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梦一场之最佳男主完本——by风起画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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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浔嗤笑一声,道:“你也说了,‘曾是好友’而已。时过境迁,薛先生早已看不上我。还是不去他跟前讨嫌了。”
褚浔一面说一面走进电梯。眼看电梯门就要合拢,万玉成焦急跑过去,半点体面也不顾,挡住电梯门苦苦哀求,“……褚先生,实不相瞒,薛睿他病了多日,已经连下床都艰难。可他却不肯看医生。昏昏沉沉得,只说想要见见您。我也是没办法,才厚起脸面来求您……您就当日行一善,帮忙去劝一劝薛睿吧。不然再拖延下去,我真怕薛睿身体会受不住。”
褚浔额角青筋突突跳动,不止心头恼火,更觉莫名其妙,“关我什么事?如今我与他已是非亲非故。上次帮他只因事态紧急。至于他平日心情如何、身体如何,全都与我毫不相干。松手。不然我立刻报警!”
万玉成还要恳求。褚浔怒喝,“我说松手!”
万玉成垮下肩膀。电梯徐徐上升。
转过身,万玉成面上褪去焦躁之色。他绞尽脑汁思索接下去该如何做,一时站在原地没有移动。身后“叮”得一声响,传来电梯打开的声音。万玉成无意回头一瞥,却见褚浔脸色铁青走出来,双眼并不看他,只仿佛赌气一般生硬问道:“薛睿当真病得很厉害?”
万玉成立时回神,点头如捣蒜,“真的很厉害!如果不是着实想不出别的办法,我也不可能贸贸然跑来找您!”
褚浔停了稍瞬,抿紧嘴唇,阴着脸当先向大厅外面走。
万玉成不敢稍有闪失,急忙跟上褚浔。
薛睿在LA不只有一处住所。万玉成带褚浔去的这一处,比之上回奢华精致的公寓要朴素许多。
万玉成打开门。褚浔踏进房中,环顾四周,陡然间竟觉似是回到了国内。室中陈设、装饰,都仿佛似曾相识。褚浔凝眉细想,记起他还与薛睿交好时,薛睿那所租住在C城老城区的公寓,依稀也有类似宁静而怀旧的味道。
万玉成喊了声薛睿,便去厨房为褚浔准备饮品。薛睿低低应了一声,气息听去虚弱无力。应该是在阳台的方向。褚浔循声向前走,路过客厅陈列架,看到许多薛睿的旧照片,其中几张还有自己的身影。褚浔脚步略顿,但并未停下。相框旁边,还有一只用子弹壳制作而成的小坦克。褚浔目光一掠而过,缓步走上阳台。
“容容……”
薛睿或许的确病着,面色异常苍白,只有颧骨泛着潮红。他见到褚浔,面上又惊又喜,拥着裹在身上的薄被,挣扎想要自躺椅上起身。可惜身体虚弱得厉害,略动一动,便咳得惊天动地。
褚浔先还冷眼旁观,而后也只能紧皱眉心,上前走至他身边,道:“别动了。躺着吧。”
薛睿微微眯起眼睛笑,柔和温润,依稀便似多年以前,“你能来,我好开心……”
褚浔移开视线,走到稍远处的椅子坐下,“这种场面话就不必讲了。先前你每次见到我,可不像是开心的模样。行了,不必兜圈子。有什么事?直说吧。”
万玉成走过来送饮料,褚浔的是一杯咖啡,薛睿那杯汁液浓稠,飘散出苦涩中药味。
薛睿道声“抱歉”,伸手颤巍巍端起药碗,喝到一半,弯下腰剧烈干呕。咳嗽又冲破他的喉咙,一阵猛烈过一阵,简直就要咳出血来。万玉成连忙为他顺背,反复劝说他去看医生。薛睿抖着手摆一摆,只吩咐万玉成再去抓几副药。闭眼缓了一会儿,咳嗽稍缓。薛睿睁开眼,眼尾挂着呛咳出的眼泪,气若游丝对褚浔道:“……其实没什么大事。气管敏感,老毛病了。就是玉成……小题大做。”
他虽这样讲,仍有呕出的药汁自唇角滑落。褚浔眉间拧成一团,终是无法视而不见。去厨房取来清水及毛巾递给薛睿,“去医院吧。”
薛睿道了谢,用清水漱了口,擦干净面孔,“不能去……我现在,去不起。”
褚浔不解其意。薛睿也已转开话头,絮絮叨叨说一些往事。仿佛他与褚浔从未交恶,多年来情谊依旧。
褚浔耐下性子,听他絮絮不休,眉间的结愈系愈紧。
不可否认,在得知乔伊之后,褚浔对薛睿已不似过往那般敌视。他们曾是交心挚友,又在感情中,被同一个男人打败,落得凄凉出局的下场。冥冥之中的巧合,稀释了褚浔心中的愤懑。偶尔甚至会让褚浔生出,他们两个,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慨。
但他对薛睿的情份,也仅止于此了。不会再进一步,更不会回到从前。不见面、不纠缠、形同陌路,才是褚浔对薛睿的定位。
薛睿显然不认同褚浔。他似沉湎在往事不可自拔。这让褚浔焦躁又烦闷,终于耐性被磨破,褚浔曲起指节敲一敲玻璃茶几,打断薛睿,“我很忙,并不想跟你坐在这里追忆曾经。何况那些曾经对我而言只有讽刺……年纪都不小了,感情攻势便省了吧。你找我来到底有什么事,直接讲出来。还不肯讲的话,我现在就走。”
褚浔一边说话一边就要起身。薛睿果然慌了伸,仓皇伸手来挡,又是一通撕心裂肺的咳嗽,断断续续艰难道:“别……别走。我,我有事……”
褚浔停住脚,居高临下看他,“说。”
薛睿捂着胸口,许久气息稍顺。他抬眼看看褚浔,又垂下头。如此反复数次,似是难以开口。褚浔不耐至极,抬腿便走。
薛睿“啊”地一声,抓住褚浔衣袖自躺椅上滚下来。褚浔立刻回身去扶。薛睿死死抓紧褚浔,面上阵红阵白,颤声道:“容容,你……你把这次的角色,让给我吧。”
褚浔疑心自己出现了幻听,确认问道:“你说什么?”
薛睿将褚浔手臂抓的更紧,咬牙道:“……我说,你把这回的角色让给我吧!”
褚浔气极反笑,“让给你?”他甩开薛睿站起身,怒火开始在胸口点燃,“你知道为了这次试镜我和我的团队付出了多少?你轻轻巧巧一句话,居然就要求我把角色让给你?!”
“我的付出只会比你更多!”薛睿爬起来。大幅度的动作引为更为激烈的咳嗽。薛睿抓紧胸口衬衫,艰难嘶喊,“自从接到试镜通知,我无数次调整演绎方式!为了更贴合人物,我又早早开始减肥……如果不是过度节食,我的病也不会拖到现在!就连最后一轮试镜的前一晚,我还为了摸索人物情绪通宵未睡!论起付出,褚容,我比你付出的要多十倍百倍!!”
褚浔匪夷所思,甚至已经顾不得气愤,“所以呢?因为你付出更多,我便必须要把已经拿到的角色拱手让出?”
“并不是叫你\'拱手让出\'。我只是求你帮帮我!”薛睿揪一把头发,痛苦万分,“容容,这次是我最后的机会……我已经输不起了!”
《面具2》票房惨淡,原计划中的第三部 被片方无限期搁置。《面具》之外,薛睿在好莱坞还拍过一部文艺片,同样反响平平。甚至有毒舌的影评家,批评他演戏匠气过重不够聪明。他的好运,似乎在拿到上一届金樽最佳男主提名时便已用完。背井离乡、放弃爱人,如此沉重的代价,只换来一次又一次失望。好莱坞对华裔演员本就严苛。他的表现稍有瑕疵,冷酷的资本世界便迫不及待向他展示丑恶嘴脸。更可怕的是,Richard对他的兴趣也在飞速减低。为了电影梦想,薛睿只能步步后退,忍受Richard日益过分的要求,让自己的尊严底线被越踩越低。日日夜夜承受煎熬,独自在异国苦苦支撑。牺牲至此,方又得来这一次试镜机会。结果却再次事与愿违……
“容容……容容你现在风光无限。你不缺这样一个男二演!不像我身处低谷,国内国外都接不到像样的片子。而且你年纪也轻,运势又足够好。从入行到现在,总有贵人相助……”
“我运势足够好?”褚浔实在听不下去,将垂落左脸的长发拨在耳后,让那道狰狞伤疤正面对上薛睿双眼,“薛睿,你看着我的脸再讲一遍!我的运势是不是如你说的那样好?!”
薛睿瞳孔陡然收缩。只觉仿佛被一根长鞭迎面抽中。他肩膀轻微颤抖一下,目光仓促躲开。
褚浔放下头发,勉强压抑怒火,“你有你的难处。可我面对的困难,也绝对不会比你轻松。何况制片方选择演员,是从多个方面综合考量。一个角色给谁、不给谁,演员本身并没有太多话语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