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愈忠犬的108种途径完本——by 玄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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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忘了点什么?……大丈夫啦,吃完这顿大餐再说!
窗外,怒吼的狂风瞬间止息,倾盆而下的暴雨,也转为淅淅沥沥的温柔细雨。
屋内,四柱大床的帷帐悄然落下,掩去情人鼻息交转间的呢喃,然而片刻之后,这种呢喃变为了饱含愉悦与痛苦的闷哼低吟,随着微微晃动的床铺,从帷帐与窗户的缝隙间偷偷地溢出,融入这混杂了热情与激动、温柔与暴虐的雨夜。
…………
明灭的阴影落在法师沉睡的面容上,十分的安静美好。男人抚摸着他的脸颊,蓝色的双眸在黑色中充满深深的忧虑。
身体毫无隔离的结合在一起的时候,他将对方破碎不堪的灵魂本源窥见得更加清楚。那些他曾经以为已经止歇的毁灭之火,居然开始再一次,无声地吞噬着那片满是绿意的世界中千年之前残留之下、生机盎然的另一半。
他只能用本身的灵力暂时铸起一道防线,遏制住伤势进一步恶化。
可这一次法师的沉睡,什么时候可以清醒,他并无把握。
一抹曙光染亮暗沉沉的天际,清凉的晨风穿透林间,晃动沉积着雨水的叶片,在松软的土壤上落下点点斑驳的痕迹。
几个女仆的细微说笑声从窗外飘来,伏在首饰盒里的红色小龙抖了抖尾巴,翻了个身,将原本下趴的姿势,换成了袒露肚皮的四脚朝天式。
竖立在主卧和小房间的门咯吱一声被推开了,一抹高挑、强健的身影走了进来。
他坐到床前,双手搭在膝盖之上,双目朝窗外眺望而去。
原本正在享受甜美梦乡的荣恩突然睁开双眼,咕噜一声在金币上翻坐起来,目瞪口呆地看向男人,惊叫道:“……萨尔,你做了什么?!”
它所熟悉的,那股沉稳深厚、总是内敛得一滴不漏的战士威能,此刻就像被砸穿的一缸水,疯狂地从无数窟窿向体外洪流般地倾泻。
这理应形成让人心惊胆战、毛骨悚然的威慑与压迫,然而,那些流泻而出的威能全都像被稀释过一样,微弱的让人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没有时间了,荣恩,主人的伤势再一次恶化了。”黑发战士拧着双眉,焦虑地站起身来,在柜子里快速地翻找一番,将早些时候整理好的羊皮包裹拿出,丢到荣恩面前,“我本想过两天与你商量的,但现在……你能带着这个,先去前庭等我吗?”
“你想做什么?!”
相似的语句,却是更为惊颤的情绪。荣恩将东西塞进自己的储物戒指之中,便急急地飞到男人肩上,朝着小门另一端看去:“你告诉安瑟了吗?”
“无论主人知晓与否,这件事我都必须去做。”
沉幽似水的目光落在脚下,正拉开另一道门的男人倏地停下,面无表情道。
作为布鲁兰历史上最年轻的国王,维克特一向早起,而今日,当他梳洗过后、正要习惯性地在用餐之前,去小书房里翻开那本厚厚的羊皮笔记本时,侍卫长不安地敲响了房间的门。
“陛下,哈尔卡大人求见。”
“……带他进来。”
维克特合上手边的笔记本,注视着侍卫长略显惶恐地离去。随即,他从书桌后走出,唤来女仆,为他那即将到访的稀客准备上丰盛的早餐。
然而,血影狂战却来得比他想象更快。几乎是上一秒侍卫长才堪堪消失,被黑色披风包裹住全身的男人,便无声无息地出现在转回书房的国王面前。
“……哈尔卡团长,早上好。”维克特被吓了一跳,在显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后,他保持着风度,轻轻朝男人点头示意,“这边请。”
早餐尚未准备好,国王只能将人带进了自己的书房,朝着窗下摆放的小沙发示意:“您需要点什么,一杯红茶?”
默不作声、但威压十足的战士忽然扭头,用那双蓝色眼眸深深地看向他。宛如闪着寒光的匕首,轻易地将维克特的面具撕开一条狭长的裂口。
“你知道得太多了。”黑发战士朝他一步步靠近,面无表情,目光森然,浑身散发出可怕的气息,“红茶?事实上,那是荣恩喜欢的。”
维克特心中一惊,嘴角却凝出一抹微笑:“您的意思是……?”
“停下你的表演。”萨尔冷然沉声道,俯视着眼前的青年,“你可以说,你通过史书,掌握了那些不该为人所知的细节,但这样的说法,愚弄不了我。”
杀气几乎凝结成了实体,悄然爬上维克特的四肢百骸,带着绝对性的力量差距,毫不留情地将他碾压□□。
男人抚着腰间的长剑,坚毅的唇角忽然噙上一抹冰冷的笑意:“提醒你一句,不论你想做什么,想想赫利俄斯。”
“你不会比他做得更好。甚至,连与他并肩作战、可以用来抵减的情谊,你都不曾拥有。”
“——下一次,告诉我,没了赫利俄斯,谁来保护你的性命安全?”
将维克特逼到墙角,黑发战士抚上青年身后的墙壁,一道又一道的裂缝,以男人的手心为起点,无声无息地朝外延伸,蔓延出纵横交织的漆黑纹路。
……
……
“陛下?”
女仆端着茶杯恭敬地走进书房,疑惑不解地望向一动不动地静坐在沙发椅上的金发青年。
他脸色发白、浑身颤抖、双眼无神,与片刻前气定神闲的国王判若两人,仿佛只是这世间遭遇了噩梦的又一个平凡的普通人。
他愣愣地盯着敞开的房门,过了半晌,冻结的绿色眼珠子滞涩地动了动,而他也像体力不支一般,颤巍巍地扶着墙壁站了起来。
“埃里克!”
狼狈不堪的国王低下头,握起颤抖的双拳,竭尽全力,控制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一如往常,“派人跟上哈尔卡,如果有任何异动,立即回禀。”
“……陛下……”
门外走进的青年跪倒在地,惊惶无措地颤声回应:“哈尔卡大人他……”
他话未说毕,一道震耳欲聋的响亮龙鸣划开房内原本的死寂,女人的尖叫与男人的惊呼远远的传来,卷着嘶吼的狂风,击砸在剧烈振动的玻璃之上。
维克特蓦地回身,大臂推开窗户,顿时,模糊的杂音一下随风挤涌而入,爆裂地灌进他的耳膜。
“……那是龙……”
“天吶!是血影狂战!”
“……他们要离开了?!”
“为什么?难道我们触怒了*师吗?……”
巨大的双翅从容不迫地展开,掀起又一道咆哮的怒风。初升的红日缓缓升起,从栖息在塔顶的魔法生物头颅之后,投映下遮天蔽日的黑影——它几乎将半个城堡都笼到了黑暗之中,而这也是维克特第一次察觉,这条龙庞大的惊人。
难以想象的恐惧从维克特的胃部爬上,龙威让他陷入无可名状的绝望与无助,他只能僵硬着身躯,呆滞地看着眼前的生物冲上云霄,在熹微的晨光里越飞越高。
一声低沉的咒语声后,铺天盖地的黑暗凌空而至,恐惧的众人陷入漆黑之中,他们失去了视力,但听觉依然在正常的运作。
一片尖叫声中,龙翅扇动的啪啪声逐渐消去,这表示城堡上空的巨龙已经转为了平稳的盘旋。
它在等待。
又是一道相同的男声响起,古怪的语言,却让维克特心中警铃大作。
他猛地冲向书桌,在冰冷的石板上伏倒。
一阵非常短暂的窸窣声之后,暴风再次袭来。这一次,它很快演变成席卷整个城堡的飓风。
维克特紧缩在桌下,双手抱着头。
整座王宫,无一避免地开始遭受攻击。
第33章 陪睡千年的忠犬(10)
(10)
法师踏入宁静幽远的黑暗之中。
一开始,他什么也看不见,但记忆中,熟悉的感知迎面而来,苍白、耀眼的光芒逐渐在他四周亮起。
他看清自己身在一个巨大的圆顶之下,地上是无限延伸的瓷砖。而在这片空间的最中央,矗立着一尊高贵的大理石雕像,而他,半跪在神像的面前。
那些亮光是从这具雕像身上放射而出的,法师不由地闭上双眼,满腔的尊崇与敬意涌上心头,而他也听到一个熟悉的清冷嗓音。
“……难道一定要进行链接吗?”法师仰视着神像,质疑道,“法术的奥秘已经足够我奉献一生,而所谓的灵魂伴侣,不过是尘世的浮埃。”
‘我亲爱的费奥兰多,是你对真理的渴求引领你来到我们面前,而这份纯粹真朴的渴求,会在你未来行于崎岖之路时,同样支持引领着你。’
‘去追寻你的半身吧,我的信徒!西斯塔大陆将要陷入混乱与黑暗,而你们两人,将会把秩序与光明带回人间。’
‘在过往荣光的废墟之中。找到我们馈赠于你的礼物——白金之钥。找到它,你便能呼唤我的力量,呼唤元素法神泰拉瑞斯的力量。’
‘记住,不要让*遮蔽了你的双眼,遵循你的心,勇往直前,你将会克服一切险阻。’
声音消失了,法师睁开双眼,白光散去,他发现自己坐在一处破旧低矮的酒馆角落,嗡嗡吵杂的人声像苍蝇一样盘旋在他的脑袋上空。
斗篷下的法师蹙起眉头,盯视着眼前油腻腻的瓷杯,里面的清水混着肉眼可见的杂质,轻轻晃动。
“——请问您是费奥兰多法师吗?”一座魁梧健壮的身影挤过人群,在他面前站定。
法师烦躁地抬起眼,准备在半个小时内拒绝又一个不自量力的揭榜者:“我要去绝境山脉,哪怕你是银阶战士,我也建议你再一次的慎重考……”
一向眼高于顶的法师,头一次在话未说完时,便愣住了。
一个英俊异常的男人正扯下头上的兜帽,他有一头柔顺浓密的黑发、以及一双蓝若碧海的双眸,而他的身姿笔直挺拔,如刀似枪,锋利的进攻与坚韧的守护,两种迥然不同的气质,在他身上奇妙地融合在一起。
他听见自己静眠许久的心脏,清楚明晰、像重获生命般地跳动起来。
“……如您所见,我是半梦灵战士。”男人沉稳自若地在他面前坐下,将巨剑砰的一声横落在他面前的窄桌上,“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可以护送您到达绝境山脉任何一处地点。”
法师无声地笑起来,这应该会是相当愉快的一次旅途。
……身体所处的环境再一次地更改,而这一次,迎接法师的并非任何回溯的记忆,而是一种浓烈、强烈到可以晕厥过去的喜悦之情。
他二十多年的生命时光里,从未有过如此的感觉。欣然、满足、舒适、甜美、契合、自然……这些往日绝少机会享有的感情交织在一起,汇聚成另一种东西,慢慢地倾倒入他灵魂之根,填补了自降生伊始,便空落失去的另一半生命。
这种强烈的渴望与愉悦刺激着他更深地埋入另一人的躯体,攫取那炽热如火又温和似水的力量源泉。
他看不清对方的面容,只是疯狂地亲吻着他,拥抱着他。
“……我的伴侣……”
……美妙的感觉如潮水一般缓缓地褪去,法师低吟着坐起身来,头疼欲裂的同时,发现自己倚在一个人的怀中。
“需要来点清水吗?”
悦耳的男中音随着温和的笑容拉回他的注意力。
法师愕然至极地望向他:“昨晚……是你,赫利俄斯?”
金发的骑士低笑出声,碧绿的双瞳溢出几丝温柔,随后,他无声地收紧怀抱:“安瑟,你看起来如此瘦弱,但做那种事时,居然会那般粗暴。”
“……”
法师推开男人,冲到帐篷之外,几经搜索之后,在碧蓝的无妄海中,发现了黑发战士正在起伏在海浪中的矫健身姿。
……
“安瑟,我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舍近求远,到处饥不择食?”战斗间隙,矮人战士撕咬着肉块,瞟向另一边指挥着士兵打扫战场的黑发战士,粗声问道。
“我已经有了伴侣。”法师面无表情,握紧手里的法杖,“而你谈论的那些半梦灵,对我而言,他们不过是便捷的威能补充途径。”
“……我似乎明白了某些东西。”美丽的女精灵眨眨眼睛,挨着法师坐下来,“但我不赞同你的做法。虽然很罕见,但是灵结的导向,并不总是对的。”
“种族、身份、年龄、性别、甚至是链接属性,仅仅是一种可以帮你寻找灵魂归宿的分类工具。”
“说到这里,萨尔是个支配者吧?”队伍里唯一的臣服者,娇弱的光明牧师红着脸颊,摆弄着自己的法杖。
……
血,鲜红色的血,被大雨冲刷成浅淡的红,汹涌着浸入土壤之中。
忽远忽近的声音,回荡着飘入他的大脑,又翻搅着粗来扯出。
‘费奥兰多,威莱斯*师塔一百三十条性命,用你的头颅清偿吧!’
‘不自量力的愚蠢人类,放弃挣扎吧,你无法逃离阴影的枷锁!……’
‘众神怜悯!他还活着!’
‘天呐……我不敢相信……’
‘结束他的不幸!’有人嘶哑地说,‘他的灵魂本源已经溃散,免去他死前的痛苦吧。’
‘我可以救他。’一个熟悉的声音,低沉、沙哑、粗糙,义无反顾,‘把他交给我。’
……
‘费奥兰多,醒来吧……’
又是一开始的轻柔声音,在法师的耳边轻轻呼唤。
法杖上的水晶发出金色的光芒,像阳光穿透浓雾,直直抵达法师的灵魂深处。
他睁开双眼。
夜已经降临。
紫色弯月高挂天幕,魏然耸立的高塔笔直入云,隐没在缓缓飘动的云影之中。
这是布鲁兰王都万塔之都的荣耀法师之塔,但若非亲眼所见,没有人会相信眼前这是昔日宏伟壮阔的建筑。无数巧工能匠建立而起的高塔,眼下俨然化为密林之间又一棵苍天老树。拔地而起的巨大藤蔓,蜿蜒盘绕着塔身层层而上,枝蔓间隙中,葱葱郁郁的圆叶密密麻麻,遮掩住下面的白色砖石。遒劲有力的枝干青苔满布,无数妖娆的花朵随风而展,飘落下细小繁复的花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