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放下电话异常兴奋地对我说:"我哥也会过去,你就不会孤单啦。你尽管把所有公事扔一边,有我哥顶着!呵呵,你请我吃牛排,我请你唱歌,这样好吧?"
"啊?你叫你哥过来?"孟丹吃惊地看着她。
"是啊,我们四个人才有意思。"
嗯,真有意思!
我还能拒绝吗?
沈科长姗姗来迟,一进门就被妹妹抓了过去,非得让他先唱三首。
不可否认,沈剑刚的声音很好听,可我心里存有疙瘩,好好的音乐进了我的耳朵就变了音,听着有些窝心。
他很快就进入状态,一首接着一首,引来孟丹阵阵掌声。我觉得这掌声或多或少有些献媚。他妹妹巾帼不让须眉,高亢的歌喉不在韩红之下,飞儿乐队的曲目被她唱了个遍。孟丹也很High,略带沙哑的歌喉唱起阿桑的歌还颇有几分神韵,真怀疑平时她说话的甜腻声音是我的幻听。
"杨副科长,你水也喝够了,感觉找到了没有?"沈佳有些嗔怒地看着我,"我可一直等你开口啊!"
沈剑刚微笑着坐到我身边,把麦克风递给我。"来吧!"
我只好点了一首《Melody》,委婉悠扬的旋律很快便驱散了我的睡意,我振作起精神坐直了身子。
"终于明白你已变成回忆
没有言语能够说明当别人问起
谱了一段旋律没有句点
也无法再继续
像埋伏在街头的某种气息
无意间经过把往日笑与泪勾起
忽然心痛的无法再压抑
原来从未忘记
melody脑海中的旋律转个不停
爱过你有太多话忘了要告诉你
melody 无数动人音符在我生命
爱过你失去你我才知道要珍惜
当时无法为你写的那首歌
都是我永远的遗憾
当爱逝去如果所有的错重来一次
能否改变结局
终于落下休止符的那首歌
我听着每一个音符流过的回忆
为什么在那么多年以后
还不能说再见
melody 脑海中的旋律如此熟悉
爱过你在我心里只能轻轻叹息
melody 无数动人音符在我生命
爱过你失去你我才知道要珍惜
melody oh melody
我永远不能忘记
你是多么的美丽
让这音乐一直不停响起
melody oh melody
我舍不得去忘记
我们快乐的过去
请别让我从这梦境清醒
......"
"你不会是原唱吧?"沈佳的眼睛亮闪闪的,一眨一眨地盯着我,然后对她哥说,"你好幸福哦!"
咯噔!我敏感地一紧,抬头看着她,希望她把话说清楚。
"小佳!"沈剑刚脸色一沉。
"不是吗?"沈佳笑嘻嘻地看着我,"这么好的帅哥作副手,不是幸福是什么!还有你,小丹,有这么好的领导!哪像我,上司就是头猪。"
大家都笑了。
这个晚上我一直很压抑,照理说,能和领导同乐乃吾人生一大幸事,可以趁机拉近关系培养感情。可对沈剑刚我却没多大干劲,大概是和那两个项目有关吧。可后来一想,我毕竟年轻缺乏经验,万一没弄好蛋打鸡飞,连饭碗都丢了,到头来赔了夫人又折兵,这么看来前面有个人顶着也未必是件坏事。可不知怎么着,心里还是对沈某人心存芥蒂。
后来沈科长一一把我们送回了家,倒是挺有绅士风度。因为我离他住的地方最近,两位大小姐先下了车,最后只剩下我们俩。
车上的气氛有些尴尬。
"有些工作我不大熟悉,以后还得辛苦你了。"他打破僵局。
"哪里哪里。"一连串拍马屁的套路话挂在嘴边,却说不出口,只能干笑了几声。
短短两公里的路程,我却觉得如此的漫长。
我们一路聊着,当然,他说的多,我是个绝对合格的听众。从工作到房价,再到国家经济,后来竟说到国际局势,呵呵,我发现他也挺能白话的。
也许故事才刚刚开始吧。
第五章
按照惯例,科里出现人员变动定会举行"迎新宴",说白了,就是趁机公款吃喝。由于主任出差,这顿饭拖到了周五晚上。
来这里近四年,喝酒成了我的家常便饭,和同事喝,和领导喝,和合作对象喝。我不知道是不是只有国人有这毛病,非得"煮酒论英雄",难道离开酒精什么事都办不成?
尤其在这种场面上。领导,你得敬;同事,你得干。几个通关下来,大家基本找不到北。我的酒量就是在这样的严格培训下与日俱增,逐渐成长为一名"酒精考验"的共产党员。越喝与领导同事关系越近,越喝个人前途越发光明,越喝胃病越发严重。有一次我回家,半开玩笑似的跟老妈说:过不了多久您儿子就因公殉职了。
老样子,我们把地点定在了离单位不远的**海鲜城。菜还没上,主任便起身说了一些千篇一律的祝酒话,全体举杯,一饮而尽。
沈科长倒是有个冠冕堂皇的借口:"各位,我很高兴能和大家一起互相学习,能在这个和谐团结的环境下工作,能认识到这么多优秀的同仁,我深表欣慰。这杯酒我干了。只是今天我开车,多有不便,请各位手下留情。见谅!"
大家礼节性地哈哈了几声,客套地朝他举杯示意。郭斌他们几个皮笑肉不笑地坐在边上,目光一致落在沈科长身上。看来,他们原本计划放倒科长以报炒股之仇的小算盘彻底落空了。嘿嘿!看来姜还是老的辣啊!就在我幸灾乐祸的时候,只见他们的目光转移到我的身上,心里大叫不妙!
三下两下往嘴里塞了些东西,郭斌这个臭小子就抓了一瓶红酒贼笑着朝我走来。不过他先敬了主任,然后在沈剑刚身边停下来。"科长,来,我敬你一杯。你喝果汁,随意!我干!"说完很豪爽地将半个高脚杯的红酒倒进肚里。唉,暴殄天物!
最后他诡异地朝我笑了笑。"杨科长--"故意把后两个字拖得长长的。
"来,你放着,我来倒。我们感情深,一口闷......"这家伙叨叨个没完,眼见杯子里的红酒就快溢出来了,我赶紧制止。"够了够了。"
他拨开我的手,一脸怀笑。"不够不够,不倒满怎么体现你我的感情?"
满满一整杯,把我往死里灌啊!
"好,你小子,公报私仇啊!"我看着那红酒,中气有些不足。
他也给自己斟满了。"来!"说完把杯子递给我,轻轻一碰,一个仰头,又一杯倒进嘴里,然后潇洒地将杯子底朝天。
我摇着头,只好端起杯子一饮而尽。他终于心满意足地走开了。
今晚希望能活着离开。我心里祈祷着,一屁股坐下来往碗里猛舀了几勺炒米粉,正埋头海塞的时候,旁边侧过来一个脑袋。"别喝得太猛了。"
嗯?我头一偏,正对上沈剑刚微笑的脸。
"杨科!轮到我嘞。"
"小杨,我敬你一杯。"
"帅哥,来,还有我。"
......
纵使我有金刚不坏之身,练有千杯不醉之功,也抵挡不了这接二连三的猛灌。到了最后,我终于"如愿以偿"地趴在了圆桌上,肚里万物翻腾,脑子虽然清醒却无法控制肢体,连头都抬不起来。
大黄说我酒品好,醉了只会蒙头睡,不会贻害社会。
今天恐怕我连家都回不了了。身边声音嘈杂,拼酒的,敬酒的,吆喝的,此起彼伏,一浪高过一浪。主任也喝高了,嗓门大了起来,在我的耳边震耳欲聋。
只觉得过了很久周围才渐渐安静下来,耳边传来模糊的对话。
"你们扶主任回去吧,我送他。"
"你一个人能行吗?"
"可以。郭斌他们就交给你们了,路上注意安全。"
"好。"
有人把我从桌上扶了起来,轻声问道:"还能走吗?"
废话!我尽量抬起眼皮看着身边的人。"可以......"
"来,搭着我。"他把我的胳膊搭到他肩上。
我向组织保证,我的脑子还是清醒的,不至于连路都走不了,只是--走不了直线。
坐在他的车里,吹着风,我又清醒了几分。
抬手揉了揉两鬓,转头看着他。"今天,让你给躲过去了。"
沈剑刚专心地打着方向盘,笑了笑。"你的酒量不错啊!"
"呵,小心,小心我吐你一车。"
"我不介意。"
"说的轻巧。"
到了宿舍楼下,他停下车。我扳了几下拉手还是没能打开门。看来我真的醉了!
他绕了过来为我打开车门,把我扶了起来。"几楼?"
我思考了片刻。"9楼,9 E。"
"呵呵,幸好还记得。"
什么话!
到了宿舍门口,我掏出钥匙,翻了半天愣是没找到合适的那把。
"我来吧。"他接了过去,就在这时,门开了。
"哇哈!你回来啦!"一个小孩冷不丁地扑了上来,我往后一个趔趄,幸好沈剑刚反应敏捷及时扶住了我。
我一愣。"你,你怎么来了?"
"妈妈送我来的,等了你好久。你不接她的电话,她快疯了。哈哈,你完啦!"小外甥鲁昕夸张地比划着。
我终于记起和表姐的约定,轻轻推开了他,踉跄地走了进去。
"吼吼,你喝酒咯!"鲁昕冲着我做着怪脸。
我无暇理他,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头向后仰。
胃里翻江倒海,难受劲儿一阵接着一阵。"帮我拿个脸盆......"强忍着呕吐喊了一声,转眼的工夫,沈剑刚随手抓了个垃圾筒递了过来。哇!我终于憋不住了,吐了个稀里哗啦,酣畅淋漓,几乎把胃都翻出来了。
真是舒坦!
一条热毛巾捂住了我的脸,我伸手抓了过来抹了把脸,死人般的躺倒在沙发上。
进入了晕晕沉沉的状态,但周围的声音还是能传进我的耳朵。
"小家伙,别吵你......"
"舅舅。"
"嗯,别吵你舅舅,让他好好睡觉,好不?"
"他不能陪我玩了吗?"
"现在不行。"
"明天呢?"
"你想去哪儿,我可以陪你。"
"真的?"
"嗯。说吧,想到哪儿玩儿?"
"我要去嘉年华。舅舅肯定不会带我去,他怕高。"
"好!我带你去。明天早上别赖床哦。"
"欧耶!"
"小声点,嘘......"
"嘘......"
......
不知道其他人酒醒后什么反应,我一旦醒过来,那精神异常的清醒。半夜,我酒醒了,发现自己躺在沙发上,身上盖着床被子。
进了卧室,发现鲁昕已经躺在床上睡熟了,嘟着个嘴吐着气,煞是可爱。
放下被子,到浴室冲了个凉,身上的味道是下去了,我的睡意也全被赶跑了。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又不敢瞎折腾,生怕吵醒身边的太岁爷。不知过了多久,眼皮又重了起来,天也蒙蒙亮了。
第六章
"......起来!舅舅!起来啦!沈叔叔来了,舅舅!我们要出发啦!"
耳边如同围绕着无数苍蝇嗡嗡作响,把我从美梦中来了回来。
迷糊着抬起眼皮,只见鲁昕骑坐我身上又拉又拽,大吼大叫。
"沈叔叔来了,起来!我们去嘉年华!"
"谁来了?"我睁眼问他。
"沈叔叔。"他兴奋地看着我。
"哪个沈叔叔?"我一脸疑惑。
"昨天跟你一起回来的那个啊!他在厅里等我们哪!你快起来。"
我噌地坐了起来,鲁昕被我吓了一跳。
"他来干什么?"我看了一眼掩着的房门低声问道。
"他昨天答应陪我去嘉年华。你快起来,就等你了!"说完,那小子刺溜从我床上跳了下去,一边往外跑,一边叫道:"快点啊!"
我极为神速地穿好衣服开门出去,只见沈剑刚坐在沙发上和鲁昕聊得甚欢,看到我他侧个身子朝我微笑地点了点头。
我抓了一把凌乱的头发闪进卫生间,心想糗大了,把人生中最邋遢的一面展现在领导面前。仔细打扮了一番才从容地走到厅里,客气地对沈科长说:"小孩子不懂事,大周末的,一大早就麻烦您,真不好意思。"
"哪里,这是我和鲁昕的约定!"他捏了一下鲁昕的鼻子笑着起身,"走吧。"
鲁昕冲我扮了个鬼脸,然后蹦蹦跳跳地跟着他下了楼。臭小子,给点儿甜头就美成这样,哪天把你卖了还帮人数钱呢!
鲁昕钻进车后座,我刚要把腿迈进去,他一把把我推了出来。"舅舅坐前面!"
摇着头回到了副座上,我彻底服了这位玉帝大人了!沈剑刚冲我笑了笑,带着几分戏谑,又看似几分同情。没空理会他们,一上车就闭目养神。熟悉我的人都知道我上辈子肯定是头猪,睡觉是我最大的乐趣。一没睡好,我就全身慵懒,连话都不原意说。今天就这情形,任凭他们俩叽里呱啦唠个没完,我的脑子慢慢地陷入游离状态。
车子停了下来,我迷糊了一路,睁开眼精神好了许多。鲁昕鬼叫着下了车,沈剑刚看了看我,说:"要不你在车上睡觉吧。"
"不用了,我挺得住。"我懒散地推开车门。
鲁昕看着各种大大小小刺激惊险的设备,小脸涨得通红。"哈哈,太好啦!太好啦!欧耶!叔叔,我要玩个遍!从,从海盗船开始!"
"好,随你。"沈剑刚转过来问我,"你要玩吗?"
我刚要摇头,鲁昕凑了过来抢先了一步:"他怕高,我妈妈说这是他小时候顽皮的后遗症。"
臭小子!我瞪了他一眼,还真是什么话都敢说啊!你不知道眼前这位笑面叔叔是舅舅我的顶头上司?真后悔昨晚喝高了,没来得及给他上堂政治课。
"哦?"沈剑刚饶有兴趣地看看我,笑了笑,把头转向鲁昕,"你先去排队吧。"
"好!"鲁昕迈开小腿朝前冲去。
沈剑刚等他跑远了,笑着说道:"小时候我也是个不着调的皮小子,把家人气坏了,有一次差点儿被我爸抽死!哈哈。"
"哦,是吗?"我不清楚他说这些什么目的,只是干巴巴地应了一声。
"你真的有恐高症?"
我顿了一下,陪着笑脸迎了上去。"呵呵,是啊。"心想鲁昕刚刚不是揭底了吗,你还来撒盐!
说起自己恐高的由来,至今还心有余悸。
初二之前我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猴小子,成天上窜下跳,跟着几个死党爬树蹬墙,把我妈的心都快吓出病来。初二那年的一个中午,我没回家,和同学在校园里玩儿。有个和我关系最铁的哥们儿突发奇想提议爬窗偷摘桃子,结果一呼百应。学校里种着一排桃树,上边挂了几个青桃,紧挨着教学楼二楼窗户的那棵树上果子最多。
于是我们便来到二楼窗户边儿上,那哥们儿和我的胆儿最大,我俩一手抓着窗框,一脚迈到树杈上,够着树枝给他们递桃儿。就在我刚要把腿迈回来的时候,他使了个恶作剧,猛地松开树枝。我被反弹的枝干打着了身子,脚下踏空,整个人毫无防备地摔了下去,求生的本能让我慌乱地挥动着双手扒住了窗沿。在场的人都吓傻了,缓过劲儿来后七手八脚地把我拉了上去。
那个时候我什么都顾不上了,被他们拖上来后全身发软,连窗台都不敢去碰,二楼的高度足让我脑子发晕。后来越想越后怕,要是那个时候松了手,我是不是残联的一员了?
他们说当时只见我眼泪哗啦哗啦地,什么话也说不出,竟在那儿发抖。我想,这换作谁都会有这样的表现吧,何况当时我还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