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被迫成为万花的日子里 番外篇完本——by 青衣杏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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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白了,人对自己熟悉的事物要产生惧怕心理还是有点困难的。
当然啦,要是突然冒出来个丧尸嗷嗷嗷的冲过来咬人或者厉鬼青面獠牙一脸幽怨的准备掐死你什么的,苏浅自认还是怂逼的很,哪怕遇上一万次照样是要被吓得心头一慌的。
十二折回廊下有一座湖中亭,四周悬挂纱幔,其中曲水流觞,高悬花灯,有美人怀抱琵琶,且弹且歌曰:“浴兰汤兮沐芳,华采衣兮若英……”
那美人似乎察觉到有人到来,远远一睇来人,仿佛若见,美目妙盼,这一盼后,继续曼声唱道:“灵连蜷兮既留……烂昭昭兮……未央……”
走近了些许,又见着纱幔里几名女子身着飘逸的舞衣,柔弱无骨的随着歌声起舞。宽大的流云袖转动成华美的半扇,纱衣从那些舞姬的皮肤上滑落,若隐若现的皮肤上仿佛若有光。
如此看去已经是一片繁华景象。
此时前面引路的美人转过身来让开了道,屈膝一礼道:“郎君还请前去,九儿就不多送了——”
苏浅微微一笑,询问道:“那是何人?”
美人不说话,只是示意苏浅上前。
苏浅也不再追问,衣带当风步履从容的便走了过去。湖中亭三面临水,苏浅过了十二折的曲廊,只听见一声水声清晰的在脚边出现。
应该是锦鲤不经意间拍打出的水声吧……苏浅有些不经意的往下看了一眼,却呆了呆,他没有看见他臆想中的一尾悠哉的锦鲤,也没有看见花团锦簇的鲤鱼群,而是一个美人。
25 页, 一个半-裸的美女,湿漉漉的头发贴在身体上,似乎刚刚破水而出一般,双手支着自己趴在苏浅脚边的太湖石上,大半身体还在水里。苏浅也不知道这个女人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她长得很美,眼睛黑白分明,清澈见底。
她看见苏浅停住了脚步,开心的伸手勾住了苏浅的袍角,一抹青色如水一般的被她掬在手里把玩着,她有些好奇的看着手中的布料,似乎从没见过一样。
由于她的动作让她整个人又浮出水面了一些,苏浅顺着她的腰线向下看去,这腰部以下,却不是熟悉的女性的躯体,而是一片深青色的鱼鳞。
青中泛蓝,细细的水流从鳞片的缝隙中一划而过,散发着幽幽的光。
妈个鸡这是什么鬼!!!转发锦鲤的现实版吗!!!
苏浅在心里咆哮着,面上还是一派的风度翩翩优雅从容。那锦鲤美人嘻嘻的笑:“你真好看。”她松开苏浅的衣摆,伸手去勾苏浅的衣襟。
苏浅微微弯腰,伸手握住了那只高举的手。那手如白玉,湿滑柔软,仔细看去似乎还能看见浅浅的鳞纹。
锦鲤美人盯着苏浅仔细的看了看,一派天真的说:“你真好看,比前头土地庙里的金鲤大王还好看!”
金鲤大王?锦鲤大王?
艾玛,猹猹好慌!猹猹要回家吃瓜!苏浅觉得一阵晕眩。
锦鲤美人继续说:“金鲤大王可好看啦!他的人形和你一样好看!金鲤大王一身鳞甲金灿灿的,我们可喜欢他啦!”说着,她手挣了挣,苏浅从善如流的松开,美人儿伸手就要去摸苏浅的脸。
苏浅很配合的压低了腰,让这尾锦鲤美人更方便的摸到他。距离紧接着变得很近,他甚至看见这尾锦鲤的头发并不是一开始以为的黑色,而是一种青中带着一点幽蓝的色泽,沾了水,就显得像黑色了——和这锦鲤的尾巴颜色一模一样。
在锦鲤美人为他倾倒的时候,苏浅何尝不在为这样的奇异的生物所着迷。苏浅忍不住伸手摸上去,锦鲤美人的发丝如流水一般陷入他的指缝里,然后神奇的从手掌中毫无阻碍的跌落,发丝滑入水中,就像是融入水中一样,瞬间消失。
“好神奇……”苏浅不自觉地喃喃道。
锦鲤美人的手也附在了苏浅的脸上。
突然之间,一身破水之声在他耳边响起。苏浅浑身一震,不自由自主的后退了两步,仿佛是被什么无形的力道推开了一般。
刚刚摸到苏浅的锦鲤美人脸上露出了意外的神情。
“云中君的……”锦鲤美人缓缓浸入水中,宛如一枚圆润的珠融入一方碧玉当中一般,她美丽的脸上满是遗憾的说:“可惜了,还以为能多一个收藏品的……”
苏浅意识到应该是恐慌的,但是他心中却出奇的平静,微笑道:“下次如果有机会的话。”
他淡青色的衣摆随着锦鲤美人的动作而染上水渍,苏浅定定的看着水面,直到最后一丝波纹消失。正当他打算转身继续前行的时候,湖面波澜忽起,剧烈的波纹从湖中央冒出,一尾青蓝色的巨大的鲤鱼从湖中心高高的跃起,在空中翻腾,落下,激起了一片浪花。
湖中亭的歌声还在继续,悠悠扬扬的,伴随着清越的乐声,在这湖面上回荡,似乎在歌声中也带上了一丝柔和温婉的波声,传得越发的悠远起来。
苏浅还未走几步,便已经到了湖中亭外。
随着距离的接近,湖中亭中的情景越发的清晰起来。
近到低眉拨弄琵琶浅吟低唱的美人眉心绘着的鲜红的镜花妆都一清二楚。
那美人唱完一曲《云中歌》,抬眼嫣然一笑,似嗔还喜,似乎在问对面那人她的琵琶清越否?歌声悦耳否?美人……动人否?
苏浅却发现美人看的不是他,而是坐在美人对面的那个人。
那是一个书生,相貌清秀,正痴痴的看着琵琶美人。
两旁的纱幔自动的掀开,苏浅走了进去。进去后才发现纱幔两侧各站着一名丫鬟,长相也是美貌万分,但是颇有匠气,倒像是画中人一般。
又有人奏起了乐声,似笛非笛,夹杂着筝声,轻飘飘的在空气中回旋。
两名丫鬟见了苏浅,齐齐屈膝一礼道:“恭迎郎君。”
闻声琵琶美人和书生都不约而同的望来,场中歌舞未停。
苏浅站在门口,那琵琶美人眼里明晃晃的写着:这犊子是谁?
那书生直接惊呼道:“你是何人?”
苏浅觉得似乎哪里不对,说好的‘夜半遥歌欲勾魂,怎知此处不是仙’呢?怎么感觉这一出主角不是他啊?说好的一进门就惊艳四方八方折服呢?说好的□□添香呢?说好的……
妈了个鸡!欺骗猹猹感情!猹猹要召唤钢叉叉死你们!
第八十回
烛光明亮,纵然湖中亭四周悬挂的纱帛在风中肆意飘飞,烛光却不见半点摇曳。
琵琶美人殷红的抹胸在她那金色的闪闪发光的纱衣下显得越发红得夺目。美人黑发红唇,雪肤金衣,难以描述是何等的动人心弦。
“娘子仙音。”苏浅浅笑答道。
“谬赞了。”那琵琶美人嫣然一笑道:“还请君子落座。”
苏浅举止从容的坐了,万万没想到才落座,那琵琶美人满脸笑容方想说什么,突然一扬手旁边那书生就呆立在一旁,还保持着刚刚想要说什么的样子,目光呆滞。紧接着那琵琶美人就软软地倒入苏浅的怀中。
“这位娘子……”苏浅一脸委屈,哎呦妈呀说实话他哪有胆子伸爪子去接啊!
人家可不介意苏浅到底接没接她,一双玉臂挂在苏浅的脖子上,倚在苏浅怀里,俏生生的向上看去。吐出的气息拂过苏浅耳边,带来一阵又一阵微妙的香气,如苏浅这般学医出身,一时间居然也无法分辨这香气到底是由什么香料混合而出。
苏浅终究是习武之人,气血旺盛,蓬勃的血气在肢体中流行,那美人拽着苏浅的脖子拉近,就敏锐地嗅到了那股充满了生气的血气。
苏浅声音从美人头顶传来:“娘子还请小心。”说罢,苏浅轻轻一推,将人以巧劲推开,袖中划出一柄折扇哗的一下打开,为自己扇了扇。
刚刚一番纠缠,他的衣襟有些散开,露出里头一抹莹白温润的皮肤,在深色的里衣衬托下,显得越发的显眼。
“是妾失态了。”琵琶美人抱歉的笑道。她站直身体后微微一礼,左手握住右手的手臂,看起来柔弱非常。“君子若不弃,再听妾身一曲。”
“请。”苏浅抬了抬手,表示同意。
此时那书生方回过神来,揉了揉自己的眉头,似乎有些头晕。他似乎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走神了,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不胜荣幸。”
琵琶美人歌声幽幽而来,舞姬翩然入场,一抹水红色的水袖从苏浅面前拂过,苏浅抬头看去,却是舞姬中的一个细眉长目的女子,对着他抛过一个俏生生的媚眼。
那书生落座于苏浅一侧,拱手为礼:“小生有礼。”
苏浅随意的点了点头。
这湖中亭中,设置了一条曲水流觞,此乃古法所制之物,百年前便盛行起来,现在也是少有了,苏浅也是在万花谷中见有人设置过。曲水流觞乃是指在某处设置一循环流动的水源,水面可以托盘或者其他轻巧之物放置果品酒水,宾客随意取之,取其自在随意。
苏浅随手从中捞出一只酒杯,杯中酒色莹碧,晃动一下,周围烛光顿时绞碎融入里头,碧波伏金,酒香扑鼻。如此好酒,他却不知道是否能够入口,此处如此诡异,任何东西还是不要入口为佳,这么一想,不由觉得甚是可惜。
“好歌……好舞……”那书生见苏浅不回礼,却也不生气,径自喃喃有声。他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场中婀娜旋舞的舞姬,颇有色*与之状。“山野之中竟有如此佳人……”说道此处,他侧脸看了一眼神色淡淡的苏浅,不屑道:“居然有人不为此倾倒,非君子也!非君子也!”
“窈窕淑女,自然是君子好逑。”苏浅侧脸回之,“美人虽好,不知可有婚配?”
那书生难掩得意之色的道:“此乃吾未过门之妻。”
“原来如此,君有大福。”苏浅觉得有点好笑,这个书生也是有点搞笑,自己老婆,偏偏一副特别想要别人夸奖,别人爱慕上他老婆的样子,一般来说,不是应该好好藏着么?难道不应该巴不得如此美色之得自己一人消受才好?
譬如在自己的那庄子里,牡丹那群女子巴不得天天把自己藏着掖着不给人看见才好,一听自己要去前院就一副天都要塌了的样子,生怕他在外头吃亏,仿佛多被别人看一眼就是被占了大便宜一样。
苏浅听了一段曲子,想了想,开口说:“既然君与其婚约已定,冒昧而问,君可知其仙乡何处?父母何人?姓谁名谁?君又是何方人士?家中可有父母亲人?”
苏浅顿了顿,轻声说:“山野之地,竟有如此殊色。若上无父母,下午亲人宗族,想然非仙即妖,君以为何如?”
书生还在想如何取消苏浅居然以人为妖,苏浅接着说:“吾乃长安客,路经瞿塘峡,兴之所至,夜游至此,君又为何至此?”
“小生周况,字子游,扬州人士,父母俱在……”那书生膛目结舌,张口却说不出什么来,死活想不起来自己为何在这*窟里头,也想不起这未婚妻的姓氏父母,霎时之间觉得自己头痛欲裂,天旋地转。琵琶声骤停,那琵琶美人不高兴的说:“君何致咄咄逼人?”
那琵琶美人手指在琵琶上重重的滑过一道,发出了刺耳的金戈之声,四周的舞姬跪在原地瑟瑟发抖,琵琶美人厉声道:“妾身与周生两情相悦,周生亲奏凤求凰予妾!妾好意予君避一夜风雨,君为何如此咄咄逼人?扰我夫妻安宁!”
“凤求凰?”苏浅皱眉,凤求凰是文君相如示爱之曲,古往今来,一曲凤求凰默认已是男女之间表明心意的曲子了,此曲一响,定有痴男怨女,若是两情相悦,此曲一响,便是禀明了天地,又无父母亲族做主,就相当于做了正头夫妻。这周生若是真给这个不知道是人是妖的女子奏了凤求凰,依他两的情况来看就是过了天地的夫妻,哪容得他插嘴。他正色道:“是某唐突了。”
刹那间,歌舞又起。周生仿佛没事人一样的看着苏浅,似乎苏浅从未问过他那些问题,书生无奈道:“君神游之处景色可甚美?”
苏浅伸手揉了揉眉头,侧脸看去,琵琶美人似乎从未停断,也不曾与他多说过什么,舞姬舒展水袖,水红色的丝帛从他面前拂过,带来了一阵异香。
忽而垂帘一片玉珠相击,叮咚作响,挟着月色又进来一人。
却是个道士。
一个头戴七星冠,身穿太极袍,背后一把桃木剑的道士。道士手持着一盏灯笼,神色平淡的走了进来。
苏浅突然忍俊不禁一笑,兰若寺(野地古宅),小倩(鲤鱼勉强算),姥姥(琵琶美人),宁采臣(书生),燕赤霞(道士)都齐了,就不知道他在这里头扮演的是什么角色……黑山老妖?
天地良心,他可没看中那池子里的鲤鱼精。
完全忘记刚刚还对人家百般赞叹千般欣赏还想着最好弄一条回去养的苏浅大大一点都不心虚的想着。
歌舞未休,道士自顾自落座,面无表情的扫视四周。仿若实质的目光从苏浅、周生、琵琶美人、舞池众女的脸上一一扫过,刺得人浑身不自在,苏浅甚至还看见了一个舞姬因为被看了一眼舞步就差一点乱了,当真是老鼠见了猫,心也慌慌,步也慌慌。
一曲又罢。琵琶美人方长舒一口气,却听道士面无表情的道:“今日天色已晚,酒过三巡,夜深露重,歇了吧。”
说罢,自面前的曲水流觞中取出一只酒杯,内里莹碧酒水被道士随手泼在地上,连泼了三杯。
苏浅面色一凝,那碧绿酒水落地竟然冒起了浊烟,再看地上,上面铺就的地毯上已经破了三个大洞。
紧接着便是一股寒意自后辈顺着脊梁骨一路蹿了上来,苏浅眼前泛起了浓重的白雾,他有些踉跄的站起身来,却看见从白雾中伸过一只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