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菩提 金推番外篇完本——by莲鹤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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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山烛龙。
只是此刻,它的面前却站着两个人影。
“何必紧张呢,烛神?”封北猎笑意盈盈,身边被风托举起一面黑红色的古朴巨鼓,“我们只是想来与您做个交易。”
“交易?”烛龙沉沉吐息,灼热炽风瞬间鼓荡整个天际,将热流强势吹拂过万千冰封山脉,吹出无数条淙淙溪流,“你们想干什么,我都知道,风伯雨师。”
封北猎哈哈大笑:“好!明人不说暗话,除去应龙,我们可以帮你重归自由。”
烛龙面无表情,语气冷淡:“应龙顺天辅时,我为何要除去应龙?更何况,我的沉睡是我自己选择的结果,又谈何不自由?你们冒然唤醒我,用蚩尤怨气将我控制,我就算不想选择,你们也未必会让吧。”
封北猎不言语,他身边的羽兰桑却手持鼓槌,重重将其在鼓面上一擂!
烛龙仰天怒啸,周身猛地荡起一圈泛着黑气的波纹,千里江河沸腾不休,百里高山崩散裂解,在这悍然如海的声波下,一切都仿佛荡然无存,横扫出诸世的寂静!
“风伯!雨师!”烛龙口鼻黑气四溢,就连日月双目都要被血腥浸染透彻,“你们竟敢……!”
“昔日,主上就是这么击鼓以提士气的吧,”封北猎慢悠悠地笑着,他站在一片由狂风拢起的结界里,面对烛龙震彻天地的啸声,竟也能无动于衷,“届时应龙前来,我们便也这般效仿主上,为烛神大人激励战场好了。”
羽兰桑面不改色地站在封北猎身后,“只是主上气吞山河的豪迈气魄,我们可是学不来。”
他二人说说笑笑,那边被苦苦压制的烛龙却恼火至极,正拼着失控也要将他们一爪按死时,封北猎怀中的玉简却忽然亮起。
“不死国传来的讯息,”封北猎道,“问我何时出发才好。”
羽兰桑抬头看着他。
封北猎漫不经心地一笑:“既然钟山烛龙已经出世,那底下的动作也要加快才对。待到主上回来,我要让他看见,他的后裔依然繁盛在洪荒大地中,不仅将那时背叛的妖族踩在脚下,而且同他一样,都是统治洪荒的主人!”
“你让神人军队出兵妖族领地了?”羽兰桑道,“万一他们遇到青丘那样的修炼大族……”
封北猎笑容更深:“有奴隶禁制在,只要往脖子上一套,就是再有本事的妖族,还不是只能乖乖地做个阶下囚?”
他大笑出声,同羽兰桑一道化作流光,带着那面大鼓从烛龙压下的巨爪缝隙间窜向天际,只留下愤怒的烛龙,冲他们离去的方向不屈咆哮,声震九霄。
第44章 四十四 .
“龙君, 烛神又有动静了。”
云端之上,一名身着战甲的男子对前方停下脚步的黎渊道。
九霄长风凛冽,但黎渊的衣袍却丝毫不乱,他漆如乌木的黑发束以镙金锦带,腰间佩着古朴素净的昆吾雀,目如寒星,深邃眉宇下笼罩着一片冷漠的阴影。
“我听见了, ”他道,“继续前进。”
男子犹豫地张了张口。
洪荒汪洋四通八达,几个面积辽阔的大泽当中都有河流连结相通, 此时,他们就正通过水路,前往赤水之北的钟山。而其下茫茫海波,尽是吐息如林, 獠牙雪亮的蟠龙恶蛟,一眼望不到尽头, 也不知有多少!
昔年帝鸿氏大战蚩尤,蚩尤不仅身具神通,手下九黎部族更是兵强将猛,能人颇多, 帝鸿氏唯有请得九天玄女传授秘法,又有应龙女魃等掠阵相助,方才将其伏诛在逐鹿平野上。应龙主掌天下水部,在逐鹿之战前便与四方海神平起平坐, 镇杀蚩尤后更有功德,洪荒妖族皆以应帝称之,海中蟠蛟虬螭等更是任他指使,逐渐以金字塔之势组成四部精锐龙卫,只是黎渊自出狱后就一直状态不稳,时常发病,那四部龙卫也随他蛰伏在东荒海中,今时今日才得以启用。
“怎么,莫非太久不动筋骨,还把你们养得娇贵了不成?”黎渊头也不回,云间却骤然涌起一股寒气。
男子急忙道:“龙君,非是属下渎职倦怠,而是您……您应该休息一下了。”
剩下三部统领互看一眼,又有一个男子站出来道:“是啊,龙君,您领军行进这么多天……身体不要吃不消才好啊。”
黎渊垂眼,看着下方停滞于海面的庞大军队。
他是上古龙神,天生便有移山填海,颠覆天时的伟力,不靠修炼便能长生逍遥于天地,数千年的时光对他而言都是弹指一挥间,如何赶了几天路,就能让身体吃不消?
他们这是在隐晦而恭敬地提醒他罢了,他前些日子才刚刚发作完一回,若是再有这么一次,那便不用再费心前往钟山了,只怕烛龙光靠吐气都能将他打翻在地。
上一次发作,正是在梦醒之后。
钟山在北海之北,距东荒相隔万里,就算是训练有素的龙群走便捷水路,也要月余方到。在中途休整军队时,虬龙部的统领见他不眠不休数日,忍不住劝谏:“龙君,现在休整行军,您也小憩一番吧。”
虬龙部的统领名为白释,素有谋略,做事可靠,黎渊平日亦很信任他,既然现在无事,他便微一颔首,放出先前收拢于须弥间的东荒龙宫,想要暂且休憩一下。
但那个许久未见的梦,又于此时潜入了他的心神,并且比以往更加狡猾,更加逼真,更加不留痕迹。
他梦见他站在龙宫外面,正抬腿向里走。
他的心情十分急切,仿佛里面有什么他一直等待在的人,或者物。龙宫是一个礼盒,外面四处飘浮的鲛绡幔帐是蒙在礼盒上烦人心神的罩衣,而他是迫切想要打开这个礼盒的旅人,行走沙漠,又饥又渴,马上就要被烈日晒成一堆干裂白骨,急需一泓救命的清泉。
龙宫里就有他的清泉。
他大步走着,以往那些软如云朵,流如霞雾的珍贵鲛绡都变成了扰人前进的阻碍,他一边走,一边心烦意乱地撕开它们;以往气派恢宏的宫室现在仿佛永远都走不到尽头,他恨不得自己是住在山野间的闲散农夫,这样好歹一推门就能看见……
黎渊站在门口,忽然恍惚了一下。
……就能看见什么呢?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房间里有个很重要的东西,也许是一块被人剜走又失而复得的心头肉,也许是他的半条命,又或者是他要生世交融进骨血的什么软肋。
他的龙目熔金如火,心脏亦在一下下地鼓动胸腔,可他手上的动作却冷静到了极点。他轻轻推开房门,又缓缓将其掩上,目不转睛地看着卧房中央白纱荡漾的拔步大床。
里面躺着一个人,半张脸都掩在松软的床褥间,露出侧面细腻的颈子。
黎渊就像着了魔般,伸手顺着他裸|露在外面的肌肤一路上攀,他的手掌炽热滚烫,一寸寸贪恋地摩挲过那微凉温软的皮肤,波浪样起伏的乌发和宽大黑袍亦如海渊覆盖其上。黎渊盯着他微微翕动的鼻翼,忽然嫉妒起被他枕在头下的软枕,垫在身下的锦被,他既心乱如麻,又喜不自禁,似乎只要握住他的手,他就能这样一直看到天荒地老。
此时他的手已经环住青年肌理柔韧的腰肢,呈一种完全占有的姿态将他抱在怀中,他张了张口,想要呼唤青年的名字,或者是随便叫一个亲密的昵称,可他的嘴唇一贴近青年的耳畔,嗅到他肌肤下氤氲清新如草木的香气,他的心就在胸膛中乱跳起来,直砸的他意乱情迷,眼前炸开一片金灿灿的烟火,连血流震动耳膜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他颤抖着,自喉间迸发出一声柔软痴缠的龙吟。
那几乎是不含任何意义,也没有什么具体代指的对象,它是情之所至时渗出的一滴浓蜜,是深爱到极致后颠倒错乱的喃喃梦呓,它不知所措,在龙神的喉间抖动不休,想要酝酿出一个能包含住心中所有溺爱的词汇,却最终只能崩溃的败下阵来,化作一声泄气的、不甘的、如火在烧的叹息。
青年的身体一颤,似乎是要醒了。
他迷糊地问:“黎渊?你回来了吗?”
黎渊低声道:“是,我回来了。”
青年笑了起来,他的瞳仁清澈,是令人心动的琥珀色,他自黎渊怀里支起身体,黎渊不肯将他放开太松,依旧牢牢搂着他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