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佳男主完本——by 风起画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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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十五分钟到会议时间。傅惊辰饮尽手中的咖啡,打开工作邮箱。
万玉成前几日发来《侵蚀》的剧本,他还未及时查看。既然决定要亲自找叶导为薛睿争取角色,剧本大体内容总要搞清楚。
点开邮件,剧本第一页只有短短一行字——
安臣摸着左脸的伤疤,仿佛脸庞又一次被刀片切开,疼痛鲜血一样喷涌而出。
傅惊辰的视线黏在那句话上。足足过了十数秒,他猛地站起身。座椅受到剧烈冲击,迅速倒退撞在背后的落地窗。傅惊辰快速来回走动。他不止面庞刀割一样疼,胸口也好似插进一把匕首,被疯狂搅动。
心跳快得有些过分了。傅惊辰右手撑住办公桌闭紧双眼,脑海中浮现一张血肉模糊的脸。
“小辰哥,”他听到有个好听的声音低低地喊他。不似平时那样清亮,沙哑的,还带了点哭腔,“我好疼啊……”
傅惊辰双唇抿做一条线,抓过钥匙匆匆离开办公室。
临时取消会议,傅惊辰并没有地方可去。他开着车子,漫无目的驶过一条条街道。
转过下一个路口,车子路过江边。夜幕将至,景观灯次第亮起。一对对情侣依偎在岸边,欣赏灯光下流光溢彩的江水。还有人点燃了仙女棒。璀璨银花星星点点,仿佛成串的星子落入人间。
傅惊辰放缓车速,最终将车子停在江堤上,隔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沉默注视对岸的温馨欢乐。
这个城市里,有很多浪漫的年轻人,习惯在江边迎接新年。
傅惊辰记起除夕那一晚,小茉莉手中挥舞的仙女棒。更记起很多年前,他也曾在江边,跟一个漂亮又张扬的男孩在一起,一同傻兮兮抓着满把银光四溅的仙女棒,期待崭新一年的到来。
男孩天生嘴甜,好似抹了蜜糖,天天都有讲不完的甜言蜜语。还爱撒娇,像只乖巧绵软的小猫咪,整日整日腻在自己身边。可他对别人又凶得很。偷偷恐吓与傅惊辰传出绯闻的女明星;把欺负同组演员的副导演揍成熊猫眼。暴躁易怒,活似一只小型喷火龙。与他讲道理,总会被他装傻卖乖蒙混过关。认真训他几句,又要红起眼眶哭鼻子,抽抽搭搭哭诉小辰哥不疼他了。委委屈屈地,小可怜一样,好像天都要塌下来。
往事一幕一幕,仿佛就发生在昨日。
傅惊辰远望对岸,只觉似乎在下一秒,那个比天使更美丽的男孩,就会扬起大大的笑脸奔跑过来,欢天喜地扑进自己怀里,撒娇说:“怎么现在才来?我的手都冻僵了!”一面说,一双冰凉的手已飞快钻进自己的衬衫里。他猝不及防,被冰得打一个寒战。男孩便发出清脆的笑声,水亮的大眼睛闪闪发光,说:“小辰哥最好了,最最好!”微微踮起脚尖,一个香甜的吻印在自己唇上。
傅惊辰唇边浮起浅浅笑意,像被风吹熄的烟火,一瞬即逝。
回忆再美好,也无法弥补现实的冷寂。男孩离开自己,已经六年有余。
他们分开的那一晚,天空下了大雨。男孩站在他的公寓楼下,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脸上一道伤口还未结痂,血水混着泪水,流的满脸都是。
傅惊辰每每回想那天,都痛得无法喘息。当年他却铁石心肠,生生将男孩关在楼外,由着他孤零零支一把伞,在风雨中瑟瑟颤抖。似乎那个曾被他宠上天的男孩,已变作他不共戴天的仇敌。
眼眶轻微酸涩。视野中的江景仿佛浸了水,晕染成模糊的一团。
二叔唯恐他受委屈,实际他从来不是肯委屈自己的人。曾有人玩笑般说过,他看似多情,但当他认真决定要结束一段关系,便会变得好像完全没有感情。如今回头思量,这评语仍是口下留情了。他对那个陪伴过自己两年的男孩,岂止是没有感情,冷酷到那种程度,已是近乎冷血。
傅惊辰垂下眼睑,片刻后发动起车子。他按下车窗,冷风锋锐犹如刀刃,夹着水汽飞快划过侧脸。面颊传来冷冽的痛感,却奇异地让他感到放松。车速越来越快。傅惊辰干脆开上外环路,兜了一大圈才又返回。等他回到位于市中心的公寓,天色已经黑透。
从地下停车乘电梯直接抵达顶楼。傅惊辰慢慢走到家门前拿出房卡。房门猛然被从里面拉开。
薛睿站在玄关口,面庞白皙清俊。
“惊辰!”他看清来人,立刻露出惊喜的笑,迫不及待扑入傅惊辰怀中。
第11章
怀里的人似乎清瘦了些。傅惊辰犹豫片刻,抬手轻拍薛睿肩膀,“怎么过来了?”
薛睿身为知名影星,几乎时时刻刻生活在各路媒体狗仔的闪光灯下。为保有一点隐私,两人恋爱六年也未正式同居。平日要去对方家中,大多都会提前打招呼。
薛睿接过傅惊辰脱下的大衣,笑容羞涩:“太想你了……”
薛睿小傅惊辰两岁,也已到而立之年。近两年转型成功,优雅温润的精英轻熟男形象颇受大众欢迎。但每当与傅惊辰独处,薛睿仍会时常感到羞涩,就如多年前两人初遇时那样,似乎多看傅惊辰一眼,都会令他心跳加速。
傅惊辰的目光擦过他脸庞,看到他柔白的皮肤铺了一层浅浅红晕。极轻微地皱了下眉心,傅惊辰转头移开视线。
薛睿将大衣挂好,跟在傅惊辰身后走进客厅,“今天二叔是不是回美国了?还顺利吗?”
“……挺好的。”傅惊辰坐下来,张开手掌按揉两侧太阳穴。吹了一路冷风,头部血管像要爆裂一样狂跳。
“我来。”薛睿立刻站到他身侧,双手拿捏着力道为他按摩。
薛睿之前已洗过澡,身上换了宽松的家居服。沐浴露的清香飘散出袖口,混合他皮肤的味道,温暖柔润,不动声色氤氲作诱惑的暧昧气息。
傅惊辰曾经很喜欢这股味道。今天,同样的气味带着薛睿身体的暖意轻柔掠过鼻端。傅惊辰却只觉头似乎疼得更加厉害。他挡了下薛睿的手,疲惫道:“不用了。”
薛睿犹疑地收回手,小心问他,“是太累了吗?”
傅惊辰沉默摇头。他定定凝视薛睿。直到薛睿忐忑地摸摸自己的脸,问他怎么了。傅惊辰闭上双眼又很快张开,似乎下定巨大决心,拍一下身侧沙发:“坐吧。刚好……有件事想跟你讲。”
薛睿重新露出笑容,一面说着什么事这么严肃,一面挨着傅惊辰坐下去。
傅惊辰望着脚下地毯花纹,又静了十数秒钟缓缓开口道:“怀远说你看上了叶导的《侵蚀》。找个方便的时机,我会去跟叶导谈。”
“其实没关系的!”薛睿连忙摇头,“并不是非演不可。你觉得不妥的话,我就不演了……”
“没什么不妥。”傅惊辰打断他,“这部戏叶导筹备了很久,一定会是部很出色的作品。我会尽全力争取过来。”他转过头,目光停留在薛睿脸庞。就这样静静看了薛睿片刻,放柔声音道:“薛睿,以你目前的身价地位,已经可以完全脱离云天、甚至脱离我,去自由选择自己喜欢的剧本。我过去插手太多,无论事业还是生活,很多时候都没有充分考虑你的感受,给你太大压力……”
薛睿慌忙站起来,“锅子要糊了!”
厨房那边飘来一阵焦糊味道。
薛睿匆匆跑过去,熬了许久的海鲜砂锅已糊在锅底。
薛睿愁眉苦脸,“好可惜,已经熬了一个多小时。你很喜欢吃的……”他絮絮叨叨,忙着要将砂锅清洗干净,再重新做一份,“时间还不晚,应该来得及。惊辰,你要是饿的话,先吃些小点心垫一垫。我马上就好……”
傅惊辰站起身,慢慢走过去停在厨房门外。
隔着一道吧台,薛睿没头苍蝇般慌慌张张四下打转。他将砂锅放进水槽,拧开水龙头,才发现还没清理干净烧糊的海鲜。又匆忙关掉龙头,打开橱柜翻找合适的容器。
“看我笨手笨脚的,真是越来越没用……”手中忙碌着,还在不断抱怨自己,似乎生怕傅惊辰会嫌弃他笨拙。
傅惊辰眼中的薛睿,似乎从来没有变过。
七年前,他穿梭在大大小小的片场跑龙套,只是个籍籍无名的小演员。他看傅惊辰的眼神清澈透明,瞳孔里藏着一点羞赧,好似初雪消融的清浅溪水。
七年之后,他的作品风靡全亚洲,晋身内地顶级明星之列。他谈吐优雅,举止从容,习惯于被众人追捧、受万人爱戴。可他在傅惊辰面前,仍是那个温柔到略带腼腆的青年。眼瞳干净澄澈,一望见底。
娱乐圈浮华奢靡,是最势力刻薄,也最迷幻惑人的圈子。它有独属自己的规则。身处其中,想要一步步攀至顶峰,似乎总有一天要随波逐流。
但薛睿就像一颗水晶,即使曾陷落污泥,只要一小盏清水,便又可纯洁如初。
如果傅惊辰可以换一副脾性,或许他们当真能够相伴到老,成就另一段神仙眷侣的佳话。
可惜傅惊辰自私冷血,又最是顽固,从来不肯吃一点点的委屈。他想要的,必须要得到。他想舍弃的,也一定会割舍。从更早以前,到那个已离开六年的男孩,再到如今。由生至死,他都只能这样冷硬固执地过下去。
薛睿找到了合适的海碗,手忙脚乱清理砂锅中烧糊的海鲜。
傅惊辰看着他单薄的背影,轻声说:“薛睿,我们分手吧。”
窗外陡然响起一阵鞭炮声,震耳欲聋,掩盖住傅惊辰的尾音。
薛睿受到惊扰,海碗从流理台滑落摔得粉碎。他小小惊呼一声,立刻蹲下身捡拾地板上的碎片。
傅惊辰几步跨过去,“我来。”
“不用。我来就行。”薛睿拿过旁边的小垃圾桶,小心翼翼将碎瓷片捡进去。顺便抬头向傅惊辰笑笑,问道:“惊辰,你刚才说了什么?”他仰着头,一大片胸膛露在家居服外面。左侧一道狰狞伤疤,横切过半片胸口。
傅惊辰怔然僵在原地,双眼如被钢针刺中,在视网膜上漫开殷虹血色。
薛睿疑惑喊他,“惊辰?”
傅惊辰手掌扣紧吧台。那道伤疤,是半年前的那场车祸留给薛睿的印记。粗糙、丑陋,残忍地刻在薛睿的胸口,永远不可能再消失。
脑中不断回放薛睿车祸的那一幕。如果那一刻薛睿没有及时推开他,被失控的皮卡碾在车轮下的,就应该是傅惊辰自己。
一个人究竟要有多大的勇气,才能在危险迫在眉睫时,用血肉之躯去维护另一个人的安危。
傅惊辰的确足够冷血,只是还无法彻底忽视薛睿为自己做过的一切。
他声音低哑,慢慢摇头说:“没什么。”
第12章
气氛一时显出些许凝滞。
傅惊辰走过去拉开薛睿,将地板打扫干净。
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响起铃声。傅惊辰走到客厅接起来,讲了几句,便匆忙去拿大衣。
薛睿追到玄关,“怎么了?公司有急事?”
“是绒绒。保姆说它吐了,吃不进东西。”傅惊辰扭开门锁,神态语气俱是显而易见的焦急。
薛睿愕然,“容……容容?”
“就是绒花,”傅惊辰打开门跨出去,仓促交待薛睿,“你自己做点东西吃,然后早些休息。我今晚应该不过来了。”
“那,不如我跟你一起……”傅惊辰没有留意薛睿在讲什么。他松开门把手跑向电梯。房门自动合拢。薛睿后面的话都被堵在嘴里。
站在空荡荡的客厅里愣了一阵,薛睿转身慢慢往厨房走。傅惊辰的公寓并不太大。但当只剩下一个人,却也会感到冷。薛睿将松开的两粒上衣纽扣系好,收起脸上谨小慎微的神色,一寸一寸环视四周。
这是他爱人的家,也是他的家。他一定会守护好这里,绝不让其他人踏足半步。
傅惊辰乘电梯返回停车场,迅速发动车子。
薛睿对猫毛过敏。三年前收养绒花后,傅惊辰便在临近的花园小区买下一套公寓,请了专职保姆,单独将小东西养在那里。平时他通常隔两三天便去陪陪绒花。过年这段事情琐事太多,倒已有十多天没过去了。
五六分钟后,傅惊辰赶到花园小区。保姆已打开房门,站在门口等他。
“怎么回事?找过医生了没有?”傅惊辰大步往房内走。这套公寓的客厅与主卧被打通,布置了数个大型猫爬架。绒花最喜欢窝在一个树屋样式的猫爬架上睡觉。
保姆紧跟在傅惊辰身后解释,“常给绒绒看病的李医生,过年回老家探亲还没回来。我给李医生打了电话。医生说很可能是肠胃炎,让我给绒绒喂了点药。”
绒花果然趴在树屋上,小脑袋枕着两只前爪,比平时更加乖巧。见了傅惊辰,努力站起来,喵喵叫着去蹭他的脸。
“乖啊,”傅惊辰心疼地把绒花抱在怀里,很小心地按按它的小肚子,“绒绒怎么了?是不是很难受?”
保姆也怜惜地摸一下绒花的背脊,“中午就吐了一次,不算严重。之后还正常吃饭了。晚上又吐了一回。我就给李医生打了电话。医生嘱咐先不给绒绒吃东西了。所以到现在只为喂了药,还有些淡盐水。其实绒绒精神还算好。但我怕出问题,就给先生打了电话。”
“谢谢。你做的很好。”傅惊辰点点头,让保姆先去休息。自己抱着绒花坐到懒人沙发里。小家伙精神的确还可以,见到他很亲昵,扒着傅惊辰的衣服往他怀里钻。傅惊辰笑意温柔,将它捞在怀中吻它的脸,“小美人儿,几天不见又变美了。”
绒花是只被弃养的布偶,还受过虐待。大约三年前,傅惊辰无意间在一家宠物店遇到它。小东西的左耳缺了一角,左眼视力接近失明。尽管如此,绒花仍然是只很漂亮的猫咪。但它畏惧与人亲近,身体也虚弱。在宠物店呆了半年多,始终没有遇到愿意带它回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