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可以开始了,我要去前面看一下。"
"那个......等......等一下......"
"什么?"
"那个......"我不好意思的说:"请问......这边哪里有可以租住的地方吗?离这里近一些的,我也好......啊......"
我的话还没说完,人就被他压在了床上,
"哦,对了,这还有最重要的一条--你呢,如果愿意给我做模特的话,我可以考虑给你加薪。"
"模特?"我呆看着他,
"对啊,学美术的你应该知道好模特难求吧?这可是你昨晚自己说的。"
"呃......"
"如果你同意的话,我就让你睡在这里......"
"啊?!"
"我的沙发足够大,放开是可以当床的。怎么样?我不收你房租,外面的可是贵得吓人哦......"
"这......"
他迅速起身,轻笑,
"不要一脸的那种暧昧表情,象昨夜那种事,你还想再来吗?"
"诶?"我想我的脸在发烧,
"哈,如果你想要解决,可以啊,不过,我要收钱,而且会很贵......"
"不是!不是的,我......"
"放心,做那种事总得两厢情愿才好,至少现在我是不想。去干活儿。"
他还是笑了,笑起来......很好看......
04疼痛(中)
男人说他叫炎黎。
男人还说,他已经知道了我叫如风,他说他比我大,称呼为哥也可以,但我还是决定叫他老板
我在"涅磐"的打工还债生涯就此开始了。
每天的打扫,做饭,夜店的经历让我可以做个好招待。
只是,这模特......
每天上午,酒吧不营业,而画廊只单日上午开张,所以,双日的时候,我便是炎黎的模特。
酒吧叫作"涅磐",我已经很是奇怪,谁知就连画廊也是这个名字。
炎黎的画,其实可以看得出来,功底很深的,运笔,着色,意境,都让我叹服。
然而让我很奇怪的是,他的画大部分的主题--都叫"凤凰"。
他的画廊,只要开张,也会有三三两两的人,还会有人买走他的画去做收藏。
我还是有疑问的,他的凤凰,和我有关系吗?
为什么,要我做他的模特......
而且,还是裸体......
不过,不管怎么说,我,还是一直都感激他的......
和他一起的生活倒也相安无事,而他除了某些日子夜不归宿外,其实还是个不错的老板。
"老板,画廊打扫完了,门也锁好了,中午想吃什么?"
我站在一排画架后面问他,他正埋头在画室的桌子上聚精会神,然而眉头却是紧皱的。
"老板......"我叫他,他依然不理我,
"那个......老板......"我尝试着大了声音,
"说了叫你不要打扰!你是聋子还是智障?滚出去,我不想看见你!"他狂吼,扔了画纸和画笔过来,
"诶?"我感觉呼吸都紧窒了,拳攥了又松开,深吸口气:"中午吃什么?"
"滚!"一个颜料盘砸了过来,让我猝不及防,五彩的色撒了满身,
默默的转身走出屋子,我又能去哪里?
脱掉身上被染色的白衫,忽然想起忘记拿衣服出来了,而且也没办法回去洗......
他是第一次骂我。
心里,不舒服呢,若是以前,我的拳头早上去了吧,
但这个人,不行的,他几乎可以算得上我的救命恩人,如果他不收留我,我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
已经入秋的天气,光着上身,还是有些凉意的,
我搬了画板,拿了笔坐在了窗边的阳光里,
虽然刺眼,但还可以取暖。
我没告诉他,我自己买了画具,
当初大学要去学画,是我自己做出的第一个决定,当时的愿望还很美好呢--做一名画家......
自嘲的笑笑,现在看来,这个愿望是多么遥不可及......
炎黎的画很美,我总觉得在他的画的包围中,我多少也能找到些当年的感觉,
随便画画,毕竟当作一个消遣,也还是不错的。
画廊的窗外就是街道,我喜欢画的就是那些来来往往的人群,让我有充实的感觉。
中午,炎黎没有出那个屋子,也没有要吃饭,我又不能进去,而我光着上身的样子,又不好叫外卖,我只好就那么等着......
无聊的素描画了一张又一张,正午的太阳照得又很暖,我竟有些昏昏欲睡......
一件T恤扔在了头上,惊得我一缩脖子,
炎黎夹了一个画框,背对着我说:"今天酒吧休息,晚上我不回来了,自己弄些吃的,不许喝酒。"
"嗯。"我乖乖的套上衣服,忽然发现满地似乎都是我刚画的素描,连忙收拾起来,画廊这么重要的地方,怎么可以任我乱放东西?
他叹气,打开门,
"......画得还可以......刚才,抱歉......"
"诶......"
我的手一顿,他看见我的画了吗?而且,道歉......
我扭头,他已经关上门走了。
回到屋子里,洗着自己的衣服,做了简单的饭吃掉。
这样的从下午开始就只有我自己一个人的日子总是让我很无聊。
最初,还可以看炎黎的画廊,去酒吧里学习关于酒的知识,
可是,日子一天一天的,这些总不能一直看,总会有疲劳的时候,电视里也是一如既往的没意思......
啊......没事可作,还真是......
炎黎的画室......
我的眼光无意中落在了那里,
"......不许随便进我的画室,也不要打扰我作画......"
但人总归是这种生物吧--越禁越进......
好大的桌,桌上各色的颜料,各号的画笔,几个颜料盘,旁边的纸架上各型的纸,一个大大的纸筒,几个纸卷散放在里面。桌子旁边是个大画架,上面还架着未完成的作品,依然是--"凤凰"。
靠墙的一面堆满画框,有空的有已经装好画的;
靠窗的一面是一排排的资料架,报纸,各种画集,其他杂志,很是杂乱。
随手翻着报纸,翻着杂志,然而,我却越翻越是奇怪。
几乎所有的报纸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上面一定有一篇或大或小的报道,是关于画家炙焰。
炙焰,我当然会听说这个名字,学画的我怎么会不知道当年如此有名的画家,他的画张狂而野性十足,一度曾给国内沉闷的书画界吹进强劲的新鲜空气。
但是,一次国际性的画展,他的画却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滑铁卢--国际知名画评专家,彻底否定了他的画法,说他的画张扬而没有个性。
不过据行内人的消息,其实那幅画也的确是没有出彩之处的,因为那是他急急而就的作品。
当时的炙焰,忙于应付各种给他以光环的应酬,哪里还有心思去专心作画?
这次画展的失败,专家的尖刻评价,让炙焰的画彻底失去了前途大好的国际市场,国内跟风的人也随之抛弃了对他的追捧......
我只知道后来,炙焰竟从书画界消失了,真的就如空气般的消失了。
炎黎......做什么收集这么多关于炙焰的报道?
我疑惑的翻着,翻着,直到一幅照片给了我最终的答案--
照片上面,炎黎和某领导人笑着握手,炎黎的笑果然是如沐春风,格外灿烂......
炙焰......炎黎?
我大张了嘴,不是吧?
我竟会......竟会给这么有名的人......
我手忙脚乱的把报纸尽量的放的恢复原状,心还在跳。
难怪,炎黎禁止我进画室......
慢慢稳定下来,我想我还是出去的好,象是突然知道了别人最不想让人知道的秘密,我心里也还是会紧张。
作为隔离带的一排画架,上面也有着各色的画,只是,还是全部的都是凤凰,我想我是真的奇怪,为什么炎黎画里的主题全部都是凤凰......
就在我要出去的时候,一个画架重新吸引了我,我确定那是上次我刚醒来是炎黎看的那个,因为上面盖着白色的布单。
尽管我忍了又忍,手却依然不听使唤的伸向了布单,白色的布轻轻滑落,我又一次惊呆--
画面上......是......我吗?
那样玉树临风的男子,云淡风轻的微笑,立在窗前的姿势优雅到让人嫉妒。
我颤着手抚摸,画纸略显粗糙的触感让我的心跳又一次激烈起来,
手指慢慢来在画角,我却不得不熄灭自己的热情,强制自己冷静下来--"最爱的朗 炎黎"。
墨色的字迹,虽小,但清晰。
"朗......"
我终于记起,这是炎黎和我放纵那晚,他高潮时口中唤过的名字。
忽然心口发堵,忽然十分生气,讨厌别人拿自己作替身,讨厌在那样的时刻,对方竟喊出他人的名字,哪怕是当时我酒醉......
但我又开始发呆,朗与我有着如此相似的容貌,这......是炎黎肯收留我的原因吗?
我竟开始伤心,
最初还天真的以为,当夜的拥抱,是他在那一瞬看上了我,我不在乎的,虽然只有一瞬,但终归也是他口中的两两相悦,然而,我却只是他心中的那个影。
他的确看上了我,看上了"我"。
那样温柔的呼唤,那样体贴的对待,就算是第一次的我也少有应有的痛楚,那么销魂的欢爱,他的热情却不是对我的,心里的酸点点的聚,点点的散......
我这是怎么了?
看着落在手心的泪珠,我喜欢上他了吗?
那个男人,那个叫炎黎的男人,那个抱着我却叫着别人名字的男人。
这不是真的......
05疼痛(下)
铺平了沙发,裹了毯子,我早早的就睡下,但其实睡不着的。
屋子很大,很静,只有墙上挂钟的声音和我明显不均匀的喘,时而平稳时而急躁......
炎黎的某些日子夜不归宿,是......去找那个朗了吧?
我把头埋进毯子里,直到憋闷到实在无法呼吸。
想起他对我的好,从来没有过漫骂,总是微笑着的,只除了今天;
我的工作说重也重不到哪儿去,因为他也招了些人来作小时工;
会夸奖我做的简单至极的饭菜,每次都吃得香甜;
很疼惜的感觉,尤其在我做他模特的时候,他的眼神温柔的象水,我总是会沉溺进去;
虽然有时会奇怪他莫名其妙的拥抱,但我却慢慢的偷偷的开始恋上他的怀,很暖很踏实;
想起自己也是开始追着他的身影去看,听见他的赞语,心里也会美;看着他微笑自己也会微笑,看着他对窗静坐,竟也想去问问他的心情;期待他每次的作画,他的目光扫过我裸露的身体时,也会激动有些轻颤,而他总是很体贴的问我是不是会冷......
这个男人,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已经进来了,就那么自然的进来了,连招呼都没打,
而我,对他竟有着如此自然的过渡,说什么不喜欢男人,眼前的这个,我想,我是不是真的爱上了他,
毕竟,这想起来便心跳的感觉,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爱......
迷迷糊糊的,似睡非睡,
直到有人忽然抱了我起来,甩在了床上,身体重重的压下来,粗鲁的撕扯了我的衣服,近乎于啃咬的堵了我的唇,没有任何先兆的挺进我的身体,任凭我如何挣扎,却又逃不脱那失去了控制的力量。
好疼......
"朗,朗......"炎黎他......喝酒了,
重重的撞击,我感不到丝毫的舒服,下身已经痛到麻木,他却不放过我,我连惊叫的力气都被他抽离了。
他是大吼着高潮的,我生生的接受着他的热......
喘息还在,炎黎却翻了身平躺下,胳膊搭在脸上,什么都不说,连动都不动,
我呆呆的,许久才忍了痛下地,每走一步,下身撕裂般的痛都让我腿打晃,有东西顺着腿流下,挪进浴室,才发现红的白的混合在腿上,看起来很恐怖......
咬着牙把自己身体内外都清理干净,脸上的不知道是蓬头喷下的水,还是因为疼痛而产生的泪......
穿好裤子,上衣却是忘了拿,我慢慢走出来,看到炎黎,依旧那个姿势,
我扭了湿毛巾,坐在他的床边,一点一点的帮他擦着,最后擦到他搭在脸上的胳膊,他一把抓了我的手腕,眼睛血红,我惊得一颤,毛巾掉落,
"我......只是、只是想帮你......"
"你不是朗,不是......"
"老板......"
"如风,我会给你钱,我结算你的薪水,你......"
"老板,我不是卖的!"我忽然很愤怒他这样的说,
他默默的盯了我,然后坐起身子,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他吸烟,
"欧朗,是我的老师......"
诶......
我惊讶于他突然的开始给我讲述,我更惊讶于两人之间的关系。
那幅画中的欧朗,比我大是肯定的,但看起来与炎黎也不过相仿的年纪。
老师,这是怎样的奇妙关系。
"十三岁的我进入欧墨几先生家里学画,欧家是书画世家。欧朗长我三岁,那时的他几乎可以说是学画的天才,极高的天赋让我羡慕不已。然而,一次意外事故,欧朗再也无法握住画笔,他的画家梦还未开始便已夭折。欧先生惋惜,我也很痛心,但他却是微笑的,他说有小黎在,他的梦就还不算破灭。我甚至是敬佩他的坚强的。也就是从那时起,我一直都陪着他。两年后,欧先生急症病逝,这对于我来说是再沉重不过的打击。我想学画,违背了父母的意愿,而使父亲与我断绝了来往,欧先生的收留,让我一直将其看成是父亲。欧朗抱着我任我哭,最后,他笑着对我说,小黎由他来继续教。"他的话音颤抖了,我拾起掉落的毛巾,不知道是不是该插话,
"我们一直都在一起,我发现我爱上了他。他其实还是脆弱的,看着他对着画室发呆,无声的落泪,我的心疼到不行。而在欧先生的生日与祭日,朗的脆弱更是暴露无遗。是他让我用欧先生替我起的‘炙焰'为名来发表作品,从此成名,在我低落的时候又是他让我用回本名,鼓励我重新站起来。我以为我可以和他永远不分开。
但今天,今天是朗的生日,也是他......成婚的日子......"
我没有说话,深爱多年的人最终却与别人成双,心里的难受可想而知......
"那是个好女孩儿,我不得不承认......但是,我又算什么?若是不接纳,为什么让我抱,为什么让我吻,趴在我怀里哭泣的朗一直让我以为他是依赖着我的,我小心翼翼的守护着他,忍住难耐的欲望不去碰他,但最后的我......原来什么都得不到。我有那么不堪吗?是我不好吗?为什么?"
我递了重新湿过的毛巾给他,他把它敷在了脸上,闷闷的声音便从毛巾后面传出来。
"我什么也不是啊......画作失败,感情失败,朗说他喜欢凤凰,我每天都画凤凰给他,他永远都是微笑的,可是他为什么看不出我画中的情意......我真的什么也不是啊,这样的我什么都得不到......算了算了,画家......我已经厌了,今天送他的最后一幅凤凰,我再也不......"
"老板!"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突然生气,生气到扯下他脸上的毛巾扔进一旁的水盆,溅起一地的水花。
"没有人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去要求别人怎么活,同样的,也不要为了什么人而打破自己最初的意愿去活。老板你有的东西是别人没有的,你没必要为了一个人而抛弃你整个的自己!我现在想学都没有办法了,我再也找不回当初的时间了,我的身上沾染过的那个气息,是我一辈子都抹不去的。但就这样的我因为看到你,还会想去努力,哪怕手中拿的是我亲手折断的断笔,我也想画出属于自己的画。老板你这样子,让我很失望也让我很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