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许凶我!完本——by 绣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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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酒楼,饭菜早就备好了,只等人一到就可以上,傅湉吃了整整三碗饭,才摸着肚皮打了个饱嗝儿。
楚向天抿唇,忍住了笑意拉起他往外走,“吃的太多了,去溜溜食再回去休息。”
傅湉有点脸红,也是实在太饿了才会把自己撑成这样,因此楚向天牵着她往外走,也没有反抗,乖乖的跟着他下楼。
周传青在后面啧啧两声,笑容意味不明。
傅吉追了两步,看着一高一矮的两个身影,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消完食,傅湉就有点犯困了,还没到客栈就先打了两个哈欠,楚向天本来想背他回去,却被傅湉拒绝了,只能小心护着哈欠连天有些迷糊的小少爷。
回了客栈,简单的洗漱一下傅湉就先歇息,明天还有一场复试,一样是天不亮就去去考场,因此得休息好养精蓄锐。
楚向天给他用薄毯盖好肚子,照旧给他拿着扇子轻轻扇风,等人睡熟了才离开。
第二天依旧是摸着黑起床,众人送傅湉去考场。
天还没完全亮起,考场前的大灯笼还亮着,傅湉抱着自己的小包袱,翘首望着前方。
远处忽然传来一阵骚动,似乎有人直接策马过来,守卫的官兵不知道看见了什么,竟然也没有拦。
长长的队伍被迫从中间截断,一个骑着马穿着官服的男人四处张望一阵,随后就策马往傅湉这边过来。
周围的考生四散,傅湉也下意识的往边上散开,骑马的官差到了傅湉面前旋身下马,“王——”
傅湉有些惊慌的看着他,却不料身后忽然伸出一只手臂将想要跪下的官差制止住了,楚向天面色难看,冷声道:“够了,有什么事等会说。”
官差一愣,看见楚向天的面色咽了咽口水,老老实实的应了一声是,然后退到了一边。
“他是来找你的?”傅湉神情有些茫然,看看鹌鹑一样老实候在边上的官差,再看看神色冷峻的楚向天,就算再迟钝也明白了,楚向天的身份不一般。
“你不是……”傅湉脑子里一片混乱,艰难的组织着语言,一时愣愣的说不出话来。
楚向天叹了一口气,他设想过许多跟傅湉坦白身份的情景,却没想到是在这样的时间跟场合。
“马上就到你了,先好好考试,等考完了,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好不好?”
揉揉他的头,楚向天目光认真的看着他,深黑的眸子跟以往一样,藏着许多的温柔。
傅湉的心安定了一些,前方的考官念到他的名字,楚向天拍拍他的背,推着他向前走了两步,声音依旧是温柔的,“到你了,不要胡思乱想,等你考完了,我都告诉你。”
傅湉抱着自己的小包袱,脑子空空的走到前方,考官带着他去隔间搜了身,发给了他木牌,但他全程都是浑浑噩噩的,进考场前他回头看了一眼,马车边楚向天依旧站在那里,目光似乎也隔着人群望向他。
纷乱的思绪就这么平静了一下,傅湉拍拍脸,告诉自己不要乱想,等考完出去,自然就知道了。
进了隔间,傅湉努力将飘忽杂乱的思绪抛开,等考官发卷后,专心的答起题来……
考场外,傅湉不在了,楚向天丝毫不再掩饰自己的怒气,目光不善的看着面前瑟缩的人,声音比北方最冷的冬天还要冻人,“什么事?”
送信的官差哆哆嗦嗦的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都城……八、八百里加急。”
牛皮信封上封着蜡印,红色的蜡印上是一条环抱的五爪金龙。傅吉心中惊涛骇浪,这五爪金龙他自然认得,是皇室才能用的。
看向楚向天的目光充满了惊疑,楚向天将信封拆开,信中只有寥寥数语,却道出了情势紧急。
二王将反,速回。
将信封揣进怀里,楚向天推开信差,旋身上马,临走前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扔回给周传青,“令牌还你,运河还有金矿上交给你看着,都城告急,我得先回去。”
马蹄扬起又落下,楚向天眸色幽深,犹豫着又加了一句,“帮我给傅湉带句话,说等我回来再跟他解释。”
说完马蹄如风,飞一般的往远处奔驰而去。
二王是贵妃之子,先皇在世时,贵妃颇为得宠,加上母家得势,一度在宫中跟皇后平起平坐。
要不是皇后还有他跟兄长暗地筹谋,先皇驾崩之后,还不知道皇位归谁。
新皇登基之后,贵妃被送到行宫颐养天年,二皇子则被留在了都城,看在了眼皮子底下。
但二皇子一脉曾被先皇扶持,势力不可小觑,皇帝知道他们一直在暗中谋划,但奈何找不到证据,只能一步步削弱二皇子一脉的势力。
要不是意外发现了南明郡的金矿,他又成功找到证据,将二皇子一脉连根拔起,二皇子一脉估计也不会这么狗急跳墙。
第57章
第二场复试, 是一文一诗。
虽然少了一文,但是难度却比正试更大一些,傅湉咬着笔头思考了许久,才提笔开始答题。
等到第一题答完,已经接近未时末, 长长叹了一口气,傅湉喝了几口水, 怕自己胡思乱想,又赶紧开始写下一题。
他对自己作的诗实在是不抱什么希望, 因此只是要求对仗工整就可以, 收笔之后时间还早,将答卷收好, 不知不觉的又撑着脑袋发起呆来。
他又想到了楚向天。
那个官差似乎很怕楚向天,可是楚向天只是个土匪头子,官差为什么要怕他?傅湉咬唇,除非他根本不是什么土匪。
他也是官府的人么?
傅湉又想起来周传青,他跟楚向天是好友, 又是个探花……跟西山寨放在一起总有些违和,他以前没有多想,相信了楚向天的解释,但现在看来, 周传青根本跟楚向天是一伙的。
手指在桌面上无意的扣动, 傅湉回忆着以前的种种, 一时有些分不清楚向天对他的好是真是假。
他跟周传青上西山寨肯定是有目的, 虽然傅湉暂时猜不到,但肯定不会是为了体验当土匪的感觉。
那么现在两人下了山,住在了傅家,是不是也有某种目的?
手指渐渐收紧,粗糙桌面上被抠出来的细小的木屑不小心扎了指甲缝里。
疼得一个激灵,连心脏都跟着蜷缩了一下,将木屑取下来,傅湉将手指放进嘴里吮吸止血,脑子里却仍然想着他们的目的。
他想不出来傅家有什么值得官府图谋的。
平日里总是亮晶晶似乎落满小星星的眼睛失望的黯淡下来,睫羽在眼下打出一片阴影,像阴天的云。
傅湉又有点想哭了,一想到楚向天都是骗他,就觉得委屈的不行。
考场里响起刺耳的铜锣声,傅湉吸吸鼻子,将鼻间的酸涩忍了下来。
不一会儿就有考官到他这里来收卷,交了卷又魂不守舍的等了一会儿,第二道铜锣声响起时,他就迫不及待的冲了出去。
这次拥挤的人潮并没有阻碍他的脚步。
傅湉奋力的挤到马车边,却没看到那个承诺会给他解释的人。
四处张望一圈,仍然没有,傅湉神情有些茫然,语气带着浓厚的失落,“楚向天呢?”
周传青看着他一副快哭的模样有些心虚,但还是将楚向天临走的话转达了,“他……有急事赶回都城了,他让我转告你,等回来了会亲自跟你解释。”
傅湉眼中的小星星就彻底黯淡下来,他也没哭,就是低着头的样子显得格外失落,如果楚向天在这里,肯定是恨不得把所有好东西都捧到小少爷面前哄他开心的。
但是楚向天不在。
于是傅湉垂着头,声音低低的说:“哦。”
气氛有些僵硬,周传青踌躇着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只能道:“你如果想知道,我可以都告诉你,但我觉得……还是让他亲自告诉你比较好。”道歉的事,自然是本人亲自来有诚意。
傅湉抬起头,却没有看向周传青,而是自己爬上马车,然后对傅吉道:“吉叔,我们回去吧。”
他没有看周传青,但脸上的神情明显是迁怒了,他跟楚向天是一伙的,都是大骗子。
傅吉迟疑的问道:“不等放榜了吗?”
傅湉摇摇头,然后放下了车帘。
看着缓缓走远的马车,周传青叹了一口气,有点愁。
这次可不是他故意给好友使绊子。
傅湉在客栈休息了一晚,客房里很热,外面的知了扯着嗓子叫的撕心裂肺,吵的傅湉愈发烦躁。
前面两晚也没见这么难熬。
翻来覆去半宿,傅湉才勉强睡着,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就有点打蔫儿,像一颗被晒坏了的植物,看着又可怜又委屈。
本来想说点什么的周传青将话又咽了回去。
先去了庄子上,傅有琴见就他跟傅吉回来,还有些奇怪,“怎么就你们回来了?”
傅湉微微抿唇,不太想解释,就含糊道:“他们有事,不回来了。”
见他没什么精神,傅有琴也没多问,让他先回去好好休息。
傅湉回了房,看见窗边的兔子冰扇,咬着腮帮子沉默了一会儿,叫代福进来,“把这个拿出去扔了。”
代福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少爷之前可喜欢这个了,怎么忽然就要扔了。
犹犹豫豫的抱起来,代福也不知道该不该走,傅湉还在沉着脸不高兴。
片刻后见代福神情纠结的站在原地,又改变主意道:“算了,扔库房去吧。”
代福松了口气,赶紧抱着冰扇下去了。
傅湉趴在窗前,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虽然习惯的人不在了,可日子还得过,要做的事情也一件不少。
傅湉在庄子上呆了几天,就回了四方镇。
期间据傅湉说走了的周传青又回来了,找过两次都被傅湉拒之门外后,他就干脆放弃了,解铃还须系铃人,他这个说客是派不上用场了。
周传青摇摇扇子去后院喝茶,运气好说不定能碰上也出来赏花的傅书月,还可以坐下来聊一聊诗词歌赋风花雪月。
家里的事情也不多,所有事情都走上了正轨,闻博礼的米铺将米价又调回了原价,管事汇回报说,他们低价采买了一个月之后,闻博礼似乎是察觉了有诈,就不再继续低价了。
这跟傅湉的预想差不多,在以前,闻博礼在他眼中是高大的、无所不能的、不可逾越的,然而当他自己努力爬到更高的地方之后,发现下面的闻博礼也不过如此。
他只是一介书生,并不擅长经商也不屑经商,所以傅家米铺才会被弄得一团糟,但是傅家米铺背后有傅家撑着,被糟蹋了这么久还能立刻起死回生,现在换成他自己,结果却只会更糟。
“而且最近出面的都不是闻博礼,而是闻则明。”管事将打听的消息一五一十的汇报给傅湉,“听说是身体不太好,来铺子的几次,我看都是面黄肌瘦的,看着就快不行了似的。”
管事知道傅湉跟闻博礼的冤仇,特意将打听来的消息告诉他,神情带着一丝邀功的意味。
傅湉听在耳朵里却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点点头,说知道了。
闻博礼的死活对他来说已经没有太大的意义了,只要对方不主动来招惹他,他是没心思理会这一家人的。
铺子上实在没什么事情,傅湉不愿意一个人呆着,那样他总容易发呆,然后又要想起某个大骗子,白白生一场气,所以带着人又去了各个庄子上巡视。
选定的几个庄子沟渠图都已经敲定好,各个管事应该也动工了,正好趁这个时候去看看进度。
傅湉亲自吩咐下来的事情,庄子管事都不敢大意,敲定后就立刻征集人手开始动工。
挖沟渠这事,说难也难,说不难却也不难。重点是要有雄厚的财力支撑。
傅湉选的几个庄子都是比较大的,最小的那个庄子田地也有七百多亩地,大的则有上千亩,要想在这么大的田地上挖通沟渠,人力财力一样都不能差。
好在傅家最不缺的就是钱,农忙时节并不是那么好征集人手,但是傅家开的工钱高,还管吃,不仅是附近的百姓,就连许多游手好闲的人也寻过去赚点工钱。
人手多了,挖水渠的进度就快起来。傅湉巡视的几座庄子进度都很喜人,但是也有例外。
有勤勤恳恳干活的人,自然就有浑水摸鱼的人,傅湉巡视到第五座庄子的时候,发现挖沟渠的进度落后了其他庄子几乎一半。
这座庄子是田地比较多的一座,庄子管事是新提拔上来的,原来的管事生了重病,就提拔了他上来。
他没有见识过傅湉的手段,做事情自然就没有其他的管事利索,挖沟渠傅湉批的银两不少,其他管事都战战兢兢一分一毫的开销都记得清清楚楚,只有这位,还在沾沾自喜以为能发一笔小财。
直到傅湉忽然过来巡视,他才乱了阵脚,看见人时表情都变了。
傅湉哪里看不出来他这是心虚,没有给对方准备的时间,就直接去了地里。
沟渠勉强挖了一小条,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个老弱妇孺的在干活,看起来都没没什么精神。
“开沟渠要征集青壮,这些人都是做什么的?”傅湉冷冷的看着他,眼睛微微眯起的样子竟然跟楚向天有些像。
赵管事擦擦额头的冷汗,赔笑道:“实在是招不到人,这正是农忙的时候,哪里有人愿意过来。”
傅湉嗤笑一声,走到一位大爷面前,温声问道:“老人家,你们来这里干活,一天多少工钱?”
老人本来正在休息,闻言用布巾擦擦身上的汗水,道:“一天三文钱。”
傅湉继续温声问道:“那管午饭吗?”
老人跟听了什么笑话似的,笑道:“哪有这么好的事情,要有这么好的事,咱们村里那些游手好闲的少年人都要来抢着干了,哪里轮到我们这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