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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夜更深——by樟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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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真?"匡莫挑挑眉,不置可否。
当然是......假的。"若是一定要......"纪绍白顿时装出一副深情的面孔,轻轻把手抚上帝王的胸口,"绍白要陛下的真心。"看我不恶心死你!
匡莫的瞳孔一阵紧缩,情欲又被挑逗出来。"绍白,朕就没见过比你更会装模做样的人。切勿玩火自焚......"今天若是玩过了头,恐怕明个早朝时,你这大学士是直不起腰去上朝的吧。
无语。纪绍白缩了缩身子。这官场之上,本来就是惺惺作态尔虞我诈,皇上您这么说,是不是抬举我了?
"当真是不知道朕的苦心呀!"皇上故作恐吓,"你再这样,朕就把你扔到门口的碧青池里清醒清醒。"
"臣不敢。"纪绍白赶紧讨好的缩进匡莫怀里。现在才初春时节,天气微冷,扔下碧青池可不是闹着玩的。
匡莫再也忍不住对方的挑逗,紧搂着他的纤细腰肢,便落下一个个深吻,吻得身下之人一阵七荤八素差点背过气去。他还不罢休,转而又把纪绍白压在身下,一口咬住他的脖子,百般啃噬。
"陛下,您想要了微臣的小命呀!"纪绍白顿时慌乱起来,"啊......不要咬那里......会被......会被看到的......啊......"这官员的朝服不是高领的。若是留下青紫的吻痕,他明天是打死也不会去上早朝的。
"......"
就在这时,匡莫突然停住动作,支起身子。"说吧。"幽深如潭底的眼睛直直看着纪绍白,示意他有屁快放。这纪绍白每晚都不肯让他多做一次,更别提是挑逗了。心机之深,可从来不做吃亏的买卖......
说?说什么?纪绍白转了转眼睛,痛定思痛,感慨万千,"无论如何,我们这些做臣子的终究逃不出皇上您的法眼啊,对不?您神威天启金口玉言,您说让我们往东我们哪敢往西,您......"看我不把你说晕乎了我。
"够了够了。"匡莫不耐烦的制住纪绍白一边说话一边在他身上乱摸的手,"绍白,你到底要说什么?"明明刚才喊停喊的起劲,现在又开始挑逗他。干起登鼻子上脸的事儿,这纪绍白可是从不含糊。
"皇上,臣要是说了可恕无罪?"猴急什么。纪绍白扭了扭身体,调整出一个舒服的姿势,赶紧再换上谄媚的笑容。
"......"匡莫瞪了他一眼,无言应允。这人就喜欢在自己面前把这阳奉阴违的特质发挥到极致,考验王者的度量还乐不思彼。
"皇上,这次的江浙巡查,可不可以换肃子章去?"说这句的时候,纪绍白可是十分讲究的。声音不能太柔媚否则像是谄媚,语速不能太快否则显得心虚,句尾的升调音要拿捏恰当否则语势显得强硬......一句话下来,动之以情,就是阎王听了也会给他几分薄面。可是有些人就偏偏不吃这套。
匡莫听后,脸色顿时阴了下来,似笑非笑的说,"你可是什么好事都忘不了他啊。"纪绍白你别以为朕不知道,就肃子章那牛脾气,在朝中得罪的权贵还少吗。这六年来若不是你罩着,恐怕他早就"祸起萧墙"了吧。还能有今日的升官机会?
"不是。"纪绍白赶紧否认,毫不犹豫。绿帽子不能随便戴,皇帝吃味起来可非同小可。"陛下您看,这江浙一带路途遥远,最快也要三天才能到。下官我生来体弱恐怕支撑不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一路奔波的哪有呆在天子脚边好吃懒做来的轻松自在。
匡莫一时无言。
过了片刻,他再次躺下,"绍白,你让朕如何是好?"
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难道朕就无法满足你?
"皇上不继续了吗?"纪绍白看着静静躺在身边的王者,小声询问。刚刚挑起的情欲,还没有得到释放。
"朕累了,你用嘴来伺候吧。"
搞什么?纪绍白一愣。随即,他迅速支起身子,把头埋于帝王跨间,毕恭毕敬的说道,"谢主龙恩。"当今皇上自尊心极强,凡事喜欢亲历亲为,床上更是极少的躺着不动让别人"伺候"。
一个月后,皇帝委派纪绍白与肃子章同去江浙,互相监督并返乡探亲。纪绍白在心中连连喊冤。他爹娘已故多年,,而肃子章又是孤儿,这探亲去探谁啊?
与此同时,固国将军的内侄因贪污舞弊被吏部查处,判斩立决。

第三章
出行·灾·安生
※※z※※y※※b※※g※※
四月初三,春波又绿江南岸,适合出游。纪绍白与肃子章御封观察使,授皇家令符,微服上路。
往年,这监察御史身边都会带上一两个随从伺候着。可轮到纪绍白,平日吃住皇宫,使唤的都是宫中的宫女太监,身边竟一时找不出可以带着走的人。肃子章呢,凡事亲历亲为,清减惯了,便也孤身上路。于是,两个朝廷一品大员,再加上皇上特派的御前护卫,表面上阵势齐全皇恩浩荡甚至更胜往年。
数来数去,却也只有这么三个人。
"呦,皇上身边真是藏龙卧虎。"上路当天,纪绍白色眯眯的看着那御前侍卫,心猿意马。如此绝色身在宫中,怎么他从没见过?
"下官御前侍卫副都统韩铁拜见纪大人。"那人不动声色的躲过纪绍白的魔爪,躬身行礼,"下官领命时,皇上千叮万嘱不得近身纪大人一尺之内。"
"......"话音刚落,纪绍白正欲吃他豆腐的手就停在了半空中,好不尴尬。
早年入朝为官不久,他便没有掩饰那龙阳之趣,不但是散尽家财探花寻柳,就连左丞相傅念衡、威远将军雷云亭这朝中两大青年才俊,都曾被他百般骚扰,能躲则躲。唯一与他志趣相投的,也只有那不学无术的平阳王小候爷允阳了。
平阳王为先皇嫡亲,这小候爷也算得上是皇亲。虽是好吃懒做极不成器,皇上却对这外弟宠爱有加。正赶上他这天接见外族使节不得脱身,便差遣允阳代圣上送行。
此时,小候爷允阳就站在不远处,看着纪绍白吃瘪的模样,毫不掩饰的抽笑成一团。纪绍白这只狐狸,平日没少整他。今日终于一雪前耻,实在痛快。
然站在允阳身边的肃子章,虽然面上有些不自然,却是谨守礼仪未言片语。就在昨晚,当朝左相傅念衡曾亲门为他送行。
傅念衡与肃子章、纪绍白乃同期进士,虽然在样貌气质上不及肃子章的秀丽,不及纪绍白的俊逸,却也是才华横溢惊羡绝绝。尤其写得一手好文章,妙笔生辉。在书画方面,他与肃子章大有相见恨晚之意,平日相互照应,何乐不为。
肃子章此时想起这位同僚,无非是想起他昨晚的一句话。傅念衡说,"纪绍白这个人,绝不是一个简单人物。"入朝为官的第一年,便连升四级,也不见他难服众议。飞黄腾达,可不是一句圣上恩宠便能够做到的。如今,他官至大学士,当朝右相,在这殿堂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谁不给他几分薄面?太后注重礼法,对这位与皇上关系暧昧的重臣颇有微词,见了面不是也得叫他一声纪爱卿,或是中堂大人......
想着想着,肃子章就越觉得自己看不透他。
而纪绍白呢,先看了看这边寒若冰霜的韩铁,又看了看那边状似痴呆的肃子章,在心中连连把匡莫骂上了一百八十遍。让他一路上对着两块木头,还不如找两块豆腐撞死算了。
若是快马加鞭,三天便能到达江浙境内。可人家纪绍白醉翁之意不在酒,借着为圣上普查民生的幌子,又是做轿子又是步行,游山玩水的生生拖了五天才走上一半路程。
三人抵达山西境内,步行度过那小镇,恰好见到山西灾民大批北迁的队伍。这半年来,山西大旱,庄稼旱死在土地里。农民们与其被饿死在自己的土地上,不如去其它地方乞讨或者卖身为奴......
疲惫不堪的人们排着散队从三人面前经过,面如枯槁,衣衫褴褛,步履蹒跚。肃子章心生恻隐,纪绍白却是不予理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权当没有看见。
肃子章气愤这一副事不关己之模样的纪绍白,便找他理论,"纪大人,你贵为朝中栋梁,如何对待那治国安邦的抱负?"那天,肃子章第十次对纪绍白抱怨。他这个人,在朝中就不懂变通,最近几日,更有了几分愤世嫉俗的书生气质。
为官者,为民。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如此?
当时,纪绍白只是习惯性的半眯上眼睛,第十次的缓缓道来,"这天下的不平之事数之不尽,一己之力如何管的?"皇上自然乐见国家四海升平四夷宾服,可欺上瞒下的现象却不仅是朝中才可见得。若是一板一眼的整治,恐怕这全天下的官员都会被挑出毛病。再都治了罪,还有谁会乐意当这"受累不讨好"的官员?
归根结底,若说这天下官员都是骗子,那皇上就是最大的伪善者。大多数事情,他都是装作不知道吧......明明知道百姓的疾苦,却要装出仁爱却无知的帝王形象。
这本是一门学问,纪绍白早已通彻,了然于心。几天下来,对待所见所闻的官民纠纷,他也是睁一只眼再闭上一只,乐得清闲......
有那些闲心去管这管不完的事情,不如庆幸一下自己不是那"倒霉的人"罢。
正在这时,一个约五六岁大的女童饿倒在肃子章脚边。肃子章年幼时,家境贫寒,然湘北民生安乐,并没有见过这般骨瘦如柴眼窝深陷的孩子。更何况,那小小的女孩,左手被整个折了下来,突兀的断骨已经和肉长在了一起。他曾听人说,这是那些人为了在要饭的时候博得更多的同情而采取的一种做法......自古以来,身有残疾的人都能够博得更多的同情。
这个社会,命分贵贱。有的人,为了生存,甚至可以自残......
突然忆起那卖炭翁"心忧炭贱愿天寒"的心情,肃子章愈发觉得这女童十分可怜,便掏了些银子给她。
一掏不要紧,整批的灾民都跪倒在他脚边了。肃子章再掏,口袋里面只剩下不到十两银子......索性全都分给了灾民。纪绍白白了白他,不置可否。
半个时辰后,三人打算在镇上落脚投宿。走到客栈门口,纪绍白突然拦住走在前面的肃子章,说,"恕本官冒昧,子章兄身上是否还有盘缠?"
肃子章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对纪绍白小声回礼,"中堂大人,接下来几日全靠您了。"
"......"啊啊,靠我啥?纪绍白大惊,莫名其妙。
肃子章愣了一阵,恍然大悟。"难道......"他有不祥的预感。
"......"纪绍白笑眯眯的点了点头,一脸无辜的看着肃子章。谁不知道,他纪绍白出门的时候是从来不带银子的。
"......"肃子章面如菜色,有种眩晕的冲动。天知道他纪绍白这些天来挥金如土,自己的口袋里竟没有钱。
如今,肃子章的盘缠全数给了灾民。而韩铁,跟着两位朝廷一品大员,也没有料到会为了钱的问题发愁......
"其实也有解决问题的办法嘛~"纪绍白理亏的缩了缩脖子,生怕他们一个激动就在这里谋害了他这个"朝廷命官"。这把银子拱手送人的明明是肃子章,怎么反倒是他理亏了。
"什么办法?"肃子章眼睛一亮。
"官署。"拿着御史令牌去官署一亮,银子不就花花的进来了嘛。
"......"肃子章无力的扶扶额头。当朝律法明文规定,朝臣微服出巡,没有公事不得求助官署。
"赌场?"纪绍白再问。
"......"
"当铺?"再问。
最后,三人决定典当随身饰物,换一些银两上路。只是现在天色已晚,当铺都关了门。三人只得先找一废宅歇脚,再差韩铁去打些野食回来。

第四章
夜深·废宅·忆当年
※※z※※y※※b※※g※※
"子章兄,这是何物?"天色渐深,纪绍白悠然坐于废墟之中,信手一指。
肃子章寻路看去,纪绍白指的正是那园中的落叶灌木,身高六尺,虽已衰败,依然能够预见他当年的雄壮模样。
"枸杞。"他如实答道。"滋补肝肾,明目安神。"
"这又是什么,人参?"纪绍白再问。
肃子章翻了个白眼。"何首乌。"黑色的皮,如何误认为是人参?
"其根也做药用,壮气驻颜,黑发延年。张果老误食飞升的传说便是指的此物。"一边说这,他把刚刚收集的干木堆在废宅石阶前面不远处,又从怀里掏出火折子,点燃了洒在上面的枯枝烂叶。北方的夜晚比较寒冷,加了衣物也不能完全御寒,若是没有火堆取暖,恐怕冻出病来。
好在早年寒窗苦读受尽磨难,这种状况到不算特别难熬。肃子章随手拔了一些长势旺盛的杂草,在这石阶上靠近火堆的地方扫除一块"净土",席地而坐。
纪绍白见状,走过去坐到肃子章旁边,"子章兄,这何首乌吃了真能成仙?"
肃子章再翻白眼,"民间传说,岂可当真?"
"忘忧草呢?"纪绍白好奇心起的眨了眨眼睛,继续问。
忘忧草?"那是什么?"肃子章皱眉,他可从没有听说过这种草药,"能让人忘却忧愁的草药?"
纪绍白眼睛一转,双手合十。"子章兄好学识。"这都能猜到。
"......"肃子章的嘴角不自然的冲动两下。世上哪有这种草药,这纪绍白绝对是信口胡编。
"子章兄懂得的草药可真多。干脆你我二人定居此地,买药为生,岂不快哉?"纪绍白一时兴奋,越说越离谱。
"......"无语。肃子章的嘴角再次抽动。
纪绍白这个人,装疯卖傻的忒顺手。好歹也是进士出身,现今正一品大学士,饱读诗书博学多才,如何对这草药常识一窍不通?
显然是耍他开心!
"子章?"纪绍白再次轻唤,像是又想起了有趣的事情。
"纪......"纪大人,不要胡闹了。肃子章随即不悦的转过头去,却定在当场再也说不下去。
此时,两人坐的极近,同时转头,竟近于咫尺。肃子章的脸上一阵燥热,他能够清晰的看到,纪绍白长长的睫毛在轻轻抖动。他不敢出声,因为他感觉到纪绍白温热的鼻息吹到脸上,一片痒痒的恍惚感觉。
突然,那张脸稍稍后退,离开一尺,避免了即将亲上的状态。纪绍白身体后倾,以手撑地,对他俏皮的眨着眼睛,"子章兄,脸好红哦~"
脸红?
天色以暗,如何看得出脸色?
这纪绍白又在耍他。"......"肃子章气结。
肃子章正欲反驳,那湿润微凉的柔软物体便贴上了他的唇瓣,随即分开。只是蜻蜓点水的碰触,却让肃子章心如雷鸣,像要化成一滩清水,又像是被一把炙热的火焰燃烧......风尘的记忆几乎破茧而出。
等他回过神来,唇上的触感还没有完全消退。那在傍晚的空气中激起的异样而又暧昧的情愫,激得他下腹一阵燥热。肃子章张口想说些什么,那纪绍白却已经起身坐在了对面,并随手在身上又披了一件衣服。他那隔着火光的俊秀面孔,由此显得更加柔和迷幻。
"子章,你还记得小时候吗?"纪绍白幽幽开口。
"......"肃子章不语。两人都知道,那苦苦维系的面具,其实,一点就破。
那一年,年幼的纪绍白与肃子章在山中贪玩迷了路,便是如今日一般的同坐在火堆面前呆了一晚......
"子章,如果你生为女孩,我一定非你不娶。"那时候,小绍白如是说到,眼中写满了坚定。
"不要,明明我比较大,应该由我来娶你才对。"小子章不悦的掘起嘴。那么小,便已经出落的仙灵俊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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