藩王每天都在上淘宝 完本——by 张小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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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源从方才就一直在心里想着姚斌说的那些话, 有心上去想跟那几个熟人攀谈几句,旁侧敲击的问问他们的想法, 谁想到才一下车, 又叫姚斌贴了上来,拢着袖子裹着氅衣越发显得脸大肚圆, 说出口的话更叫人败坏对他的好感:“方兄你看, 这顺王好歹也是个亲王,可这王府也实在寒酸了点, 还不及泰王在长安的王府一半大小, 这门槛也恁低了些, 就连中门朱漆的红油色儿也不正,群不是知晓王府是这个门,愚弟只当是哪个富户家住的宅子呢。”
姚斌说的痛快, 若不是怕叫王府的人听见,恨不得捧腹而笑,方源听了却咬紧了牙槽,直想遮面。
这个蠢货,那些话在马车里说说就算了,自个儿虽然看他不顺,但到底是同出易州,在易州为了生意可以斗的你死我活,但到了外面,就得一致对外,所以再心里怎么不待见他,也只会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不会传到外面去。
可现下是什么地方,顺王府的大门口,不说站了多少顺王府迎来送往的下人扈从,光是门口等着进门的世家就不在少数,人多眼杂的,谁知道会不会被旁人听了去,叫人在顺王面前告他一状?
而自己与他同出易州,又同乘一匹马车到的王府,会不会被视为同犯,而遭了连累?
方源越想越气,也顾不得一贯伪装的和气,一甩袍袖冷着脸斥道:“姚兄慎言。”
姚斌正说到兴头处,听到方源这一句顿时将即将出口的话卡在喉咙里,呛的咳了两声才赔着笑脸道:“方兄说的是,是愚弟莽撞了,还请方兄放心,今日这场宴请,愚弟必定谨言慎行。”
听了姚斌这句保证,方源却半句都不信,只是碍于这么多世家子弟在场,也不好出言再过,只得鼻腔里哼了一声,算是做了回应。
他们两个说了这些话,方源方才想攀谈几个熟识早就经门口顺王府引路的下人引着进了王府。
方源抬起眼睛在人群里寻摸了一圈也没找到人,只得作罢,也不与贴着他的姚斌说一声,就径直进了王府。
王府外墙看着有些斑驳,内里却倒装点的富贵威严,又不缺雅致,往来行走的下人扈从也步履极轻,向人行礼时颇有些不卑不亢,与他们从前见过的下人鲜明的区分开来,让人这时才想起来,这不是哪个富户或者世家的宅子,而是当今圣上的三子,有亲王爵位在身,十三个州的主宰,顺王的府邸。
想到顺王,各世家又不免想到了打听来的传闻,原本有些轻慢的心也渐渐地严肃起来,虽不至于噤若寒蝉,但眼神却是正经了不少。
穿过外院,走过长廊,再绕过一个湖边栽种了不少树木的锦鲤湖,没走多远就是这次宴请各世家的花厅。
原本对这次虽有些期待,但更多的是不以为的姚斌却在刚进花厅的门就被震了一下,暖和,真的暖和,撩开帘子就扑面而来的热气,让姚斌愣怔之后,喜的眉毛都快飞起来了。
他一边追着方源的脚步往里走,一边抬眼想看看这花厅与他宅子里的花厅有何不同,在这大冷的天气居然不是冷如冰窖,反倒这般暖和。
姚斌看了一圈也没看出什么眉目,这花厅只除了地上放着的那些炭盆,仿佛也没什么其他能取暖的物什,可偏偏就是这么稀奇,他宅子里的花厅冷的一到冬天就封着绝不进去,而顺王府的花厅却比他放了好些炭盆的卧房还暖和,难不成真像他让下人打听来的,这顺王还真折腾出了什么床与火灶连着的新鲜物什。
只是也不对呀,这花厅里除了寻常椅子,也没见什么能躺人的床。
姚斌越看越好奇,越琢磨越心里痒痒的,连跟着方源坐下后屁股底下的椅子也坐不住了,伸长了脖子探头探脑,只希望顺王能早点出现,好让他问个明白。
姚斌急得像是椅子上钉了钉子,方源坐下后却老神在在,捧着茶杯不时的轻啄一口,与邻坐的世家子弟攀谈两句,颇有些谈笑风生的意味。
只是这谈笑风生没持续多久就被迫终止了,只见花厅门上的帘子被人掀开,走进来十几个穿着素净的女仆从,女仆从看着颇为娇美,若是在寻常百姓家长成后想必会被提亲的踏破了门槛,只是在见惯了美人的世家子中,姿色不过寥寥。
原先包括方源在内的世家子们并不以为意,可随着这些女仆从从堂中轻轻穿过,一股从前从未闻过的淡淡香气渐渐散开。
这香气淡雅清新,不似寻常香粉那般呛鼻,又久散不去,直到女仆从们将吃食放下离去也不曾减少一星半点。
女仆从们在时世家子们还尚能自恃身份,不曾窃窃私语,可等到女仆从们退下,世家子们再也按捺不住,有下人在不好高声议论,他们便交头接耳,尽可能压低了音量,眼里泛着精光问:“方兄,方才你可闻到了那香气吗?当真是让人耳目一新,精神一震。”
同方源说话的自是一直贴着他不肯离去的姚斌,姚斌啧啧了几声,到底是没读过几年书,想了几想也没能将话接着说下去,憋了半晌还是粗着嗓子道:“愚弟以为,这大约就是下人打听来的,顺王让人造的花露了,愚弟先前还以为是下人以讹传讹,不知从哪里听来的昏话,如今看来,倒像是真的了,若那真的是顺王让人酿的花露,岂不是传闻中的能喝醉人的烧酒和煤块,以及带香的胰子都是真的了?”
他也希望是真的,方源面上尚能憋的住,可心里也随着屋子里这阵香气飘荡起来,若传闻都是真的,那他方才在马车里的设想岂不是也能成真?
方源这一回也感受到了姚斌方才的如坐针毡,若不是他性情一向稳重,常常以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约束自己,只怕也如同姚斌一般,眼带精光,神情兴奋的同人讨论。
方源性子固然沉稳,但到底还是按捺不住,端着假装沉吟了一会儿,轻声道:“姚兄所说有理,既然传闻中的花露是真的,那想必其他几样新鲜物什也不是空穴来风,只是不知这效用是否如传闻中那般好,又产量几何,可能供于在场坐着的所有世家子弟?”
方源这话一出,原本还在兴奋和幻想中的姚斌顿时怔住了,是啊,东西实实在在的是好东西,只是东西越好,越精贵难造,现在这花厅里坐了那么多从各州赶来的世家,还有好些尚没到,王府又能有多少存货,让这满花厅里的世家子弟都满意而归?
姚斌越想越紧张,连额头都沁出了汗水,屁股越发在椅子上坐不住,更凑近了方源几分,小声道:“方兄所言极为在理,愚弟愚钝,想不到好的主意,方兄可有什么法子,让你我在此次大买卖中分一杯羹?”
不用姚斌提醒,方源就已经冥思苦想的开动脑筋,这次的买卖关系着他这一支偏支是否能如他设想般一举翻身,如何不让他认真看待。
只是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就听到门边守着的扈从高声喊道:“顺王殿下到,噤声。”
这句一出,不止是方源和姚斌,在座的世家子弟俱都是一震,等了这许久,这位正主可算是现身了。
在一众人期待的眼神中,就见花厅的帘子被人从外一撩,进来一个身穿全套亲王服,头束玉冠的年轻男子。
男子看着年纪不大,面貌俊秀,身姿挺拔修长,顶多十□□不过二十,但却举止颇为沉稳,笑容亲和却又自带一股威严,让人不敢生出小瞧之心。
原本对这位藩王还有些轻视的姚斌当下就将心一提,神情不由自主的正经了几分,脸上也下意识的堆着讨好的笑。
托原主的服,谢景安现下的视力非常好,一路走来不用眯眼,就大致将在座的各位世家子脸上的神情瞧了个清楚,讨好有之,不以为然亦有之。
但大约是叫花厅里砌的火墙和方才女仆从身上的香水味来了个下马威,虽还有几个不太拿他当回事的,但大半还是对他露出善意的笑,特别是其中一个裹着厚厚氅衣的胖子,那闪亮的眼神,谢景安觉得看财神的眼神也就差不多是这样了。
第39章 吊胃口
将一众世家子弟的神情看在眼里, 谢景安浅笑着在上首坐下, 亲和的道:“本王今日请诸位来是为了见个面, 认个脸, 松快松快, 怎的诸位还站着, 快快免礼请坐。”
有了谢景安这话,众人才都笑着应和坐下来,原本以为这顺王说两句客套话就会转到正题。
毕竟叫刚才女仆从身上的花露一引, 众人早就心思活泛,恨不得立即买了这新鲜物什好回去铺货, 却不想这顺王左说右说, 都只是闲聊,一个字都不肯点在那新鲜东西上。
众世家听的心中焦急, 殊不知谢景安心中也急, 但为了将这些东西抬抬身价多卖些银两,只好面上装作云淡风轻, 半句不提他叫人造的那些东西。
眼见着场上的众世家越来越如坐针毡, 盯着他的神情中也都带了些急色,谢景安提着的心才渐渐放回腔子里, 却也没当下就提, 而是又添了一把火, 道:“今年入冬早,天气也比往年要冷些,诸位从各州而来只怕是比往常路途要辛苦些罢。”
可不是要辛苦?谢景安话音落下, 各世家子弟面上还一派笑容,心里却忍不住腹诽,若非被他一张宴请帖子招到了莫州,他们现下还安安稳稳的待在家中呢。
白日虽说要忙碌些,但也能红袖添香,不像如今这般,一路为赶路吃尽了苦头,到得王府还不能轻松,要饿着肚子打起精神与上首的顺王周旋。
想到这一路上为赶路吃不好睡不好,裹着厚厚的衣裳也冷的直打颤,抱着汤婆子也只觉骨头缝里都是风,众世家不免心中对谢景安多了几分怨念。
但尊卑有别,众人只敢在心里悄悄的想,却不敢说出来,陪着看着心情颇好的顺王闲话几句,眼见着顺王像是越谈兴致越高,方源却不想再这么耽搁时间下去了,毕竟他还惦记着自己这支偏支的前程。
方源暗地里悄悄清了清嗓子,将穿着的衣裳也在桌子底下拿手悄悄抚平,务必给顺王一个好印象,就在他左弄右折腾好不容算是妥当了,正欲站起来,就见旁边的姚斌刷的一下站起身,眼睛里闪着的光都快晃人眼了,面上更是一脸谄媚的笑,声音也比往常亲切柔和,丝毫不见先前在马车上编排顺王时的尖利:“顺王殿下这般关切草民,真是让草民受宠若惊,顺王殿下说的是,今年是比往年要冷些,就是在家中每日也冷的直打颤,睡觉也时而会被冷醒,草民原以为其他人家中与草民也几近相同,却不想殿下这花厅竟这般暖和,也不知殿下是怎么将这花厅命人拾掇了一番,还请殿下可怜我等,为草民解惑。”
各世家话事人以及在家中颇为得脸的世家子弟都是娇养着长大的,因此像姚斌这般极为怕冷的不在少数,虽说众人的关注点都是在方才的香气和听来的传闻上,但听到姚斌的话,还是忍不住悄悄竖起了耳朵,眼神也不自觉的带了几分期待。
只除了方源,方源与其他世家子弟满目希冀不同,他只是惊的膛目结舌,回过神后更是气的几近将牙咬碎。
这个死胖子,简直生来就是为了克他的,在易州为了自家铺面争得你死我活,出了易州还硬是挤到他马车里来,他想着大家同出易州,在自家地盘上可以明争暗斗,但到了外面该一致对外,于是就忍了,可是没想到啊,这死胖子到了王府还要这般跟他争,真是枉他心软,还顾念着同乡之宜。
方源越想越气,恨不得当下就站起身与这死胖子好好理论一番,可到底这不是自家地盘,是顺王府,方源只好硬咽下这口气,好生努力了一番才让脸上接着挂上让人如沐春风的笑容,细细听着姚斌与顺王的谈话。
听到姚斌提的问题,谢景安心里颇为骄傲,他还当这些古人城府有多深能忍住多久不问呢,结果还不是不如他?
这么想着,谢景安看眼前的胖子也觉得顺眼了几分,只是该吊的胃口还是要吊,谢景安笑着道:“不过是府中匠人的一些雕虫小技,不值当什么,若是诸位都有心想做,只管叫人去城中找那些会做的匠人去府上做就是了,现下这门手艺在莫州不是什么稀罕事,会做的人不少,即便是各家都要做也将人请不完。”
谢景安说的语气淡淡似是完全不将这等事放在心上,各世家听在耳中却只觉心中一凛,心思顿时复杂了几分。
尤其是姚斌,脸眼见着脸就要扭曲了。
这个顺王太不按常理出牌了,他虽是对这种能让偌大花厅都暖和起来的方法十分在意,但更上心的是方才的花露和还没能一见的烧酒和带香的胰子,他特意第一个站出来问,不过是奉承顺王几句给他个好印象,再借着这个由头讨好一番,看能不能拉些关系,好在这桩大买卖中多占一些份额,谁想这顺王油滑的完全不接话,说的话看似对他极为亲切,却将他撇的干干净净,叫他想黏都黏不上去。
姚斌真恨不得将自个儿是五皇子老丈人的身份搬出来,压一压这个顺王,但又怕将人惹恼了,得不偿失,姚斌思前想后,到底没敢,只是附和着谢景安说了几句,也不再提其他,识趣的坐了回去。
姚斌重新入座,其他世家子可算等着跟顺王说话的机会了,一个相貌颇为英俊,年纪也9 68 页, 里走了出来。
那几个黑衣人仿佛不曾看见高公公一般,径直走到康平帝面前,看到康平帝的惨状顿时红了眼睛,单膝跪下道了一声陛下受苦了,是属下来迟,还请陛下降罪。
如今这几个人是康平帝最后的底牌,康平帝自然不会降什么罪,摆摆手叫几个人起来,又咳了几声,缓缓道:“暗道本就是最后迫不得已才动用的,你们何罪之有?先告诉朕,如今外头的情形如何?可是都被那个孽障把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