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灵密码完本——by 非天夜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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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和尚不知发生何事,茫然地望向关越的背影。
“你的外套!”天和喊道,关越却已经走了。
天和说:“其实关于引导公式,我已经有初步想法了,我想问的,只是有关一些常量与变量。这家伙最近真是……普罗,你刚才想提醒我什么?”
“唔,”普罗说,“我想他也许有点难过,所以提醒你注意他的表情。”
天和:“他只是忙着去相亲吧。”
普罗:“他相当纠结,原本以为你想找他复合,只要你开口,哪怕说一句不想他结婚,他就会义无反顾地转身,奔向……”
天和:“普罗,不要突然转到言情小说模式。我始终觉得,如果连和谁结婚、要不要结婚,都需要听旁人意见才能下定决心的话,这辈子就不要贪图什么自由了。”
“你不是旁人。”普罗说,“你与众不同,你不像任何人。”
天和漫不经心道:“这是在暗示我什么吗?当年我决定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可没问过任何人的意见。”
天和开始吃鳗鱼饭,仍在思考自己的问题,当天下午,马里奥打断了他的编程,意味深长地说:“关总叫你去一趟。”
办公室里,关越打开了投影,转过摄像头,投出一个PPT,投在墙上,耐心地等待着天和。
“等我一会儿。”天和出去拿电脑。
普罗:“他现在镇定下来了。”
“他一直很镇定。”天和随口答道,“真没想到,他居然有耐心在公司里给我上课。”
天和进去,将转椅推到关越身边,关越按了下手机,开勿扰模式,翻面,盖在桌上,手指在触控板上游移,拖动PPT。
“思考方式在理科的道路上被堵住时,”关越没有看天和,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墙上投影,认真地说,“我们不妨尝试抛开计算科学与金融经济学的思路,从历史事件与社会变革的角度上,重新梳理宏观经济学这门古老的学科,以期寻找原有模型中的……”
“老板,”天和说,“呃,其实我已经有了几个初步的想法……”
关越:“不想听就出去吧,我下午本来也有事。”
“别。”天和无奈摊开笔记本,答道,“我只是不想耽误你宝贵的时间。”
阳光透过落地窗照进来,天和仿佛被拉回了久远的过去里。牛津的盛夏一片青翠,树木的光影沙沙作响,他们身穿情侣衬衣,天和背靠大树坐着,关越则躺在天和的怀里,肆无忌惮地享受这夏日的灿烂阳光。
硕士研究生的最后一年,答辩前,关越几乎没有课了,天和便常常带着书来牛津找关越。宣示他对这个人的所有权,威胁所有意图接近关越的大不列颠小基佬与美女们。
毕竟确定关系前,关越在他的同学面前对天和的介绍是“弟弟”,现在哥俩变情人了,天和当然有理由捍卫自己的应有权利。捍卫的方式包括却不限于核查关越的人际关系、盘问、跟随、给脸色看、故意与他挑起矛盾等等。
关越这辈子,唯一惹不起的人就是天和,总是这么被他吃得死死的。
天和却看得出,关越很吃这套,尤其在心爱的人面前,天和越吃醋,就越显露出他爱他,关越虽然被管得哭笑不得,却每次都耐心地给天和解释。
但只有一种矛盾,关越一定会予以回击,那就是与专业相涉的问题。天和不吵则以,吵起来后一定要说最后一句话,奈何到了政治与经济学领域上,关越总是寸步不让。天和则喜欢有意无意地来打击关越,仿佛潜意识里,每在精神上揍他一顿,关越的优秀程度就会降低,这样天和就拥有了?5" 图灵密码14" > 上一页 17 页, 缘陌踩校挥迷俚P淖约旱哪信笥驯蝗饲雷摺?br /> 明显关越没有你们想象中的这么优秀嘛,为什么一个两个都看上他了?
这天两人在阳光下又吵起来了,起因是天和翻了下关越朝助教借的一本《农业内卷化》文献,发现在书的空白处,写了几行情诗。
这个新来的助教总喜欢假公济私,半夜三更发邮件给关越,临近答辩,关越还不敢把电话关机,昨晚助教还在凌晨一点,两人正在床上的时候打,于是争吵简直惊天动地,一发不可收拾。
关越道:“我根本不知道,我还没有看到那一页!”
天和:“你怎么可能没看见?我要去见那个助教。”
关越:“让我自己解决,否则我会成为整个系的笑柄。能不能不要无理取闹?”
天和黑着脸,随便走进一间建筑里,光线阴暗,关越的学弟妹们经过,带着好奇的神色看着他们。关越想伸手来拉天和,却总被天和甩开,经过拐角时,关越改而搂他,天和却一个侧身漂移,令关越搂了个空。
关越耐心解释道:“明天就要答辩了,给我留点面子。”
天和:“我建议咱们改用英文吵,这样大家可以听得清楚一点。”
关越是个很要面子的人,低声道:“不要这样,宝宝。”
天和走进一间教室,教室里只有两个人在闲聊,一名是关越的助教,一名则是关越的同学。天和正想上前,关越却一手按着他的肩膀,把他按在一个座位上。
天和一脸冷漠地看着关越。
“嗨,关?这是你弟弟?”
助教是个金发碧眼的英国男生,天和一出现,助教瞬间现出了不自然的表情,天和一瞥就知道他心里有鬼。
天和朝助教挥挥手,说:“嗨。”
关越把手里的书翻到写了情诗的一页,放在助教面前,用英文道:“你写的?”
助教笑了起来,没说什么,把书合上,教室里的气氛变得尴尬起来,关越稍稍逼近些许,沉声道:“不要再给我半夜发邮件谈无关论文的事,把你的书带走,如果不想被投诉的话。”说着又低声,以只有自己与助教能听见的声音说:“我们已经缔结婚约,不要再给我们制造误会了。”
助教脸色顿时变了,收起书,一瞥关越,带着学生离开了教室。
阳光从窗外投进来,照在教室里,照在黑板上,上面是教授半小时前刚讲过的内容,天和坐在一张课桌后,沉默地看着黑板,关越来到天和的前一个座位上坐下,侧身,看着天和,意思这样满意了?
“后面那句说的什么?”天和狐疑地问,明显还没打算放过关越。
关越:“不要疑神疑鬼。”
天和:“如果你最后没有说那句偷偷摸摸的话,也不会让我疑神疑鬼!”
关越:“……”
“算了。”天和也不想再闹他了,拿过关越的手机,把助教的电话拉黑。
“对我来说,这是一件人生大事。”关越说。
天和:“什么?”
关越摊手,认真地说:“向你求婚。”
天和无语了,说:“这算是我在逼婚?太尴尬了吧!”
关越笑了起来,忽然伸手过来,捏了下天和的脸,一片叶子从窗外被风卷进来,落在桌上。
关越漫不经心道:“我以为说到结婚,你会很高兴。”
天和:“……”
关越又说:“你想和我结婚,想了很久吧。”
天和正想毫不客气地嘲讽关越一番,关越却从前面的位置朝他倾过来,亲了下天和的唇,这下天和的气彻底消了。
天和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只得不满地答道:“并没有这么想和你共度一生。”
关越:“又在口不对心了,你来到这个世界上,就是为了和我在一起。”
天和岔开话题,低头看,说:“这是雪莱坐过的桌子。”
桌上以钢笔留了一行漂亮的字迹,并以塑封保护住,上面是一句雪莱的诗。
“唯有你的光辉,能像漫过山岭的薄雾。”
底下又有一行字:“此座位曾归属于写出这样的诗篇的不朽灵魂。”
“想听听我的答辩吗?”关越忽然说。
天和答道:“你求我,我就勉为其难地听一下。”
关越于是起身,走到黑板前,朝天和开始了他有关“内卷化”的课题答辩。这篇论文天和看过,他不得不承认,关越的专业水平非常杰出,他只是这么认真听着,坐在雪莱的座位上,注视讲台上的关越。
就像这个傍晚,关越捋了袖子,一手插在兜里,站在投影屏幕面前,冷漠地朝天和讲解,他整理出来的、认为天和能用得上的内容。
渐渐地,过去的时光与当下,仿佛交融在一起,天和不禁想起了四年前,那个在牛津听关越做答辩彩排的黄昏。
办公室里,关越讲完了,拿起水杯,喝了点水,视线投向天和。
“‘内卷化’的数学模型……”天和喃喃道。
这就是当初关越让天和教他数论的原因,将内卷化效应与企业业绩相结合,使用数学模型来进行宏观描述……
天和马上起身,关越仿佛知道他要做什么,到办公桌前,按下遥控,天和一阵风般冲了出去。
普罗:“胜利在即,大概率的。”
天和不答,回到自己位置上,翻开本子,开始修改他的公式。青松已经下班了,又五分钟后,关越也离开了办公室,来到饮水机后,把一杯咖啡放在桌上,一手撑着办公桌,一手按着天和的椅背,在他身边看他打开手写板,飞快地改公式。
“这个常量我认识。”关越一指屏幕上,又低头看天和,“如果你不介意……”
天和完全没注意到他来了,抬头时险些与他亲上,吓了一跳道:“哎!别吓我!”
天和避开关越些许,拉开一个安全距离,恼火地说:“关总,这个动作太不合适了!你既打断了我的思路,更不像一名CEO做的事!”
关越也意识到自己对天和无意识地越界了,只得转身离开。
普罗:“需要做检索对比么?”
天和恢复思路,还好没忘,只用了十分钟时间便修改了所有的公式,字符于屏幕上,犹如在魔术师的手下消失,浮现,重新排列。
天和:“不需要,跑一次看看,我在原有的基础上做了修改。”
天和紧张地看着屏幕,普罗开始介入,协助计算模型的重新搭建。
普罗:“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很紧张……”
天和:“是的,巴赫来一首,平均律,这是他的巅峰之作。”
巴赫的音乐里,普罗说:“我只是想到,刚才关越朝你讲解的内容,应该尚不足以启发出你对引导公式的修改。”
天和:“因为我想起了关越的硕士毕业论文,那个时候他对经济理论的研究,显然比现在更注重本质,现在的他太看重实用性了,反而失去了那种孜孜不倦的、只为探索真理与本质而生的知识分子气质……”
确切地说,是今天下午与多年前的那个下午,两段时光融合的刹那,予以天和极大的启发,等待的时间里,他告诉了普罗那个听关越答辩的黄昏。
普罗:“我更关心后来怎么样了。”
天和陷入了迷茫里:“后来吗?”
后来,天和听完关越的答辩内容,说:“你也是个天才。”
关越洗过手,与天和在黄昏里离开牛津。
“这是你第一次这么认可我。”关越说,“哪怕说出崇拜的话,还是忍不住要使用‘也’字。”
天和记得,那天关越的手很温暖,因为牵他之前,关越把手在怀里暖了一会儿。第二天,关越起得很早,吻了天和并前去答辩。天和睡醒来到牛津时,答辩刚轮到关越,天和便轻手轻脚,从大教室后门进去,关越上了台。
那一天的关越,简直光芒万丈,一敛嚣张气势,显得温文儒雅,唯有“王子”能形容他。
结束后,教授带着助教,在与关越交谈,关越认真地听着,守规矩,有礼貌。
“答辩完了?”天和两手插在风衣兜里,问道,“没搞砸吧?我刚来。”
关越:“你没来?”
天和遗憾地说:“对不起,睡过头了。”
关越:“那我看见坐在最后一排的人,嗯,是幻觉了。”
天和笑了起来,说:“你今天的状况不大好,傻乎乎的。”
“我猜是A 。”关越答道,“你的嘲讽再次失效。”
天和与关越牵着手,走在牛津里。
“那就把奖励提前给你吧。”天和从风衣兜里取出表来,说,“世界上的最后一块。”
关越:“……”
关越难以置信地望向天和,天和带着笑,把罗杰杜比的“圆桌骑士”戴在关越手上,这款表,世上只有二十八块。两个月前,关越与天和去参加佳士得春拍,当时关越犹豫良久,还是没有让手下举牌,理由是:这块表真的太贵了。虽然出厂价只要两百万,但在拍卖会上几轮加价,已经成为了一件相当不划算的配饰。
最后天和想了很久,找到舅舅,请他出面,从一位奥地利的总务大臣手里买下了它,这块表花光了天和一整年的零花钱,以及他设计的好几个程序的买断专利费。听说闻天岳在得知这件事时,当场就两眼一黑,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对关越的仇恨值瞬间升高了五十万点。
“丑哭了,”天和随口道,“简直就是在手上戴了个俄罗斯轮|盘,真不知道你们对罗杰杜比的狂热都是从哪儿培养的……不过你喜欢就好。”
天和正要转身,关越却道:“等等。”
天和侧头,不解地看着关越,一如多年前他们初识之时般,带着那少不更事的天真。
天和的眼神清澄而闪亮,嘴角意味深长地勾着,像在搜肠刮肚,即将用几句玩笑话,来小小地损他一下。
“再叫我一声哥哥,就像小时候一样。”关越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