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穹之耀完本——by 青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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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临国和金国真的交战起来,无疑能让宋国休养生息,不失为一桩好事!
整场交流下来,两边都一头雾水。
在送别王伦带领的车队之后,柳恣回到了参政院,看向那两个沉吟不语的局长。
“你们怎么说?”
“他们这态度……也太奇怪了。”钱凡弹了下烟灰道:“是生怕我们打他?他们宋朝不知道我们这边有多少人?”
“我觉得……可能古代人真对这种未知的东西,充满了恐惧吧。”吴恭琢磨道:“你看见手电筒亮起来的时候,那几个人的神色了吧?”
“刚才走的时候,我还送了那使臣一个打火机,”钱凡笑道:“但愿他别烫着手。”
而王伦在回去之后,头一次把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卸了下来,老老实实地把七样宝贝——包括钱凡私下送他的那一样全都递了出来,前后言语一字不落的复述了一遍。
他从前跟皇帝扯那些放屁的和平论,不外乎是藏着点自己的小心思。
一方面,皇上是个醉心于字画的人,压根不想打仗。
他顺着他的心思说话,之后也果然被提拔的颇快,官途相当顺畅。
另一方面,就算金国把宋朝打灭了,就凭这几句瞎话,他在姓完颜的人面前也能留个全尸,搞不好还能混个官做。
但是临国的事情,已经完全超出他的认知了。
——没有皇帝,没有君臣的世界,根本是难以想象的。
而那手电筒、望远镜之类的东西,更是闻所未闻的神器。
皇上在众目睽睽之下,拿着那手电筒推动了按钮,果真在略有些昏暗的室内放出一道雪亮的光芒出来。
赵构本身是临时当的皇帝,心思全铺在如何临摹米芾的字画上,这时候一见着这些稀奇玩意,也是颇有兴致。
他吩咐宫女把宫灯先灭了,关上门窗,在昏暗之中同时打开了两个手电筒。
一瞬间,完全暗下来的室内有两道雪亮的光,似彗星坠落般画出白色的痕迹出来!
赵构更是玩心大起,把那光对准一个个臣子。
每个人脸上震惊的神情都清清楚楚,没一个能搞明白这光是如何从这般小的东西里放出来的。
王伦本身就没文人的骨气和执念,作为一个官油子,他其实更想去扬州城混几年,心里甚至有几分暗暗的羡慕那被俘的郭棣。
难怪那么清高的老爷子也赖在扬州不肯走——是他他也不走。
“陛下,还有这对望远镜。”
赵构领着众人找了处高地,又开始兴致勃勃的试用这千里眼般的好东西。
他这一玩就是一个时辰,大概是只有一对眼睛的缘故,还颇为宽厚的吩咐几个亲近的臣子也用用看这东西。
“有趣——当真有趣!”
老爷子终于玩累了,示意宫女用锦盒放好那些宝贝,又看向王伦道:“你这次去扬州城,看到龙了没有?”
所有人的耳朵都瞬间竖了起来。
这龙,可与皇族血脉息息相关!
若是真有人会御龙之术,指不定能拯救大宋!
王伦被无数只眼睛盯着,只觉得背上扎的慌。
龙图腾对于汉民族的意义,几乎与帝王血脉的传承可以划等号。
他硬着头皮再行一礼,缓缓道:“见着那天龙了,果真能驭使自如,腾空飞舞。”
在这一瞬间,几乎许多的臣子都发出惊异不已的声音。
这般的鬼话,他们原是不信的。
可是见了这神器般的手电筒,还有这可以目及千里的望远镜,许多人开始觉得这些临国人怕是从山海经里走出来的。
王伦见那皇上的脸上依旧没有怒意,只俯身再行一礼。
“可是,他们临国人说,自己没有君臣之别,也没有皇帝。”
这话一出,瞬间引得满堂震惊!
第26章 埃滴
“这绝不可能!”宰相拂袖而起,面带怒色道:“王伦,这样的鬼话你也肯信!”
这世上,如何有无君无父之人!
一个国家没有皇帝,又如何来传承龙脉!
王伦被他这一声怒喝搞得有点虚,只伏地道:“王某不敢多言,只把所见所闻如实传达而已。”
“莫不是看轻我们大宋,才说出这般唬人的鬼话出来!”汤宰相一步向前,对着赵构道:“陛下,还请三思明辨!”
赵构还在研究他手里的那个保温杯,半晌没吭声。
他连金国都不敢得罪,又何况是这般能呼风唤雨的临国。
更何况,他还想得到更多这样珍奇的宝贝。
——所以临国有没有皇帝,有没有君臣之礼,与他何干?
旁边的右正言思索再三之后,试探道:“官家,微臣以为,不如先佯装友好,待熟稔之后再派人乔装打扮,混入那扬州城?”
赵构想了想,缓缓点了点头。
“乔装之事,就交给王外使去办!”汤思退巴不得赶紧扔掉这烫手山芋,连声道:“既然你已经与临国接触过,还可以与那郭棣里应外合,多探听些消息回来!”
王伦怔了半天,只接了这差事,也不知道这是福是祸。
如何……弄些临国人的衣物,好让探子混进去?
与此同时,那孙道夫在郭棣的府里坐立不安,只连声追问情况。
郭棣也没什么好瞒着的,全一五一十的说了。
“就这么回去了?”孙道夫大怒道:“扬州乃我朝第二道防线,说让就让了?”
“你是想怎样?”郭棣在扬州呆了几个月,现在口语化称呼也懒得再改了:“孙太冲,你觉得朝廷就应该派几万精兵过来,把这城给夺回来?”
孙道夫被他这话一呛,半晌憋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别说扬州了,就是杭州被占,皇帝都未必会发兵。
因为已经不剩多少兵马了——他大概率会再次迁都,只求少些事端而已。
就拿防御金国入侵这事来说,满朝文武都上书不止,皇上愣是能按下这事拖个两三年,回头金国人真打进来了,恐怕这国家当真要作鸟兽散。
皇帝主用投降求和派,如今扬州城被占,有几个会出面再发请战之辞的?
“再说了,”郭棣慢慢道:“哪怕派的了人,他们再行天水御龙之术,再放出那些火球灼光,我们又如何应对?”
孙道夫气的一拍桌子,恨不得和这宋国以外的人统统都同归于尽。
“你现在打算怎么办?”老爷子叹了口气,开口道:“既然朝廷派人过来接洽,我必然要留在扬州随时与他们汇合,可你呢?”
“我叫辆车,护送你去绵州?”
孙道夫已经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挥袖道:“不去。”
他去四川,自然能躲避战乱,在深山之中图一片清净。
可他是这样的人吗!
“你留在扬州,监督我有没有叛国,再看看这临国人的破绽?”
郭棣这话一出,孙道夫眼睛就亮了起来。
他想来想去,知道朝廷那边也要交差,索性心一横,点头道:“我去给杭州寄封折子,托我的好友递交上去。”
若是不成,他下狱也好再折返回绵州也好,也算是为大宋尽心尽力了。
这扬州城是边境之内的重地,郭棣如今又忠奸不明,他如何能放心地走!
那折子寄出去了几日之后,王伦又找了上来。
“孙道夫的折子已经准了,就容他戴罪立功。”王伦说这事的时候相当敷衍,眼睛全程盯着郭棣:“这次过来,是为了别的事情。”
郭棣听他把前后说完,眼中放了光彩。
他觉得这事有戏。
于是郭老爷子以要御冬保暖为由,找孙赐和其他几个小年轻要了几样宽大的衣服靴子,然后转交给了王伦。
孙道夫如今得了恩典,敢在王伦身边出现,两人围着那羽绒服,都觉得颇为奇异。
这摸起来光滑而没有针脚,比锦袍轻盈许多,但模样奇怪。
还有那靴子上的搭扣,一按就扣得颇紧,上面的许多小钩子不知是如何做成的。
郭棣叹了口气,示意这两人先别看稀奇了,仔仔细细的教这王伦如何穿上一整套的衣物,又该如何脱下来。
王伦穿惯了繁复拖沓的长衣,这时候穿着这轻便紧身的羽绒服,只觉得颇为怪异。
他试探着摸了摸裤子的质地,又摸了摸那羽绒服,想到一个问题:“那探子,怕是要剃发吧?”
“剃发剃须。”郭棣认真道:“找个靠谱点的混进来——我看见那关卡门口有人盘问,口音之类的都要注意点。”
他没敢凑太近去听都问了些什么,但还是留了个心眼,暗地里多观察了些细节。
南闸门口凡是同国装束想要进出的,全部都会被留着用什么东西晃一下白光,然后再写清名字门户,领一个小牌子挂在脖子上才能进去。
而穿着临国那样衣服的人,似乎并不用在脖子上挂什么东西,进出时也只是简单的盘问而已。
王伦作为外使,自然不会亲自去试一趟,肯定还是回宫之后把那些衣物转呈给皇帝,听那些高官的嘱咐。
赵构得了那轻便又暖和的羽绒服,竟穿着不太想放下。
好在郭棣当时要了三四件不同款式的,皇帝挑挑拣拣选了几样,还玩那尼龙搭扣玩的不亦乐乎,才打发下人把剩下的拿走,去给对应的探子穿。
王伦以观察扬州治理情况为借口,之前得了柳恣的允许,在郭棣府上住了几日,又没事去那参政院里跟人搭讪,为的就是学一口流利的普通话。
他本身通晓金文汉语,对这奇怪的口音也学的颇快,在熟悉之后就带着羽绒服折返回了杭州,然后开始紧锣密鼓的教密探同样的口音。
于是在二月初的时候,一个眼神略有些飘忽的人出现在了入城的队伍里。
他虽然佯装镇定,剃的寸头也看起来挺正常,只是五指握拳藏在口袋里,竭力把自己的紧张隐藏起来。
也许是排队的时间略久,那探子的眼神渐渐放松下来,只竖着耳朵听其他人的话。
——虽然每句话每个字都听得懂,连起来就觉得不知所谓了。
关卡门口有两个安检机,由于柳恣的命令,要严查携带入城的现代物品,同时ID识别中必须要显示《守则考试》的通过标记,否则一律不许入城。
探子并不懂那些人为何把包和箱子放进那箱子里,但一想到自己就这么走进去,什么东西都没带,反而松了口气。
终于轮到他的时候,守卫拿出扫码器来,例行公事道:“ID?”
探子愣了下,心想埃滴是什么东西?
莫非是在向自己索要好处?
“手表手机?总该扫个码再进吧?”那守卫见他略有些懵的神情,皱眉道:“没带就回去拿,必须要扫码留档。”
探子立刻露出安排好的怯懦神情,一边佯装可怜的说自己没带,一边开始翻找口袋,拖延时间去观察其他人的情况。
旁边刚好有个女教师要进去,熟门熟路的把手袋放上传送带,抬手露出电子腕表上的二维码。
那守卫懒得管那探子,只让他站在旁边别碍事,弯腰用扫描仪检测她身上带了什么,随口道:“文还是理?”
探子露出更加茫然的神情。
这是——这就是所谓的盘查吗?
女教师显然是出入多次了,随口道:“理吧。”
“氢氦锂铍硼?”
“碳氮氧氟氖。”
“走了,拿好包别忘东西。”
探子在旁边看的哑口无言,都忘了假装摸口袋。
“还愣着干嘛,回去拿ID卡啥的啊。”那守卫瞥了他一眼:“这么冷还杵着呢?没ID不会放你进去的。”
探子忙不迭点了个头,匆匆折返回了远处藏着的马车里。
他回了杭州之后,把见到东西都一五一十的讲了一遍。
由于这探子是作为死士培养的,还当真没什么说谎的可能。
赵构在旁边听得兴趣盎然:“他们的人,进关的时候要对诗?”
“是都对的五言绝句,还是五言七言的都有?”旁边的丞相也觉得有些纳闷。
头一次听说入关的时候还要对诗的。
“他们对的什么诗?”
探子想了半天,还是把这狗屁不通的玩意儿念了一遍。
统共就十个字,发音他还是记得住的。
“卿骇狸皮蓬,叹淡仰服乃。”旁边的王伦跟着念了一遍,一脸的莫名其妙:“这不对仗啊。”
“还有就是,那个什么埃滴。”探子小声道:“说是没有埃滴的临国人,都不能进去。”
他们自然不可能换成宋国人的打扮混进去——要的就是从临国人的视角查出真相!
“这两句诗,叫他们研究一下,回头给朕答案。”赵构拧开了保温杯,吹了口热气道:“继续查。”
这茶闷在里头,都一下午过去了还没变凉,真是奇了。
——
“常见的酸碱指示剂,有硝基酚类、酚酞类、磺代酚酞类,以及偶氮化合物类……”
课堂之中,一个与学生们看起来年纪相仿的少女戴着金丝眼镜,随手写下板书:“变色原理是什么?”
她身后的学生纷纷举起了手。
“孔知遥。”
一个比她还高的男孩子站起来,一边打量着她今天的衣服搭配,一边回答道:“电离程度——”
“好的,坐下。”龙越推了下眼镜,见他还站在那里,只挑眉道:“还有什么要说的?”
“龙老师,”那男孩憋着笑道:“那些古代的道人,用降妖除魔的噱头喷符水上去,是不是就用的是这个原理?”
他们现在突然没了互联网当消遣,少了不少乐子。
有时候上课时就会忍不住打岔,说些无关紧要的来放松一下。
龙越心想自己临时被打发来当化学老师,说些旁的也没什么,只放下书正色道:“更多的是心理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