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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生石——by灵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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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柏然蹲下认真的替付辛博抹了泪水,我自幼被爹娘卖到那烟花之地,若非师傅搭救早已沦落风尘不知怎般结局,你我都是孤苦无依之人,不怪命途薄凉,因果本是天定,你我相遇,也算是缘份一场,八皇子若愿意,此后你我相依,也算世上有个牵挂。
付辛博搂着井柏然嘴角扯出一丝嘲讽的笑,井公子可知我怎般对不起你,我软禁你于此逼你师傅辅佐我成大业,公子当日赠铃问我是否是君子时,我竟有一时不敢答应,我这般心机小人,岂担当得起公子相依。只是恨我也罢,怨我也罢,你这人我是不会放了的。言罢付辛博解了腰上的铃铛放回井柏然手里,动作小心的紧,井柏然看在眼里,接过银铃,我岂不知其中必有蹊跷,只是都言有仇不报非君子,八皇子为母报仇无可厚非,我虽不是君子亦愿助你一臂之力,八皇子即便要放我,我也断不会离开一步,除非八皇子不再需要,不然柏然定当致死相随。举起银铃半跪于地替付辛博重新系于腰间,只有八皇子弃这铃铛,绝无铃铛弃八皇子之期。
付辛博拉住井柏然的手,烛火下两张面庞一般绯红,银铃为誓,两不相弃。

5.急攻心顿悟心意 怨绝情初入乐府
之后井柏然也就开始见师傅,从夏到冬、从冬到春,师傅一直在计划怎么带井柏然逃离这是非之地,终是没有理由再推脱的时候,井柏然情急之下一脸坚决不肯答应,师傅冷笑,我当八皇子这般仔细之人怎会给我这空当,原来是早已折了你的翅,缚了你的心。井柏然跪地求师傅帮帮付辛博,师傅甩开井柏然,"宝,你十岁那年我带你来这里时,告诉过你什么,记住你是琴师,你只是琴师而已。"井柏然扬头大喊,谁言琴师就不会动情。话一出口井柏然自己倒先愣了,原来这旖旎暧昧,竟是动了真情。师傅说我容你这一回,只愿你今生别后悔,说完竟是拂袖而去,头都不回。
井柏然一个人在屋子里傻愣的坐着,脑子里回荡的竟都是一句谁言琴师就不会动情,这情动于何时,付辛博哭于自己怀中时?自己第一次送他银铃时?只怕更早,许是六年前一面,一眼万年,早在自己心里种下了情种,谁信一见钟情,若不信,那句你若说要做我妃子,我倒可以考虑怎么到今天还记得这般真切。可是高高在上的八皇子,对自己又是怎样一般心意,虽然无人时他叫他辛博,他称他柏然,可这意味的是什么,倒真真是拿不准。恰逢付辛博来瞧井柏然,看到坐到椅子上魂不守舍的人,笑着摸摸白玉似的脸,这一下不要紧,井柏然吓得打翻茶碗、绊倒椅子,自己也倒在了地上,下人听到响动以为出了大事跑来一片,付辛博抱起井柏然放到床上,回身怒斥愣着做什么还不去请大夫。遣退了下人,井柏然微微坐起,八皇子又何必这般待我,待我如一般下人便可,此等情份,岂是我担当得起的。
付辛博寻思井柏然怕是听了什么闲言碎语,可是平日里下人都对井柏然喜欢的很,也想不出谁会说出什么刻薄话来,疑惑的看着井柏然,你为何讲这话作贱自己?
井柏然把头侧向里面,我若不是下人,又该是什么。付辛博坐在一边想井柏然话中意思,猛然顿悟其中哀怨,可是现在的自己又哪是给的起承诺之人,恰逢御医赶来,付辛博上前行礼,"劳烦细心医治,此人是我上宾。"
上宾,井柏然嘴角露出个笑来,心里默念,此番真好,井柏然的身份竟然还是个上宾。
过了些时日,井柏然找到多日未见的付辛博,我听闻宫里正在甄选琴师,我也想参选,现在皇上越来越倚重你,太子对你虽无疑虑,三皇子却是视你为大敌,我去乐府,虽未必帮得什么大忙,毕竟是是非之地人多口杂,多听些消息也是好的。
井柏然本性纯良,乐府又是鱼龙混杂之地,付辛博念及井柏然安危,着实不愿他去蹚这混水,心里明白井柏然对自己有怨有气,即便井柏然在理,也不肯答应,摆摆手,那些不劳你费心。
我亦随师傅走遍大江南北,见识的人只怕不比八皇子少几个,我对八皇子是心甘情愿,八皇子总不该觉得我人本就这般痴傻,这乐府我定是要进的,今天本意也就是知会一声,怎么做不劳您费心。
看着井柏然头一着甩袖离开,付辛博竟愣了多时没反映过来,最后回过神来,心心念念的也不过是一句我对八皇子是心甘情愿,八皇子总不该觉得我人本就这般痴傻,心疼平日表面清淡骨子里却倔强的孩子,柏然,真真是属于你的名字。
宫廷的人最会什么,察言观色,谁不知道八皇子把井柏然留在身边一留就是快两年,井柏然要进乐府,那摆明是安插心腹,谁敢说个不字,那怕是日子不想过了,更何况井柏然在外早有声明,世人都对这井公子的才情评价甚高,这样的人要请还难,自己要来,岂有拒之门外之理。理所当然,井柏然就成了宫廷乐师,只是轻悄撩拨几下琴弦,便惊叹了一屋子的内行人。井柏然自己也纳闷,这琴碰的没儿时勤了,曲意倒是越来越浓厚,莫不是因为自己动了情,都道是弹琴,谁料得乐师弹的,都是自己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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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精琴艺才子露锋芒 叹缘薄夜唱《薄情郎》
付辛博知道自己没硬拉下井柏然是多大的错误,以井柏然的才貌,如此抛头露面,这宫中窥探他的人自是慢慢多了起来,官员倒还好说,瞧着自己的面子万不敢太过为难,可是几个皇兄,却是万万不可小觑,虽然皇上日益依仗自己,可是毕竟不是露心思的时机,基本都被自己掩饰下来,并未太让人察觉,所以众皇子眼里,付辛博依旧是没脾气的小皇弟,井柏然不过是没脾气的小皇弟的心上人,这样的定位很容易让这些自视甚高的皇兄对井柏然不利,还好皇上竟然对井柏然也喜欢的紧,直夸这孩子有灵性,琴声无人可及,这倒像是多了个防护壁,暂时大家还不敢对井柏然太过造次。
井柏然一进柴扉,就看见了等在门口的付辛博,笑着说了句已是深秋了,八皇子注意身子便径直回了自己屋子,付辛博跟在后面进去,吩咐下人立即把备好的热茶给井柏然喝,免得寒气攻心生了病。
井柏然见下人体己的也给付辛博备了热茶,自己才接过茶碗轻啜了两口,见付辛博也喝了些,安下心来起身收琴,腰上的银铃叮叮当当依旧好听,时候也不早了,想必八皇子也累了,早些回去歇息吧。付辛博从后面圈住井柏然,让他面对着自己,你真就一直叫我八皇子?
井柏然轻轻推开些两人的距离,柏然逾越了,还望八皇子不要奇怪。
是我硬生生拉了你过来,何来怪你,你早些歇息吧。付辛博叹了口气转身离开,自己给不了井柏然未来,不想给他什么身份,只怕反会害他,可是对他的心意又岂是自己能控制的,本是痴情种子又偏巧情窦初开,哪舍得断得干脆,想在暧昧间谋一丝温暖,井柏然却这般固执,要么便相爱,要么便两清,情字在他眼里端是容不得一粒沙子。
回了房,本想熄灯睡下,可是躺在床上却又辗转难眠,寻思着要不要派人给井柏然再加个暖炉,正起身的功夫,竟听到了琴声,如怨如慕、如泣如诉,在黑夜里就想一缕轻纱飞绕不去,凄凉无比。付辛博的心竟一下子难过的无以复加,那弹琴人的困顿、哀怨就真真切切的进了付辛博的心,疼的他缓了几口气才起身,也来不及披衣,出了门,方看见亭子正中坐着一白衣少年,双目低垂,面若桃花,身子微微起伏,十指修长,挑转拨弄自有一番风情。
一叶清秋,两点寒星,都道年少不知愁。不知江山几何,只缘是君,登空楼。
情满神伤,痴心空付,枉自叹倜傥风流。玉指素琴,一双银铃知会,不忍走。
犹忆年少,君戏言、封妃旧事,许是三生姻缘,早将痴心暗留。莫回头。伴君生亦无憾,心事消黯,愿为知己,伴君身后。
付辛博轻轻走到井柏然身后,待到唱完才轻声感叹,好一曲《曲玉管》,不知名唤为何?井柏然并不回头,轻抚琴弦,曲声悠悠,就叫《薄情郎》八皇子意下如何?
付辛博感叹,柏然,以你的才情,我真不该居你于此,若如在外,只怕你名声早胜于现在百倍,何苦陷于泥炭中与一干浊人周旋。
井柏然轻笑,我在江湖之远是琴师,在庙堂之高是琴师,在这宫闱之中,依然是琴师,八皇子不必内疚,名利于我,就如感情于你,并不算什么。
今日父皇找我,已为我新修宫殿,让我择日搬迁,父皇言我之才能,不该隐于世间,虽然现在他意在要我辅佐太子,加以时日,引太子犯错,这太子之位,未必不在我,知要搬走,对这里竟是万分不舍,想必你也是吧。
柏然生来漂泊,不择住所,正要接着说,回身才望见付辛博竟只穿了单衣,慌忙拉了付辛博进屋,推坐于床上盖好被子,一股脑把暖炉全塞进付辛博怀里,又起身要去拿热茶,被付辛博拉了回来,哪有人拉了我在你床上又自己离去。井柏然被付辛博的话羞红了脸,付辛博把井柏然推倒于床榻之上,井柏然惊的伸手要挡,听得一句对不起,脾气全无,只侧了脸算是应允。
春宵苦短,芙蓉帐暖,空留古琴放于石桌之上,对月伴星,秋风凌乱。

7.柏然巧斗两皇子 辛博临别留家名
该是冬天了,往年早下了几场雪,可是这年雪就一直都没落,有时候伺候付辛博多年的嬷嬷就立在院子里看天,嘟囔这雪到底还下是不下,说好初雪的日子搬走,雪一直不下,反倒有些拖累人。
井柏然看看天色将暗,起身收拾了东西,背起古琴和管事的大人知会了声便准备离开,恰巧这时一个趾高气昂的小公公走了进来,一见来人,大家都热络的上去打招呼,井柏然露出一抹嘲笑,低头准备离开。小公公见井柏然要走,急忙走了过去,井大人,我们太子爷可是等着您呐。
今天天色不好,我也不太舒服,劳烦公公帮我跟太子道个歉,改日一定亲自登门谢罪。
小公公拉下了脸色冷哼一声,井大人每次这般可是在难为小的我不成,太子爷的面子,就是八皇子也未敢拂过,井大人真是好大的面子。
井柏然正要答话,看见门口又冲进来一个公公,见了来人井柏然扬起个笑脸,那公公挤过来,哎哟我的井大人啊,还好您没走,三皇子请您请的急,您都推了不下五次了,这次怎么也该跟小的去了吧。
井柏然看看两个公公,仔细背了背身后的古琴,三皇子得罪不得,太子也得罪不得,井某一个小小琴师,有几个脑袋也万不敢跟其中任何一个走,所以对不住,井某先告辞了。言罢,井柏然推开两个公公,在众人中间翩然离去,留下一屋子人相对无言。
回到住处的时候,付辛博依然拿着暖炉站在院子里等井柏然,听见脚步便迎到门口把暖炉塞进井柏然怀里,井柏然拿着暖炉露出竟有些憨憨的笑容,然后任由付辛博拉着自己的手回屋。
吃了饭没多久,天上就飘了雪,付辛博起初没注意,看见井柏然目光朝着窗子的方向愣了很久,于是也沿着目光去看,看见下雪,慌忙站起来去关窗子,我就说大冷的天开什么窗子,雪都刮了不少进来。井柏然走过去重新把窗子打开,是初雪,让我看看。
下雪了,收拾收拾细软,明天就搬了。付辛博把井柏然圈在怀里细声吩咐。
我没打算搬,井柏然笑意盈盈对上付辛博惊讶的视线,我就留在这院子里,去了你的宫里,那些繁文缛节我学不来,不如在这里来得自在,你想回来的时候便回来住上一晚,平日里,我替你守着这里,也算有个记挂。
说什么胡话,付辛博更加用力的圈着井柏然,把头靠在他肩上在耳边呢喃,我怎么能把你留在这里,你必须跟我走,明天一早就搬。
如果谁传了我们的关系到皇上那里怎么办,我留在这里是为了什么你不记得了吗,小不忍则乱大谋,我爱的人,难道只有这指甲大的能耐?
付辛博慌乱的迎着井柏然明亮的眸子,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井柏然拉付辛博坐下,取出古琴,我从未当你面弹过,今天定要弹给你听。付辛博坐在原地,井柏然取了琴架在窗户边,不肯关窗,就在荧荧烛火的微光里含笑而坐,指尖飞动,曲声悠悠。付辛博看着不远处的井柏然,发丝随风飘散,偶尔白色的雪花伴着琴声飘洒,落在白色的衣服上再寻不出踪迹,淡然的人好像慢慢变小,站在院子中间,笑得眼睛都变成了月牙,稚嫩的腔调环在耳边,我会弹琴,会好多曲子。
第二日井柏然起了个早,仔细看了很久熟睡的付辛博,然后起身帮下人打点物件,其实新宫殿什么都有,要找出些什么带过去倒真真成了难题,付辛博醒来没见到井柏然,慌忙的披了件衣服就冲了出去,恰巧遇见井柏然迷茫的站在厅堂里张望,看见付辛博便去拉他,快看看还有什么可带的。
付辛博不看四周,反倒紧紧盯着井柏然,这里真正可带的只有一个,偏偏是唯一带不走的一个。井柏然不答话,笑着推付辛博回房换衣服,然后两人一起用了早膳,却再无言语。
吃了饭嬷嬷便催付辛博离开,免得再遇上下雪多少有些麻烦,付辛博留了两个丫鬟给井柏然,然后带着其他人离开,井柏然送到柴扉便不肯再多走一步,付辛博站在门外看着井柏然,你真不同我走?井柏然笑着摇摇头,付辛博闭上眼深吸口气,转身便走。
八皇子!一声叫唤,有太多的情愫参在里面,忍了忍泪水,正对上回身望着自己的付辛博,嘴角扯出漂亮的角度,给我们的家,留个名字吧。
家,付辛博默念着这个字,心头顿时觉得塞满了温暖,转身大步离开,只留下回音在这柴扉前久久不散,藏然小筑,我们的家,藏然小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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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为大业迎娶将军女 惜缘分以琴谢知音
井柏然闲来无事,披了付辛博送的白裘坐在院子里弹琴,付辛博远远听见琴声便知道井柏然又在外面弹琴,跑进小筑,正看见井柏然坐在亭子里冻红了小脸。走过去伸手压住琴弦,迎上井柏然亮亮的眸子,接着又是一笑,这月你跑来第几次了,今天见师傅了吗,我有些地方要讨教,有空也请他过来一趟。
付辛博抱了琴便往屋子里走,说了这些丫头多少次不许你大冷天在外面弹琴,竟把我的话当了耳旁风,真是平日惯坏了,该狠狠罚她们一回。
井柏然笑笑接过琴收好,你别难为她们,我要坐,她们谁又真敢拦我,就是拦了,怕你又要说这藏然小筑谁是主子,你们还想不想有好日子过了。
付辛博听了井柏然的话只是讪笑,笑完仍然笑,笑得井柏然有些心慌。是不是有什么事?付辛博其实等的就是井柏然这么一问,可他真问了,自己还是答不出来,低着头连笑也不会了,就一个人看着脚面不动。井柏然见付辛博张不开嘴,料定也不是什么好事,叹了口气,莫非是要赶我走?
你想哪去了,付辛博急急的盯着井柏然辩解,看见眸子里询问到底是什么事的疑惑,又僵住了,对视良久,付辛博避开井柏然的视线,勉强一笑,其实我要大婚了。
井柏然听了付辛博的话顿觉眼前一黑,强自镇定下来,淡然一笑,你是皇子,到了年纪,本是应该。付辛博不答话,只是看着井柏然,猜不出他是怎样的心思。井柏然剪剪烛花,屋子里登时亮了不少,亮的晃疼了两人的眼,眼睛发酸。
这时丫鬟备好了饭,井柏然说在自己屋子里吃,还吩咐丫鬟拿些酒过来,不要别的,只要状元红。
饭菜备齐,两个人却谁也吃不下什么,井柏然给付辛博斟了酒,知道这状元红的来历么。付辛博笑笑,怎会不知,男子出生时候酿下,待到结婚或者高中的时候才拿出来喝。
井柏然举杯自己先饮,你的状元红我自是没机会喝,我的状元红没人为我酿,我们就喝这不知是谁的状元红好了,其实我在乐府略有耳闻,护国将军的女儿,该娶。虽然现在你和师傅已有了不少大臣的支持,可是像护国将军这种握有众兵的朝廷重臣才是最该拉拢的,他既然肯把独生女嫁你,想必也是压了你的宝,这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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