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空间——by猫合

展骥小心翼翼的问："被偷走重要的东西？"
"......没有。"火点关上抽屉。那副漠然戒备故作轻松的神色明摆着不接受多管闲事的人。展骥心里颇不是滋味。
"我想也没人敢偷国际刑警的东西。"识趣的打哈哈。"你早点休息。"
火点送他到门口，听到他嘴里叽叽歪歪："唉，这世道朋友难做啊！好心好意送你回家居然也不留我住宿一晚......难道还怕我吃了你嘛？"
火点露出一个很黑线的表情，碰的声甩上了门。
倚在门内笑骂："神经病。"
摊开左手，一枚绿叶静静的躺在他的手心，幽幽的药草香味熟悉得令他欢喜若狂也胆战心惊。摸出怀里的生日卡片，盯着卡片上"我会回来"四个字，火点的表情困惑而迷茫，欢喜亦惊异。
昆青的墨镜失踪了。
取而代之的，便是这枚颜色深绿，齿状边缘的叶子。
火点怎么能忘记这片绿叶的味道呢？
闭上眼，泰国雨林逃亡五天五夜的路程依然历历在目。
09．第一天
三年前，泰国毒枭昆青冒着极大的危险赶赴香港探望重病住院的三弟。但是他的行踪被香港国际刑警查知，并落入火点铺开的追捕之网。不久，香港应泰国政府的要求将他押送回国。
就在火点与展骥移交昆青至泰国警方时，被狡猾老练的他趁机逃脱。火点骑着摩托车一路狂追，误入险境。
"到现在还想捉我？你要捉我到哪儿？"昆青被他攥着衣领压在身下却气定神闲。"这是森林。你要保住小命才能捉我！省点劲儿吧！这里什么事都会发生！"
火点此刻才探看周围的环境，面色顿时有点变了。
四面八方，除了树木就是草，不然就是一条条绿油油深不见底的河流。森森然一望无际--热带雨林！
虽然他成为国际刑警之前接受过许多训练，但是热带雨林的生存条件却是非常苛刻的。
火点只能放开昆青。
昆青笑了笑。神气活现的大步走在他前边："跟我走吧！"
火点心头是万万分的不甘与恼火。以致于被脚下一段枯木绊了一跤，直扑向昆青的背梁，引来昆青略带诧异的回头--虽然他没讲什么，但那表情和眼神明显在揶喻自己怎么这么不小心？弄得火点倒很过意不去好象自己连累了他一样！
人若是倒霉起来，不喝凉水也会塞牙缝。
火点在雨林的第一夜，辗转难眠。手臂与大腿奇怪的搔痒，借着月光掀开衣摆，火点吃了一惊：红色的小肿块遍布身体。
昆青在他背后突然发话："这是湿疹。是雨林里的蚊虫引起的。"
好痒！火点皱眉用力抓挠。
"嗳！"昆青一把捉住他的手，"不要乱来。弄破了感染细菌反而不妙！"
火点没好气的甩开他："真的很难过啊！"
昆青扯嘴轻笑：火点的模样更像是冲他发火的孩子呢。
10．第二天
第二天清早火点醒来时，发现昆青正在捣弄一堆褐色物体。凑上前仔细一看，不禁揪起眉头。
一堆黑灰色的蚂蚁！
"别小看这种蚂蚊。"昆青头也不抬，和了几片青草把它们捣成泥状，"它们可以治你的湿诊。过来。"
火点犹豫片刻，先不讲自己该不该接受昆青的恩惠，他能不能相信昆青还是个大问题。
昆青瞥他一眼，神态不怒自威："我们还要在雨林走四五天。不想皮肤溃烂死在这里就过来用我的药！"
身体的搔痒愈发严重。火点只好慢吞吞的移到他身边，转过头撩起衣袖认命的把胳膊递给他。
昆青为火点别扭的模样而翘起嘴角。他的手劲熟练温柔，火点觉得药泥碰到的部位一片清新凉爽，这才想起昆青似乎曾在美国学医学经济，是个高智商罪犯。一个高智商的罪犯怎么会在风口浪尖的紧要关头离开老窝去香港呢？火点忍不住问出心底的疑惑："你冒险到香港去，是为了什么？"
毫不迟疑的回答："为了我弟弟。"
"那么危险你都去，不怕被抓吗？"
"只要是重要的事，我就会去做。"
火点无语。
昆青反问："你这么努力捉我，是因为我是毒袅？想回去立大功？"
"案件不分大小。只要你犯了法，我一定会抓你。"
"你这么做值不值得？"
"在我眼里没什么值不值得。因为我是执法者，这就是职责。"
昆青哼笑："我没见过你这样的警察。"
火点扬眉："你现在见到了。"
昆青摇手指："转过去。我帮你背上涂点药。"
火点乖乖的转过身体，衣服摞到头颈，露出自己的背脊。
昆青的手指碰到火点的背部时，火点心底荡起一股奇怪的感觉：为什么自己这么信任他？为什么昆青要帮他？他完全可以趁自己不备暗下杀手--昆青的手突然停在火点的腰下。
火点正奇怪他干吗停下来，昆青闷声对他讲："腰部以下自己解决。"
火点哦了声，不知道为什么想放声大笑，却突然间面孔发热。
11．第三天
雨林的第三天，两人间原本的对立姿态与隔阂渐渐消除。
火点的湿疹也减退很多。只是连日来的奔波让素来爱干净的人闻到自己身上的酸臭味时不可置信、难以忍受的表情，令昆青摇头一笑。
"忍忍吧！"昆青淡淡的讲，"留下性命最重要。"
火点没能忍住。
这一夜，他趁着夜色找到一条干净的小湖。探了探水深后，甩掉衣服只留短裤就跳进河里。
幸好他离岸比较近。更庆幸昆青早就跟在他身后以为他要搞什么鬼，结果居然是去洗澡。
火点用力的搓洗身体，他的身材原本就很好，清淡柔和的月光更是令他漂亮得过分。两腿不仅长形状又长得好，干干净净也没有腿毛。不过昆青更欣赏他的上身：颈、肩、背、腰挺拔强健，而且肤质也不错--想到这里昆青的眉眼不由自主的迷茫起来。
月光下，火点身后荡起水波连连，昆青猛得大步蹿出藏身之地--"火点，快上岸！"
火点抬头就看见昆青手中举着一把枪对准了自己。面色立变的他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只听到耳边砰的声枪响，身后水花乱溅。顺着枪声火点回头一看，只见一条巨大的鳄鱼正在水中翻滚扑腾，头部鲜血乱流，一定是昆青射中了它的眼睛！
昆青急得大吼："呆着等死么？上来！"
火点回过神，几步跳上河岸，飞扑到昆青身边。气喘吁吁，面容惨白。
用劲攥住火点的手腕，昆青瞪他："半夜到雨林的湖里洗澡，你存心找死？"
火点惊魂未定，但反应却很快："你哪来的手枪？"押送他到泰国时，他身上根本没有武器。
昆青甩开他，一言不发的往回走。
火点捡回衣服跟在他身后。"一路我都跟着你。你哪来的武器？"
叹口气，昆青拿这个不依不饶的警察实在没办法。
"雨林是我们的地盘。"昆青的解释很简单。
火点立刻明白了："所以你们有武器藏在雨林里？"
"不是我们。是军火商。"昆青仰头看天色，"走私到泰国的武器，总要有个中转站。"
"所以你就顺手借来用用？"
"谁讲的？"昆青轻笑，"我向来只买不借，只抢不偷！"
火点没话可说了。这男人还真是嚣张得不行！但心里却是很感激他的，正要开口谢他时，昆青却看着夜空的云忽然讲："要下雨了，我们找个山洞躲躲。"
12.山洞
附近没有大的岩洞，昆青和火点只找到一个容积极小的小山缝。
两个大男人挤在洞里基本上就没啥空隙了。身体也不能转动。鼻子尖的距离只有5公分，都能贴切的感觉到对方吐出的温热气息！因为洞口底部的空间较小而上面的空间较大成V字型，所以他们只好背靠山石，双腿抵着双腿或交叉着相互支撑。
火点有些尴尬。不仅仅是为了他们现在如此接近，也是因为身为国际刑警居然被自己要捉拿归案的人救了一次又一次！
从未有过的挫败感夹杂着几分茫然，火点望着昆青紧闭双眼面色温和的脸庞默默叹息。
"叹什么气！"昆青扯扯嘴角，仍然闭着眼，"能够活着出去就该偷笑了。你还有空管那些无谓的事！"
火点的心境可没他这么轻松。
"为什么要救我？"他的声音过于严肃，甚至有点质问的意思搀杂其中。昆青终于张开眼，眼底蕴含淡淡的冷笑："你要是想死，现在就去湖里喂鳄鱼。我绝不救你。"
火点恼恨的用膝盖顶住他的腿，身体向前逼近："我问你为什么要救我啊？你不怕我把你捉回去么？"
昆青的脸不得不向后退让："这个世界，不是你想象的只有黑白分明那么简单。"
"对就是对，错就是错。这是原则。"
"你今年多大了？"
火点一楞。还是回答他："26。"
"唉！"昆青露出了然的神情，"26啊！难怪！"
火点当然听得出他是在感慨自己年轻幼稚，心中更加羞恼。
"不想吻我就把脸移开！"昆青的神情似笑非笑。火点这才惊觉他的上半身已经贴到昆青的身上了！
身体匆匆往后倾倒，不想后脑勺却撞上了石壁。火点露出好痛的表情，昆青见了也唯有继续摇头叹息。其实他很想把火点拉过来，然后揉揉他的敲痛的脑袋，手都伸出去了，可一望到火点戒备疑惑的眼神，还是收回了手。
气氛有点莫名的凝重。
昆青看着火点，突然说："我救你，因为你是唯一一个能够捉住我昆青的人！我很奇怪，你怎么识穿我布下的迷局？"
昆青在香港订购了一批治疗某种山区疾病的激素药物。为了摆脱香港国际刑警的追踪，他动用了四辆一模一样的货运车故布疑阵。谁知火点居然有如神助般的一举将他擒住！
火点避开昆青逼人的视线，望着洞外蔓延的藤叶枝条被雨水敲打，颤动不停。
"回答我！"昆青不肯放过他，"你怎么确定那辆车上的人就是我？"
火点有些怨恼的瞪他："一定要知道？"
昆青眼中含笑："当然。"
张开嘴，火点的声音轻不可闻："............直觉......心电感应。"
昆青楞了楞，哈哈大笑。笑得眼泪都要掉下来。
火点懊恼极了。其实他自己也不愿承认这个事实。和谁不行偏偏和一个大毒枭有着惊人强烈的心电感应！什么世道！
安静的等昆青笑完，火点冷冷的问："你去过你弟弟在香港的住处。对不对？"
昆青笑容顿敛："嗯？"
"因为我也去过。"火点声音渐轻，"你的弟弟死于山区病。我明白你一定很难过。所以你去了他的住所怀念他。你肯定看着他的照片看了很久，也一定收到了他写给你最后的信。你在他的照片边上放了一枚六芒星，你还在他的书签里留给警方一句话--‘我会回来'！"
"......看来你真的和我有心电感应！"昆青掩住心底的惊异，"你确定你姓杨？"
火点瞪他："就象我确定我一定要把你捉拿归案！"
其实当时最过分的要数展骥那家伙！当他听火点说昆青来过他弟弟的住处时，竟然半是冷嘲半是调笑的对他讲："唉！你应该结婚了！"
火点此刻想到展骥，心头顿惊：他一定急疯了四找寻找自己吧？
13．追踪
"查到消息了没啊？"展骥担忧火点的安危，一夜间脸上冒出好几颗青春痘。
"昆青没有死。"泰国警方的人很不爽。
"那我的同事呢？"
"......还不知道。但是我们确定他们现在已经进入了雨林区。我们准备调集部队进行营救！"
雨林区？展骥要疯了！抬高手臂又放下来："OK！你们什么时候可以调集好部队？"
"请你注意点。这里是泰国，不是香港！"局长拎起电话讲了通鸟语，然后对展骥说，"我们找来一个很有实战经验的将军帮你。他追捕昆青10多年了。"
这位将军名叫哈路。其貌不扬，年纪也一大把。但是身骨精神都好的惊人。尤其在听到"昆青"两个字的时候，眼睛都要放出X光来！
展骥何等精乖的人，立马打探出这位将军和昆青曾有过一场惨烈的战事。十五年前哈路的人马好不容易追到昆青的老窝，没想到却中了埋伏。除了将军，他所有的兄弟都死在了那一役。从此以后，将军就和昆青干上了！连性格也变得孤僻无情。
展骥在整装待发的吉普车边扯住哈路："我跟你们一起去！"
将军眯起眼睛冷笑："你知道我们要去哪里？雨林区噢！你虽然是国际刑警，但我的人都是英勇的战士！"言下之意，展骥在雨林里是挺不住的。
语气坚决得没有回旋余地："我一定要去！"
"好！"将军拍拍他的肩，他要看看这小子有多少能耐！
14．第四天
昆青醒来时，觉得身体有些异样。仔细一瞧，才发现火点居然把他的胸膛当枕头，整个人全趴在他的身上！
"怪不得那么重哪！"昆青无奈一笑。侧过头察看火点的睡颜：怎么他在睡梦中都拧着眉头呢？
火点的脸形削瘦，下巴坚毅。剑眉深目，长得非常俊朗。连唇形都很漂亮。昆青觉得杨火点是自己见过最帅的刑警了。就是性格太钻牛角尖，认定死理不回头。但是这样他才喜欢！
火点的眉头越皱越紧，显然做的梦不怎么好。昆青小心的伸出一根手指头，轻轻点在他的眉尖，温柔的抚平他的眉心。
"杨火点。"昆青自问，"如果你不是刑警，我们会不会成为朋友？"
下了一夜的暴雨终于消停，天空晴朗多云。昆青眼见天色已亮，轻轻拍了拍火点的面颊。
"喂，醒醒。该赶路了。"
火点迷迷糊糊的眯眼打哈欠，双手撑着昆青的胸膛起床了。
怎么石头有温度的吗？火点好奇怪。有质地柔韧的石头吗？
没有。
猛然间清醒，碰到昆青戏谑的眼神，火点简直想撞墙！一言不发的冲出小山洞，迈步就走。可是昨晚的一场暴雨，把地皮弄得又湿又软，火点没有防备，一脚踩下去又滑又粘，身体就要摔倒之际被一双坚强有力的臂膀扶起。
昆青在他背后耳边轻声说："小心点。"
小心点......昆青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唇几乎就碰到了他的耳廓，火点的耳朵根子立刻红了。
昆青越到他前面，好教他踩着自己的脚印走。两人一前一后，偶尔昆青会回头看看火点有没有落下，然后继续前进，几乎一路无语。
傍晚时分，昆青望着远处的山头对火点说："我们快到了。"
火点精神一振，又有点心绪紊乱。走出这片雨林后，他和昆青势必又要一场恶战！两个人毕竟正邪不两立。
"昆青--"火点突兀的叫住他，"我真不明白，有那么高的学历你为什么还要去贩毒？"
昆青的声色难得的凝重："贩毒有很多种原因，有的人为了发财，有的人为了增强势力，而有的人，只是为了生存。"
"那你为了什么？"
"我......"
昆青笑而不答。
15．叶之伤(以下两章纯性按剧情改写.看过的MM可以忽略不计)
草地里传来轻微的悉索声响，昆青面色一寒，拉住火点大喊："走！"
一把机关枪居然从草堆中探出头，一阵狂扫，草木齐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