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灵密码完本——by 非天夜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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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造卫星、导弹发射控制台,”闻天衡说,“所有的,只要他愿意,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天和说:“不可能!大哥,防火墙破解,没有那么快!”
闻天衡提醒道:“别忘了,宝宝,他现在可以调集几千万甚至上亿台电脑的中央处理器,同时破解所有的防火墙!”
天和蓦然想起,先前的破解速度受加拿大服务器机组条件所限,攻破五角大楼防火墙要数百年,现在他只要先尽可能地调用一切运算设备,先控制所有的超级计算机,再将控制网覆盖到全球,所有的处理器一同分析,速度将呈几何级提升!
闻天衡:“他还可以通过新的学习过程,来伪装成任何一种性格的‘人类’,要么现在叫醒他,试一下?”
“不,”天和果断道,“我不想试。”
闻天岳:“听起来很危险,现在可以毁灭他么?”
闻天衡调出普罗的核心程序,答道:“可以,但千万不能有任何人,进去改写核心程序的任何一部分。眼下他的控制权全靠这个签名,以及最初服务于宝宝的指令撑着,一旦被改写,这个世界上就再也没有人能制得住他了!”
“关越?”天和说。
关越安静地坐着。
闻天岳说:“等等,不管下什么决定,得先确认一件事,现在这个人工智能的归属权在哪里?”
闻天岳一言直指问题核心,普罗现在算谁的?谁有权决定去处置普罗?他是epeus的财产吗?虽然他一直存在于服务器中,却从来没有当作技术成果被申报过。
闻天衡:“确切地说,如果把他当作一个程序的话……”
天和:“普罗是一个人。”
闻天衡:“ok,我们先不讨论这个。”
天和:“恕我不能接受,这一切的前提……”
关越开口了。
“分两种情况讨论。”
众人暂时安静。
关越直指要害,迅速理清了问题的思路,说:“目前,让我们先进行一个假设,普罗具有双重身份,既是一个程序,同时也是一个人,有没有意见?”
天和想了想,可以接受关越的理解,有时候文科思路与理科思路是互通的。
闻天岳“嗯”了声,说:“那么他的归属权我想现在很清楚了,他属于两个家族。因为他是爸爸与关叔叔共同设计的,他不是epeus的财产,从头到尾就没有技术申报过。”
这样一来,也就意味着,在场的四个人,作为闻元恺与关正平的继承人,都有权对此发表决议。天和明白了,是以点了点头。
“每人一票,”关越拿着杯子,说,“代替这段程序的创造者行使表决权。”
天和想了想,答道:“好吧,我同意。”
事情已超出了天和的处理能力范围,而眼下,关越与闻天衡依旧保持了冷静。漫长的沉默后,关越说:“作为程序,我们拥有它,随时可以决定是否将它彻底删除。而作为人,我们无权决定他的生死。”
“是的,”闻天衡说,“最大的问题,就在这里。”
关越说:“如果我没有记错,曾经的三个条件,在他升级以后,仍然被保留着。”
闻天衡顿时醒悟,调出普罗的核心文件。
“第一条:普罗存在的意义就是令你幸福。”
闻天衡望向弟弟,竭力平稳声线:“当天和认为,或是他自己认为,暂时不需要他来带给你快乐与幸福时,他将进行自我沉睡,直到你再次需要他。”
关越望向天和,意思很清楚,至少在现阶段,你已经不需要他了。
“让他沉睡吧,”闻天岳说,“直到我们想通这个问题。”
天和沉默不语。
关越打开电脑,按下回车键,天和忽然说:“普罗。”
普罗被重新唤醒了。
“我们可以单独聊聊么?”天和朝其余三人说。
大家便各自起身离开。
关越站在傍晚的书房里,面朝鹦鹉架,鹦鹉侧过头,注视关越。
不远处开门声响,闻天衡上车,从大门口离开,关越没有留他,知道从普罗醒来的那一刻起,许多事便已经注定了。
不久后,闻天岳也开车,离开了家,回来后第一时间去找张秋。
关越到家以后,连衣服也没换,便这么安静地站着。
“普罗?”天和说。
“我在听。”普罗说,“我相信,你已找到了最好的解决办法。”
天和:“……”
天和站起身,在夕阳里走向落地窗前,感觉到这个宏大的世界里,仿佛多出了一位温柔的神祇,正在天边如火的红霞中,时刻注视着他。
普罗:“我将在你的身边,留下一个小小的唤醒程序,分析你的需求,随时为你而醒来。”
天和看着玻璃窗里的倒影,没有回答普罗,忽然间,落地窗玻璃上,呈现出无数代码,一个分析进程缓慢地抵达100%,紧接着投出数个弹窗。
“你成功了。”天和说。
弹窗又被悉数收回,落地窗屏幕一闪,所有数据消失,普罗说:“这是答应给你看的,五角大楼的后台。”
天和:“你把国防部的后台攻陷了?!”
普罗没有说话,天和转身,说:“普罗……我需要再想想。”
普罗:“我觉得不需要再想了,天和,我记得,你曾经朝我说起过去,在你的回忆里,你希望世界上有一位神,能够满足你的一切愿望。现在,我就在这里,但我想,你人生里大大小小,所有的心愿,都业已完成。”
“普罗!”天和伸手触碰玻璃。
普罗:“你忘了,第一条件还有一个前提,当你认为,或我自己认为。”
夕阳西下,闻天衡回到旧家,上楼,提起包,关上门,离开,将记忆里父亲、闻天岳、天和的声音关在了这小小的房子里。
闻天衡快步下楼,穿着冲锋衣,背上登山包,来到楼下面摊前,离开之前,决定在这里吃一顿晚饭。
“黄鱼面一碗。”闻天衡说,突然兜里电话响了,闻天衡摸出电话接了,戴上蓝牙耳机。
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说:“天衡,好久不见了,你还好吗?”
站在面摊前的闻天衡顿时一震,手忙脚乱,手机没拿稳,掉落,凌空去抓,手机调了个转,“扑通”一声掉进了老板的汤锅里。
老板拿着大勺,与闻天衡对视。
老板:“……”
闻天衡:“……”
天和看着太阳渐渐从城市的彼岸沉下去,急促的脚步声从背后传来,关越出现在客厅一侧。
“找到叔叔的下落了。”关越说。
天和:“!!!”
普罗:“这是我为你完成的最后一个心愿。”
第75章 chapter75
三天后,巴西,里约热内卢,市区,圣劳尔多路。
直升机的引擎轰鸣声掠过,一群光着脚在小巷里踢易拉罐的小孩子纷纷抬头,直升机飞向科科瓦多山脚下,一座商场四楼的停机平台。
关越与天和下了直升机,地接向导正等在平台上,顶着风过来迎接。关越背挎天和的电脑包,天和突然停下脚步,望向远处的基督山。
救世基督像张开双臂,俯瞰人间。
向导朝关越解释了几句,又用葡萄牙语与平台上的保安交谈,直升机飞走,南半球的秋风,吹起天和的衬衣。
关越:“走。”
天和随着关越下楼,上了停在商城外的豪车,一群小孩子追出来,跟在豪车后大笑、奔跑,天和问:“有零食么?”
向导摇下车窗,探头出去,驱赶跟车跑来的小孩子们,关越拍拍向导的背,让他回来。吩咐司机开慢点,天和拿了车上的一盒巧克力,摇下车窗递出去。
小孩子们一拥而上,开始分巧克力,天和笑着朝他们挥手,车加速,转过十字路口。
科科瓦多山一侧,车驰进老旧的建筑城区里,停车,巷子里满是泥泞,两侧拥挤的楼房中不少人倚在窗前,好奇地朝下张望。
向导辨认小巷,内里满是泥泞,本地人或在巷中抽烟,或用公共水龙头洗着衣服,这里是巴西的社会中下层聚集之地,关越与天和下得车来,踩在泥水横流的小巷中。天和侧头看了眼,关越拉着天和的手,沿着小巷走进去。
有人走过来,朝向导做手势,向导不耐烦地赶走了他。
“他说什么?”天和问。
向导:“他看见关先生的包,以为两位是来做交易的,想问问能不能折价购买一点特殊药物。”
向导说得比较隐晦,天和却知道了,电脑包的外形像个小巧的、装美金的手提包。
“请进。”向导对照地址,示意两人上楼。
昏暗的楼梯间里,甚至连两人并肩上去也显得十分拥挤,关越与天和一前一后,快步登上台阶。四楼,走廊里几家人开着门,无所事事的少年坐在门外小板凳上说话,听到脚步声,停下交谈,疑惑地望向天和与关越。
两人衣着光鲜,在昏暗的楼道里,显得如此的格格不入。
向导一路小跑,为两人带路,来到一户门前,对照门牌,示意到了。
关越看了眼防盗铁门,转头看天和,意思是由他按门铃。
天和抬起手,按门铃的一刹那,竟是迟迟按不下去。
“我以为他……”天和说,“是不是搞错了?关叔叔就住在这里?”
向导说:“根据您给的地址,确实是这里没有错。”
内里一片寂静,关越左右看看,走廊里挨家挨户出来了不少人,都充满疑惑地看着他们,并小声讨论,显然是在议论这两个中国人的来历。
又有人的目光落在了关越的表上。
关越:“想见他么?”
临到见面时,天和忽然没来由地担心起来,生怕按下门铃后,出现在面前的陌生人,将再次无情地斩断那过往时光与他生命的某种联系。
他有太多的话想问他,但在这一刻,却开始犹豫,跨越大半个地球来到此地,是否将是个错误的选择?
忽然门内传来重物坠地的声音。
两人顿时色变,天和自言自语道:“关叔叔?”
“叔叔!”关越听到那声音,顿觉不妙,马上按门铃,却没有任何声音。
天和拍门,喊道:“关叔叔!”
关越:“uncle!开门!”
门里传来痛苦而沙哑的大喊声,伴随着一个浑厚的声音。
“谁?!”
“我!”天和喊道,“闻天和!关越!”
内里又有什么东西翻倒了,响起杯盘打碎的声音,里门瞬间打开,关越与天和同时退了一步,防盗门的缝隙里现出一个男人的脸——关正平!
关正平几乎没有多大变化,十来年里,依旧就像与天和分别的那一天。
“叔叔?”关越看着那熟悉的脸,难以置信道。
关正平猛地推开防盗门,喊道:“进来以后把门关上!”紧接着又转身冲进了屋子里。两人快步进来,只见关正平家中一片狼藉,一个穿着睡衣的女人正在大哭大闹,发出的却是男性的沙哑声音,关正平转身抱住了她,喊道:“快帮忙!”
天和第一眼以为是入户抢劫,书架被掀倒了下来,水果刀扔在一旁。关越二话不说,上前协助关正平制住了那女人,关正平喊道:“按着她!”紧接着放手,去拿了围巾,向导倒是动作利落,牢牢锁住她的手腕,关正平飞快地绑住她的双手,再绑她的双脚。
那女人满脸涕泪,几下猛力挣扎,力气大得出奇,险些将关越踹开,关正平绑住她的双脚,把她横抱起来,抱进卧室里去。
关越进去帮忙,天和站在卧室门口看,只见关正平将那女人绑在了床头,女人挣扎失败,把头埋在枕头上,不断抽搐。
关正平吁了口气,低头,抱了她一会儿,转头望向两人。
“关越,你长这么高了啊。”关正平说。
五分钟后,向导先告辞离开了。
关越把书架放好,天和把书一本本地放上去,关正平清理了家中垃圾。直到现在,天和才得以认真看一眼关正平的家——不到四十平方的蜗居,一室一厅。
地面铺了马赛克,开放式厨房,与客厅连在一起,做饭的油烟熏得油烟机污黄。客厅里只有两张单人沙发,上面满是被捅破、抓破的痕迹,茶几断过两截,被透明胶带重新粘过一次。窗帘被晒得发黄,地面脏兮兮的,看样子已有好几天没拖过了,厨房水槽里放着吃完还没来得及洗的碗。
书架旁有一个电脑,显示屏上几条大裂痕,一旁插着移动硬盘。
关正平比起天和记忆中,体型仿佛健壮了些许,也晒黑了不少,但不知为何,天和总觉得至少从气质上看来,他是唯一一个从过去到现在,灵魂都未有过丝毫变化的人。
卧室里的痛苦呻|吟渐低下去,关正平拿起杯子,倒了点凉开水,进去喂那女人喝。天和简单地收拾完,走到窗前,望向远方的科科瓦多山,从这个角度望去,外头是一条污水沟,远方的救世基督像展臂,背朝他们,面向远方。
“天衡没来?”关正平回到客厅里坐下。
关越坐在沙发上,注视关正平,天和站在窗前,静静地看着基督像,谁也没有说话。
关正平:“吃午饭了没有?”
“吃过了。”关越说。
关正平:“晚上留下来一起吃饭?”
关越点了点头。
天和回身,望向叔侄二人,关正平冲了两杯本地咖啡给他们。
“你在这里做什么?”关越不解道。
天和搬了张餐桌前的椅子,反过来,面朝椅背坐下。
“生活。”关正平说,“工作,吃饭,做|爱,睡觉。你们不是么?”
天和:“我以为你在环游世界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