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撞仙完本——by 焦糖冬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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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他把你呼出的那一口气息贴身带着!”
澔伏上前,一道剑阵把路小蝉和莫千秋震出去老远。
还好无痕剑护住,剑阵在瞬间催发,不然路小蝉就要抱着莫千秋灰飞烟灭了!
“要死,我也不想和你死一起啊!”
路小蝉握剑的手指缝间都是血溢出来。
他果然需要好的剑柄来缓解灵震。
“因为他赶往无意境天不是为了见我,而是为了救你!”
澔伏又是一道剑阵冲击而来,路小蝉再度结阵抵御,这一回,他的手腕都快被震裂了!
“因为他为你的寂灭而落泪,却不愿再见我一眼!”
澔伏的重枭剑力摧而至,路小蝉将太凌真渊推了出去,大水入阵,垣泽剑阵张开,却没有与重枭剑阵硬碰硬,而是附着了上去,仿佛汪洋大海承接了山石崩毁的威力,巨大的灵压让路小蝉和莫千秋都抬起胳膊挡在面前。
“闹了半天!你就是在羡慕嫉妒恨!”路小蝉嚷嚷了起来,他拎了一把莫千秋的衣领,高声道,“徒儿——教训一下这个疯子!应了他的战帖!我要亲眼看着,西渊剑宗就是入了魔,也不是你莫千秋的对手!”
“你疯了?”莫千秋拽住了路小蝉,瞪大了眼睛。
“没疯。谁说无望之地,你就无势可借?”
路小蝉拍了拍莫千秋的肩膀。
“我借什么?以我的修为,还借不了澔伏的精魂!你还亲眼看?看我被他打到灰飞烟灭吗?”
“你给我转过身去。”路小蝉说。
“转过身去?”莫千秋转过身,后脑勺立刻就被路小蝉给敲了一下。
“你怎么那么笨?那么那么笨?我不是大活人吗?”
路小蝉一说,莫千秋双眼一怔,一把扣住了路小蝉的肩膀。
“你在说什么蠢话!我就是借我自己的精魂,也不会用你的!”
澔伏低下头来,阴邪地笑了:“对啊,因为在莫千秋看来,你的性命比他自己的还要重要。如果借了你的精魂,却又被我破了剑阵,你的精魂就毁了,你的人就永远醒不过来了——他如何舍得?”
路小蝉瞥了莫千秋一眼,莫千秋冷声道:“还不滚?谁要你随便替我应战?”
“澔伏入魔,是因为你会为我伤怀,却可以对他至死不复相见。那么今日之战,就不只是你和澔伏之战。莫千秋,我信你。”路小蝉道。
“你信我?信我什么?澔伏是大势第一重天的修为,而我不过借势而已。”
“那就借我的精魂,入大势吧。”路小蝉道。
“你说什么?”
“我心甘情愿借精魂给你。莫千秋,无论千年万载,你与我并肩一战,也许只有这一次机会。我以精魂护你,你冲大势之境来救我,敢还是不敢?”
“你不怕永远醒不过来吗?”莫千秋问。
“怕。因为我还想见到我的无隙哥哥。可你是莫千秋啊!让舍生忘死的又何止一个情字,还有义!若你对我心怀大义,就一定要灭了澔伏体内的戮厉!”
莫千秋闭上了眼睛,他忽然又想起了他御剑直上无意境天,眼睁睁看着离澈被业火焚身,灰飞烟灭的那一刻。
他第一次流泪,第一次觉得自己所信赖的,所在乎的,所有的欢愉和洒脱,也被混沌的业火焚烧殆尽了。
一千三百多年,他唇上带着笑,但心没有再笑过。
我也心有执念。
因为从前的我能力微末,你飞的太高太远了,我救不了你。
这一次,你就在我的身边,我要救你。
“澔伏,今日我与你一战!无论生死,你我之间,到此为止!”
莫千秋手握千秋剑,手腕一个环转,指剑抵着剑尖。
他的心如磐石,不可斗转。
“千秋,那就再痛一次吧。”澔伏露出了狠厉的表情。
重枭剑阵平地而起,山川地脉的大势尽皆涌入阵中。
飞沙走石,地动山摇。
就连重峦宫都在剧烈地震颤着,人心惶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莫千秋吸了一口气,他回头看了一眼路小蝉,笑道:“怕了没?”
重枭剑阵不断凝结,铺天盖地,几乎要横穿整个西渊地裂。
“我怕——怕你又掉眼泪啊,大傻瓜!”
千秋剑一挥,路小蝉只觉得自己的魂魄正从体内离开,但却并不痛苦,相反千秋剑没有杀气,它悲悯万物,心有守护之念。
其实千秋剑借万物精魂,反过来也是万物借千秋剑来保护自己。
第66章 尘埃对抗苍穹
他看见了自己的身体正向后倒下, 落在了无痕剑上。
他的精魂缓慢飘起,来到了莫千秋的头顶。
莫千秋神色坚毅,周身灵气沸涌如同紧密的漩涡。
而莫千秋的剑阵就在剑尖之上, 因为没有精魂入阵,只有米粒一般大小。
在澔伏的重枭剑阵之下, 宛如尘埃对抗苍穹。
路小蝉毫无犹豫,冲入了莫千秋的剑阵之中。
入阵的瞬间, 没有丝毫的痛苦,仿佛进入另一种毫无束缚, 自在恢阔的世界。
他与莫千秋共感。
莫千秋曾经的年少洒脱,被万象锁困住的苦恼燥郁, 被离澈点拨时豁然开朗的心境, 和离澈一起畅游东墟的自在惬意,甚至于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离澈寂灭的痛苦自责,都变成了路小蝉的情感一般。
千年之前, 并不是只有他路小蝉经历了生离死别。
莫千秋亦如是。
失去自己最想要保护的那个人, 何尝不是业火焚身之苦呢?
今日,就让你我以性命相护!
莫千秋一声低吼,闭上眼睛,不去看澔伏结成的剑阵,就是为了不让自己的心被对方困住。
他的丹海之中, 巨浪扶摇而上, 包裹着路小蝉的精魂, 冲破重重束缚, 那不是挣扎,不是为了证明,更不是为了一场胜负征伐,而是为了去到那个不被执着所困之地。
他太了解澔伏为什么要当着路小蝉的面,掀起这场交战。
因为澔伏知道,亲眼目睹路小蝉灰飞烟灭就是莫千秋最大的执念!
仙魔大战之后,无数个日日夜夜,莫千秋都在想如果当年他上了无意境天会怎样?小蝉还会不会舍身取义?混沌业火到底有多疼?
这才是他千年来最大的桎梏,让他永远不得冲入大势的境界。
而今天,澔伏要他再一次感受昔日的痛苦,而路小蝉给他的却是正视自己执着的勇气!
心有执念又如何?
我感激自己的执念,正是如此的想要保护他,所以我会比从前的每一个自己都更加强大!
重钧剑阵排山倒海而来,路小蝉的精魂从千秋剑阵之中冲杀而出!
这一场对阵,灵气浩荡磅礴,重钧剑阵势不可挡,将路小蝉的精魂不断地摧裂。
莫千秋右手紧握剑柄,左手在剑柄上用力一推,灵气源源不断攀附在自己的剑上,冲入剑阵之中。
路小蝉的魂体被重钧剑阵摧毁一分,莫千秋就将他复原一分。
但是山川地脉的势气也愈发凶猛地被吸入重钧剑阵,仿佛万山咆哮!
路小蝉的魂体眼看着就要被压回了阵眼之中,而莫千秋的灵气也即将枯竭。
他不想再后悔了,也不愿在去设想无数个“如果当初”。
如果灵气耗尽,那就血肉骨骼再生灵气!
莫千秋几乎要将牙槽咬碎,扣着剑柄的手指颤抖着,指骨也要被自己的灵气震碎。
莫千秋被澔伏压制得猛地向后一退,正好是路小蝉躺在无痕剑上,手背轻轻碰了莫千秋的后心。
无力地触碰,却是最有力量的支撑。
澔伏天资甚高,修为也比莫千秋高了近千年,他知道无论自己在问仙台上与澔伏交战多少次,结果都是一样的。
可这一次不同,小蝉来了。
无论多少岁月过去,路小蝉还是路小蝉,不避、不退,不让,生死亦从容。
澔伏笑道:“千秋,你的丹海越来越弱了。为了当初的一口气,你就再不见我,才会有今日之困!你若再执着,便会油尽灯枯了!”
莫千秋的内息混乱,仿佛崇山峻岭扛在肩上。
可这沉重,他受得!
世人说他的千秋剑是正道之中的魔剑,就是因为借取的是生灵万物的精魂。
可他们并不知道,千秋剑真正的名字是御灵剑,指的并不是驾驭世间生灵,而是为生灵马首是瞻!
莫千秋在心中一声叹息——小蝉,其实承认自己弱小,并没有什么大不了。
“你可知道,我借了小蝉的精魂,就是借了天下水势吗?”
莫千秋抬起眼来,勾着嘴角看着澔伏。
那一刻,澔伏眉心一颤,黑暗之中,浪涛滚滚,似要逆天!
江海汇集,万水归元。
路小蝉的魂体被大水充盈,如同汪洋倾泻,顶住了重钧剑阵。
而莫千秋的剑阵瞬间变化,威力突飞猛进。
山川地脉气势再盛,又如何敌得过与莫千秋心念合一的路小蝉?
莫千秋借路小蝉的精魂,而路小蝉又与天下水脉共感,原本只能驾驭生灵精魂的千秋剑却借了路小蝉而拥有了天下水势。
大水无边,越是拦截堵压,就越是凶狠。
莫千秋早已精疲力竭的丹海,仿佛也涌入了无穷无尽的江海,身体都承载不了,汹涌地奔流而出。
莫千秋第一次使出了这样的剑阵,惊涛骇浪,变化多端。
他修行了这千余年,旁人都道他任性妄为,可又有几人知道他心中牵挂与他心念所向?
小蝉,谢谢你,让我真正心念自在!
莫千秋的掌心在剑柄上一推,磅礴大阵冲击而去,路小蝉的精魂裹挟巨浪,肆无忌惮冲进了重钧剑阵!
澔伏只感觉到不可逆转的大势冲击而来,没有丝毫的杀气,却涤荡天地,渗入他所借的山川大势之中,潇洒而过,重钧剑阵被破!
澔伏睁大了眼睛,看着路小蝉的魂体迎面而来,冲进了他的体内,扣押着魔君戮厉,将其拖拽出了他的体内。
澔伏仰着头,仿佛从无尽虚空之中看到了满天繁星,紧接着脱力倒下。
戮厉拼死挣扎,莫千秋剑花挑起,路小蝉精魂迅速回了剑阵之中。
莫千秋御剑飞驰而去,横剑一扫,一道剑阵斜着飞出,势要将整个无望之地劈开。
戮厉瞬间被困于阵中,莫千秋扣紧了剑柄,指尖从剑身抚向剑身,剑阵之中路小蝉的精魂瞬间变化,水流从阵眼之中再度冲出,千军万马冲踏而来,无望之地的颤动让数万里之上的重峦宫也跟着颤动了起来。
戮厉化作无穷杀气,却被大水包裹分化,凄厉呼嚎,最终被莫千秋一鼓作气炼化。
剑阵收不住的灵气四下奔涌,戮厉最终凝化成了深蓝色的灵丹,莫千秋抬起剑来,它正好落在了剑尖上。
他指尖略微用力,灵丹便从剑尖滚落而下,被剑柄挡住了。
拿起了这一粒灵丹,莫千秋轻轻将剑一甩,低声说了句:“还灵!”
躺在无痕剑上的路小蝉倒吸一口气,骤然睁开眼睛。
四周仍旧一片黑暗,只有莫千秋的灵光如同黑夜中的皓月,亮眼的很。
路小蝉揉了揉眼睛,莫千秋来到他的身边,托着他的后背,将他扶了起来。
“你没事吧?”
难得看见莫千秋如此紧张的神色。
路小蝉看了他一小会儿,说了句:“你是谁?”
莫千秋大惊,摸了摸路小蝉的额头:“我第一次借活人的精魂,是你的精魂受了损?还是我的还灵出了错?”
路小蝉呆滞地看着莫千秋,莫千秋一把将他摁进了怀里:“对不住……对不住……”
路小蝉的下巴磕在莫千秋的肩膀上,目光却看着远处被重钧剑托着的澔伏。
他侧着脸,气若游丝。
他毕竟被魔君戮厉占据了心神如此多年,早就被掏空了,就算不寂灭,他这些年的修为也废了。
澔伏看着莫千秋的背影,似乎是落了泪,想要说什么,却没有力气。
路小蝉看他现在的样子,不知为何没有一丝同情。
大概是因为,在路小蝉看来,对错是别人的判断,而对于自己只有不必做和必须做的分别。
澔伏太在意别人的看法,失去了本心,也就失去了一切。
忽然,路小蝉的后脑勺被用力敲了一下。
莫千秋不爽的声音响起:“你这个臭小子,还要装到几时?我知道你根本没事!”
“诶?你怎么知道我没事?”路小蝉直起了背脊,瞪着圆圆的眼睛看着莫千秋。
“我借你的精魂入剑阵,剑阵的威力如此之大,足见你修为深厚!与重枭剑对峙,山川地脉你都不怕!你能有什么事?”
莫千秋御剑而起,路小蝉失去了支撑自己的力气,差一点摔下去,还好无痕剑赶来将他托住了。
“小蝉,我们必须赶回重峦宫……你是不是也炼化了一位魔君?”
“是啊,它还幻化成无隙哥哥的样子来迷惑我呢!”
提起这个,路小蝉还非常不爽。
“化成了舒无隙?看来你平日里对舒无隙不该有的想法,实在是不少啊!”莫千秋乐了。
路小蝉不开心了:“什么叫做‘不该有的想法’啊!他本来就是我的。生是我的人,死了也得活过来做我的人,我对他自然什么想法都能有!”路小蝉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不过那个魔君是以什么为食?它怎么知道化作无隙哥哥的样子呢?”
“那是以色念为食的魔君——靡旖。”
“什么蚁?”路小蝉凑过脑袋去问。
“靡靡之音的‘靡’,旖旎的‘旖’。”莫千秋似在嘲笑路小蝉目不识丁。
“我眼瞎,没学过认字儿!”
莫千秋懒得和他打哈哈,露出正色来:“既然两大魔君都出马了,看来重峦宫下的这个邪阵非比寻常。我们必须即刻赶回去,让众人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