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嫂敲门进来才打破僵局,手里拿着的竟然是那叠汉威要她去销毁的传单。
她怎么能这时候背叛呢?汉威恨得牙关痒痒。
罗嫂惊慌的把东西递上去说:"老爷是为这个抄拣少爷的房子吧?这是刚小爷一早让我烧的。我看他慌张,怕他瞒您作错事,就没敢~~~~"。
罗嫂是逝去的大嫂的贴身丫头,跟了很多年了,对他和小亮十分的疼爱,今天罗嫂的话,汉威马上明白了,罗嫂也定是觉得小亮抗不过这顿打。
"罗姐你~~~",汉威一脸的仓惶失措,罗嫂一脸愧色的说:"小爷,我们做下人的真不敢。"
杨汉辰看着小弟汉威心里一种莫名的隐伤,中央最近抓通敌、抓赤党,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众人唯恐避之不及。他已经再三告诫汉威,离这些激进言论要远之又远,不许他再沾看这些宣传、资料。但汉威或是因为年轻好奇,屡教不改。前些时那个学运头领被汉威放走,他就已经对中央无从解释了。好在同僚们帮他周旋,才平息此事。但代价却是迫使他裁军两个师以表服从中央的衷心,这正中那些处心积虑对付他的人的下怀。怎么现在后院失火不断。离经叛道的事情,怕这个平日胆大率性的弟弟真敢胡为。更令寒心的是,小弟撒谎的水平是日渐长进,都难猜出他哪句话真,哪句话假。
汉威凄然的偷看了眼面容冷峻的大哥,心里也是无限恐慌,这天底下怕没什么比大哥的家法再让他恐惧的事情了。大哥责打他时,下手的狠辣,汉威是心有余悸的。
大哥昨夜回来就脸色不对,看来他放走王老师的事定然是后果堪忧了。就是没小亮的事,大哥也不会轻易饶过他。加上被大哥识穿了他为亮儿发传单的事情而编的谎言,这更是罪上加罪的不可饶恕。汉威预感到大难临头,怕站着走出这个房门的机会都渺茫了。
汉威惊恐的跪爬到大哥汉辰面前,颤抖了声音慌忙哀求说:"大哥,威儿知罪了,威儿再也不敢了,哥......"。
杨汉辰看看汉威没作声,伸手去掏桌案下那家法藤条,可没有摸到。心中有数,八成是汉威知道在劫难逃给藏了?立刻恼羞成怒的瞪着汉威。
"我~~~我不知道。"汉威忙辩解道,被大哥一脚踹倒。
"明瀚,那家法我让胡伯去洗了,都落了土,谁知道你今天抖威风要用呀。"倪玉凝安抚着,一边出门去喊胡伯。
门开了,胡伯送过来滴着水的湿漉漉的藤条,汉威吓得一惊。他知道藤条带了水打在皮肉上是最痛的,一鞭下去最少也能掀去层油皮。玉凝姐让人这个时候洗藤条,是不是早有准备呢。想想平日犯事,好在还有玉凝姐这个嫂嫂帮他在哥哥面前周旋求情,昨天为了小黑的事同她对立起来,怕连这最后一个能救他的人都没了。
杨汉辰怒容满面,指指墙角的沙发,没说话。汉威知道大势去矣,但好在保住了小亮。
他曾经在娴如嫂子临终前发过誓要保护好小亮的。趴伏在沙发扶手上哭泣的小亮已经吓得三魂出窍了,那瘦弱的身体,两条腿瘦得如麻杆般的腿在不停的哆嗦着。
汉威走到沙发边,伸手去帮小亮儿拉提裤子。手触及小亮的肌肤时,小亮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惊慌的哭喊:"阿爸,别打,亮儿不敢了,阿爸。"
汉威回头看眼大哥,一脸的无奈,亮儿的怯懦简直是到了惊弓之鸟的地步。汉威把他推到一边,看了眼胡伯,胡伯知趣的推拉了小亮少爷带上书房门出去。
汉威无望的俯身趴到沙发的宽大的扶手上,松开裤带。他用拳头堵了嘴,虽然他每次挨打总是忍不住要哭闹。但他清楚的知道大哥的家法,挨打不许哭不许讨饶,若是挣扎哭闹,打得更狠。
大哥一把拉下他的裤子到膝盖,裸露的皮肤沾到冰凉的沙发上,汉威心头一紧,这回肯定是在劫难逃了。
大哥走过来,每一声沉重的脚步都象踏在了汉威的心里那样震撼。
凝滞的沉寂中,汉威就听到藤条刮风而下飕的一声,猛然间,屁股被生生的撕裂开的疼痛,汉威忍不住的"啊呀"的惨叫了一声,泪水汗水倏然而下,浑身颤抖。
"哥!"汉威哽咽的抽泣起来。
不等他回神,第二鞭也抽下来,落在右边的屁股上钝刀割肉般的疼痛,一口凉气被生顶进肺里,噎得汉威浑身颤栗。
"自己说!你都犯了哪条家规?该不该打?"大哥喝问道。
"欺瞒扯谎。"汉威不假思索的回答,哽咽了说:"大哥打得对。"。他知道大哥最恨他扯谎,但每次事到临头,他总没有比扯谎更好的拆招的办法。
"你很清楚吗!知法犯法就更不可恕!"随了大哥的叫骂,一鞭鞭接连不断的狠狠抽下,汉威的臀瓣火灼般的剧痛,他哭嚎着哀求着:"大哥,哥哥~~饶了威儿吧,不敢了。"
"既然大哥打得对,你还敢讨饶?"大哥喝止着他,籘鞭继续抽落,大腿,臀瓣,连后腰都着了不少鞭子,汉威只觉得眼前昏暗,极力打乱思路去减轻疼痛,但痛苦还是让他控制不住的随了呼呼而下的藤鞭声隐隐哭嚎起来。
"哥~哥~~轻点~疼死了~~哥~~不敢了~~"汉威抽噎着从嗓子里挤出几个不连贯的词讨饶着:"大哥,轻些,哥,求你~"
大哥停了手,忿恨的骂着:"可见平日打你打得不够狠,你才总也不长记性!"说罢,转身从带回来的公文袋中抽出一张公文扔在沙发上,汉威那滚动泪水的眼前。
看到这张熟悉的公文,汉威心头一惊,彻底的绝望。他知道大哥怕是看出其中的破绽,已经知道了他放走赤党的事绝对不是那么巧合的"失误"。且莫说这件偷天换日的事情做得多么胆大,就是蒙骗了大哥,辜负了大哥的深信这一点,汉威想到了死期将近了。
"唉呦~"随了籘鞭雨点般的再次抽下,汉威惨叫失声:"大哥,哥~~饶了威儿吧~~"
"畜牲!你现在还敢求饶,还不給我住口!"
汉威听了大哥喝令他闭嘴,但他就是忍不住,痛苦的嘶号着、告饶着。
"我叫你再扯谎,再惹祸、撒野、造反!孽障!你胆大包天了,你还什么不敢做!"藤条飞舞着兜风而下。汉威想,此刻他的肉就如一块儿被鞭子正抽得粉碎,汁沫横飞的豆腐一样惨不忍睹吧?汉威已经知道什么叫皮开肉绽、血肉横飞了。叛逆、私改文件、扯谎欺骗大哥,都不用提别的罪过,这些就足以令大哥打死他。
罪责难逃
汉威挣扎着用尽浑身最后的力气,翻挪的滚落到地上,逃开飞抽下的藤条,作垂死的挣扎。
一声沉闷的响声,藤条抽在沙发扶手上,居然把皮子抽破。
汉威已经顾不得疼痛,伏在地上抽噎着哭求着:"哥哥,威儿承不住了,哥~~饶了威儿这遭吧,哥总舍不得真要打死威儿吧?"汉威痛苦的啜泣喘息着,哆嗦着手下意识的去抚摸臀部的伤口,疼得他裂嘴痛苦的呻吟了一声,撤回的手上满是鲜血。
"舍不得?打死你大家都清静,也免得你惹是生非,还谎话连篇。"杨汉辰丝毫没有住手的迹象,又将桌上的几张《龙城日报》甩到汉威头上,顺手拣过那叠传单,依例的砸在汉威脸上,如五颜六色的雨片般散落四处。
汉辰咬牙切齿般痛恨的骂着:"你那威风劲头哪里去了?你不是口口声声说这龙城的王法姓杨吗?那你倒是告诉大哥,杨家的家法姓什么?"。
汉威知道此时他在大哥眼里已经是十恶不赦的大罪,他几近绝望的在地上哀求着:"哥,威儿知错了,再也不敢了。"
"威儿,你这孩子,怎么敢跟你大哥抗刑呀。"玉凝姐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进了来,汉威身体的疼痛已经让他顾不上了羞愧,还是蜷缩在地上不肯起来。
自从他过了十五岁,大哥打他多少也会避了旁人,就连玉凝姐这个如母的长嫂,多半也会知趣的闪开,顶多是在打得实在不堪时来給大哥降降气,从大哥棒子下救出遍体鳞伤的威儿。
"你呀,"倪玉凝过来托起汉威泪流满面的头,心疼的低声劝说:"你还不知道你哥的脾气?拧了他,他回头揪了你去厅里打,岂不更没脸。"
汉威泪眼望了眼嫂子,从玉凝姐的话里听出了丝幸灾乐祸。汉威从事态的发展已经推断出今天的灾难少不了玉凝姐的杰作编撰,不然怎么会所有的祸事都那么戏剧性的同时爆发在大哥眼前。
往常,玉凝姐对小亮再不好,对他这个小弟还是宠爱呵护的。每次面对大哥的家法,玉凝姐都是会极力去维护他。但汉威知道,自从昨天跟玉凝姐的顶撞,此刻这个亲人已经站去了对立面。
"玉凝,你别再护着他,再不让他吃足教训,他日后掉到哪个坑里被自己的谎话淹死了,我都不知道去哪里捞他的尸体。"听了汉辰的话,玉凝姐并没退去,只是叹口气说:"怎么办呢?不管这个小东西拿不拿我当他嫂子,我总是你娶回来的妻子呀。"
玉凝无奈的话语令汉辰听得懵懂,倒是汉威清楚的知道,玉凝姐原来在这里等了报复他呢,可见她还在为昨晚的过结忌恨。看来老话说的好,得罪什么人也别得罪女人。
一股从未曾有过的绝望涌向汉威心里,那滋味是酸楚揪心的,手心也连带了发热颤抖。他冷笑了侧头看了眼玉凝姐,咬咬牙,不再执拗,乖乖的忍了剧痛啜泣着撑爬着趴回沙发。
看着弟弟凹进的乍腰下已经没了完整皮肤的肿烂不堪的臀胫,血迹斑斑的触目惊心,杨汉辰心里也有些不忍。
父母去世后,这个比自己小十四岁的弟弟就一直依偎在他身边没离开过左右,平日花在小弟汉威身上的心血都胜过自己的儿子小亮。汉威聪明机敏,做事做人都很漂亮。而且那小模样长得跟汉威死去的生母,那个父亲从扬州重金买来的短命江南美女小妈十分的相像。小时候粉雕玉琢的俊美如画中那个玉面小哪吒。虽然从十七、八才开始如雨笋般迅猛的窜长个头,长得如今身材颀长,但精致的五官容貌不改当初有如女孩般的细腻优雅。头几年,汉辰一直担心这个弟弟太柔弱了,缺了男孩子的阳刚气,就送他去军校锤炼一番,不想回来后,汉威性子果然锤炼得强悍了许多,但随之的连脾气秉性也练得硬气了,公然敢阳奉阴违的悖逆他的命令和杨家家规了。
平日里威儿调皮胡闹,汉辰虽然也责罚他,可也是适可而止。但今天他才发现这个对他一向顺从的弟弟,居然敢狗胆包天的背了他去和乱党掺合在一起,还满嘴的谎言巧舌如簧,这不是造反是什么。想到这里,气就往上撞。
汉威吓倒浑身颤栗不止,他从小就怕这个厉害的大哥。杨汉辰一脚踹分开汉威麻木紧绷的双腿,腿分开无法绷劲时候,是最疼的,虽然有军医说这是为了避免紧绷肌肉更重的损伤。藤条再次抡下,而且一鞭紧似一鞭,分明不给他喘息的机会。
籘鞭再抽打下来,已经是漫无目的的狂打,怕是臀胫上已经无完肤可以着鞭。鞭子开始抽在后背上更是痛楚,翻捋上去的衬衫下,光洁的脊背也是条条青紫,血迹斑驳。如果不是大哥气到极点,不会轻易去打他后背的,据说当年十恶不赦的二哥就是被爹爹的家法棍子抽打后背时误断了脊梁,当场吐血毙命的。
汉威痛苦的哭嚷了几声,沙哑的嗓子咳喘着,声音渐渐微薄,悄然无声,疼痛难捱的晕撅过去。
再醒来,玉凝姐温滑的指尖正停留在他薄唇上的人中间掐按着,温润的鼻息和着淡淡的香气唤醒了人世不觉的汉威。
听到玉凝姐轻轻的唤着他:"小弟,小弟。",汉威"嗯"的呻吟一声,鼻子里呼出口艰难痛苦的长气。他隐约意识到自己的脸枕在玉凝姐的手上,玉凝姐腾出另只手正小心的抚摩着他的脖颈、后背。
玉凝姐娇柔的声音就飘荡在他头顶,嗔怒的声音:"你还真想打死小弟么?小弟不听话,你教训一顿让他长个记性怕了就是,怎么这么的往死里打他。"
冰冷的沙发仍压在身下,汉威才温暖些的鼻息也觉得被这冷酷的庞然大物冰得渐冷下来。他恢复了意识,感觉到自己还在这个冰冷的"俎板"上等待宰割。
难道打成这步田地,大哥还没饶过他么?汉威想,过去他犯了大错被打的昏厥时,醒来多半已是躺在温暖的床上。如果大哥再不肯饶他,他真不知自己会不会熬挺得过去。
见丈夫余怒未消,玉凝又跟了句:"今晚上妈和姐还过来吃饭呢,你总不想又为这个闹得大家都不痛快吧。"
这句话倒是管了用,汉辰甩弄着藤条没说话。
平日里,家里但凡有个客人,汉威的乖巧的小嘴是最能派上用场,哄得人开心得很。所以岳母一家十分喜爱自己这个弟弟,尽管倪家人都不喜欢木讷的小亮儿,汉威跟倪家还是很亲近的。想想碎嘴唠叨的岳母和大姨姐,和小亮对倪家闯的大祸后岳母的头一次造访,杨汉辰来到汉威身后,训斥道:"你可悔过了?"
汉威倒吸了凉气,艰难的哼道:"哥,威儿不敢了。"
汉威从玉凝姐担忧的声音里,听出来一丝恐惧。汉威想,玉凝姐可能也没想到她设的这个妙局,会令大哥气急败坏下威胁到他的性命,所以现在终于心有不忍,一如既往的来为他开脱了。
"疼不疼?"汉辰逼问道。简直是明知故问,汉威再委屈也只有顺了他艰难应道:"疼......,饶了威儿吧。",剩下的只有抽泣声。
杨汉辰叹口气,粗糙的手指在汉威臀上斑驳的伤口上抚弄了一下,疼得汉威痛苦的呻吟。"你还知道疼,就怕你疼过了还不长记性。"
"威儿不敢了,"汉威哽咽着落着泪,轻出口气,浑身松垮下去。终于熬到大哥肯住手了。汉威趴伏在宽宽的沙发上,汗水和了眼泪在沙发上滴落成一滩,清俊可怜的小模样惹人怜惜。
"不敢了,你主意大得很!哪次挨打时候都说不敢了,事后就不是你。"汉辰说着气又顶上来。玉凝忙劝阻他:"好了好了。就真是他大逆不道的勾结了什么乱党,他总是你弟弟,你就真舍得?更何况他不定是代谁受过呢,你还看不出?"
汉威感觉到大哥抚弄着他臀上的伤口的手开始迟疑,汉威隐隐觉出一丝不祥的预感。
"去把亮儿那畜牲也給我擒了来!"大哥忽然想到了小亮,厉声命令玉凝去拿了小亮过来。
才对玉凝姐生出的一丝感激之情立刻破散了,汉威又急又恼,但身体却不争气的动弹不得。他瑟嗦沙哑着声音鼓足仅有的气力朝大哥吼道:"有我被你折磨还不够,怎么亮儿自打有了后娘,就真成了没娘又没爹疼的孤儿么?"
屋里定时鸦雀无声,安静得吓人。
汉威隐隐听到玉凝姐的几声啜泣,低声的说:"明瀚,都是我的不好,我早说过你不信。你若是再寻了亮儿的不是,我这后娘就更没个活路了。"
汉威长吐出一口气,是那么的凄惨而无奈,哽咽的赌气说:"看来杨家多余的不只是亮儿一个,怕还有我吧,哥要是不解气,就打死威儿好了,饶亮儿一条活路吧。"
刹那间,汉威感觉到大哥的鞭稍慢慢的顺了他那纵横了条条鞭痕紧绷的背脊骨滑过,那让人心惊胆战的暴雨前那无声的、电光般细微的触觉,让汉威心都要跳到嘴里。籘鞭的梢头游弋过伤痕累累的臀峰间停住了。汉威紧张的咬死牙关,绷紧双腿,觉得浑身肌肉都要凝固成铁。
大哥迅然地踢分开他的腿,汉威立时觉得绷提起的一口气泄了下去。不等他再准备,藤条呼啸着乘风落了下来。难以言状的痛苦令汉威凄厉如野兽般的长长嘶鸣一声,空气凝滞了很久,没有任何声音,许久他才沙哑着嗓子痛不欲生的惨哭出声来。
"明瀚!"玉凝惊叫一声:"你怎么能这么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