这么紧张?
被她清理过后那张可爱的脸给惊艳到了?
……
我去,不可能。
这孩子自己的脸都比她的要精致好看许多。
“那个,对,对——”
知言正想着,忽然听那小男孩开口,她回过神,只见那个才八岁左右的男孩从地上捡起小木盆放到桌上,看了眼知言又很快低下头,一张小脸因为过分纠结而皱成了一团,眼睛左看右看就是不敢和知言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