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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越——by碧落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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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云散开,冷月清傲,如水的月华照着那终于成型的恶鬼以及天越和梨洛毫无血色的脸。


揽月

恶鬼转动着浑浊的眼珠,将视线投注到天越和梨洛身上。天越不停的咽着口水,心脏抽搐一般剧烈跳动着。空气中传来恶鬼‘呼哧呼哧'的喘息声,带着浓烈的腥臭味刺激着天越的鼻腔。仿佛是在嘲笑他们的无力与软弱,恶鬼咧开嘴唇,粘稠的唾液顺着嘴角流下,滴在地板上发出‘滋滋'的灼烧声。利爪猛的抬起,空气仿佛瞬间被割裂一般划出锐利的痕迹。
天越猛的将身边已经吓呆的梨洛推开,仿佛能听到肌肉被割开的声音一般,天越的脑子刹那间‘轰'的一响,刺骨的疼痛顺着手臂一直传到脑中,眼前忽然变的惨白,连呼吸都好象在一瞬间停止。接踵而来的血腥味让天越的头直发晕。
可恶!现在可不是晕血的时候!
天越忍着痛,狠狠掐了一把自己,总算是清醒了一些。被天越推倒的梨洛见到天越浑身是血,这才反应过来,惊叫着扑过去。
"天越!你......你流血了!怎么办?"
"梨洛!"天越拉住六神无主的梨洛,"你快跑!找个地方藏起来!"
"不行!我怎么能在这种时候留下你一个人!"
"你在这也帮不了我!"
"我......我......"
梨洛手足无措的看着天越越显苍白的脸色,她明白天越说的是事实,即使她留下也不过是多一具尸体,但是......但是她无论如何也做不出丢下同伴独自逃跑的事!
正当两人僵持不下时,恶鬼忽然抱着手臂发出尖锐的哀嚎声,它的手掌竟由指尖开始慢慢沙化!
"梨洛,这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啊!管它怎么样,我们趁机快跑吧!"
梨洛一边说着一边就想将天越拉起来。
"没用的。你也说过这房子外围被人张了结界,我们跟本逃不出去。虽然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但他必定是想将我们置于死地。"
"那要怎么办?难道我们要在这等死?"
天越没有回答,只是注视着那还在哀嚎的恶鬼。
为什么?这家伙明明刚才还很凶狠,是什么让它这么痛苦?它刚刚只是攻击了我,然后......等一下!难道......我的血?
天越眼中一亮,抹了一把血朝恶鬼挥去,鲜血所沾之处,恶鬼的皮肤立刻开始沙化。
猜对了!
天越现在可说是比中了五百万还兴奋,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血有这种功能,但到底给他们带来了生的希望。
"梨洛,你呆在里面别动。"
天越用自己的血在梨洛的四周画了个圈确保不会有其他的鬼趁自己不注意攻击梨洛。然后趁眼前恶鬼还没缓过劲来时一记直拳直挥恶鬼门面,那恶鬼尝到了天越血的厉害,哪里还敢正面迎击,只是不停闪躲。而这正是天越需要的,他的血虽厉害,但也要速战速决,否则不用等恶鬼袭击,他自己就要因为失血过多而死,现在对方因为害怕他的血而束手束脚,这恰恰给了他好机会。
天越提气一跃,双腿连踢,趁恶鬼踉跄之际,右腿轻点,借力翻身一跃,忽而从后面用右手锁住恶鬼咽喉,带血的左手死死抵住对方天灵,天越虽不知道鬼的弱点在何处,但天灵之处乃大穴所在,就算不是弱点也不会差到哪去。
一股肉被烧焦的味道瞬间在空气中蔓延开,那恶鬼只觉得天灵一阵疼痛,仿佛有万刀齐剐一般,心里知道再这样下去自己非得魂飞魄散,一边尖声长啸,一边拼命摇动着身子想将背后的天越甩下来,而天越则是中了吃奶的劲死死勒住恶鬼不放。
两方僵持中,那恶鬼忽然高高跃起,然后背朝地直直的砸下去,天越只觉得眼前一黑,浑身的骨头都像散了架一般,胸口气血翻腾,喷出一口血,正中那恶鬼的后脑,这下子更是刺激的对方拼命挣扎,一会儿将天越砸在地上,一会儿将天越撞到墙上。天越虽然是死神,但哪里受得了这种攻击,双手一软被恶鬼甩了出去。
此时那恶鬼的脑门已被天越的血侵蚀出一个凹陷,见天越被甩出去,眼中凶光毕露,直朝天越袭去。
天越倒在地上,由于失血过多又受到重击,神智已有些不清,模模糊糊的看到恶鬼朝自己攻来,心里凄凉无比。
想不到,自己不久前才死,这时候又要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去。其实他身无可恋,即便死了也没什么大不了,但梨洛怎么办?自己死了,她一个女孩子肯定也活不成。难道,这次还是要眼睁睁的看着别人死去却什么也不能做吗?不!我不想再这样!即使只有一线希望,我都不想再看到有人死!力量!我要力量!能够保护别人的力量!
仿佛在回应天越的呼唤,孟子铮给他的碧色玉器忽然闪耀着浅碧光芒漂浮到半空中,那恶鬼犹如被镇住一般,停在原地不敢妄动。
清月如勾,柔和的银辉仿佛被碧玉吸引一般不断涌动,形成淡淡迷雾围绕碧玉盘旋不止。那碧玉忽然水一般扭动起来,波纹渐密与月辉融合缠绕,银光忽而开始拉长,越来越多的清辉被吸收,原本稀薄的光辉越发浓烈,竟渐渐化为实体。一阵银光暴闪而过,一张犹如水晶雕刻而成的长弓出现在天越眼前。
弓长半人高,通体银白,中间镶着一颗碧色玉石,两根碧色丝线由玉石向弓的两端延伸而去,却不到顶端,只是颜色越浅逐渐隐末在银色中。整张弓只有银碧两色,漂浮在半空中与月光吞吐相合,不时有银光在弓内流转,虽简洁,却隐隐透着圣洁之气。唯一不足的是只有弓没有箭。
看着眼前凭空出现的长弓,天越的心擂鼓一般跳动着。孟子铮给他那块玉时确实说过它会随着自己的属性进化成最适合自己的武器,但没想到竟是在这时候,这无疑是给了他和梨洛活下去的希望。但问题是眼前的武器只有弓没有箭,要如何使用呢?
天越慢慢伸出左手,在触摸到银弓的那一刹那,一股清凉之气透过指尖流入天越的身体,顺着全身筋脉流转不息,那种感觉就好像在炎炎夏日投入冰凉的河水中,丝丝凉意温柔的抚慰着全身每一寸皮肤,心情逐渐平静,身体慢慢舒展,连受伤之处仿佛都好了许多,凉意过后,‘揽月'二字在天越的意识中一闪而逝。
天越的脑中一片清明,那不多的灵力在凉气的导引下竟开始往右手汇集,片刻后,一把纯银色的箭赫然出现于右掌。天越起身,跨步,弯弓,搭箭,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毫不拖沓,举手投足间潇洒自如,如神祗临世,傲然自立。右手轻撤,银箭如风似电,尖啸声中破空而去,行到途中竟没了箭型,只留一抹银光,粹灿生辉,却又蕴涵着开天破土之力,端得厉害。
‘揽月'成型之际,恶鬼便感觉到一股圣洁之气铺天盖地朝它压来,仿佛那空气中都充满了净化之力,让它肝胆具裂。恶鬼深知死神驱魔器的厉害,眼见银箭直朝它袭来,不敢硬挡,只想避其锋芒。但那银箭速度何等迅速,虽没击中恶鬼要害却还是将它的右肩穿了个透心凉,银芒一过,那手臂便由伤处开始沙化。恶鬼左手猛挥,一下将右臂斩下。身形还没站稳,天越纵身一越,已欺近到恶鬼眼前,嘴角微挑,满面得意之色。一股刺痛直入骨髓,恶鬼捂着额头倒在地上不停翻滚嚎叫,那天灵之上,一块沾血的碎玻璃整个末入其中,血侵蚀净化着受污染的灵魂,细细的沙沫在空中随风轻舞。
看着逐渐沙化的恶鬼,天越全身脱力的瘫在地上。他早就料到以他的灵力,即使武器再好,也不会对恶鬼造成太大的伤害,所以那一箭不过是诱敌之用,真正的杀着是他手中暗藏的玻璃。那玻璃上沾了他的血,自然也有净化的力量。
"天越!"
梨洛见恶鬼已经被天越除掉,急忙跑过来,见天越的伤口还在流血,连忙将他扶起来往放了药品的房间走去。
天越现在已经离晕倒只差一步了,靠着梨洛一步步往房间挪。忽然,梨洛僵着身子停下脚步,天越挣扎着抬起头,在他的眼前,数以百计的恶灵正面目狰狞的朝他们逼进。
在生的希望好不容易才抓住后却又在一瞬间被夺走时,天越不知道该怎样形容那种由天堂落入地狱的滋味。所有的努力在一刹那间付之一炬,刚才所做的一切仿佛是个玩笑,在事实的面前显的那样可笑。原来,自己终究难逃一死。原来,在天意之前他是如此渺小。
在天越完全放弃生的希望之时,金色的火焰犹如展翅的火凤肆虐着将眼前的恶灵焚烧一净。衣袂翻飞间,苍那带着焦急的赤金眼瞳落入天越已开始模糊的眼中。
终于来了啊!g
微微的叹息之后,天越的意识落入了无边的黑暗,只是那火焰带来的暖意温柔的包围着他,让天越的嘴角轻挑起一抹安心的笑容。
看着天越力竭倒地,苍的心中忽的一紧,急忙上前将他扶住,满手的湿意让苍下意识的抬手,手中淋漓的鲜血让苍的眼中烧起熊熊怒火,赤金的眼眸竟变成了血色。
是他的错!没想到王心可这件事后竟藏着如此高手!如果不是他今天在冥界时一直心绪不宁决定早点回来,恐怕天越和梨洛都......可恶!敢动他的人,不管是谁,他都要那个人付出代价!
"苍,你让开。"
跟苍一起过来的狂马一把将苍推开,神情肃穆的为天越疗伤。
见天越暂时不会有事,苍站在原地闭目片刻,然后像感觉到什么一般径直朝庭院走去。在庭院的一角,苍拨开丛生的杂草,一个用来招鬼的鬼阵赫然出现。苍的眼中显出狠辣之色,咬破中指,手在虚空划出符印,血仿佛凝结一般在空中现出阵型,缓缓下降压在那鬼阵之上,一道金芒过后,两阵消失无踪。
一栋十五层高楼之上,一个男子坐在楼顶边缘,身边放着几罐啤酒,夜风抚起他额前的发,一对金银妖瞳在月光中闪着诡异的光。正将啤酒往嘴里灌的男子忽然停止动作看着眼前。不远处,一片比暗夜更加浓黑的黑暗正朝他涌来,等近到眼前,才看出那是几百恶灵汇聚而成,此时他们正挥舞着厉爪朝他袭来。
男子毫不在意的继续喝酒,那恶灵根本就近不了他的身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击的魂飞魄散。忽然,一道金色的光芒在恶灵之后以雷霆之势撕裂那道无形之力,直直的劈在男子手中的啤酒罐上。
怔怔的看着流了满手的啤酒,男子忽然露出一抹轻笑。
"不仅能破了我的鬼阵,还能反噬,不愧是冥鬼。看来,以后不会无聊了啊。"


游戏

天越缓缓睁开双眼,眼前如泼墨般浓烈的暗竟意外的让他觉得安心。一如过往无数个夜晚一般,这梦境似真似幻,却只是少了那与他对峙了二十五年的不明生物。
去哪了呢?上次明明已经现出人形了,难道就这样消失了?
意识到自己竟在关心着那奇怪的生物,天越的嘴角泄露出一丝苦笑。人类果然是很奇怪,明明还不知道那人是敌是友却已在二十五年的相处中不知不觉中占据了自己心灵的一角。
天越叹了口气,举目环顾四周,一种孤独感油然而生,这次恐怕要他独自一人等待梦境的结束了。
忽然,一只手从天越的身后抚上他的脸颊,天越一惊,浑身汗毛倒竖,想转身反击却发现自己动不了。
谁?为什么会出现在他的梦中?
对未知敌人的恐惧让天越的身体不自觉的颤抖起来。
"你在害怕。"
明明是在梦中,天越却仿佛能真切的感受到温热的吐息喷在脖颈上的触感,男人带着金属质的冰冷嗓音尖针般挑动着他的神经。
"以前的你可从未怕过什么。"
"你是谁?"
"你不知道我吗?我可是陪你度过了二十五年的夜晚啊。"
男人轻笑着的,暧昧的话语让天越的的脸唰一下红了。尴尬之余,天越心中也是一阵慌张。
梦是造梦者的精神反应,在梦中,造梦者便是主宰者,其他任何生物在梦境中只能俯首称臣。但这男人却毫无阻碍的侵入他的梦中,虽然花了二十五年才最终成形,却也足以证明对方的强大。一旦失去了梦的主宰权,现在的天越无疑是刀板上的肉--只有挨宰的份。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一直缠着我?"
天越的声音陡的拔高,试图掩盖自己的无力。
男人忽然沉默了,死一般的寂静一寸寸蚕食着天越的耐性,与渐渐缺失的耐心相反的是,恐惧感缓缓的扼住了他的呼吸。
"......我们很久很久之前就认识了,那段时间太过漫长,长到我已忘了自己是如何度过的,可我却永远记得第一次见你时的情形。万魔之间,只有你风姿翩然,卓然而立,眼含怜悯的看着脚下的万千生灵。傲慢却又温和,残忍却又慈悲,明明是如此矛盾的存在,却偏偏高贵得让人无法移目......"
男人轻柔而舒缓的叙述着,带着暖意的嗓音中有着淡淡的悲伤和怀念,化为略带苦涩的清泉流过天越的心田。他仿佛能看到在那古老而遥远的洪荒之地,他口中的人白衣胜雪,黑发轻扬,看着脚下的生灵勾起红艳的唇角,柔和的,孤高的,双眉轻展间现出万千光华。
眼眶忽然有些湿润,天越眨了眨眼,强压下想哭的冲动。
"我不是你口中的人,我......"
男人突然收紧双臂,将天越压入怀中。
"伽蓝,你背叛了我!竟然选择遗忘所有的一切!你以为这样就可以摆脱一切吗?"
暗夜像被激怒的野兽一般狂躁起来,强大的灵压排山倒海般朝天越袭去,骨胳‘吱吱'作响,血液奔腾着仿佛要将血管崩裂,男人暴怒的嗓音阴沉的好似要将天越整个吞噬。就在天越快受不了灵压的力量昏獗时,外围的压迫感忽然消失了。天越身子一软,如果不是那人在后面抱着,恐怕已经瘫倒在地。
"伽蓝,不!现在应该叫你天越。我们来玩个游戏吧。以半年为限,如果你能在半年内找出我,我便解了你身上的‘噬印'。"
"‘噬印'?"
"原来你还不知道。建议你找时间和你的上司好好聊聊,他可是瞒了你许多事。"
男人嘲讽的笑了笑,那高高在上仿佛将一切掌控在手的傲慢让天越忽的冒出一股无名火。
"我不会和你做这种无聊的游戏。"
"你必须做!只要你一天没有找出我,就有人要为此付出代价!"
"什么意思?"
"你会知道的。天越,不要让我等太久......"
男人的声音渐渐低沉,天越猛的转身,却只看到淡淡的人形在黑暗中渐渐消散。
※※z※※y※※b※※g※※
"等一下!"
天越大叫一声,圆睁着双眼从梦中惊醒,身体猛的弹起却又颓败的落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好一阵,天越慢慢坐起来,胡乱的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曲起双膝将额头搁在膝盖上。梦里的一切是那样真实,到现在他还可以感觉到那种被抓住时无路可逃的恐惧感与无助感。身体在微微的颤抖着,天越在黑暗中用双手紧紧环住自己,蜷缩成一团。
好可怕!那个男人,很可怕!
为什么?他到底是谁?
伽蓝?伽蓝又是谁?为什么自己竟会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只是轻轻的念起也会有种想哭的感觉?
付出代价是什么意思?难道只要自己不找出那个人,就会有人因此而死吗?
各种各样的猜测在天越的脑中翻腾不止,忽然房门‘吱'的一响,从门缝里探出个小脑袋,金蓝色的眼珠滴溜溜转了转,见天越醒了,‘哐'一下将门撞开,连跑带蹦的扑到天越身上。
"天越,你醒啦!"
房间里忽然一亮,苍走到窗前拉开了窗帘,正午刺目的阳光让天越本能的眯起眼背过脸去。
"天越,你给我评评理啦!苍他虐待童工!他竟然威胁我如果在你醒之前做不出他要的冥器就把我扔到黄泉里去洗澡!"
狂马撅着嘴,一边在天越怀里蹭着一边打小报告。
"冥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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