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灵阴阳录完本——by 半盏茗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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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九他们刚才进来时,看到宅子上面挂的薛宅,这女子想必就叫薛永欣了。
薛永欣看到顾九时,用那种很是质疑的眼神将顾九和邵逸都打量了一会儿,然后说:“你们真的会算命这些?别不是骗人的吧。”
顾九没说话,一同过来的薛夫人就斥道:“胡说什么呢,你这丫头正是要气死我。”
薛永欣撇撇嘴。
薛夫人转身顾九和邵逸,神色歉然,“两位道长别生气,这丫头不会说话,其实她没有恶意的。”
顾九表示没关系,薛永欣是不太会说话的样子,不过在他和邵逸刚在道观定居出去摆摊时遇到的类似质疑太多了,实在气不过来,也没必要。
薛永欣的丈夫叫温明远,家在另一头,昨天傍晚小两口吵架,薛永欣叫温明远给气得回了娘家,歇了一晚,今日早上温明远就过来哄媳妇儿了,等吃过中饭,顾九和邵逸就要和薛永欣两人一起回温宅。
午后,顾九他们离开时,恰好遇到一名带着小丫鬟过来的女子。
女子见到薛永欣,惊讶地笑笑:“欣姐姐,你这便要回去了吗?”
薛永欣上前亲热地拉住女子的手:“晏如,你怎么才来,上午我叫红儿去请你,结果你不在。”
晏如道:“我陪我娘出去了,这不听说你回来了,才急急忙忙地赶过来,哪成想你就要走了。”
薛永欣捂着嘴笑了两声,“这么遗憾做什么,不过几条街的距离,不用半个时辰就能到的。我这两天身子不舒服,等我好些了,再邀你来我家玩儿。”
晏如笑着点头,然后转头与薛夫人说了两句,对温明远以及顾九他们都福身行了行礼,非常温婉有礼的一个姑娘。
顾九和邵逸单独上了一辆马车,上车时,顾九还听到薛永欣跟温明远大剌剌地抱怨,“都跟娘说了别找什么道士,这些道士都是骗钱的。”
温明远好脾气地说着:“花不了几个钱,你就当安你娘的心。”
薛永欣骄纵地哼了一声,“这些钱拿去给孤独园里的孩子多添两件衣裳多好。”
温明远说:“回去我就去账上支银子买衣服送去孤独园。”
薛永欣不耐道:“算了算了,随便你们。”
温明远好似非常无奈:“怎么又生气了?”
……
马车跑起来后,便听不到这对夫妻的说话声了,顾九蹭到邵逸身边坐着,撩起帘子往外看了看,说:“这个温明远脾气看着还真好。”
今天在薛府到吃饭那会儿,顾九就看出薛家人对薛永欣是真的宠溺,几乎有求必应,温明远这个丈夫也有别于这个时代的绝大部分男人,虽然才吵过架,但依然能看出他对妻子很是宠爱,什么都好言好语的。而薛永欣是富家小姐,被家人捧在手心娇养着长大,受不得委屈,心里藏不住事,也不用迁就谁,所以有什么说什么。但语言是门高深艺术,顾九觉得薛永欣连一点皮毛都没学着,虽然她这个人简单,但不会说话这讨人嫌的毛病,被她得罪的人肯定有不少,像她这样的,就更易在冲太岁这个当口犯口舌
马车哒哒,果然如薛永欣所说,不用半个时辰就到了温宅。
温家与薛家富裕程度相当,是这一带的大富之家。温家人口简单,有几口远亲,家中母亲已经去世,还有一个老爹,薛永欣嫁过来,不用侍奉婆母,不存在婆媳问题,又得丈夫一心一意的宠爱,日子是如鱼得水。顾九了解后,就觉得薛家人为薛永欣真的操碎了心。
薛永欣怀着身子,如今还不显怀,坐了快一个小时的马车有点累,一下车就露出困倦之色,温明远给顾九和邵逸安排了客房,便连忙哄着薛永欣送她回房睡觉了。
不多一会儿温明远找到顾九两人,问他们在家里敬太岁星君需要准备些什么,神位设在哪里。
顾九说:“选一个安静的地方,或是与家中其他神佛同位都可以。”
温明远想了下,道:“那便设在我家中一个小厅堂里吧。”
然后顾九叫温明远准备香烛、金银纸衣以及酒水便可。
顾九和邵逸虽是拿钱办事,但他们这种身份特殊的,不管信不信的,讲究一点的都会好好招待他们。晚上吃饭时,温明远便带着薛永欣以及温老爷与顾九和邵逸同席而坐。
席上摆了不少冷盘,顾九注意到薛永欣热菜半筷子都不沾,全吃冷菜去了。
温明远一直给她夹热菜,都叫她放到碗里不吃,温明远低声劝她:“你胃痛才刚好,不能再吃凉的。”
薛永欣不高兴地嘟嘴,“我不爱吃热的。”
温明远又劝了两句,薛永欣忽然发作,不顾桌上还有顾九和邵逸两个生人,甚至还有她的公爹,啪嗒一声将筷子拍在桌上,脸色难看道:“不吃了!”
说罢,起身便甩着袖子走了。
她一走,温老爷气得冷哼一声,“越来越不像话!”
温明远脸色也不好看,勉强笑着对顾九和邵逸道:“永欣她自怀孕后脾气就有点捉摸不定,还请两位见谅。”
顾九道:“少夫人,她好像很怕热?”
第53章
温明远叹气说:“自她怀孕开始后就这样了, 晚上睡觉要摆好几盆冰盆, 水果总想冰镇了再吃,连喝的水稍微有一点温度都不行, 她肠胃原先还好,但近来凉的吃多了,已经闹了好几次肚子,前几天还背着我偷偷吃冰碗,才胃痛了一回。”
现在的天儿一到傍晚就降温, 但刚才吃饭的时候,顾九观察到薛永欣身上的衣服比白天看到时穿得还薄的样子, 又酷爱冷食,一般这种情况, 都是内里虚火过旺的原因,但那天顾九给薛永欣把过脉,知道她并没有虚火过旺的症状。
是单纯的怕热,喜欢吃冰的,还是有其他原因?顾九若有所思。
敬太岁星君神位的东西准备起来简单, 第二天温明远就跟顾九说东西已经备齐,不过在此之前, 顾九跟第二天特意过来的薛夫人说,得先去庙里拜太岁。
薛永欣昨晚发了一通脾气, 不知温明远将她哄好了没, 反正今天说要出去, 她臭着一张脸不太乐意。
今日天气不错, 太阳很大,一出门薛永欣就止住了脚步往后退,抱怨着不想去,“不是说在家里设个神位就可以了吗,这么晒,出去做什么呀!”
薛夫人可不依她,让丫鬟们小心地将她扶住硬是拉出门,塞进了马车。
温明远今天也推了身边事专程陪薛永欣,不过在去的途中,温明远是和顾九他们坐同一辆马车的。
顾九问了温明远一句:“少夫人很喜欢红色?”
薛永欣今天穿的也是一身红衣,她皮肤白不挑什么颜色,但是她眉目艳丽,所以一身红色衬得她容貌更加好看。
温明远笑了笑,说:“是的,寻常人压不住红色的贵气,可永欣穿着很好看,所以她也偏爱红色。”
顾九道:“她不觉得热吗?”
温明远不是很明白地看着顾九。
顾九说:“红是赤色,五行中属火,火有灼热之意。今天日光烈,日也属火,这便是火上加火。”
这样的情况下,一般人都难免会觉得燥热,更别说薛永欣这种十分怕热的人。而且红色在视觉上很容易给人一种很热的感觉,若他是薛永欣,在选衣服时肯定不会碰红色衣服,会选择颜色看上去比较清凉的。
“是吗?”温明远愣了愣,不过看他眼中神色,对顾九这种玄而又玄的说法还是不以为意的样子。
顾九他们去的太岁庙就在城边上,里面除了供奉六十甲子神,还供奉着斗姥元君。民间说六十年一甲子,每年都有不同的当值太岁,因此六十甲子就有六十位太岁星君。他们皆由斗姥元君统帅,轮班到人间当值,审查那一年人间的善与恶,掌管本命祸福。
到太岁庙后,顾九下了车,听到旁边的薛永欣一直喊着热死了,丫鬟红儿手里拿着扇子一直给她扇风,她还嫌不够,催着另一个丫鬟再找扇子来。
薛夫人过去拉着薛永欣,“真有这么热吗?我看你手挺凉的呀。”
薛永欣不耐地挣开薛夫人的手,“娘,我真的很热,你别碰我,你手那么烫。”
“行,不碰就不碰。”薛夫人好脾气地说,催她赶紧进庙。
顾九看了一眼薛永欣,却见薛永欣脸上未沾半点汗迹。像他们这类人,碰到任何不寻常的事,都免不了多想一点。
顾九和邵逸走在前头,顾九在邵逸身边低声问:“师兄,你觉得薛永欣身上的状况是单纯的因为鼠马相克冲太岁吗?”
邵逸摇头:“不像。”
顾九道:“我也觉得不像,她这种情况,倒与师兄非常相似。”
邵逸体内的金庚之气,除了在他身体内造成无时无刻的锐利之痛之外,还让他十分怕热,但这种热,通常不会体现在肌肤外表上,譬如冬天的时候,邵逸觉得热,但他不会出汗,只有夏天才会。这让人觉得造成他出汗的原因,不是因为金庚之气,只是因为夏天到了,情况加剧才开始出汗。
之前在薛永欣身上,他们发现她除了怕热喜欢穿红衣外,就没在她身上发现其他不对的地方。但现在她喊着热死了,催着还要增加扇子给她扇风,显然已经到了难以忍受的程度,正常人恐怕早大汗淋漓,她身上却半颗汗珠都没有。不出汗这个倒也算不上奇怪,有的人确实是明明热得要死就是不出汗,可薛永欣的脸色不见半点热红,这就有点不对了吧。
暂时放下心里的疑惑,他们进了太岁庙后,顾九领着薛永欣他们先去买了些拜太岁要用的东西。
庙里就有摊子,顾九提点着薛永欣买太岁衣,确定里面有太岁钱才给钱买下。凡犯太岁的人运气都不好,所以顾九又买了一只转运宝袋,顾九见还有摄太岁的衣纸,便问薛夫人要不要再让薛永欣摄太岁,这样比在家中敬太岁有诚心。
薛永欣刚想开口说不用了,薛夫人就点头答应了,薛永欣便忿忿地瞪了顾九一眼。
顾九不与她计较,叫她买了一套摄太岁专用的衣纸,里面有平安衣、百解符、圆禄马和长禄马。
平安衣取其意,平平安安。
百解符,则解除诸多灾厄。
至于圆、长禄马符,禄为俸禄、禄食,马是贵人的出行工具。禄马为相术语,相当于禄命,代表着人生的禄食命运。
圆禄马符为圆形符纸,代表着八个方向,意思是招八方贵人,有红、绿两色;长禄马符为长方形,代表着远方,马还有奔跑前进之意,所以长禄马符可催来名誉地位、金钱运道,也有红、绿两色。
这两种符纸通常是搭配着用的,这样效果更好。
东西买齐了后,顾九掏出随身的符笔递给薛永欣,让她在太岁衣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和八字,好让当值太岁知道她是谁,
薛永欣再不耐烦,也只能在她娘连声的催促下老老实实地写下自己的名字和八字。
写好后,顾九教薛永欣念了几句话,便带着他们进了太岁殿内,先让薛永欣拜了斗姥元君,然后才让薛永欣去拜今年的当值太岁。庚子太岁为卢秘大将军,鼠相,单手执刀。
薛永欣本想草草拜下了事,不过在卢秘大将军坐下跪下时,态度不知不觉就端正了起来,念出了刚刚顾九教的:“卢秘大将军,信女薛永欣,今年流年本命犯煞星,现向太岁仙师诚心祈求……”
念完后,薛永欣诚心三拜后上了香,然后按照顾九的提点,又去拜了她出生那年的当值太岁。俗话说“入屋叫人,入庙拜神”,虽然这次薛永欣有求的太岁星君只有两位,但其他五十八位太岁星君既在同一个殿里,没有不拜的道理,于是薛永欣又挨个将其他五十八位太岁星君都拜了,直拜得她晕头转向。她不信这些,好几次想发脾气,都在薛夫人的瞪视下不得不克制住脾气。
最后一位拜完,薛永欣发现她刚才点起来的香还有多。
“怎么办?”薛夫人紧张地看向顾九。
顾九道:“奉给殿内元君。”
薛永欣便又回到斗姥元君神像前,拜了三拜后将手里剩余的香插进供桌上的香炉里。
终于完事了,薛永欣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然而顾九表示这还没完呢,这只是第一步,顾九让她将先前买来的太岁衣禄马符等拿上,找到庙里的化宝炉,将这些东西都点燃化去。
化宝也有规矩,哪个先烧哪个后烧,都有讲究。
都化去之后,顾九从炉子里拿出之前附在太岁衣里的那枚太岁钱,装进转运宝袋里,递给薛永欣,让她随身佩戴。
今天来这一趟的任务便都完成了。
“没了吧?”薛永欣没好气地问顾九。
顾九笑道:“没了。”
“那我回去了。”薛永欣说,立即就转头往外面走,谁也不等,温明远冲顾九不好意思地笑笑,赶紧追了上去。
“你慢点,你怀着孩子呢!”
薛永欣气呼呼地说:“孩子、孩子,我被他们支使得团团转也不见你关心我一句,开口就是孩子,孩子重要还是我重要!”
薛永欣声音一点没压地边走边质问温明远,温明远上手拉她,也被她甩开。
薛夫人怒道:“这孩子,怎么这样对明远说话!”
顾九和邵逸眼观鼻、鼻观口,仿佛看不见,缓缓地走在最后,到了停马车的地方,来时两辆车只剩一辆,薛永欣已经走了
这脾气炸的,连自家老娘都不等了。
薛夫人这下气都气不起来,只能跟顾九他们同乘一辆车,好在她都四五十岁的人了,旁边还有丫鬟男仆,同乘一辆也没什么问题。
在车上,顾九问薛夫人:“令嫒自小就这样?”
薛夫人面色闪过尴尬,后无奈道:“不是的,欣欣以前虽然也不太会说话,但远不像现在这样……”讨人嫌三个字薛夫人说不出口,“她以前虽然嘴笨,但脾气很好,不会随便发脾气,也从来不记仇。可能是因为在明远身边,明远比我们还要宠她,时间久了把她养得更娇惯了。加上她怀孕了有时候难受,受了些影响,性子才变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