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好长
手机,是我的亲人
我用左手也玩得很溜
左撇子,就是这么任性
我受伤的事情,没有告诉许梵梵和她老妈冉秀婉,她们以为我还在封闭训练中
我同前来看望我的同事和朋友们都表达了这样的意愿,我很好,受伤的事能不提就不提了吧
后来,许梵梵无意透过唐晴的妹妹唐果才了解到真相,自然将我大大的狠狠的数落一番,啊不,是好几番
不过那时早已痊愈出院,她也不用影响学业,特地回来
但我一连几天,都在联系杨笑婵
打电话,电话不接,发短信,短信不回
就在我以为她手机肯定是被没收了的时候,杨笑婵忽然毫无征兆地发来一条
[黄小猫,你是世界上最没有良心的人
] [我要和你绝交
] 自此,音讯全无
我孑然长叹,心中默默做好日后负荆请罪的准备
对了,天冷了
贡贺发消息给我,说不能来看我
老大人外出巡逻时受了风寒,卧倒在家,不许起床
一时同病相怜,心有戚戚焉,赶快回复,祝老大人万寿无疆
对外联络工作,到此,暂告一段落
每天刷刷手机,看看新闻,闲得不亦乐乎
有时,给奶奶的医院打个电话,问问医生她好不好
某天中午,我挂了电话,把亲人插到充电器上,自己也闭眼休息
咯噔!咯噔!咯噔咯噔咯噔! 谁的高跟鞋啊?! 我愤怒睁眼,狄姣一袭奢华靓丽的皮草大衣,丰胸翘臀地撇我一眼,“砰咚”往床前小凳一坐,手里拎袋往我脸上一糊
“给你的!”狄姣反手轻扶扶亮莹莹的珍珠大耳饰,四下打量一下这间病房的级别配备,问:“芦雪呢?” 险些教她砸死,我将大提袋从脸上拿下,勉强坐起
一看礼品包上写——正宗梧州龟苓膏
我:这大冷天,哪有送人龟苓膏的?! “怎么?嫌弃啊?”狄姣瞧我
“没有,震惊罢了
”我说
“谢谢!”我将礼盒袋放在床头
“嗯
”狄姣可能对我的反应比较满意:“不要以为我来看你看晚了!……我来的时候,你还在手术室里没睁眼呢!” 我:我也想睁眼啊!全麻!我睁得开么?! “谢谢你第一时间来看我
”我强忍腹诽,一字一字道
“也谢谢你,照顾她……”我又诚恳道
“哼,算你还有点儿良心
”狄姣轻巧转转发梢:“我倒是没给你吓着,虽然你血糊淋淋的,我觉得吧,你这人,根本是很难死掉
倒是芦雪,不吃不喝,不睡觉也不休息,不说话,还不哭,光守在外面坐着!十几个小时呐,真把我吓虚了!……” “她这样?!……”我很心疼,很心疼她
那个晚上,没有一个人好过
“你快好吧!你们这些人,赶快全都恢复正常比较好!……”狄姣顺手抽过床头柜上一张报纸:“什么年代啦,也就医院这种地方还有人看报纸了吧!” “打发时间嘛
”我说
报纸边角空白处,有些蓝圆珠笔的奇奇怪怪的符号画,我没事时候自己测试测试右手灵活度用的
随便涂涂
“我听芦雪说,你画画?”狄姣看着报纸页,也没抬眼
“嗯
”我点头
“画得好吗?” “不好
” “你这是找的什么破工作,要不你到我公司来?”狄姣还是没抬眼
“不要
” “需要我劝你吗?传媒公司,平面设计
高薪,专业对口,有前途
”狄姣在看报纸
“画不好
” “你考虑一下吧
”狄姣站起身:“告诉芦雪我来过了
” 咯噔!咯噔!咯噔咯噔咯噔! 狄姣火燎燎地来,火燎燎地走
她好像又换了一种香水,陌生的前香与后香,但还是玫瑰香水
傍晚程芦雪回来,我如实向她汇报我今天是如何垂死病中惊坐起的
“狄姣来过来了
下午
她说她之前出差,早上刚下的飞机
”我接过程芦雪递来的保温饭盒,她替我打开小台桌,放上
“你们有没有吵架?”程芦雪调皮看看我,又帮我揭开饭盒盖
“哇!通心粉啊!”我举叉
“回家取东西,顺便咯
”程芦雪在我床边坐下
我开吃,嘟囔着嘴:“当然没有,我对待狄小姐,犹如春天般的温暖,再说了,我也打不过她!……” 程芦雪笑:“谁问你们有没有打架!……过来
” 我把脑袋递过去,她在我衣脖里塞上一条餐巾,展展平
我继续吃:“狄秋姐姐说,有空可以让杨笑婵去香港试试镜
如果她愿意的话
短期的,不影响上学
” 程芦雪听着
“我不敢说
要不,你和郑局长说说?”我舔舔叉子,偷瞄程芦雪
“你和婵婵讲过没有?”她问,白皙芊手上多出一只水润润的大胖梨子,削
“她不理我!”我干瞪眼
“要婵婵自己愿意才可以呐,不然,你是叫郑局长逼着她去啊,还是逼着她不去啊?”程芦雪瞅瞅我
“哦……”我左手握拳,撑脸,为难
“你还没有问她?”程芦雪将削好的梨放来我面前
“嗯……”我哼哼着思考
“太大了,吃不掉
”我说梨
程芦雪轻应一声,提刀要将梨切成两半
“欸!你干吗?”我急了,手一挡:“不许分梨!” “什么?”程芦雪眨眨睫毛,停手
“分梨!分离!分离!不能分离
”我抱过大胖梨子:“我吃!” “袄——!”程芦雪不禁咯咯大笑:“黄警官,你还是这么迷信!” 我撅嘴气呼呼地啃梨子:“你说我现在联系杨笑婵是不是不合适?就好像我巴结她一样!她都不理我了,我还叫她去香港?……万一她一听,挺想去的,却因为我的缘故,赌气,不去,那我不是害了她!……” “你这个小脑袋里想得还挺多的!”程芦雪故作讶异
“哎呦哎呦哎呦!”我扶额
程芦雪急道:“你怎么了?” 我倒吸冷气,惨凄凄唤:“我一思考,就头痛
要不……”我一溜烟撅起小嘴儿白痴一样朝向她:“亲亲就好了!” 程芦雪可能想直接赏我一个耳光
但其实她“啵叽”亲了我一下
我:艾玛好羞涩!…… 程芦雪转身,若无其事去将水果刀啊什么的冲洗,留下我如同开了锅的沸水,凝固床头,久久不能平静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大家好,这次的隐藏道具是“水汪汪的胖梨”,装备后可能获得“小姐姐的亲亲”,请勿过度…… 众人狂飙而来(鼻插氧气管):打死辣个骗子!!!!! 作者:8点三更,先撤了~~~~(飘~~
“吃完啦?”程芦雪又走来,端去我面前的梨子核
我沉浸在巨大的腼腆中,晕晕乎乎“嗯”了一声回话
“呐
”程芦雪洗好饭盒、碗碟,坐回我面前,笑颜道:“狄秋如果看中一样东西呢,绝对不会移开眼睛
看中一个人也一样
她不会随便说出让婵婵去试镜的话,你应该把这点告诉婵婵
不过,婵婵明年要高考了,对不对?也许她对自己的未来,有自己的计划呢?对她好的事情,就应该全力以赴地告诉她,也许,她希望你再主动一点呢?” “我已经很主动了……”我说:“难道去她家门口跪键盘吗?……哎呦哎呦哎呦!”我托住受伤的右胳膊,换个坐姿:“不过,听你的!我要客观地,详细地,深刻地,把这件事情传达给她
” “我也有一件事要传达给你呢
”程芦雪听完,莞尔道:“这个秋天,我想回一趟老家
” “要去多久?什么时候?是不是这几天?”我一连串迫击炮般发问,仿佛要两眼泪汪汪
“这就要看你的表现啦
”程芦雪挺无奈似的看看我
“咦?”我迷糊
“你好得快呢,我们就早点儿出发,你好得不快呢……我就不等你了!”她轻抿嘴唇,眼梢朝我
“哇!你要,你要带我去啊!”大起大落,跌宕起伏,我脸部欢笑成一朵大傻花
“好得快好得快,我怎么可能好得不快!”其实,我所有的伤口可能激动到要崩线
我甚至忘记问她的家乡在哪里,反正刀山火海也要去嘛,不管不管
后来,我才问她
她说:“北方
” 在南方长大的我,开始向往北方
几周后,我平安出院
在医院里整整待了一个月零八天
那夜的代价是,每当阴雨,右肩胛处总作痛不已
医生说,慢慢会缓解的,需要时间
我有的是时间,只需要吃止痛片时不被程芦雪看见
当警察嘛,谁身上没点儿小病小灾的,好像一种勋章似的
不过,以前我还不太能体会这句话的含义
我回到二分局,转入文职
这时右手还不太能长时间书写或打字,正好上午要在一楼大厅作群众接待工作,熟悉一线业务流程,下午回大办公室处理文档报告
人头仍挂在刑侦九大队
某天午休时,我靠在躺椅上看手机
本想联系程芦雪,但还是决定不要打扰她
为了下周我们的旅行,她在花店和公司两头忙碌,我倒没有什么,把年假请光,这就是我的计划
杨笑婵还是不理我,铁心吃了秤砣! 害我每天特地翻翻她的朋友圈,可她是不是已经把我屏蔽啦?! 无聊用左手大拇指上下推摁着手机屏幕,我忽然想到杨笑婵那夜在车上跟我说,商界对程芦雪夫妻俩一前一后的绑架案意见非常之大,还搞到新闻报纸铺天盖地? 我以前很少看新闻,觉得很无聊
往大里说,往小里说,其实全是“人是人非”,不过平台不同,境界有别
不参加高考就更不上心看了
为此裴正不是还训了我一顿,市里开招商大会那会儿,说警察怎么能不关注新闻什么的
心里烦不下那么些管也管不到的事,虽然我这个人还挺喜欢乱管闲事
咳咳
所以我寄情山水
咳咳
扯远了
我便也就关注一下新闻
浏览器中输入程芦雪的名字,点搜索
一想不对啊,新闻报道怎么会指名道姓,直接爆出受害人或受害人家属的真实名姓?不怕吃官司吗? 正欲重新输入关键词,海量搜索结果豁然跳出
“程芦雪”“华奥”“华奥”“程芦雪”“绑架”“赎金”“勒索”“港商代表”“红酒”“凶杀”“撕票”“公司”“中心豪宅”“委员”“商协”“慈善”“才俊”“资产”“富豪”“青年”“华奥”“华奥”“华奥”“华奥”“华奥”…… 连篇累牍的各式报道一条接一条长虫般侵入眼帘,来自各种媒体渠道、各类传播平台,报社、杂志、周刊、自媒……我满眼扫读以上红色高光的关键词,越看越像血的颜色,不禁一下关闭了浏览器,重重喘息
不知道程芦雪在风口浪尖的那段日子是怎么过的,顶着多大的压力
她是否曾在某个街口被记者纠缠?她是否曾被堵在花店无法出行?她家楼下可曾人满为患?…… 她要施鸳影来陪陪自己有错吗?…… 我简直是一个混蛋! 扔下手机,我闭上眼,手臂遮住眼帘
我发誓,我要好好对程芦雪,再也不叫她伤心难过
梦寐以求的远行
开始的原点是凌晨五点十分的火车站
前晚加班到九点
高铁特快一路向北,第一缕清秋的朝阳唤醒大地时,我靠着程芦雪的肩头睡着了
这是温暖而明媚的一天
少有人在九月末出行
车厢空荡,透明的鹅黄色光束从东侧一方一方高阔的玻璃大窗斜入,空气中某些颗粒状的轻盈物质在光线里飘浮舞蹈
窗外,晨雾褪去
遥远的风景豁然开朗,是水绿色的南方的田野
远丘浓重,当日头跳出,也要变得通透
程芦雪香香的
我抱紧她的胳膊,磨蹭在她的柔发中
从来没有问过她洗发水的牌子
神秘的,都美好
细碎的发梢温柔,有时微微戳人,叫我脸颊上刺刺痒痒的,心里面,酥成渣渣
“小懒猫……”一道暖光隔过窗棂射来,我迷迷糊糊的眼眸半眯半睁,她伸手轻抚过我的脸
“……嗯
”我长哼:“我饿了!……”撒娇满分
她轻侧头,蹭蹭我的脑袋心,道:“想吃什么?……面包?” “嗯……”我慵懒唧唧:“不要
干了吧唧的……” “怎嘛……要我现场给你煮鱼汤啊……”她低声细语,声音轻柔着俏丽
“哼!”我不满
难以实现的愿望
虽然住院时,长江里的鲫鱼都要给我下汤喝光了,我还是很想喝程芦雪给我煲的鱼汤,无时无刻
她只给我吃鱼腹和鱼脊上的肉,那里刺大又少,或根本没刺
有时我吃的急,她就将鱼腹上的肉用筷子揭下一块,放到嘴边轻轻将鱼刺剔去,吹凉一些,才直接塞到我嘴里
那时我只会咧着嘴呵呵傻笑
现在我长本事了,我吭吭着要求:“嗯……我要吃方便面!……” 这个“嗯”字嗯得九转十八弯
“哦……”程芦雪道:“猫大人对牌子有没有什么要求啊?” “没有!……爱妃你速速去吧!……”我小手直摇,斜倚车窗,继续呈现半昏睡状态
程芦雪娇笑一声,站起,向车厢前面走去
我头顶在玻璃窗上,闭眼贼笑
也不知程芦雪是不是直接去了餐车,半晌才回来,我几乎又进入梦乡,被她点着肩膀轻轻唤醒
她已替我放下小桌板,呈上泡面,还将白色小塑料叉递到我手中
我揉揉眼睛,正举叉,她也坐下来,放下她面前的小桌板,两只柔美颀长的手臂交和在一起,倾身倚在小桌板上,靠住头
秀发如瀑,她用手轻向后一捋,如云如鬓,全倾斜在姣容一侧,眼里如梦如幻,望得我目不转睛,浑身发热
我看着她,往嘴里,送了口面条
两秒钟后,车厢前后贯穿我的惨叫
“我去!——怎么这么辣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一个激灵蹦起来,大口大口嘶嘶吸着冷气,跟只疯狗一样
感觉不到嘴唇的存在,我只想喷火
程芦雪冷静扶住泡面纸碗,不叫我撞洒了
我也不好从她头上飞出去,只得一跨身,连人带尾巴翻过软座靠背,倒在幸好无人的后座,继而屁滚尿流撑起身,往后厢洗手间方向奔杀去
长长的车厢中冒出零星的脑袋,我却顾不得捂脸
漱口,漱口,双手拢着,“哗啦哗啦”往脸上泼水
一看镜子,嘴唇都红了! 我想,我中了美人计
丢盔卸甲,我捂脸走回车厢,耷拉着站在程芦雪身边,摇摇她的衣角
“进去
”程芦雪起身,让我
我乖乖进去,坐下
方便面纸杯已经不见了
我:我的天呐,这是有多辣?!里面到底放了什么?!犯得着毁尸灭迹嘛?!你该不是和餐车服务员串通一气要谋害亲猫吧?! “还挑不挑食啦?”程芦雪问我,问我的时候,她又将柔美的面容不经意般斜倚在美丽的手臂上,却没有看我
我死死凝住她的丰姿,摇头,再摇头,我向领导坚决表态,有生之年都不敢再挑食了
“吃吧
”她低头,从身侧拿出一只面包袋,和一听饮品,“哆”一下,“哆”一下的,放在我面前
咖啡奶茶,还是热的
水雾渐呈的易拉罐瓶身,之前被放入热水中耐心加温过
果仁面包,饱满的葡萄干沁满糖衣,各类新鲜坚果、果脯,紧实内中一卷一卷,彩虹般包裹海绵蛋糕的加层,气孔细密,如顺滑的乳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