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娇 番外篇完本——by 抹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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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祝生摇了摇头,“只是昨晚睡得晚。”
有江篱那样的母亲,父亲又躺在疗养院,阿姨对祝生自然存着几分怜惜,又从来都不加以掩饰。她不由不赞同地说:“你的身体不好,现在大学又清闲,正好得了空可以好好调养一下身体,怎么又熬起了夜,这么不爱惜自己?”
祝生眨了眨眼睛,“只有昨晚。”
阿姨叹了一口气,“你自己的身体,病了以后不舒服的还是你,又没有别人给你受着。”
祝生点了点头。
阿姨又说:“对了,江老先生收到一封生日请柬,昨天他交待过一声,要我帮忙问你想不想同去,不过既然你夜里没有睡好觉,那就算了吧,你先回房去休息,我替你去和江老先生说。”
祝生想了想,“阿姨,我去的。”
阿姨疑惑:“怎么了?”
祝生说:“舅舅不在,外公一个人出门不方便。”
阿姨一想也是,便又忙让祝生多喝几口冰糖银耳粥。
临近中午的时候,司机把祝生与江老先生送到宴会场所。江老先生的老同学过寿,老人有意为祝生引荐一二,而后又知晓他的性子喜欢安静,江老先生拍了拍祝生的肩,让他自己到处逛一逛,不必留在这里。
祝生乖乖应下来,独自走入五星级宾馆的后花园。
绕过树影与花苞,攀爬于围墙上的蔷薇花开得浓烈烈的,祝生才在湖边的石椅处坐下,余光瞟见一尾红色曳地长裙,层叠的亮片与蔷薇花一般艳丽。
有人低泣道:“傅教授,你不试一试,怎么会知道你不适合我?况且、况且你向来待我都那么温柔,和别人不一样。”
“沈喻明,你说我待你与众不同。”
男人的嗓音温柔而轻缓,“但是我惹得你哭,却只会在旁给你递上纸巾,而非亲自为你擦拭。你还是看不明白?”
沈喻明执拗地说:“傅教授只是不想唐突。”
傅昭和无奈地皱起眉,他抬了抬金丝框眼镜,透过一层镜片,不期而然地瞥见坐在不远处的少年,祝生正托着腮笑眯眯地望向他,而两个人的目光对上以后,少年又调皮地眨了眨眼睛。
“傅……”
“生生。”傅昭和态度自然地开口道:“生气了?这只是你的一个学姐,我们偶然在这里碰见。”
祝生不明所以,不过还是向他们走过来,“学姐好。”
傅昭和把一只胳膊搭到他的肩上,稍微收紧,祝生一时不察,几乎被带进了怀里。男人低笑一声,这才又向沈喻明缓声介绍道:“这是我正在追求的傅太太。”
“……只可惜追求他的人太多,我尚没能入他的眼。”
祝生在此刻终于大致明白了几分,他歪着头狡黠地问道:“所以傅先生故意让学姐配合你,假意向你表白心迹,其实只是为了引起我的注意?”
“注意到了没有?”
祝生半真半假地抱怨:“想不注意到都难。”
傅昭和望着他垂眸轻笑。
他们两个人的姿态与动作都太过亲昵,沈喻明站一旁,看着看着,忽而咬住了红唇,妆容再精致也显得狼狈不已,她甚至连纠缠傅昭和的理由也没有了。沈喻明勉强笑道:“傅教授,我先回去了。”
傅昭和微微颔首。
祝生抬起眼,小声地问道:“这也是追求傅先生的人?”
傅昭和只是笑了一下,倒没有搭腔。
祝生说:“都怪傅先生太温柔了。”
“嗯?”
傅昭和眉梢一抬,“有多温柔?”
“很温柔很温柔。”祝生的目光望及攀上围墙的蔷薇,他轻轻地说:“寻常人看见蔷薇花,也许会将它摘下,也许只是远远地望上一眼,但是傅先生看见这样的蔷薇,也会向它走近,却不是为了将它折下,而是为了凋落的那一片花瓣。”
傅昭和若有所思地问他:“这就是你眼中的我?”
祝生认真地点了点头,随即又轻微拧起眉心,懊恼地说:“傅先生,我有点嫉妒这片花瓣了。”
傅昭和的眸色深黑,“你不需要嫉妒。”
祝生又说:“傅先生说傅太太的时候,尤其温柔呢。”
傅昭和侧眸望他一眼,眉眼含笑道:“是吗。”
祝生也对着傅昭和笑得眉眼弯弯,“……是的呀。”
傅昭和问过祝生在这里的原因以后,又陪着祝生把花园走了一遍,这才一同回到宴会厅。舞池里已有人跳起舞,祝生偏过头,正要同傅昭和说话,又有人挽着娇娇俏俏的掌上明珠向傅昭和走过来,字里行间都是撮合之意。
“贤侄,这是我们家薇薇,仰慕你已久。说起来她以往整日都吵着闹着要我带她来见一见你,今日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听说的,你也收到了宴会的邀请,便死缠烂打着要我带她过来,还在家里发了好几通脾气。”
傅昭和笑得礼貌而疏离,“你好。”
“傅、傅先生你好。”
一声娇滴滴的“傅先生”让祝生蹙起眉心,却只有片刻。他抬起乌黑的瞳眸,眼底的水光晕出潋滟的波光,少年的眉眼间只有精致与毫无瑕疵的美,祝生对傅昭和说:“傅教授,我先去找我外公啦。”
对面的人说:“江老在席位上。”
祝生向他道谢,而后独自离开。
系统小心翼翼地问道:“生生,你是不是……吃醋了呀?”
祝生没有回答。
系统又咕哝着说:“讨厌死了,生生。你就不应该走的,应该给她一个下马威,「贪婪」都说过了,你是傅太太。”
它无意间提醒了祝生,祝生稍微想了想,笑眯眯地说:“我们给「贪婪」一个下马威吧。”
系统茫然:“啊?”
祝生没有给他解释,只是望向舞池。那里有人相拥而舞,也有人端着酒杯,漫无目的地寻找猎物,祝生留意到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他刻意把目光停留于此,几秒以后,男人似有所感地望过来,对上祝生的眼瞳。
祝生抿着唇笑了一下,本该是美艳而不可方物,却又因白晃晃的灯光而多出几分清淡,连同漂亮的眉眼间也似是笼上一层薄雾,看不真切。而他抬起眼时,浓长的眼睫掀起,水迹淌过乌黑的眼眸,沾湿了透出几分无辜的眼神,又无端显出媚眼如丝的诱人。
祝生的目光很轻,蜻蜓点水一样,堪堪惊起微小涟漪,他的目光也很远,似是在看那个男人,又似是透过那个男人,在看着别的什么人,越是若即若离,便越让人想要拥有。
祝生状似对此一无所,不久以后,他从服务生的托盘里拿起一只斟满威士忌的玻璃杯,低下头抿了一小口。
“敝姓陈。”
祝生抬起头,男人向他伸出了一只手,“可否邀请您跳一支舞?”
而另一边的傅昭和,一面漫不经心地与人寒暄,一面用余光望向祝生,在看见有人向祝生伸去一只手时,傅昭和微微皱起眉。
他平静地说:“李先生,稍后再叙。”
而后大步向祝生走过去。
第61章
祝生略带歉意地说:“我不会跳舞。”
“我来教你。”
来人依旧维持着原先的动作, 他耐心地等待了几秒,祝生既没有把手交给自己,也没有给过任何明确的拒绝,便打算握住少年的手,直接把人拉进舞池,但是在想法即将付诸于实践之际,却有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 话音里带着几分几分若有似无的笑意,“威士忌?”
“未经允许,私自饮酒。”
说着,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抽走酒杯,酒液在玻璃杯里兀自晃荡,而酒光则莹润至极。傅昭和透过映出金箔色的酒杯,望见少年淡色的唇, 他眼帘不抬地说:“傅太太,当着我的面与别人搭讪。嗯?”
祝生眨了眨眼睛, 神色无辜到了极致。
傅昭和又问他:“想跳舞?”
祝生摇头说:“我不会。”
傅昭和晃了晃手里的酒杯,低头轻啜一口以后,“铛”的一声,不轻不重地把玻璃杯放回服务生手里的托盘上, 他稍微抬起架在鼻梁上的金丝框眼镜,对祝生说:“以后……我来教你。”
祝生乖乖地说:“好。”
而后他弯着眼睛瞟向邀请自己跳舞的人,那人尚未走开,不过已经看出这两个人非比寻常的关系, 正要自觉地退出,那过于潋滟的眸光又让他的脚步一顿,尽管未能搭讪成功,男人仍是对着少年绅士地笑了笑,他保持着自己的翩翩风度,握住手里的酒杯,走向下一个目标。
傅昭和说:“陈先生很有绅士风度。”
祝生笑眯眯地说:“是的吧。”
傅昭和眉梢轻抬,深色的瞳眸意味不明地盯着他。
祝生歪着头瞄他一眼,眉眼间掠过几分狡黠,他又弯着眼睛说:“陈先生很有风度,但是……我只想做傅太太呀。”
傅昭和低低地笑。
一首舞曲结束,熙熙攘攘的人潮四散开来,她们彼此手挽着手,一同走下舞池。柔软的裙摆掠过浮华光影,香水的后调有柑橘的清甜,白麝香的悠长,并最终交缠为甜腻的气息,更多的服务生在此刻端着托盘站立到周围,傅昭和一把握住祝生的手腕,把他拽进自己的怀里。
“给你一点奖励。”
指腹掠过少年姣好的脸庞,又陡然收紧,傅昭和扣住祝生的下颔,动作温柔地抬起他的脸,而后男人缓缓地俯下身来。暗色的瞳眸把少年漂亮的眉目尽收于眼底,傅昭和望着他那颜色偏淡色的唇,轻笑着说:“现在我要吻你了。”
浓长而卷翘的睫毛掀起,黑白分明的眼瞳淌过湿漉漉的水光,祝生无措又期待地问道:“傅、傅先生,我需要闭上眼睛吗?”
傅昭和答道:“看着我。”
说完,他低下头,吻上祝生的唇。冷松香沾上高纯度的酒精,无端带有几分令人意乱情迷的微醺,潮湿而炙热的气息将祝生围困在一个有力的怀抱里,唇齿间的厮磨带着挑逗与折磨的意味,强势的入侵与占有让祝生的面庞一片潮红,甚至连眼尾都拖出了旖旎的颜色,祝生没什么力气地环住男人的脖颈,慢慢地闭上眼。
予求予给,乖顺不已。
“……呜。”
傅昭和惩罚性地咬了一下祝生的唇,他的语气很沉很沉,“看着我。”
祝生只好睁开眼睛。少年的肤色除却那片纯粹的雪色,又缓缓晕开桃花一样秾丽的色泽,应是月色与雪色间的第三种绝色,而漉漉水迹沾湿精致的脸庞,莹润的眼光软得不成样子,惹人怜爱到了极点,不经意的一瞟便尽是春情,艳丽却不自知。
傅昭和揽住他的力道不由加大。
拥挤在周遭的人潮渐渐走过,再无人替他们遮挡,祝生无力地推了推傅昭和,偏过头避开他的亲吻,轻喘着说:“外公在那边,他会看见的。”
傅昭和问他:“你害怕?”
“不是的。”祝生小声地向他解释道:“外公年纪这么大了,你是他的学生,我又是他的外孙,他肯定会被吓到的。”
傅昭和望着他玫瑰色的唇,垂眸轻轻一笑,权当接受他的理由。
祝生想了一下,又轻轻地问道:“傅先生好端端的为什么突然要奖励我呀?”
傅昭和瞥向祝生,眸中的笑意渐深,他稍微眯起眼,半晌才嗓音沉沉地哑声道:“因为……你太擅长取悦我。”
祝生笑得狡黠,“那我是不是已经算把傅先生追到手啦?”
傅昭和的眉眼都带着笑,“这只是奖励而已。”
江老先生上了年纪,精神与体力大不如从前,也极为容易困乏。吃过午宴以后,他回绝了老同学的再三挽留,执意要从酒店离开,回去休息,祝生自然要陪在江老先生身边的,于是他向傅昭和道完别,搀着江老先生坐上家里开过来的车。
“你有没有想过以后要做什么?”
江老先生突然问祝生。
祝生稍微蹙起眉心,过了半晌才轻轻地说:“没有想过。”
江老先生并不意外,“我还没有回国的时候,寒川在电话里和我谈起过你。他说你喜欢把所有的外部原因都归咎于自身,阿篱讨厌你,你只会认为是你不讨她喜欢,即使你知道阿篱讨厌你的真正原因是她还没有做好承担一个母亲的责任的心理准备。”
“至于你的父亲,就算他不回来为你过十八岁生日,那一天阿篱犯了病,公司的股东也因为一个项目而各持己见,争论不休,无论是因为你、因为阿篱,还是因为公司,他都会会往回赶。”
“这些都不是你的错。”
祝生的眼睫一颤。
“你这样的状态其实不太好,而且我听阿篱的看护说过,你自从你父亲出事以后,灯总是一开就是一宿。”江老先生说:“本来我不打算回国,但是寒川说总要有一个人来弥补你所亏欠的亲情,阿篱把自己困在象牙塔,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肯走出来——”
江老先生说:“只有我了。”
“……外公。”
“我一直没有找到机会和你好好谈一谈。”老人望着祝生,目光祥和,“你受的委屈,外公不可能一股脑全部都给你还回来,只能一点一点慢慢来。你等一等外公,以后该生气的时候,有外公给你撑腰,该高兴的时候,外公都陪着你,千万不要做什么傻事。”
祝生咬住唇,“我……”
“生生,委屈你了。”
眼泪在此刻决堤,一颗又一颗的泪珠往下滚落,在无数次的梦魇里,他都是罪无可恕的元凶。憎恶、讽刺、责怪都是他罪有应得,甚至到最后,连祝生自己都是厌恶着自己的,这一句“委屈你了”,是他从来都不敢奢求的。
江老先生拍了拍祝生的肩,“哭吧,委屈就应该哭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