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揍是不是？小样。"孔浩明一使劲，载着两人的自行车行驶起来，风里有着不同于白天的清爽。
"知道你敢可你也得舍得不是？"
"去去，别跟我来这一套，男人撒娇对我没用，明天回去跟你老公使去。"孔浩明知道上次林敏穿着丁字裤脸上覆着面膜来开门的样子吓着了跟在自己身后的好友，现在好像还能记起那声惨叫，不是林敏的也不是自己的。
林小波红着脸举着两手捶打孔浩明的背，孔浩明一会笑一会叫，艰难地骑着车子。街上的行人不多，来来往往的车辆飞驶而过，两个年轻鲜活的生命走在回家的路上，路很短，身影被街灯拉得很长。
林谷熙从结婚后就搬出老宅，目前住在位于公司附近的高级公寓区，按陈茵的意思被装饰得贵气十足的房子里，此时只有林谷熙父子和一名家政嫂。林谷熙抱着1岁零5个月的儿子坐在沙发上，吃得饱饱的林悦不停的吱吱呀呀，偶尔一个趴趴或声声的叠音让林谷熙回过神，亲亲儿子粉嫩的小脸小手后耐心地纠正着还有些咬不准的发音。
"先生。"陈嫂哄睡孩子后，半掩着门，来到客厅。
"坐，陈嫂，"
"小悦睡着了，你说吧。"陈嫂坐在一旁。
"陈嫂，下周我要搬新家，这里会被处理掉，新家里会有老宅的阿姨和谷声，我和小悦，还有一位，我爱人。这些年来我很信任你，你愿意来吗？"
"当然愿意了！先生，如果当初不是您帮忙，我女儿不定怎么样啦呢。"
"陈嫂，我的爱人和我一样也是一个男人，你还愿意来吗？"
"男人？呵，这有什么，没害人没犯法的，陈嫂虽说没上过大学，可好呆高中是个班长。先生，从你送我女儿去医院，我就发誓一定要报答你，可惜我只会干干家务烧烧饭带带孩子。只要你觉得好，那就一定好，放心吧，我一定好好干。"一想起嫁到B城刚做了妈妈的女儿，陈嫂就会记起那断苦难的岁月，那个明晃晃的午后，被看热闹的人围着的十字路口，如果不是碰见林谷熙，唉，好人好报。
"谢谢你，陈嫂。他还在读书，小我7岁，在一起有差不多5年吧，可是你知道的，我这婚姻。现在他回来了我不想再错过，想和他组织一个家庭，给他一个家，也给我自己一个家。现代社会虽然不排斥但是不公平，所以我不愿意这个家里再有任何会伤害到他的存在，林悦是一个例外其他的我不能再容忍。所以，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先生，别说啦，虽然你们现代的情呀爱呀什么的，我不大懂，可是我会将他也当成自己的孩子看待的，放心吧。"
"太好啦，陈嫂，这真是解决了大问题。噢，对了，他叫林小波，是阿姨和前夫的孩子。"
"真的吗？唉呀，上次去老宅还听太太不停念叨呢。多好呀，当时我看着那相片还感想这孩子长得真好看。"陈嫂到现在都记得，照片里的男孩和李玉琴有着几分相似，清秀俊美，感觉是个喜欢安静的人。
"是，很好看。"林谷熙笑了笑，眼角处布着细纹，是呀，今年都32岁了，突然记起裴勇很早前开玩笑的一句话，问着自己男人之间大7岁不算大吧？
W师大持续三天的考试，在最后一场结束后，人群里有得意也有丧气的，喧闹的校园，不老的青春。有工作没工作的人们，因为将要走出象牙塔，纷纷找着各种各样的理由散着荷包里不多的钞票。孔浩明有约会早早就走了，另外一个还算得上和林小波有关联的集体活动，林小波依旧选择了退出，只有一年零两个月同窗情的同学，一起走在大街上几乎跟陌生人一样，这样的气氛下吃饭也是不会开心的。坐在回家的公车上，想起将准备好的礼物递给唯一熟悉的班长时，那脸上的表情真是好玩，如果后面的学科也是在这里完成的，他应该会是自己的朋友吧！
刚走到小区门口，就看见那辆熟悉的车型停在门外的左边。林小波掏出手机拨了一个号。
"考试结束啦？"电话里传来熟悉的声音。
"嗯，结束啦，三天后才会知道是否能拿到毕业证和学士证。现在，你在家吗？"林小波盯着车子，后面一句问得很小声。
"没有。"讲完就结束了通话。
林小波看着显示‘通话结束 00：15'字样的手机屏幕，考虑要不要再拨过去看看，猜着是不是手机没电啦还是开着车，打住，不敢再往下想。突然身子腾空，林小波吓得惨叫一声，紧闭着眼睛。
"傻瓜，老远就看见你乱瞄，是不是不记得车牌号啦？"林谷熙将人放下，拉住那跳舞的双手，攥在手心里，脸与脸贴得好近。
"干嘛呀，有人。"林小波红着脸扭开头，就是抽不出手。
"好好，上车吧。"林谷熙松开了一只手，牵着另一只手走到车跟前，打开车门。
看着车子向外行驶，林小波也没有问去哪，几天的奔波已很没有精神，突然靠在触感良好的皮椅上，好想睡。林谷熙一边小心地开着车，一边掺空偷香，车子里流淌着让人放松的轻音乐。
遇到红灯亲吻，遇到绿灯前行，还是很快，车子停在另一个高档住宅区，林谷熙将车驶进地下车库，抱起睡得正香的人走进电梯，12楼，是个很好的楼层，最关键是可以一起慢慢爬上来，不会太累。
这幢大楼是标准的一梯两户型，林谷熙买下12楼整层，总面积差不多有430个平方，很庆幸当初投资产房时有置下这一产业，本来就是新房空着未用，现在经过精心装修，林谷熙个人还算满意。
由于抱着一个并不算轻的成年男子，林谷熙腾不出手开门又不舍得叫醒，只得快速按下另一边的门铃，陈嫂打开门一看，刚要说话，就被林谷熙用眼色制止住。陈嫂帮着开了这一边的门，已经能跑得很欢实的林谷声拉着刚学会走路的林悦也出来了，看着自己的哥哥/爸爸抱着一个大哥哥，都睁大了眼睛。
林谷熙抱着人来到卧室，轻轻地放在大床上，盖上被单想去洗个手，一回头看见两个小家伙趴在门框边往里瞧，藏不住的好奇，想知道又不敢问的样子，轻轻笑了笑，走到门边一手拉一个，交给了跟着进来的陈嫂。
陈嫂接过孩子们的手轻轻地走了出去，回到对面的房子里，李玉琴就问是林谷熙回来啦吗？那一起回来的还有没有其他人？还是一个人回来的？......一通问下来，根本不容陈嫂回答。
"妈妈，不是哥哥一个人，还有一个大哥哥。"林谷声站在一旁背着手，一副小大人样。
"什么还有一个大哥哥？在哪？在家里吗？"听到小儿子的话，问的还是陈嫂。
"是，好像很累睡着啦，先生抱着回来的，怕孩子们吵让我把他们带来这边，你先别急，要见面也不再这一时半会的，你说是不是？"陈嫂相信自己没认错，先生怀里抱着的男孩子就是照片上的人，虽然刚才只敢偷偷看一眼。
"是呀，你看我都糊涂了。哈哈，陈嫂晚饭的材料都买好了吗？哎呀，小波最喜欢我做的韭菜馅饺子啦，快，你看着孩子们，我去弄。"李玉琴觉得自己还是做那个平常女人好，有一群人伺候的日子真是不习惯，现在能搬来这边，守在两个儿子身边，吃窝头也甘愿，年轻时爱慕虚荣的日子真是不堪回首，幸好是过去的事了。
"声声，奶奶的脸好怕怕。"林悦拉着林谷声小声地说，想着女人好奇怪噢，一会要哭一会要笑的，变来变去好吓人。
"笨，有什么好怕的，走，我带你去看哥哥昨天买回来的大乌龟去。"林谷声虽然心里也觉得自己妈很可怕，可是自己毕竟是这个小家伙的叔叔，怎么能丢面子呢，装得很镇定，拉着林悦的小手去看大乌龟。
"呵呵，趴趴买的乌龟好大呀。"林悦任人拉着，想到今天上午已经玩过几好次的乌龟发着感叹。
"小悦，不是趴趴，是爸爸。"林谷声认真地纠正着小侄子，他可一直记得哥哥给的这个使命呢。
"就是趴趴呀。"
"不是趴趴，是爸爸。"
"趴趴。"
"小悦，你好笨呢，是爸爸，这个字念爸爸，不是趴趴。"
"声声，字是什么呀？"林悦想了一会，不耻下问。
"字就是字呀，问这么多干嘛。"林谷声装作很懂的样子，教训小侄子，其实也不清楚字是什么东西。
陈嫂站在一旁，笑得肚子快要抽筋啦，忍得很辛苦，想着自己的外孙女长到这个年纪也一定很可爱吧。
15
林小波舒服地伸了个懒腰，从床上坐起来，打量着被粉刷成淡橙色的墙壁，12门红木的衣柜，一张大大的沙发椅，镶在墙上的黑色电视，再看看白色的床，还有身上盖着的蓝色白边的被单，最后抬头看着那墙上挂着的如果没有认错，应该就是自己的照片，被艺术地布置得高低不齐，大小不一，林小波根本就不记得有照过这样的照片，真是奇怪，林谷熙从哪里搞来的。想不明白，索性起床。出了卧室看着被布置得很温馨的客厅，舒适的书房和功能健全的游戏室，甚至连洗手间都观摩了，林小波正奇怪为什么没有厨房，推开最后一扇门林小波看见一左一右的两个儿童床铺心一颤，走进来，看着两台孩子用的多功能书桌还有加了垫子的小椅子，一个不算高的漂亮书柜，还有其他的东西就这样很合理地陈列在空间里，整个屋子的墙壁全部刷成淡淡的橙色，有着让人有热烈、愉快、兴奋和温暖的感觉，家俱几乎是白色和黑色为主，孩子用的桌椅是米绿色的，不大的儿童床上铺着淡绿和淡蓝的寝具，小小的骨头枕看上去很柔软。
林小波情不自禁地拿起绿色被子上的骨头枕，感受着这份柔软，小时候在商店看见就想拥有这样一个小小的枕头，可是从没有说过，虽然那时年纪还很小，已懂得爸爸很辛苦。
"喜欢吗？我也给你买了一个，在我们衣柜里左下角。"林谷熙从后面环住爱人，眼睛里满是宠溺。
"这是哪？"虽然猜到些什么，但不确定，怕是梦，一醒就成为泡泡，会破掉。
"家，我们的家，共同的家。"林谷熙说完将自己的下巴枕在不够宽厚却很温暖的肩上。
房间慢慢有些暗，夜要来啦，街灯还不到亮起的时间，窗户里透来的色彩有些灰暗。
"咕咕......"错过午饭的肚子向主人和别一个主人发出抗议，明示自己被虐待。
"哈哈哈。"林谷熙松开环着爱人的胳膊，牵起脸红得很可爱的人向外走去。
林小波任人拉着，跟在后面笑，记起以前也是这个样子，不过没有办法，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还好心慌慌的滋味很少有，不然自己以后别想抬起头来。刚出门，就跟着林谷熙停下来，没有牵着自己的那只手按了对面邻居家的门铃，林小波刚想开口问，对面的门"咔"的一声被打开，林小波只看见一个小男孩，大大的眼睛很明亮。
"哥哥，我妈妈正要我去叫你们呢。"陈嫂开的门，可是林谷声是第一个走出来的，对林谷熙说。
林小波听见眼前的小男孩喊‘哥哥'，似想到什么，嘴巴张得大大的，然后就感觉到小男孩转向自己的视线，赶紧合上，使劲想抽出被林谷熙牵着的手，就是抽不出来，也不敢说话。
"趴趴！"这个时候林悦也出来捣乱，嘴里喊着爸爸眼睛却盯着爸爸牵着的大哥哥，眼睛咕噜噜转。
林小波看着有些眼熟的两个小男孩，已经猜到谁是谁了，又使劲想抽出手，没成想被牵得更紧，林小波瞪着笑眯眯的人，心里有些生气似乎还有些甜蜜，暗叹自己没出息呀没出息。
"乖，快进屋吧，冷气都跑没啦！"林谷熙忍着想吻那张脸的欲望，牵着人跟着听话的两个孩子后面进了屋，陈嫂又将门关上。
"小波！"当妈的可算是见着亲儿子啦，换上紫色休闲装的李玉琴硬是从林谷熙那抢过儿子的手，紧紧地攥着，上演着俗套却感动的认亲记。
"妈！"林小波这一会一点也不饿，看着两年多没见的母亲，虽说有电话联系，可毕竟不一样，上眼眶一发酸泪就流出来啦，什么话都说不出口，只会叫声妈。
李玉琴也是哭，眼睛只有这个大儿子，忘记了另一个儿子和其他人的存在，直到林谷声也开始哭，林悦看林谷声哭了，也跟着哭，四个人哭成一片，像是受到了天大的委屈。林谷熙和陈嫂相对着苦笑一下，决定擒贼先擒王，从李玉琴和林小波下手。陈嫂劝着李玉琴，林谷熙夺过林小波的手拉进自己怀里轻抚着，两个小家伙看着自己尊敬的哥哥/爸爸与哄自己时不一样的眼神，都忘记了哭，都好想知道这个大哥哥是谁。
"唉，看我这没出息的。快坐下，累不累？"李玉琴平静下来，擦擦化了淡妆的脸上那一滩滩泪水，招呼着大儿子。
林谷熙和林小波坐在同一个沙发上，李玉琴坐在主位上，两个小家伙坐在林谷熙对面的沙发上，亮晶晶的眼睛不时偷偷瞄着让他们好奇的大哥哥。
"小波，来，这是你弟弟，马上就两岁啦，这是林悦一岁五个月，你们两个是要自己介绍还是由我来介绍？"李玉琴对着两个小孩问。
林谷声和林悦互相看了看，林谷声本着捍卫自己是小叔叔的地位，扶着沙发慢慢下地走到林小波跟前奶声奶气地说：
"大哥哥你好，我叫林谷声，今年快两岁了，是那个小男孩的叔叔，他叫林悦，你可以跟我一样，叫他悦悦。"说完向坐在沙发上的林悦招了招手，意思好像是说我都介绍过了，你赶紧来呀。
林悦也学着林谷声，扶着沙发小心地着地，然后走到对面来，先看了看自己的爸爸，才望着林小波。
"大哥哥你好，我叫林悦，我一岁多了，是趴趴的小孩。"说完咬了咬嘴，爸爸又说成趴趴啦，林悦下意识向爸爸望了下，果不其然，爸爸变得好奇怪。
"啊呵呵，很高兴见到你们，你们好，我叫林小波，声声要叫我哥哥，可是悦悦，我叫你悦悦可以吗？好，悦悦要叫我叔叔，不能叫大哥哥，知道啦！" 林小波看着这么一对可爱的孩子，伸手握了握男人的手，算是给他听见自己儿子叫自己爱人大哥哥的安慰，然后弯下身蹲在地上，一手拉一个，看着林悦害羞地点头，才将话说完。
"好啦好啦，日子长着呢，赶紧吃饭，小波一定饿坏啦吧？"李玉琴看着眼前的光景实在是欣慰，招呼着陈嫂上菜摆饺子，才招呼爷四个去餐厅吃饭。
席间，林谷声问着新哥哥所有好奇的问题，林小波一一认真地用尽可能简单易懂的词语回答着，林悦只是偶尔地抬起头看看自己的爸爸再看看这位新叔叔，心里想着自己也好想叫他大哥哥，大哥哥好像懂得很多，很厉害的样子，好想和声声一样。
吃完饭，林小波和妈妈聊着天，林谷熙坐在一旁听着，两个小家伙跟个小大人似的也坐得端端正正听大人们聊天。陈嫂收拾好回自己房间去了，织给外孙女的小毛衣才刚起个头，听着电视织着真是件快乐的事。
"这么说大哥哥你和哥哥一样，都是声声的亲哥哥吗？"林谷声盯着越看越喜欢的大哥哥，好认真地问了一句，林悦眨着眼睛不是很明白声声说了什么。
林小波眼眶一热，看着有一半血脉的弟弟眨着眼睛等着回答，感觉既亲切又紧张。起身抱起林悦，然后坐在林悦坐的地方，又将弟弟也抱起，放在另一条腿上，两个小家伙都显得有些羞涩。
"是的，我也是你的亲哥哥，和对面坐着的这个哥哥一样，只不过之前哥哥一直在法国，所以声声没见过。现在哥哥回家来，要陪着声声长大，你说好不好？"
"噢，太好了，声声喜欢。"小男孩高兴得在腿上摇了起来，咯咯地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