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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师——by桃儿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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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啦',蛇妖刚刚还紧盘着的树竟被拦腰截断了。蛇妖错不及防,尖利的木刺一下刺进了双头蛇的一头。虽说是双头,可一方受伤,另一方也痛了起来。双头相互扭在一起,像是互相安慰。停了一会,双头蛇缓慢的向左面爬去。左面有什么吗?蛇妖竟然可以不顾血淋淋的伤口?看着蛇妖蟠行远去,李季托住桶偷偷的追了上去。
七拐八拐走了大概半刻钟,果不其然,蛇妖一头栽进的湖泊就是李季千辛万苦要找的静湖。如果说原先李季对静湖的神奇还有点将信将疑,那么现在他亲眼看着刚刚还一身血窟窿的蛇妖,现在却神清气爽的畅游在静湖。李季恨不得现在就能冲出去装上一桶水就走。可是那蛇妖食髓知味,竟在湖里游个没完。
奇异的,李季闻到一股浓郁的芬芳气味,顿时觉得身心清爽异常,酸痛似乎也跟着烟消云散了。李季寻着味看过去,那香味就是从那丛红的发紫的果树上发出来。令人高兴的是,树上结满了朱红色的果子,一颗颗甚是饱满。一天没有吃饭的李季早已是饥肠辘辘,便没有犹豫,立刻摘下了果子吃起来。可没想到这果子中看不中用,这才咬了一口,就涩得李季全吐了出来。不过,这果子实在可人,李季忍不住还是摘了一整枝,琢磨着回去后一定要第一个给画良看,可惜就是不能吃。可是怕回去路上不小心丢了,思来想去,李季决定把这果子收在水桶里。
此时,蛇妖已经游上了湖畔,正围着一块巨石磨蹭。看来静湖只是治好了蛇妖的伤,蜕皮这件事还是要蛇妖自己完成的。李季瞅着机会,悄悄来到湖畔,装了满满一桶水。现在只要找个安全的地方等待启明星了。一切都顺利的很,李季不禁感谢起他的运气来。
左等右等,启明星总算升上了天际,跟之前一样,也是一长串的鬼火蔓延至山下。李季欣喜的背上桶,只要循着鬼火回去就好了。可是不知为什么,李季始终觉得心神不宁。这次的鬼火‘咝咝'作响,似乎还带了些恶臭。李季越走越觉得不安,脚面上似乎沾上了东西,而且越沾越多。李季低头去看,地上的竟是一大片一大片腐烂的血肉。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不是顺着鬼火回去就好了吗?李季惶惑不已。难不成是走差路了?可是......
......‘选青,回来......'......
有一瞬间,李季确信听到了画良的声音。可是李季前后左右都看了一遍,根本就没有看到画良的影子。只怕这是他太过劳累,产生幻觉了吧。李季再次提起脚步向前走去。
......‘选青,回来......'......
画良!真的是画良!难道他追来了?
李季欣喜若狂,画良果然还是在乎他的。没有考虑,李季回头跑向声音传来的地方。
‘别想走!我们可是等了很久了......哈哈......'鬼火中突然现出了阴惨惨的人脸。
"啊!"什么东西?李季悍然的跑起来。可是似乎随着他的跑动,这些鬼火也跟着他跑起来了。
‘别想走!好不容易盼了这么多年,总算来了一个替罪的,你别妄想逃得掉。'......
‘嘎......我是很久没有吃到新鲜的人肉了。'......
李季慌不择路,一个不小心竟连人带桶全摔了出去,那好辛苦才打到的水竟全洒了。
"啊......"李季痛心疾首的叫出声,四下一看,桶还好好的靠着树,刚刚是一场梦啊。真是吓煞人了。抬头一望天际,启明星已经升的老高,再看那引路的鬼火虚弱无力,只怕再不下山,李季难保他还能不能活过明朝。于是,连忙背好桶,三步并两步,直往山下冲。好在下山的路比较平缓,竟没有个沟啊坎的来阻挠人。不过下山纵是再容易,李季也只是一心行路,完全目不斜视,唯恐那梦里的恶鬼突然就跳了出来。
天开始大亮了,鬼火如同被招了回去,一盏盏全没了踪影。李季心有余悸,只盼着快点回家。他出来一天一夜了,不知道家里人都急成什么样了。
突然,李季眼花竟看到画良站在了不远的地方。这......莫不是那鬼火幻化的?李季赶紧把头一偏,想从旁边绕过去。
"......李季,你给我站住!"画良气的不轻,为他担了一个晚上的心,就换来他这等对待。
李季加快了步伐,嘴里连连喊着:"这是幻觉。没看到,没看到......"
"你......"画良一个急转身,落在李季前面,"我这就走,再也不碍你的眼了。"说完,画良就往天边飘去。
这下李季算明白过来了,这可是真画良,急忙敞开了嗓子喊:"回来,良儿回来......我刚刚是认错人了。回来......"
可没等画良回心转意,那画良竟一个不稳就从半空跌了下来,直直落在了那施过法的伞旁。
"良儿,你可没事?有没怎么样?"李季急急跑过去,还没等他扶起画良,画良一个拂袖,钻入了伞中。
"这......你可莫生气啊......唉,这叫我从何说起比较好啊。"李季拾起伞,望了望日头,还是回去说清楚比较好。
一步三拖,李季都快虚脱掉了,才晃晃悠悠的走到镇口。
"师傅,你没受伤吧,这衣服怎么烂成这样了。那龙先生可真神啊,一准猜到你走这条道。"朱四连忙扶着李季走到车旁,"师傅,我们可都急死了。你出去也不说一声。好在龙先生是个半仙啊,算出你没事,要不家里可要翻天了。师傅,你不知道昨夜里那把伞就不见了。我琢磨着他一定是来找你了。嘿,还真被我猜中了......"
朱四几里呱啦说了一堆,顺便还帮李季把水桶小心放好。一切妥当,李季坐上车,对朱四摆着手说:"朱四啊,先让我歇会,等回家了再听你说啊。"
"啊?哦。师傅,那我赶车了啊。"
"恩,小心着赶。快了,我怕水洒了。"
"知道了,我一定慢慢赶。"朱四一甩驴鞭,"走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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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小时候在小人书上看过的一个传说。传说,太阳被海神给拉进了海底。全世界一片黑暗。长庚和他的妻子一辈子住在渔村。没有太阳,所有的树啊、草的全没有了。长庚的妻子怀孕了,长庚决定要去找寻太阳,就对妻子说:我要去找寻太阳。如果我没有回来,我就会变成一颗星星,指引着我的孩子来找寻太阳。接着就告别了妻子和村民。结果从此一去不复返。而天边果然多了一颗星星。长庚的妻子生了一个儿子,给他取名叫做启明。等到他16岁(估计是),母亲告诉他父亲的去向,还指着天边的长庚星说:那是你的父亲,只要跟着他就能找到太阳。启明决定要和父亲一样去找寻太阳。不过这次他是带着他的伙伴们一起。历经千辛万苦,(具体怎样,忘记了),启明在海底找到了太阳,并且和伙伴们一起把太阳托出了海洋。于是,太阳一蹦蹦回了天上,人间又有了光明。启明和父亲重新回到了渔村,一家人团聚在一起?(大概)不过从此以后,人们把黄昏时西边那个星叫做长庚星,黎明之前东边那个星叫做启明星。大概就是这样。好老的故事啊,不过我当时记得那个小人书上的画特别漂亮,全是那种线描稿。现在都看不到这样的小人书了。可惜啊。

第30章
朱四其实很想问,为什么师傅不明不白消失一天一夜后,一身狼狈,衣不遮体,都乏成这个样子竟只顾着那桶水,这都是什么事啊。师傅也是,就是私事,跟家里人打个招呼再走也不迟啊,害大家白担了一天的心。还有那个龙先生,明明是知道师傅去了哪里,竟是一点口风也不透露,只叫他今早来镇西口等着师傅就是。
瞅着李季睡得香甜,朱四也任由驴车慢慢走着,时间尚早,这速度回去也是能赶上吃饭,不急。
"哎哟,总算是回来了。"看着朱四搀扶下李季,奶娘悬了一天的心算放心了,"这衣服怎么都破了?摔了?"
小环见李季一副疲惫的样子,忙捧出茶具:"李季师傅,先喝口茶歇歇,等会就吃饭。"
李季舔着干燥的唇舌,忙阻止:"直接给我一碗水就行......"
"诶,好。"小环放下茶具,忙从厨房端了一海碗水过来,"这行不?"
"甚好!"李季二话不说,端过碗牛饮起来。
奶娘在一旁递着水:"慢点喝,别噎着了。朱四,怎么一路上也没给师傅一杯水喝啊?"这些日子来她早看开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他们过的好就是她修来的福气了。只是心疼李季和画良两人不能如平常人一般相亲相爱。
歇息片刻,李季总算缓过气来,抬头看向等在一旁老一会的龙和欧阳,咧嘴一笑:"李某幸不辱命,往后的事还要仰仗二位了。"
龙佩服李季是个汉子,抱拳说:"龙某不说大话,此事定当尽心尽力。"
"李兄,欧阳实在好奇,想瞧瞧那静湖水与其他水到底有什么不同?是否可以?"
"请。"
欧阳小心往桶里张望:"这水看起来好像没什么异处。龙,它真有你说的那般神奇?我看啊,还是这个果子有趣。"
"什么果子?"
"喏,这个,红的叶子,红的果子,浸在水里还真好看。"
龙惊讶极了,漂浮在静湖水里的果子分明就是朱果:"李兄,这朱果你是如何拿到的?我倒不曾听说鬼山上有朱果。"
"这个啊。我在山上偶然发现的,龙先生,你别看这个长得好看,其实顶难吃的。我看它外形讨巧,就了采回来。"李季说得有些不好意思。
"李兄,你真是一个有福之人。这朱果可是五十年一开花,五十年一结果,五十年一成熟,是顶顶难求的圣品啊。一颗就足以救人于水火啊。不想李兄竟能折来整整一串。"龙感慨万千,"只是这朱果极易腐烂,好在静湖水灵性,把这果子的好处原原本本给保留了下来。只是李兄又是从何知晓要把朱果浸在静湖水里?"
"啊?我怕放身上掉了,所以......这东西真有这么好?早知道我就带一棵回来。"李季后悔的就差顿足了。
龙愕然:"李兄,真是让你错有错着啊。看来老天都在帮你啊。"
"乖乖,这东西的岁数比老身还老啊。"奶娘忙招呼小环、朱四过来看稀奇。
欧阳在一旁提醒:"有了静湖水、朱果,当务之急就是要把画良的尸身带过来,要不都是白搭。"
此话一出,四下安静,只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好久,朱四才张开了口:"我刚才没有听错吧。师傅,死者为大。我们好好的为什么要把画良少爷的......尸身弄过来?"
李季看向欧阳和龙:"你们没有和他们说啊?"
欧阳快人快语:"哪敢说啊,我们要是说了,别的不讲,这哭声就得有一片。你去鬼山的事,也就画良知道,他冰雪聪明,我们想瞒也瞒不住。"
朱四更懵了:"鬼山?师傅你去那个鬼地方干吗啊?有没怎么样啊?怎么不早说,快脱了衣服让我瞧瞧。"
欧阳向李季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说:看吧。幸好你回来了。
拗不过大家的关心,李季只好全盘托出。
"这......是真的。画良能回阳?老身都活了这把年纪了,可是从来没有听过这等子事。"
小环迷惘的很:"龙先生,真能成吗?"
"成与不成,皆有五成。具体如何,只能看画良造化了。"
奶娘颤悠悠的站起来:"我们去求老爷,老爷要是知道少爷能活过来,一定乐疯了。"
朱四低着头:"怕是晚了,那朱富贵估计已经不住那里了。"
"朱四,怎么回事?"
"早前朱府就放出了风声,说要举家南迁啊。说实话,要是我,我也不住那里了。儿子都死了,留在这儿不是对景伤情吗?"
小环见奶娘一脸悲凄,忙喝住朱四:"朱四!别说了。"
"那我们只能偷偷的......"欧阳作了挖的动作。
"待我问过良儿,再做打算吧。"
"也好。"

李季知道事不宜迟,得把前因后果说与画良听,就赶紧找了个阴暗之地把画良从伞中放了出来。
"事情就是这样的,画良你可愿带我们前去你的埋骨之地?"
画良欲言又止:"这......"
"有什么话都说出来,别闷在心里。相信我,不管什么困难,我都会想办法和你一起分担。"
"......我......"画良难以面对李季殷切的目光,把头偏向了另一边:"我怕......我怕见到我的尸身;我也怕你见到我那幅不成形的样子;我怕7749天以后,我仍旧这副样子。我怕,我怕的很。我不要活过来,我宁愿这样......"
"良儿!看着我,你告诉我你是真的这么想吗?难道你不想和我一辈子生活在一起?良儿,不管你成什么样子,你都是我的良儿。可是我想和从前一样能抱到你,亲到你,我不想永远只能如路人一般远远看着你。所以不管那静湖水到底灵验不灵验,只要有一丝希望,我都想试试。良儿,你可了解?"
"选青......"
"良儿就当不是为你,为了我,试一次如何。"
"......选青?"画良泪流满面,最终还是轻轻的点了点头。他何尝不想,可是现在希望这么近,近得彷佛伸手就能抓到,这不免让他害怕。
李季环抱住画良:"太好了。你一定会好起来的,我们这辈子会一直在一起的。相信我。"
"恩。"

怕夜长梦多,第二天趁着月明风清,李季他们赶着驴车在画良的带领下悄悄来到了废园。
看着满园景色,李季心里虽有打底,可是也不曾想到曾经繁茂的园子最后竟荒芜成这个样子。李季看向画良,却是一点悲凄的神色也没有。看来良儿比自己想的要来的坚强。
"啧啧啧,怎么荒成这样子了,小环要是看到非哭不可。"朱四左右环视着园子,可惜不已。
"坟冢就在前面,跟我来。"说罢,画良就飘了过去。
朱四不信的盯着眼前的小小坟茔:"就是这里啊?朱富......老爷也真是小气也,也不立个高高的一点的墓碑啊。"朱富贵真是小气啊,连自己儿子的墓都造的这么寒酸,看来他当初的离开是完全正确的。可朱四完全搞混了一件事那就是当初他是被赶离朱府的。
李季坚定的握了下画良的手:"那不要拖延时间,开挖吧。"
龙绕着坟墓,若有所思:"李兄,等等。画良,我问你啊,你的墓真的是这个?"
"......这个只是空穴。真正的在这个下面。"
"果然不出我所料。墓的位置有规有矩,看似简单,却是极好的风水宝地。朱老爷爱子心切,万万不可能只是造这么个小坟茔的。"
"啊?那怎么挖?"
"从边上挖就好了,照情形底下的墓口应该是走这个方向。"龙在边上用脚划了范围,"我说的对吗?画良?"
"是的。龙先生说的完全正确。"
"那就开挖吧。"
"好咧。呸呸。"朱四往手心吐了几口口水就抡起锄头往地上锄了一个坑。
李季看朱四这个架势,忙停下动作阻止:"朱四,小心着点,别锄坏了良儿的棺木。"
"晓得了。"
挖开画良的墓着实费了一番功夫,朱富贵果然没有亏待自己的儿子,整个墓室造的极为坚固、华丽,为了保护画良的尸体,朱富贵更是在墓室四个方向放置了人头虎身的镇墓兽。
"大家过来帮我撬起棺盖,一起施力,一、二、三,起。"
"好咧。大家使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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