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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华纪—流年——by辰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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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很久以前,久到我们都不曾发觉,原来错过了,心也就被埋藏了,然后慢慢腐化直至溃烂......

三生流水指间残

[除了爱你,我什么都可以。]

所谓记得
所谓失去
所谓,流年......

主角:习洛,易轩


第一章
月如玉勾,夜如碧盘,星如碎珠,江天一色无纤尘,月波凝滴冷分辉,寒水自碧。
春日的夜空,连冷风中都带有几丝柔和旖旎的芬芳,月华仿佛是仙女那千雪无尘的白裙一般,轻柔如蝉翼,竹枝斑驳,月移影动,似那幽长浓密的睫毛般微微颤动,姗姗可爱。
屋内,烛影斑驳地跳动,飞蛾义无反顾,为那妖艳的绯红,舞出绚烂的色彩,涔涔流下的烛油是无言的泪,为那短暂的生命而哭泣。
一个银发青衣的少年,随意地倚在角落的廊柱上,顺滑如绢般的银发很散漫地落了一地,如游丝般在风中荡起阵阵涟漪,曼飞若蝶。月光下,那张精致的脸似夏日里的白莲般盛开,面如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眉如墨画,唇如含朱,肤如凝脂,一双凤眼更是黑亮如漆,深邃如星空,眼角上扬,斜飞如鬓,柳眉弯如月。
他慢慢抬起自己的左臂,绣有紫金麒麟的青色华服顺势滑落,露出如象牙般白皙的玉臂。一把精致的匕首凭空而出。夜风似空灵的箫声般舞过,珠帘鸣起低低的呻吟。凝脂的肌肤上,渗出一丝绯红,如红绸般艳丽。
持刀者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
少年的嘴角扬了扬,勾勒出一抹优美的弧度,伸出灵巧的舌尖,在刀锋上滑过,又满足似的笑了。然后,匕首顺着手臂滑落,所过之出,都有一排红梅绽放,映着如雪的肌肤,舞下一串红珠,最后,匕首停在了手腕处,少年修长如葱根的玉指轻轻拂过刀背,动脉被割断,血液似沸腾般奔涌而出。
少年就这样静静地坐着,风轻云淡,仿佛受伤的不是自己一般。青色华服早已染上绚烂的色彩,妖艳如浴火的蝶。渐渐的,他的脸色变得越来越苍白,如纸般单薄,脆弱得仿佛一触即碎,但嘴角的笑意却没有褪去半分,反而越加浓烈起来,万般魅惑。
月华如水,静静地泻下满地的银光,斑驳似沧海碎珠。门匾上几个行云流水的黑字清晰可见。
"白尘居"
而里面的少年,正是它的主人,风华绝代,恃才傲物的天山第一仙人--白洛仙!
这种诡异的场景,也不止发生过一次。自习洛成年以后,他就时不时地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重复地上演刚才那触目惊心的一幕。
他在等待,等待一个急促的脚步。
果然,一阵脚步声由远而近匆匆而来,猛地推开了房门,月光照着他的脸,一切都变得异常寂静,只有他略显急促的喘气声。
然后,习洛笑了,笑得那样灿烂,干净纯粹如未经世事的孩子。
来的人是易轩,习洛的师兄。
易轩轻轻托起已被习洛弄得不堪入目的左手,眼中是无尽的疼惜.
"怎么弄成这样?"叹息声在寂静的夜空中回荡,空灵似风,夹杂着浓浓的无奈和自责。
习洛静静地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容颜,目光如秋水,柔情地似乎要将人溺毙,他轻轻笑了笑。
"有什么关系,反正不会死。"
身为嫡仙,早已被剥夺了死亡的权利,无论把自己的身体摧残得怎样不堪,他依旧不会死去。
易轩显然不喜欢习洛这样说,像是故意有违天意般地作贱自己,柳眉微微拧起。
"即使不会死,可痛楚还是有的,何苦要这样折磨自己?"
"因为你。"习洛看着他,目光依旧没有移动。
易轩的身体微微一震,随即马上恢复了平静,静静地拿出药膏和纱布,开始为习洛包扎伤口。一层又一层,纱布用去了一半可还是止不住那流淌而出的血迹,犹如春雪中怒放的红杏。
易轩蹙眉,"割得这样深,怕是无法一下子就止住的。"说着,慢慢起身,原本干净无尘的藏青华服上,已惹上触目惊心的红艳,"我去向师叔拿点药。"
"不需要。"还未完全起身,衣袂便已被习洛拽住。
"可师弟你......"
"只要师兄在我身边,其它的,我什么都不需要。"习洛说得那样坚定,那已被鲜血染红的玉手死拽住易轩不肯让他离开。
血,依旧不断地往外涌溢,在空中弥漫起殷红的淡淡雾气,似无数染血红樱飘零而下,美艳而凄零。
易轩轻叹了口气,小心翼翼地掰开习洛的手,看着那满是红星的手臂,眉头拧得更紧了。
"你再这样,血都要流干了。",然后拿起药膏和纱布,又开始为习洛包扎伤口。
习洛没说话,似水的目光寸步不移,看着易轩包扎时担忧又心疼的表情,嘴角洋溢着满足而幸福的笑容。
习洛很少笑,但面对自己的师兄,他总能露出孩子般纯粹的笑容。
谁会想到,如此一个令魔族闻风丧胆,以残忍狠毒出名的斗仙,地狱嗜血的修罗,在他师兄面前,竟是这样的纯真且孩子气。所有人都知道,易轩是习洛的一根软肋,是习洛的致命伤,但他更是一根碰不得的软肋,否则习洛会让那人身不如死,恨自己来世间走这么一遭。
这是众所周知的一件事,习洛依赖他师兄,而那种依赖已经到了几近疯狂的地步。
习洛中了一种毒,一种名叫"易轩"的毒。


第二章
飞絮弄晴,晨妆初晓,青霞流露,彤云碧染红初透。
清晨的风还带着点寒意,将眼角残留的睡意轻轻拂去,薄雾似纱,缥缈无形,留恋于绿影红墙,晨间的光,透过层层晓云洒下,余留斑驳的一地金黄。
白尘居中,安静如常,那几个行云流水的大字,依旧气势磅礴。风轻过,珠帘叮咚作响,清脆如珠落玉盘,在风中回荡,更有几丝飘逸幽远的境地。
与往常不同的是,那个千雪无尘的院落里,少了一抹风华绝代的身姿,少了一双恃才傲物的星眸。
是的,这次,习洛又不见了。
习洛的出走,在天山早已是习以为常的事了,不知是不是近墨者黑,每隔一段时间,习洛总会和他师父一样离家出走一次,而且每次都没有原因,谁都不知道为什么,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这小兔崽子又死去哪里了!"紫云轩中,春木葳蕤,水木清华,清风如水,花香如蝶,而吟泽的怒气,更是如熊熊烈火,直冲云霄。在听完弟子的报告后,重重地扔下一叠书,震得整个屋子直摇晃。
吟泽很不喜欢习洛,很不喜欢,甚至是厌恶!
在萧尘刚捡那小子回来的时候,这种厌恶感就开始在他心中滋长,至今,有增无减。
然而厌恶归厌恶,他还是必须要找到习洛,不然,对"他"不好交代。
急步走到萧尘的闭关之所,吟泽已是喘息不止,刚好碰到萧尘出关。
"师兄!"吟泽上前叫住萧尘。
萧尘回头,吟泽却愣得说出不话。
几个月不见,他越发显得朗月清风,雪清玉瘦了。一双星眸,虽无半点波澜,无欲无求,却是飘逸空灵如无根雪莲,眉如翠羽,面如秋月,下颚纤细,尖可削葱,嘴角微抿,容华淡竚,却是生生搅动了一江春水。直可谓玉雪为魂,冰为骨。
白衣胜雪,翩跹若蝶,薄如蝉翼,曼舞纷飞。及腰青丝和风轻舞,赛天际浮云,又似碧波荡出的涟漪,如游丝般飘荡,飘逸随之滋长,空灵如风。
"什么事?"萧尘见他不说话便开口问道,平稳的语气中带着冷漠。
"习洛他,又不知道去哪里了。"原本的惊叹也随着萧尘的冷漠化为无尽的哀伤,随风而碎。
"随他吧,玩累了,自然会回来。"萧尘淡淡地说了一句,便转身离开了。
"师......"吟泽的话呼之欲出,但到了嘴边硬是生生咽了进去,扬在空中的手也无奈地垂下,宛若被抽去生命一般。
他的师兄,不喜欢别人过分接近他,即使那个人是他师弟。
只有一个人是例外,那便是--习洛。
这也是吟泽厌恶习洛的原因之一。
看着萧尘消失在风中的背影,吟泽清楚地知道,萧尘这么说并不是不关心习洛,而是他对习洛的了解已经熟悉到可以不闻不问的地步了。
想到这,吟泽心中不由得又是一紧。
同时,他也明白,他不得不去找习洛,原本这种事情都是易轩处理的,但易轩现在正在神殿接受成年礼,所以,这烂摊子,只有他来收拾了。
找到习洛,是在两天后。
一个不起眼的山洞中,藤蔓缠绕,盘根错节,水珠渗透,叮咚地回荡在空荡的山洞中,越发显得诡异起来。
一抹银色,显得格外耀眼。
习洛坐在那里,青色华服上已染了些尘泥,桃色容颜上已带有几丝倦意,银发如瀑布般散落,缥缈如浮云。
他就静静地坐在那里,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臭小子,真让我好找!"
"是你?"习洛睁开眼,看着吟泽,轻轻挑眉,虽是眉星如画,深处却流露出一种不符合年龄的冷冽。
"没错!是我!"吟泽的怒气轻易地被挑起,他最厌恶的就是习洛的这种说话方式,完全没有把他这个师叔放在眼里。
习洛笑了笑,凤眼斜飞,仿佛在看跳梁小丑一般,讽刺得好无遮拦。
过了许久,他才收回那种嘲讽的表情,扫了吟泽一眼,淡淡地打发道,"我不回去。"
"不回去?你难道要窝在这里等死么?快跟我回去!"说罢,吟泽便冲上去拉起习洛就往外拖。
习洛轻易地甩开吟泽的手,然后振臂一挥,白衣翻飞,袖袂飘扬,一道无形的结界便在吟泽身前形成。
吟泽伸手结印,刚想破了结界,哪知一触摸,手便被一股真气弹开。
习洛笑着看向他,嫣然如花的笑容在吟泽眼里越是如修罗般鬼魅,他轻轻理了下衣服,然后抬头说道,"这是我在师父房里看到的乾坤结,不是什么高超的法术,但我知道,这个法术--师叔你不会解。"
吟泽恨得咬牙切齿,习洛年纪虽小,却已冷冽如冰,说话更是一针见血,直刺痛处。
"你不回去就算了,事先说明,我不会来第二次!"
"请便。"习洛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一副不耐烦的表情,坐下来休息。
"你......"吟泽被他气得实在不轻,忿忿地留下一句,"要不是因为你师父,我才不会出来找你!"说完便转身离开。
"师兄......"习洛却突然低喃,声音因长久未进食而显得微弱,带着轻微的沙哑。"还没回来?"
吟泽闻言驻足,"成年礼哪有那么快,起码还要三五天。"
"我要师兄过来。"习洛突然冒出一句,吟泽猛得回头,习洛的头低着,银发遮住了面庞,吟泽看不清他的表情,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风中扬起一种浓浓的思念和孤寂,"师兄来找我我就回去。"
吟泽愣了一下,随后,一切明了。
"等易轩回来时,我会告诉他你失踪的消息。"
见习洛没有开口,吟泽便转身离开了
习洛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想引起易轩的注意,不安于他繁忙的工作,硬是要将他变为自己的专属物。
这样强的占有欲,不知道能不能栓住易轩的心,如果不能,反而会成为易轩展翅的枷锁,一辈子都不得高飞。
吟泽一阵苦笑,罢了,随他们去吧,只要不弄得他和萧尘一样就好。
远处,一袭白衣,泼墨黑发,消散在风中。


第三章
最终还是易轩把习洛带了回来。
一袭藏青华服在风中翻飞,瀑布般的银发如游丝般摇曳,赛天际浮云,温润如玉的双眸中荡涤着焦急的神色,一个急切的脚步夹杂着略微的喘息声像紫云轩匆匆而去。
紫云轩中风景依旧,千条弱柳垂青锁,百啭流莺绕潇湘。一阵风过,漫天柳絮随风而舞,旖旎盘旋如一个柔和而华丽的梦,带着些醉人的芬芳,花叶扶疏,玉姣香然。
屋内,珠帘半卷,叮咚作响,淡淡的药香若有似无地萦回,如同蒙着一层淡薄的纱,飘渺如风。
吟泽放下手中的银针,看着眼前的两人,不禁微微皱眉,"难道你成年了也还要这样腻着易轩?"
因长时间未进食而略显疲惫的身体蜷缩在易轩怀里,汲取着等待已久的温暖,那张苍白如雪的绝世容颜上,闪烁着的是天真纯粹的笑容,如夏日里盛开的白莲,铅华褪尽见天真。
"不行么?"习洛轻轻瞥了吟泽一眼,淡然反问。
"你现在还小,这样腻着易轩也没什么,可等你成年了,两个大男人这样搂搂抱抱,成何体统?"吟泽收拾好银针,脸上显出少有的神肃,微微蹙起的柳眉间有着淡淡的忧愁。
"呵......"习洛微微抬头,半倚在易轩肩上,看着吟泽,柳眉微挑,斜飞入鬓,朱唇微扬,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怕是师叔连这样和师父搂搂抱抱的机会都没有。"
"你......"吟泽又一次被习洛气得说不出话来。
曾几何时,他和萧尘也可以这般毫无芥蒂,只因眼前这小兔崽子,生生划出了楚河汉界。
在萧尘刚把习洛捡回来的那段日子里,习洛是交由吟泽带的。
从吟泽见到习洛的第一眼起,他就知道,自己不喜欢这个小孩。虽然他没得罪过自己,但单凭萧尘老是将他带在身边这一点,就足够自己讨厌他了。
在萧尘把习洛交给吟泽的第二天,萧尘便又离开了天山。
看着窗外轻拂柳枝的微风,吟泽不由得一阵苦笑。是的,萧尘就像那阵风,风过,连指间的余温都不曾留下。
回头扫了一眼一旁自娱自乐的奚落,那顾盼乌珠中似乎闪烁着讽刺的笑容。吟泽心头不由得窜上一团火。
今日本要去雪岚山采药的,但萧尘临走前曾嘱咐过,无论去哪里都得带着习洛,这样的话,他不得不带着这个包袱上路,只因他的嘱咐,他拒绝不了。
随便找了个篓筐将习洛放在里面,吟泽便去了雪岚山。
雪岚山依旧风雪肆虐,放眼望去,白茫茫的一片,冷冽的寒风如刀子般深深刻入皮肤,飞雪迷人眼,即使有仙气护体,身子还是不住地微微颤抖。
吟泽皱着眉,一边躲避风雪的侵扰寻找药材的痕迹,一边还要顾及篓筐中那个吵闹不止的习洛,原本汹涌的情绪更是如火上浇油般,怒火中烧。
就在这时,一阵强劲的风迎面而来,吟泽万不得已只得正面挡下,生生迎击那如千军万马嘶吼咆哮般的狂风,然而身子还未来得及站稳,肩上的绳子便已绷断。
不好!
吟泽赶紧回身踉跄着去抓篓筐,狂风却早他一步将篓筐吹了下去,卡在了半山腰的岩石上。
微颤着从雪地上爬起来,吟泽看着不远处篓筐中安然无恙的习洛,拍了拍胸口重重地舒了一口气,正打算挪动脚步去就习洛之时,一个可怕的念头顿时闪进他的脑海。
要是把他弃在这儿不管的话,会不会更好?
吟泽愣在那儿,寒风吹乱了他的发,也迷蒙了他的眼,脚步沉重得难以挪动,他踟蹰了很久,很久,久到旖旎盘旋的雪瓣已将篓筐掩埋,风中再难听到习洛的哭声。
算了,就算现在去救他也来不及了。
抱着这样的心理,吟泽踉踉跄跄地回到了天山。
醉谷中风景依旧,花随红意发,叶就绿情新,蘋花汀草,风柔日薄,绿阶上,舞动的是蝴蝶一生的绚烂,粉墙上,绽放的是红杏一生的柔情,弱柳从风疑举袂,丛兰带露似沾巾。
风景如画,我心空凉。
吟泽的心情就像脚步一样沉重,脑海中挥荡不去的是习洛那双渴求的眼眸。
是的,他后悔了,就算再怎么憎恨,那依旧是条无辜的生命。
挪着疲惫不堪的脚步踏进紫云轩,一个熟悉的身影便映入他的眼帘,白衣胜雪,空灵如风。
是师兄!
吟泽激动地加快了脚步,萧尘回来了!第一次萧尘在消失不到两天的时间内就回来了!吟泽顿时欣喜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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