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轴监理会完本——by 藏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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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16年11月11日21:55
地点:新开发区、光明街、海山北路与海山东路交叉口。
开发区的全名叫做“海山新家园开发区”简称:新开发区。这里的一切都是新的,大楼是新的、道路是新的、花园是新的、每块砖每块瓦都是新的。因为太新了,所以很少有人来住。故此,开发区正式投入运作的半年内,被本市人调侃成了“鬼城”。
今晚,汪厉喝了点酒,开着车从灰云山的方向往市区去,途中必须经过新开开发区。他也不记得开了多久,再去分辨外面的情况时看到了空无一人的街道旁,那块写着“海山北路”的牌子。
车子里一直开着暖风,吹得他有些昏昏欲睡,放下车窗让寒冷的风吹进来,他点了一根烟,就着冷风吸了一口。风一吹,酒劲上来了,胃里翻江倒海的,他赶紧把车驶入一旁的匝道,停在路旁,夺门而出。
呕吐声在安静的夜晚里传出去好远好远,空气里似乎也飘荡开那难闻的气味。汪厉吐了半天,把晚上吃的东西都吐出来才觉得好了很多,他抹了把嘴,转身靠在绿化带的护栏上,稍作喘息。
嘴里的味道很糟糕,糟糕的想再吐一会儿。想要喝水的时候,看到马路对面似乎有一家连锁便利店的招牌还亮着灯。他晃晃昏沉沉的脑袋,决定过马路去买一瓶水。
黑漆漆的新开发区只有一家便利店还在营业,LED招牌上的24小时营业一闪一闪的,在整座鬼城里显得尤为扎眼。但是,对一个喝多了酒又刚刚吐完的人来说,这里是最好的选择。
汪厉走过了马路,他发现还需要再过一条绿化带才行。今天他穿的是自己最好的鞋,这双鞋花了他不少钱,平时他舍不得穿,只在有重要场合的时候才会穿。此刻,他并不想让最好的鞋被那些刀尖一般的枯枝刮出伤痕来。他选择绕着绿化带过去,只是多走几步路而已,这不算什么。
崭新的马路两旁耸立着一个又一个高高挑起的路灯,灯柱和灯箱选用了英国中世纪风格,看上去还真有一点点雾都的味道。路灯将机动车道照的很亮,对两侧窄窄的人行道便显得有些吝啬了,特别是绿化带后面,几乎一大半都是漆黑的。
汪厉终于走到了绿化带尽头,打了小弯,几步之间就隐没在了绿化带的黑暗中。
寒冷是有味道的,汪厉吸了吸鼻子,吐了两口唾沫,厌恶嘴里的味道所以张大嘴使劲吸了两口寒冷的空气。那特有的味道在他的嘴里蔓延开来,仿佛闻到了另外一种难闻的气味。
气味不是他的,那是一种类似被烧过的胶皮的味道。汪厉左右看了看,似乎在找气味的源头……
突然!一个冷硬而又结实的身体砸了过来!是砸过来,而不是靠过来。他被砸的踉跄了好几步,那股烧过胶皮的味道几乎把他整个人包裹起来,让他又干呕了几声。
“把钱拿出来!”砸过来的人在他背上,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
汪厉剩下的酒劲跑的一干二净,他想呼救,却发现嘴巴和鼻子都被身后的人捂住了。那个人戴着手套,烧过的胶皮味就是从手套上传过来的。他努力挣扎了两下,想要摆脱对方,但显然,那个人的力气远远大过他!
“再动捅死你!把钱拿出来。”
汪厉感觉到腰上有个东西顶着我,他马上冷静了下来。身后的劫匪应该是个身材很高大的男人,对这样的男人来说,自己就像个小学生。拼命抵抗是不明智的,他示意对方:我不动,你不要伤害我,我给你钱。
他的配合让劫匪很满意,又说了一句:“把钱拿出来,都拿出来。”
汪厉紧张地朝着车的方向昂昂头——钱在车里。放我走,我所有的钱都可以给你。
可是,没等他进一步表达自己愿意配合的时候,刀子已经捅进了他的身体。那一刻,汪厉忽然爆发出一股强大的力量,抓住了刺入身体一半的刀,他的手马上被割破了,血流了出来。
高大有力的劫匪把他拖进绿化带,方才那一下爆发好像是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他因为疼痛和恐惧完全丧失了行动力。劫匪捂着他的嘴,手里的刀又刺入了他的身体,汪厉的意识开始涣散,视线也开始模糊,只看到劫匪戴着口罩和帽子,而露在外面少量的皮肤上被枯枝刮开了一道不深的口子。
汪厉那只沾满血的手一下拍到了劫匪的脸上,当他彻底失去知觉的前一秒,劫匪的半张脸都被他的血染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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趴在柜台上打着瞌睡的老板忽然清醒了过来,揉着酸麻的肩膀习惯性地朝着外面看了一眼。一瞬间的功夫,有一道影子飞快地在门口一闪而过,老板不但没有认为自己是眼花看错了,还一脸的怒气冲冲。
“妈的,又来偷东西!”他气呼呼起从柜台后面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铁棍,又顺手拿了棉帽子,带着势不可挡的架势冲到了外面!
路灯还是那么明亮,鬼城还是那么安静,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老板站在店门口左右看了半天,也没看到什么可疑的影子。这样的情况持续了三五分钟,他终于有点不耐烦了,出门的时候很急没穿外衣,这会儿被冷风吹的瑟瑟发抖,他正准备回去的时候,下意识的低下头。
地面上有几个很明显的带着血迹的脚印。
老板心里一紧,忙推开门店门朝里面喊:“大小子,赶紧出来。快点!”
他连续催促了七八声,才从便利店里走出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小伙子睡眼惺忪地抱怨:“爸,你大半夜的干啥啊?”
“可能出事了,快跟我过去看看。”老板抓住自己的儿子,指了地面上的血脚印。
大小子咳嗽了两声,蹲下去仔细瞧了几眼,脸色顿时变了:“爸,好像是人血啊。从前面过来的。”大小子指着左手边的方向,而在路灯隐约的光亮下,机动车道上还有几个带血的脚印。
老板用手背蹭了蹭鼻涕,把心一横:“走,过去瞅瞅。”
大小子抓住了老板的胳膊,说:“爸,你回去穿件衣服,把手机拿出来。”
还是儿子想的周到,老板赶紧回去穿衣服拿手机,谨慎起见给儿子也找了个武器——一把没拆封的菜刀。于是,父子俩沿着血脚印开始寻找,很快就找到了绿化带旁边。
这里有一滩血,看上去让人毛骨悚然!大小子握紧了手里的刀把,把老板拉到身后,说:“爸,你在这等我,我去看看。”
“瞎说啥,我能让你一个人进去?走,一起去。”老板舍不得儿子冒险,走在了前头。
父子俩紧张的都有些腿抖了,特别是老板,一条腿跨进枯枝里面就再也不敢深入,他用手里的铁棒拨开枯枝,大小子在后面用手机电筒照明,忽然间,他们看到了躺在枯枝中的人浑身是血!
“死死死,死人了!”老板吓得一屁股坐在绿化带的护栏上,硌着了某部位疼的熬一嗓子,瞬间撕裂了鬼城的宁静。
大小子还算冷静,把他爸拖到一边,转身跨进了绿化带,很快就大声说:“爸,这人还活着,快叫救护车啊。”
当老板打通了救护车和报警电话,时间是:22:10。
因为最近的医院距离案发现场也有半个多小时的车程,接到通知的救护车开足马力,在22:30把将将奄奄一息的汪厉送往医院进行抢救。
第114章
因为最近的医院距离案发现场也有半个多小时的车程,接到通知的救护车开足马力, 在22:30把将将奄奄一息的汪厉送往医院进行抢救。
出警的是新开发区派出所的警员们, 由副所长带领着, 一共有十来个人。将发现被害人的完整经过听了一遍之后, 副所长认为这是一起抢劫杀人案。他走到被害人的车旁。
这是2016年新款银色Polo, 副所长随手打开车门,看到四个座位上都铺着白色的人造毛坐垫和靠背,本该装烟灰的小缸子里盛满了硬币零钱, 操作台上有一个剩下半瓶的车载香水。摸了摸操作台, 手套上没有沾到半点灰尘。
虽然它算不上是一辆好车,却被它的主人保养的非常不错, 里里外外都干净的很。这一刻, 副所长的脑海中甚至可以想象出, 被害人开着心爱的车回家,半路上却不知道为什么要下车, 下车的行为或许对他来说是稀松平常的,因为他不知道自己马上会遇到一个劫匪。
噩运,永远不会提前通知你什么时候会来光顾。
不幸中的万幸, 汪厉还要有口气,副所长希望他能熬过这一劫,平平安安地活下来。
距离新开发区最近的医院是省第一医院,汪厉在四楼的手术室进行抢救, 奇怪的是:警方说已经通知到的汪厉家属迟迟没有露面。不管被害人家属有没有来,医生的天职是救死扶伤, 他们首要的工作就是把汪厉从死亡线上抢救回来。
李医生是个经验丰富的麻醉师,她只需扫伤者一眼就能知道需要多少麻醉计量。不过,今晚不是她对伤者进行麻醉,而是她带了半年有余的一个研究生,学生按照她的指导给伤者进行麻醉,每一步都做的极为仔细认真。
李医生对自己的学生很满意,也很关心,手术开始后仍然站在学生身后默默地支持着。当她走过主刀医师身后朝着伤者头部前方走去的时候,目光不经意地落在了伤者的脖子上。李医生蹙蹙眉,伸手摸向伤者脖子上的淋巴部位,手感告诉她这里很硬,有肿胀迹象。李医生原本侧站着的身子完全转了过去,又摸了几下淋巴,随后轻轻地对身边的护士说:“小王,让一下。”
小王让开了半个身位,李医生的手摸向伤者的腋下,随即她的脸色有些苍白,抽回手又去试探伤者的腹沟。
李医生的行为对主刀医师来说是极其不礼貌的,如果她不是一个值得尊重经验老道的麻醉师,主刀医生绝对会被她赶出去。而正因为她的能力在医院里数一数二,她现在所做的举动才会让主刀医生百般不解。
“怎么了,李医生?”主刀医师问道。
李医生咽了口唾沫,说:“这个伤者淋巴结肿大,特别是颈、腋和腹股沟。”说着,她的手又仔细地摸了摸颈淋巴,“淋巴结肿大直径超过1厘米了。”
主刀医师是梁医生,他闻言后顿时惊讶地瞪起了眼睛,扭头对护士说:“电筒。”
护士忙拿过电筒递过去,梁医生掰开伤者的嘴巴用电筒朝着里面照。他的脸色也白了几分,沉声说:“咽喉部有白斑。”
一个护士“啊”了一声,丢掉了手里的东西,惊恐地说:“天呐,HIV病毒?”
她电话一出,其他几个护士惊恐地纷纷后退,像是看着炸弹一样看着手术台上的伤者。而一直没有移动半步的人是梁医生、李医生以及她的学生。
李医生镇定地说:“仅凭这两点还不能确认,再采些血样做HIV检测。”
然而,没有护士上前采集血样。
李医生冷静地看着那几个已经瑟瑟发抖的年轻护士,说道:“检测还没做你们就怕成这样了?”
护士们面面相觑,惊慌而又茫然地看着李医生。
李医生仍然很镇定,拿起采样管开始采取血样。她的手都没抖一下,冷静的就像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很有可能携带HIV病毒的伤者。但大家都很清楚,她是第一个发现的。
李医生的声音有些冷漠,淡淡地说:“我知道你们害怕,但是他已经躺在手术台上,我们就有责任救他。我不勉强你们,你们可以走。”
话音落地,几个护士相互看了看,谁都拿不准注意了。如果真的走了,她们在医院的前途就会变得岌岌可危,可是,在她们面前的很可能是一个带着致命病毒的人。前途和生命哪个更重要?答案不言而喻。
一名护士忽然对李医生深深鞠了一躬:“对不起李医生、梁医生,我,我真的很害怕。”说完,逃也似地跑出了手术室。
第一个人离开了,她的选择似乎帮助另外几个犹豫不决的护士下了决心。她们咬咬牙,什么都没说就转身离开了这里。一分钟不到,手术室只剩下了三个人。
李医生瞥了眼自己的学生,年轻人露在口罩外面的脸部已经苍白的不见血色。
李医生想:都还是孩子,这怪不得她们。
“你把血样送到化验室。”李医生把装有血样的采集管用药棉和胶布缠了好几层才递给学生,“不想回来,也可以。”
学生呆呆地看着李医生,没有伸手去接血样管。
梁医生的视线在李医生和年轻人之间扫过,随即,就听李医生说:“梁医生,你呢?”
梁医生平淡无奇的眼睛毫无波澜,淡淡地说:“李医生给我做助手,是我的荣幸。”
“少拍马屁,快去穿防护服。这里我一定人先顶着。”李医生如是说。
梁医生默默地点点头,迅速走出了手术室。
李医生拿起引流器,吸走腹腔里的血,头也不抬地说:“还愣着干什么?快去。”
惊呆的学生这才好像是大梦初醒一般有了反应,拿起放在一边的血样急匆匆走到了手术室门口。门,自动为他打开,他的脚步却犹豫了起来。
“你还想跟我继续学,就马上把血样送到化验室!”李医生有点生气了,口气非常威严。
她不会责怪学生临阵脱逃,因为她明白,害怕是人之常情,她甚至很愿意告诉他——其实我也害怕。可是害怕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既不能让被刺破的内脏自动愈合,也不能让良心接受自己的见死不救。
所以,害怕是很多余的!
学生回头看着李医生的背影,这个只有一米六的老师仿佛在一瞬间变得高大了很多,即便她真的很瘦很单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