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乍泄完本——byJA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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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如意回来,她给陶一粟续了杯,又拿出个酒杯给自己倒酒,仰头一口喝下。
陶一粟看着她,没说话。
康如意灌完,脸通红,扭头听了一会儿乐队的歌,突然转向陶一粟,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我们不能在一起吗?”
陶一粟没想到谈话是这个方向,他惊讶地挑了挑眉毛:“什么?”
康如意低头喉头动了几下,再次抬起头,眼睛里有泪又有光:“我们在一起吧,离开这里,去哪里都好,一起走吧……”
陶一粟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康如意便渐渐低下头,颓然地在吧台内侧的椅子上坐下,垂着头,一手扶着酒瓶,一手扶着酒杯。
陶一粟舔了下嘴唇,叹口气:“我大概知道了,我现在知道了……”
康如意抬头看他。
陶一粟跟她对视:“你想跟我在一起,因为我看起来,乱七八糟一塌糊涂,没什么希望,辜负过很多人……”
康如意脸更红了,她有些紧张地张张嘴,想说什么。
陶一粟笑了一下:“没关系的,我不介意。我只是在想,你倾向于喜欢一个破碎的人,是为了掩盖你自己的一些问题。可是,两个破碎的人没办法只靠互相取暖就能修补对方,你修不了我,我也补不了你……”陶一粟顿了一下,“我是一个很胆小又无知的人,时时刻刻都不知道如何是好的那种。因为我从小就被教育做正确的事,在事情变得复杂以后,我很难决然地选择,事后再坦然地承受。
在我有机会离开的时候,我没敢离开。我在人生里一直输,我总需要点地方能赢才能让自己好受一点,所以我逃向了战场,即便我一边厌恶做那些事的自己,也好过回到家乡,悲天悯人,知道找不回以前的生活还困在里面,看什么都活在过去……为了逃避责任,我逃向严家,这样我就是个受害者,他们逼我做的选择,他们逼我失去了一切,我就不用把这些怪到自己身上了……”
陶一粟叹了口气,眼睛看着他的酒:“但是这样不行的,喜怒和哀乐,我还是要自己来过,甩不到任何人身上……二十岁的时候,我觉得打仗是我唯一会做的事,所以我去了,现在三十岁,我发现那真的是我唯一会做的事了。
所以二十一岁晚不晚?不知道。现在晚不晚?不知道。我还是不知道如何是好,可是我已经不在意了。太多事都不在我掌握,至于会到哪一步,我也不该担忧。
我做了个决定,我打算跟我喜欢的人在一起,我很爱他,我愿意看在他的面子上,好好对自己。不过他救不了我,我自己来决定。或许这次我做了正确的事,或许没有,我不知道,但说实话,不论结果,我知道我不会后悔。即便后悔又怎么样呢?后悔有什么好怕的呢?
你也一样。你可以选的。你不必因为看轻自己而选择我,或者更糟糕,选那个人渣。你喜欢一个人,又觉得恐惧。可是……你现在能选,”陶一粟扭头看了一眼扑克,“而且他还在……以前有个人跟我说过一句话,等我真正敢做,都过去十来年了。你比我勇敢,你比我聪明,或许你可以试试。
如果有一天能回家,千万别害怕。”
康如意看着面前这个男人,不知来处的感慨,避事就感的随想,他垂着头出神,不悲也不喜,抬起头安抚性地笑了一下,康如意才发现自己的手有点抖。她跟陶一粟一起沉默着,没什么可炫耀的人聊起人生,最后不是酒就是沉默。
康如意抬起头,看着扑克,放下酒杯,站起身,看了一眼陶一粟,迈出了步伐。
陶一粟眼神跟着她。
她走向他,说了什么,转身往门外走,他挂着不太情愿的表情地看了一眼朋友们,却又无法抗拒地选择跟上。他们在门外站停,为了给来客让路,往旁边移了移。陶一粟也移了移脑袋,正好能在玻璃窗前看见他们两个。她开口,他也开口,两人像是在争执。他转身要离开,被她拉住,她似乎大声说了什么,他就一把抱住她,拥在怀里,像个委屈的孩子终于等到了糖果,把头埋在她的肩窝,背一抖一抖。她的侧脸温柔,伸着手轻轻拍他。
陶一粟转回头喝自己的酒,心想今晚的月亮也不错,应该给丁青打个电话了。他拿出手机,丁青的电话打来了。
“陶公子,我给咱俩换了张床!”丁青估计喝酒了,声音有点大,“床单你想要长颈鹿的还是海豚的?”
陶一粟笑起来:“你声音小点儿。”
丁青把话筒贴近嘴,完全泯了声音,喷着气声:“你想要长颈鹿还是海豚?”
“长颈鹿吧。”
“好嘞!明天见!”
“明天见。”
第67章 近来无别事
丁青跟罗大飞正在规规矩矩地穿着西装,打着领带,两人缩挤在一张小桌子上,吃面。他们吃两口,就仰头看看远处的一座座高楼。
他们所在的这片地方被商业区赶出来,委委屈屈地被塞进盘错的旧区,处在光鲜亮丽的阴影。面店布店裁缝店,简易的生意群在这里抱成团凑活过着,一抬头就是凌驾在生活之上的城市。城市借着鳞次栉比的高楼,俯视着自己的创造者。断不是相望,城市的眼,看不到这里。
丁青那碗面,辣椒放多了,他一边吃一边拿纸擦鼻子,吃一口,喝口凉茶,嘴巴鼻子都是红的,发际处有一点汗。罗大飞的辣椒也放多了,但他觉得长痛不如短痛,所以连头都不抬,埋头苦塞,只有他的腿,点着脚尖上下抖。
罗大飞终于抬起头,长长的“呼”了一声,轻轻吹着气,吹出了一声口哨。
丁青看他:“你还吃不吃了?”
罗大飞摇摇头,开了罐啤酒:“我来之前吃了个煎饼……”
“你确定那是煎饼?”
“不知道啊……”罗大飞拿着筷子想捞汤里的花生,丁青把自己的碗推过去了一点,示意可以吃他的。“反正有人支个摊儿摊,然后我说我要一个,他问我要不要鸡蛋,我说来一个——那人口音不像本地人,虽然都是南方口音,但是不太一样,后面儿他说他是……南平人——然后那人给我敲一个。你猜怎么着。仨黄儿的!”
丁青噶蹦嚼着,一挑眉:“牛逼啊。”
他们俩瞎聊着,丁青也吃得差不多,他们一起转头,看着远处的高楼群,其中有个扁圆状的大厦,66层。
“你说要没个四五十层,好意思往那儿站吗?”罗大飞问。
丁青摇摇头:“听说那栋楼是哪个谁谁设计的,还得过奖。”
“谁啊?”
丁青看他:“我又不是丁叔,我记这个干什么?”
罗大飞寻思着也对,扭回去继续看楼。
两人沉默着,看着高楼各自心潮翻涌。
“你敢信,”丁青脸上的笑意止不住,“这以后就是我的了。”
罗大飞也笑起来。
丁青看着高楼,心思驰骋了起来,由衷地爆了一句粗口:“我靠。”
罗大飞也有同样的情感,也诚心地爆了一句粗口:“我日。”
罗大飞想起了什么:“他们会不会难为你?”
丁青耸耸肩:“不知道,等会儿就知道了。”丁青扭头看罗大飞:“你觉得赌场生意怎41 43 页, 么样?”
“挺好,你说澳门那个?我没怎么去其实。”罗大飞掏了口香糖,拿了一个,递给丁青。
“你来做怎么样?”
“啊?”罗大飞口香糖半截还没吃进去,愣了一会儿,皱着眉头想了想,“成是成,可是我没做过。”
丁青笑了一下,指了指远处的楼:“你以为我做过那个?”
罗大飞点着头:“也是,丁卯和刘耀可能做得更好一点。”
“他们肯定做得更好。” 丁青纠正他。随即搭上罗大飞的肩膀,“不过没用。难道他们做的好就该他们做吗?”
“不然呢?”
“打个比方,一件好看的衣服,难道会因为穿在一个人身上好看,就应该属于他吗?”
“呃……”罗大飞不同意,“那不一样,你总不能说要设计个程序,不找学编程的,找个学美术的吧?肯定谁有能力谁上啊。”
“不不,”丁青摇了摇头,“从各种意义上来讲,刘耀、丁卯跟丁氏的关系,更接近于美女和衣服而不是程序员和编程。且说了,你不能说话的时候不考虑自己的立场。如果你是领导,你招人,你想着任人唯才,可以。你去应招,你还想着任人唯才,你要是才,那好说,你要不是呢,你还该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