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舒往里挪,直到没法挪。
连老天都在嘲笑自己。
我还是一个人,这么可笑的个体啊。
只想看看那个男人是否还是好好的,看一眼便可以了,就看一眼,凡舒就可以头也不回地离开。
那个女人满脸憔悴走出门,又关上了门。
她心疼地望着蹲在门边的男人,她也蹲下,抓起凡舒的手,说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凡舒看着门缝没有再透出光线了,无力地站起身,冰凉地问道,"辰洋他有没有受伤?"
"你是指哪里。是心还是身?"严姿放开凡舒的手,疲倦地闭上眼睛。
"他的背。"凡舒抓起严姿的手,企求地看着女人。
"很好。很好。很好。"严姿哭着脸放开凡舒的双手,摇摇晃晃地走到雨中,似乎她完全感觉不到雨的存在。
※※z※※y※※b※※g※※
那夜,凡舒呆在玉挺的房间,彻夜未眠。
脆弱的心在蠕动,它在说,"我好累,一个人真的很累。"
有没什么办法可以不要这么孤单,甚至不用负责,我真的已经负担不起了,也无法承受了。
辰洋和严姿复合了,看着他们亲密地进进出出。凡舒应该开心才对啊,可是真的开心不起来,那是在留恋辰洋施舍的亲情,曾经这么真切地存在过,从现在开始烟消云散。
没有人的时候,凡舒大概可以随便流流泪,来祭奠逝去的感情。
凡舒自己都不曾发现,这段所谓的亲情是这么刻苦铭心了,想起来还是会把整颗心都给揪起来。
再也不要了!再也无法承受了!
永远活在回忆中的都是假的,什么才是真的,谁能告诉凡舒,什么才是永垂不朽的!
凡舒愿意去追,用生命去追。
好孤独,这一辈子都是一个人了。想起来就已经把心哭疼了,谁来拯救,谁会拯救。
凡舒全身流着虚汗,意识开始模糊了,这是低血糖的前兆。
缓缓地靠着衣柜倒下,手已经抓不住任何东西,就如同命运,无法由自己来主宰。
痛苦地闭上眼,想着也许这一次可以再也不用醒来了,也是一件好事。
绝望的泪水拍打在地面,积成小小的潭水。生命似乎也正在流逝了。
不用再担心会有谁看到,因为这里除了自己,已经没有别人了。
已经准备好了,就这样孤独的死去,偷偷地死去。
连死都这么偷偷摸摸,凡舒有些无奈,真的很无奈。
第9章
终究也只是想想,有些东西你想不要,那便是不负责任的。比如说生命,随便轻生的人是被人看不起的。
被邻居大妈送进医院的,凡舒除了感谢无话可说。
死也不是这么容易的,最后还是要麻烦活着的人。
什么事物都不是无所待的,既然如此,那我们都应该感恩万物。
我们都不是圣人,我们要吃喝拉撒,我们要借助万物来成就自己,我们都不仅仅是一个人。
如果辰洋在,自己一定不会晕倒。那盒巧克力吃完了,就如同辰洋给予的亲情,总会有完尽的一天。
我们本就是陌路,如今这样只是恢复了正常。
他没有责任关心我,照顾我,安慰我,心疼我。之前的之前也只是他的善心大发,现在他也觉得这善心给得并不值得,还被不识趣的人给伤害了,有点自爱的人都不会摊这滩混水,除非他脑子有问题。
这样想着,凡舒还是觉得没有办法轻松,至于原因却也说不透。
想着自己还没有请假呢,凡舒打了电话给小欢,想着自己也不是完全一个人,小欢就一直一直在自己身边。
"叔!"电话那头居然不是小欢的声音,这让凡舒觉得很头疼。
"辰洋啊。"一时语噎。原来他还是会叫我叔,他并不是要一刀两断的。凡舒捂住嘴,真糟糕,这几天的无病呻吟,渐渐得放纵了自己,总觉得精神没了寄托,沉重到把哭做为一种习惯了,就算只是感动都特别想哭。
哭这种东西绝对不能习惯,一旦习惯人就会变得脆弱。
"叔叔。你在哭吗?"电话那头男人的声音低沉,凡舒只要听到这个男人的声音,心便会找到个归属,那是个安全的位置。
"辰洋,对不起。叔叔再也不会伤害你了,我真的很后悔,我该怎么做。。。。"凡舒干脆放开了手,他不害怕在辰洋面前哭,凡舒只想让辰洋明白,他有多么的后悔,后悔到想杀死自己。
电话那头一片安静,只剩下凡舒的断断续续的哭声。
"我没有怪过你。"辰洋没有起伏地说着,"我只是太想念玉挺了才会做出那种事,这本来就是我有错在先。"
"辰洋,我知道,你不用再说了,我都明白的。"凡舒整理好思绪,有些紧张地握着手机。
"叔叔,像以前那样,好好相处好吗?"凡舒在电话那头拼命点头,可是辰洋看不到。
"好好。"满口答应。
说是像以前一样,却已经不一样。
凡舒站在公司大门口,看到那熟悉的银色跑车已经停在原来的地方。
只是原本是自己坐的副驾驶,如今一个女人正笑得开心。
女人伸手揉揉男人的头发,男人笑着拿开,便看到了呆站在原地的凡舒。
以前,凡舒也曾经这样亲昵地揉过男人的头发,如今才觉悟,那样的举动其实很适合爱人。
两人就这样隔着大马路对视着,凡舒先穿过马路,汽车呼啸着擦过凡舒,凡舒居然安全到达目的地。
"叔叔。"b
凡舒抢先一步开口,"今天小欢约我去吃海鲜,听说非常不错。你也知道我贪吃,所以我们以后再约吧?"
"已经约好的!"严姿气冲冲地想要跳下跑车。
"叔叔,既然如此,那就以后再约吧。"辰洋到是很平静,宠腻地望着了严姿。
凡舒满口说好,跑车启动后在道路留下惨烈的白色痕迹。凡舒还在傻笑着挥手再见。
渐渐地傻笑变僵,凡舒觉得自己像傻瓜一样。
身边的路人好似都在嘲笑自己,对啊,这么烂的演技,骗得了谁啊。
为什么觉得这么难过,明明就没什么。
到底什么事让自己这么委屈,难以承受。
凡舒搅拌着方便面下肚,有一口没一口,非常不好吃。
自己虽然会做很美味的饭菜,但是没有人共进晚餐,有一手的拿手好菜又有什么意义呢。
什么事情,只要变成一个人,都是很悲凉的。
门铃似乎在响,凡舒捧着方便面走到玄关,打开门。
"叔叔。"
凡舒想要赶快把方便面扔到哪里才好呢?
"都看到了。"辰洋似乎看起来心情不错,至少已经不是无关自己的平淡,
"进来吗?"凡舒问道,语气中有一丝期待。
辰洋笑着摇摇头,把手中的东西递到凡舒眼前。
有钱人吃的高档巧克力,连包装都格外精致。
凡舒有些失望,不接过似乎很不礼貌。把方便面放在鞋柜上,往自己身上擦擦自己油腻的手,满心欢喜地接过辰洋递过来的巧克力,捧在怀里。
凡舒不经意流露的喜爱,便是辰洋最想看到的表情。
不能再惹他生气,这样想着的辰洋说了声再见,转身离开。
凡舒呆站在门口,见辰洋的背影正在渐渐远去,心仿佛渐渐空了。
辰洋按了一下电梯按扭,等待的时候百感交集。
希望维持住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关系,哪怕每天只是见一次面,每天只说一句话,每天只有一个淡淡交换的微笑,就足够了。
那是需要一颗平常心,理智地对待,不要有杂念。
电梯门开了,辰洋稳稳地步入。电梯门慢慢关上,突然被什么东西给阻止了!
那是凡舒的手,他的手挡在门缝是要做什么!
"舒!"辰洋冲出电梯,拿起凡舒的手仔细地检查起来,嘴里还念着,"痛不痛?痛不痛?"
凡舒根本不痛,这里的电梯只要一碰到阻碍物就会快速弹开,没有一点点的痛。可是他却不愿意这样告诉辰洋。好象只要一告诉辰洋,辰洋就会离开。离开?
辰洋已经慌了神,凡舒的手没有流血,甚至没有红肿。从小辰洋就这样听老人说,受伤的话如果不流血是糟糕的,因为也许是在皮肤里面结了血块,要做手术的!
辰洋拼命在手上吹着气,好温暖好温暖。那种完全被照顾,被心疼的感觉,让凡舒逐渐模糊了眼睛,想要时间停止,停止。
辰洋心疼地望着凡舒晶莹湿润的眼眸,终于再也顾及不了什么理智,平静对待。
一手将凡舒拥住,老天啊,请你不要再折磨凡舒了!
把他这辈子的所有痛苦都给我来承受,拜托了。
心疼他,不想他痛苦。怎么样才能让他幸福?
告诉我应该怎么做,我会用一生去完成。
第10章
走廊上微弱的灯光闪动,凡舒被辰洋紧紧拥在怀里,享受那一刻宁静,安心与心跳。
凡舒也逐渐明白了,他和辰洋似乎正在一条逆道行走行走,却很难再回头。
所有人都在背离自己,但是能有一个人在身边,哪怕只有一个人,凡舒便可以勇敢。
冗长的温存后,再望彼此,一笑带过。
话无需多,只有彼此凝视,给予一个肯定的眼神便可。
"我的父亲是非常传统的中国男人,有严重的大男子主义。"辰洋在凡舒耳边这样说,热气在耳边打转,类似情人间的秘语。
凡舒不明白辰洋为何提到他的父亲,想必有原因,便好奇地望着辰洋。
辰洋继续说道,"自我长大懂事之后,他几乎就不和说话了,但是我印象中,小时候我的爸爸是个非常疼爱我的人。后来我妈妈告诉我,我爸爸在我小时候最喜欢亲我了,后来看我越长越大,越来越不可爱了,别说亲,连说话都没几句。后来我到国内读书,父子俩就更加疏远了。"
"你爸爸真是有趣。哪里有因为自己儿子长大了就开始疏远啊,他大概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感情吧,男人就这点自尊,我觉得完全没有必要。"凡舒以身为人父那点经验提出来,辰洋大概就是从那时候缺少父爱的吧,这其实对孩子的身心成长都是不利的。
"那你的意思是,你知道如何表达咯?"辰洋邪邪地笑望着凡舒,凡舒一琢磨,不好,被套了。
不得不承认辰洋这小子拐弯抹角有够厉害啊,凡舒万万没有想到。
辰洋用自己大衣挡住凡舒,这样即使是有人经过,也只会把这当作是热恋中的情侣吧。
辰洋额头搁着凡舒,鼻尖调皮地摩擦着。
凡舒被挠地低声笑着,渐渐闭上了双眸。
辰洋吻着凡舒的眉,然后滑落到脸颊,最后停留在唇。
凡舒没敢动,他怕重复那个清晨的错误,所以他真的不敢动了。
辗转地揉搓着彼此的唇,然后唇舌交缠在一起。凡舒全身被吻得软了无力,完全被夺走了魂魄。
这绝对不是表达父子间感情啊,太奇怪了,自己的身体居然。。。。如此迷恋。
辰洋的吻开始细碎地洒在脖间,也许还要下滑。
凡舒已经完全清醒了,也明白自己正在做着什么。
张大着眼睛,无法推开辰洋,却更加无法迎合。
不是奇怪自己正在和辰洋做了奇怪的事,是奇怪自己的身体居然有了反应。
害怕,恐惧,冲上头顶。
只敢轻轻推开辰洋,可是辰洋似乎已经完全进入了状态。
不行,不能再继续下了。凡舒只有这么一个念头,他开始躲了,躲开男人的吻,恐惧已经占据了心头。
辰洋被凡舒完全撤离开了,刚开始他还是有些不解地望着凡舒赤红的脸,后来似乎自己也有所警觉了,冷静了许久,凡舒听到了完全不想听到的话。
"进屋做吧。"辰洋艰难地压制住自己的欲望,用冷静,无法反驳的语气这样对凡舒说话。
凡舒站在原地完全无法正常思考,只知道不能再继续,绝对不能再继续了。
电梯里走出一位老太太,辰洋已经收拾好衣服,向里面走去。
凡舒的视线在电梯和自己的房门之间穿梭,终于在电梯关上的一瞬间,做出了决定。
凡舒踏进了电梯,手指在‘关门'键上不停地按。
只听到辰洋喊了一声自己的名字。
是名字,他喊凡舒叫‘舒'。
电梯门关上了,凡舒虚脱般靠在后墙,一手压着自己异常起伏的心脏。
这颗心已经不属于自己了,它好奇怪,它刚才在心动。居然为了一个比自己小这么多的男人心动。
他是谁?
我儿子的爱人。
而我在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
我对得起谁?
我有够不要脸的!
凡舒啪地一声给了自己一个巴掌,脸上立刻烧了起来。
凡舒望着镜子里狼狈的自己,这么老了,居然还会相信什么爱情,还是那种禁忌,不伦的!
凡舒无力地踏出电梯,耳边立马传来了辰洋的声音。
那声音从楼梯口里传出来,凡舒拔腿就跑。
从来没有想过辰洋会走楼梯追寻自己,凡舒冲出住宅楼。
正巧一辆记程车驶过身边,凡舒箭步跑上车。
"开到人民广场谢谢。"凡舒扒在后窗,定定地望着身后。
辰洋已经冲出来了,他朝凡舒跑啊跑,他似乎没有放弃追赶。
"夜深了,不回家的男人欢迎您的收听。"广播声阵阵。
凡舒倔强地不去看身后的男人,否则辰洋不会停止追逐,他会随你奔到天涯海角。
"辰洋,你的家不在我这里。"凡舒任强风吹干脸上肆虐的泪,脸上却越来越潮湿了。
真的不是我,真的不是。你只是爱着玉挺,你把对他的爱牵在我身上了,你怎么就没有发现呢。
第11章
毕竟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
首先住宿问题就十分严峻,吃吃喝喝的更是开销大。5天后,凡舒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家了。
打开房门,一切安好。
睡了一整天,想了一整天。
想着想着便接到了小欢的电话。
"喂。"凡舒半眯着眼说道。
"你还在啊?我以为你人间蒸发了呢!"语气透着责问,小欢大概也火了几天。
"好好的在呢。你别诅咒我。"凡舒闷闷地回答。
"顾凡舒,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没良心啊。你和辰洋到底怎么回事啊,一会儿好到整天粘在一块,一会儿一整天都不说一句话。你丫变脸的啊。"
"能有什么破事啊。你怎么什么都愁啊,瞎管这么多闲事干吗啊。"凡舒真想就这么给挂了。
"我管闲事?老板都出事了我能不管吗!你闭着一只眼说蒸发就蒸发!你凭什么一副事不关己。"小欢话中有话,可是凡舒已经无暇顾及。
他只听到2个字‘出事'了!
"辰洋怎么了!!!"凡舒在电话那头大喊一声,吓得小欢发声都走音了。
"你鬼喊什么啊!我不正在向你报告吗,老板现在在医院呢,整个人被摩托车撞飞了,不过还好,没残废,骨头断了几根。5天前的事。"
5天前,就是那个自己逃跑的夜晚,辰洋拼命追着自己,然后他就发生车祸了?
凡舒赶紧打住,"地址!!医院的地址!!!!"
带着纸条,凡舒从住宅楼冲了出来。
我都做了些什么,我到底是鬼要是妖。
我明明一直希望事情往好的方向发展,为什么每次都事与愿违。
凡舒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紧握在手中的纸条变成了纸团。
凡舒到达医院的时候,辰洋正睡着了。
一只腿被吊着,真的伤到骨头了。
凡舒挨着辰洋的床边坐着,想着如果自己不因为恐惧而逃跑,事情便会朝好的方向发展对不对?
脸上的红润没了,取而代之的是苍白,苍白到让人心疼。
严姿拿着水果进屋,凡舒赶紧让出座位给严姿。
严姿没有拒绝,坐着为辰洋削起苹果。
凡舒站了看着辰洋一直没有醒,心都有些凉了。
虽然还没有准备好该说什么,说什么才好。但是只想看见辰洋睁开眼睛,否则凡舒会觉得辰洋很不好。他睡得太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