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编辑番外篇完本——by o白野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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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墨被他提醒了,打了个响指:“服务生,菜单。”任明卿大概还没有吃过晚饭,讨论了那么久也该饿了,按照他的经验,脑力劳动才最消耗体力,正好让他抽空休息休息。
电话对面的田恬听到庄墨的声音,一下子就懵了:等一下,庄墨跟洗灰在一起?当他为了洗灰累死累活在办公室里加班看《浩荡纪》的时候,庄墨在跟他吃饭?!哦草他到现在还没有吃过饭好么!
田恬问:“你在哪里啊?!”
“……啊?”任明卿不太明白咸老师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咸老师要过来一起吃?他有点为难,不管怎么说是他打扰庄墨用餐,现在来了他一个不够,还要来他的编辑,这怎么好意思呢?
“呃……没事!你慢慢吃!”田恬赶紧挂掉电话,阻止自己继续失态。而且他已经回想起来了,几个小时之前,庄墨跟他说过“晚上去金鼎”。
田恬操了一声,抓起把伞冲出了办公室,匆匆赶到了隔壁的威斯汀大酒店。
果不其然,他在金鼎靠窗的位置上找到了那两个正聊得高兴的人。隔着倾盆大雨,田恬看他们在昏黄的暖灯下铺了一桌子的书和笔记,一看就是在讨论《浩荡纪》的大纲。作者的身影模糊不清,但是从他的肢体语言看得出来,他现在一点也不烦恼了,庄墨甚至把他逗得哈哈大笑。
田恬仿佛面对着一个大型NTR现场,既生气又沮丧,看了半天,垂着脑袋转身走进雨里,踩着水花回家去了。
他从昨天知道洗灰卡大纲开始,就一直努力地想帮他解决问题。他连夜读完了《浩荡纪》,做了充分的准备应对作者的一切烦恼——他甚至不是四海纵横的粉丝而是对家的粉丝!可是洗灰压根没有想到要找他。庄墨应该对此事也毫不知情,他把洗灰交给了自己,刚才还优哉游哉地打算下班吃饭,所以应该是洗灰主动联系的他。这让田恬充满了挫败感:洗灰一有事找的不是他这个责编,而是早已经抛弃他的庄墨,这算什么事呢?!田恬用力踢了一下水花。
作为一个新编辑,他迫切希望能亲近作者,成为他们可以依靠的人。不然的话他的工作根本毫无意义。
他是一个什么人呐?难道每天就坐在小小的办公室里催稿、收稿么?这他妈写个程序就能干了啊,他又不是闹钟!他也想参与到作者的创作过程中去,帮他们排忧解难,让那些故事因为有他的存在而变得更好看。
洗灰的谦逊和礼貌让他以为遇见了自己的缪斯,也正是因为喜欢这个作者、认定了这个作者,才会愿意为他去不惜一切的努力。然而这些努力现在看来都打了水漂,因为洗灰就是喜欢庄墨胜过他,有了难以解决的事愿意依赖庄墨而不是他。
“既然如此当初不要把他丢给我啊!”田恬仿佛接手了兄弟的媳妇、转头又发现他俩搞在了一起,浑身上下都有点绿,气愤地翻到列表中的多维元素,给他发去了一条告白:“元素,你永远都是我的宝宝!爱你!么么哒!”
玄原忍不住“Ew”了一声,拎着手机丢给了单总助:“拖黑,快拖黑!”
他的责编怎么不像个正经人。
田恬再想发个亲亲抱抱的表情包却发现已经被拖黑了,忍不住在大雨里抱着电线杆嚎啕大哭了起来:苍天啊!就不能赐给他一个忠诚、驯顺的作者么?他一定会好好对他的!写堕胎流产都没有问题QAQ
第44章 借宿
餐馆里,庄墨和任明卿吃完饭,继续抠大纲:“开篇你确定要设置在涂门之战么?”
“呃……”任明卿咀嚼着巧克力蛋糕,陷入了沉思。
“对不起,我们要打烊了。”服务生过来提醒。
两人发现墙上的钟不知不觉走到了十点,合计了一下,收拾了东西去庄墨的房间继续聊。任明卿一走进酒店套房就忍不住问:“你平常是住在这里么?”果然庄先生是为了救济贫困的他才租了他的小单间QAQ
“是这两天接待了一个客户,他提前一天退房了。”庄墨安抚着他的小心脏,睁着眼睛说瞎话。
任明卿半信半疑地哦了一声。
“公司可以报销的。”庄墨又紧跟着说道。
任明卿这下彻底安下心来。
两个人又花了两个小时,把四个大剧情、十三个剧情点整理了出来。任明卿觉得还需要细化,庄墨赶忙喊停:“够了,不能再细化了。”
“可是如果前期不完全考虑清楚,后期就有可能会出问题啊。”任明卿不安道。
“不,你前期如果把一个故事从头到尾都想完了,那后面才会出问题——甚至你前期就会出问题,因为你根本一个字都不想写。”
任明卿歪了歪脑袋:“为什么?”
“这个故事你都想完了,你当然不想写了。因为你在大纲阶段就剥夺了写故事这个过程中最有趣的部分,你坐在那里就跟个打字机一样,把你脑袋里早已存在的东西一个字一个字敲出来,那样很没有意思。而且确切来说,这种事也绝对不可能发生。在动笔开始写之前就把整个故事事无巨细地都想明白,不可能,特别是长篇,你没这个脑容量。”
“是……是么?”任明卿不得不承认这是他想要达到的境界。
“我看的出来,你很希望把这个故事圆圆满满地结束。”庄墨纤长的手指拂过他那么多的笔记,“你希望不放过一个伏笔,解开每一个隐晦不清的悬念,把整个故事清晰、完整地呈现在读者面前。你想要达到这样的标准:就是把整个故事的逻辑理顺。”
“这有什么不对么?”
“但故事不仅仅只讲逻辑。”庄墨在他身边坐下,忍不住笑了,“其实要讲完一个有头有尾的故事很简单,每一步发展都那么中规中矩、踩在线索上,一点废话都没有。这种故事有很多很多。剧本也是这种写法,你非常清楚这一点,所以希望来找我帮忙。”
任明卿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他的确是因为庄先生是个编剧、处理线索非常熟练,所以走投无路时想到要请教他的。但他不想让庄先生觉得自己在利用他。
“然而不得不说,那些故事大多数都很平庸。读者想看的只是一个圆得起来的东西么?他们想去看一些构造精密如电子仪表的故事么?不。逻辑代表的只是技巧而已。我们写大纲,是为了提醒你大概的发展路径,一些你不可以绕开的剧情点,防止你写飞。骨架是很重要,但真正能打动人的,是文章的血肉。”
任明卿呆滞地重复着他的话:“血肉……”
“对啊,如果只是为了看逻辑严密的骨架,读者们只要看大纲就好了咯?但他们不看这个,当然不看。他们看小说,是在跟文中的人物一起历险。他们跟着文中的角色们经历悲欢离合,高潮低谷,跟他们一起大哭,一起大笑……这才是一本书最吸引人的地方。你能理解么?一本书的血肉恰恰不是关于逻辑的,而是关于最不逻辑的东西——人的感情。那是你让读者产生共鸣的地方。”
任明卿思考了一下,掏出了小本子哗哗哗地开始记录。
“所以你的大纲现在已经够用了。你知道发生了哪些大事记,在这些大事记发生后,人物经历了哪些转变。这就好比你已经知道人物注定会从A到B,但是具体怎么走,你可以留待写作的时候去思考。那个时候你和人物是同步的,你不是高高在上的作者,在纸面外安排着他的命运,你进入角色本身,去经历那个情境。你一定不会像此时此刻那么平静,你会跟着他们大喜大悲。你甚至不用去思考怎么写,因为你如果真的爱他们,了解他们,你自然而然就会知道他们到底怎么从A走到B,因为他们是活生生的。你不用花费脑细胞去设计他们的行为举止,他们自己就会拽着你走完整个旅程。好的作品都是这么诞生的,它们自然而然流露在作者的笔端。”
“我不确定……”任明卿消化了半天,缓慢而低落地说,“他们不是我的人物,我也许对他们了解有偏差……”
“看着我。”庄墨命令道。
任明卿不明所以,怯生生地望着庄墨的眼睛。
“你是我见过最好的作者。”庄墨坚定地说,每一个字都沉缓有力,“你的每一个故事都能打动我。”
任明卿有一瞬间的慌张,在他还没来得及掩饰这种慌张之前,他的大眼睛里就蓄满了泪水,垂下眼睛无声地哭了起来。
“好啦……”庄墨把纸巾盒递给了他。
他知道任明卿可能并不是技术上或者能力上的问题,而是心理上过不去自己这一关。他很不自信,不知道自己究竟能不能写好,出于这种忐忑不安,特别着急想把这个故事理顺。但他其实已经比99%的作者都要更棒了,他自己并不知道。这个可怜的小家伙从来没有把自己的作品拿出来给人看过,因此没有受过他人的夸赞与肯定。人是通过与其他人的比照来确立自己的地位的,但是他始终是一个人在摸索,为此受尽了折磨。庄墨能理解他为什么哭泣。写作是一件投入浩大的工程,他为此呕心沥血,夜以继日,一无所获。此时此刻,他在为他过往付出的所有努力感到委屈。他在黑夜里走了这么久,终于碰到了这茫茫宇宙中的第一个人,对他说,你很棒。他有多高兴,他就有多难过,多害怕,多孤独。
庄墨替他拿着纸巾盒,看他连续不断地擦着眼泪鼻涕,欣慰道:“记住这种感觉。这就是你的人物爆发出感情的时候,也是他最牵动人心的地方。读者会因为他这一瞬间的眼泪,记住他很久很久,把他和其他一切同类型的人物区别开来,相信他真的有血有肉。”
等任?5 17 页, 髑淇尥辏膊淮蛩慵绦致酃适铝耍嘈乓匀蚊髑渌览硇耘傻哪且幻妫阅馨颜馄咛跸咚魍孀V劣谑O碌木陀伤约喝ジ愣ò桑疃嘣僦傅阋幌略趺茨7滤暮W莺岬奈姆纾庋筒畈欢嗔恕?br /> 其时将近12点钟,窗外依旧大雨倾盆。庄墨脱下西装、松开了领带:“今晚你就睡在这里吧,我有点累,没办法送你回去了。”
任明卿飞快地站起来,垂下了眼睛,纤长的眼睫颤动着,用纸巾揉了揉哭得红红的鼻子:“不用不用,我自己回去就好了,不打扰你休息了。”说着开始收拾东西。
庄墨握住了他的手肘:“太晚了,你一个人回去我也不放心。”
任明卿看了眼近在咫尺的大床,觉得不太合适。他已经耽误了庄先生一晚上,万一他晚上动来动去,让庄先生休息不好,那他罪过可就大了。
庄墨忍不住笑了:“或者你觉得挤,可以去隔壁再开一间。”
任明卿觉得这样也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也不是特别贵,3500块一晚。”
任明卿瞪圆了眼睛,手里的书都掉了。
庄墨失笑:“好了,洗洗睡吧。”
任明卿恭敬不如从命,进浴室冲了个凉。他没有带换洗衣服,庄墨找了件T恤给他穿。他坐在床边脱浴袍的时候,庄墨发现他背后全是伤,有刀伤,烫伤,还有其他各式各样的伤口,虽然年头久远,但看着还是触目惊心。
庄墨惊诧地抚了上去:“你身上怎么这么多伤?!”
任明卿瑟缩了一下,赶紧把T恤穿好:“小时候贪玩搞的。”
他眼神闪躲,显然不愿意多谈,很快就道了晚安睡下了。
庄墨看着背对着自己蜷缩在床角的任明卿,深深地蹙起了眉。那绝对不是小孩子贪玩留下的伤口,他可能遭受过虐待。
庄墨后来半晚上都没睡着。
也是在这个夜晚,庄墨突然想起来在哪里见过“高远”。四海纵横曾经写过一个短篇,名字叫《士官长》,刊登在《新绘》第43期上,高远是其中的男主角。他不服规则,却嫉恶如仇,是个善恶模糊、敢爱敢恨的角色,庄墨在阅读时还曾感叹过,不愧是大神的手笔。
庄墨借着月光凝视床角的背影。
毫无疑问,任明卿阅读过《士官长》,还把他当做了自己的保护神。
第45章 报君黄金台上意
第二天一早,田恬就跑到庄墨下榻的酒店里,要踹他的门。然而他刚走出电梯,迎面就撞到了个人。那人背着一个大耽美文库、怀里揣着一大桶纸卷,弱不禁风地被他撞倒在地,田恬毛手毛脚地将他扶了起来,又去追那个铺了满地的纸卷。
然后他就发现上头写满了浩荡纪的相关情节点。
田恬登时面目狰狞地转头看向那个人:好啊原来是你!洗灰!
结果这一瞧,倒叫他发现了端倪:洗灰怎么看起来那么眼熟?
任明卿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位小哥突然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出于某种做贼心虚的心理,他下意识地觉得这跟他昨天晚上借住在庄先生的房间里有一定的关联,一下子就脸红了。他眼观鼻、鼻观心地收拾起了地上的纸卷,慌张地道了歉,一瘸一拐地冲进了电梯。
田恬这才彻底将他和记忆中的人对上了号:我靠!那个小瘸子!洗灰就是庄墨在魅力四射包养的小瘸子!
田恬简直要尖叫出声了:他看到了什么?!本来他是打算来酒店跟庄墨讨论一下昨天晚上他“捉奸”的事,这下真的变成了捉奸!!!小瘸子为什么现在才匆匆忙忙走啊,说明他昨天整晚都呆在这里啊!!!
田恬熊熊燃烧的愤怒被后来居上的八卦欲所取代,三步并作两步地敲响了庄墨的房门。
庄墨半天之后才开了门,看也没看他一眼,系着浴袍走回了卧室:“怎么这么早就起了?早饭吃了么?”嗓音带着晨起后特有的沙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