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契黑白完本——by 贝晓

陈东再次结舌。他突然记起，在女儿高一的时候，陆晓华曾经跟他提过，女儿和同学一起参加了羽毛球社，听说老师还很专业。可是陈东始终觉得那不过是小姑娘随便玩玩而已。他并不知道，女儿其实付出过许多辛苦。
其实陈东到现在也不知道，一中羽毛球社的指导老师是一位退役的前国手。那人曾经在国际比赛中获得过名次，是一位绝对的职业高手。他也不知道，李骥当初在国外也曾经受过专业教练的指导，所以才能在比赛中显露头角。
不过，就算不知道这些内情，陈东现在对女儿的愧疚也足够令他寝食难安了。见李光北似乎也出气了，于是他问道：“那我们可以谈谈正事了么？”
李光北指了指一旁的座位。
两人一起走了过去。李光北随手从包里拿出两瓶水，一瓶扔给陈东，自己则拧开了另一瓶。他喝了几口，放下水瓶说：“人我已经帮你联系好了，你把手头的材料搜集好，周六我带你去见见。”
“都需要搜集什么材料？”陈东问。
“有加分的学生名单，他们加分的项目……”李光北随口说着，看陈东眉头微皱，他笑着摆摆手，“算了，我看也指望不上你。行了，这些事我找人帮你去查吧。”
“我回去也问问孩子她妈，他们学校很多家长都在找这个事，别人说不定有些资料。”
“嗯，行。有你就带着。”
“你找的人是谁啊？”陈东问。
“新华社的记者。”李光北说。见陈东意外的表情，他忍不住笑了笑，“陈处，你最大的毛病就是思维太局限，总想着在这么一亩三分地内解决问题。但是你也听过一句话叫‘小鬼难缠’，很多事，在咱们市甚至是咱们省都是拎不清楚的。利益相关的人太多，一堆人会来拉关系求情。你只有把这事捅到外面去，让利益不相干的人参与进来，事情才真正有公平处理的机会。在东北生活了这么多年，你还不知道东北的人情官司有多操蛋么？”
听到李光北的这番话，陈东有点醍醐灌顶的感觉。的确，上一次柯阳的案子，李光北好像也是找的外地的媒体。而且，李光北最后的那句牢骚，明显是含了个人情绪，绝不仅仅是针对这次的事。陈东不禁想起自己听到过的一句话：做生意不过山海关。他虽然不是生意人，可是在检察院工作了这么多年，他也亲见了许多人和事，了解自己家乡的这片土地有多少令人气愤又无奈的弊病。想来李光北在商界打拼，见到的黑暗应该更多吧……
“辛苦你了。”陈东说，也不知说的是眼前的事，还是对李光北多年辛苦的同情。
“陈处，”李光北又喝了一口水，缓缓地说，“我知道你肯定听过我的很多传闻，我也理解你对我这个人有所顾忌。但是我想跟你说的是，商场如战场，我作为一个企业的一把手，不仅要对自己负责，也要对给我打工的那几千人负责。我李光北信奉的原则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可以的情况下，我愿意按规矩办事。但是如果别人欺负到我头上，我也绝不会受窝囊气。”看着陈东有些触动的眼神，他接着说，“至于跟朋友之间，我不会有那么多算计。我如果想和你交朋友，那就是我真心觉得你这人不错。我李光北自认还算磊落，不会做利用朋友的事。”
陈东被李光北说得脸上有点发烧，他点点头，喝水掩饰自己的尴尬。
“行，那就这样吧。我公司一会儿还有会。”李光北说着起身，“明天晚上我给你发消息，到时候再和你约时间地点。”
“好。”
周五晚上，李光北果然发来消息，说已经和人家记者约好了时间。只是那个记者工作很忙时间有限，希望两人可以去S市见面。陈东当然同意，于是第二天中午，他准时出现在了S市一个著名的商场内。
李光北来得比他晚一些，一见到陈东就走过来说明情况：“大记者还在忙，让我们俩稍微等一会儿。走吧，我们上楼上找个地方，边坐边等。”
“好。”
于是，两人乘着电梯上了楼。正当他们上到商场四楼，准备物色个安静的地方的时候，陈东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陈处？！”
作者有话要说： 李总还是重重拿起，轻轻放下啊。
其实在停更那段期间，我一直很迷茫我为什么要写这个故事，这个故事题材敏感，如果说《诡案》我好歹还看过刑侦的影视剧可以照猫画虎的话，这部剧的所有内容我真的只能瞎编。连载期那点可怜的留言和订阅，对我来说好像是打击多过激励一点orz……不过写文就是有这么一点好处，就是我可以把我对生活的感悟和思考写进去。我是一个不太老道的作者，所以写这些感悟可能有点儿生硬说教的感觉，但至少把心里话说出来了。我的家乡有很多问题，可是作为生我养我并且将让我继续生活下去的地方，我真的希望她能变得更好。我希望能多一些李老板、陈检这样的人，外圆内方，有所作为。
牢骚说多了。说回故事，昨天说了让大家多留言后果然收到了不少鼓励，其实大家随便说点什么，对作者都是个动力。所以以后还是这样，留言太少我就断更哼！╭(╯^╰)╮
之前一直没有说，《合契黑白》的故事设定是从《诡案1》结尾开始写起，与《诡案2》形成连动，最后接起《诡案2》结尾的伏笔完成本书的高潮。现在已经写到与《诡案2》的互动了，本章最后出现的那个熟悉的声音，大家还记得是谁么？~~~
明天会有大家的老朋友登场哦！想看他们的就要留言哦！~~~
☆、巧遇
“陈处？”
陈东抬眼, 意外地发现面前站着的居然是两个熟人：沈严和程晋松。而更让陈东意外的是，沈严的身上还抱着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那孩子头枕着沈严的肩膀, 正呼呼地睡得正香。
“陈处, 你怎么来S市了？”沈严和陈东打招呼, 见陈东视线不自觉地往旁边移动, 沈严目光也随之转移, 这时, 他才注意到陈东身旁还站了一个人——得体的休闲装，线条锋利的一张脸。
在看到沈严的那一刻，李光北脸上的表情就由“普通笑容”转化为了“别有深意的笑容”。他目光在程沈二人之间转了个圈, 而后落在沈严肩头的孩子上。
“好久不见, 沈队长。”李光北嘴角轻挑着开口，像是怕惹不到沈严似的，他又补了一句, “孩子带得不错。”
陈东注意到, 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沈严的眉头瞬间皱了皱，他下意识地将孩子转向远离李光北的一侧, 满脸的戒备不悦。
陈东有点无语——他发现沈严每次见到李光北都是十分戒备的样子, 而李光北也不知哪里来的恶趣味，每次见到沈严还非要挑衅上两句, 惹得沈严更加不高兴。其实这两人之前在魏远的案子里也算有过合作，可是两人每次见面都是针锋相对，大概还是之前的积怨太深了吧。
陈东不想李光北和沈严又吵起来, 于是打算开口缓和下气氛，不过程晋松比他动作更快：“陈哥，李老板，你们什么时候来S市的？你俩来这里，是要买东西？”
“不是，”陈东开口，话说了一半却有点迟疑要不要说下去，倒是李光北顺口接道：“我们是来哄孩子的。”
说着，他又用那种调笑的目光看了沈严一眼。沈严顿时不悦：“李光北你……”
“欸沈严！”程晋松连忙拉住快要跳脚的沈严。这边陈东咳嗽一声，冲李光北皱了皱眉。李光北见状笑着挑了挑眉，刚要开口，却听到自己的手机响了起来。
李光北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对陈东说：“她人到了，我下楼去接她一下，你先找个地方。”
陈东知道是记者到了，于是点点头，目送李光北返身下了电梯。
待他走开，陈东才转回头来。他看着程、沈二人，表情略有些尴尬。程晋松似乎看出了他们有事在身，理解地开口：“陈哥，你们有事的话就去忙吧。我和沈严先走，咱们另找时间再聚。”
“倒也不是公事……”陈东说。见那两人关切的目光，陈东犹豫了一下说：“你们要是不着急，咱们找个地方坐下再说吧。”
于是，几人找了一家安静的咖啡店坐了下来。程晋松自然地接过了沈严肩上的孩子，让他在自己怀里睡好，这才开口问：“陈哥，到底什么事啊？”
陈东于是将C市高级中学高考加分作弊的事告诉给了那两人。听完，那两人全都皱起了眉头。
“消息可靠么？”沈严追问道。
“情况应该是可靠的。有家长打听到那个学校的人了，说他们学校这么加分作弊都不是一年两年了。只是现在缺少实际的书面证据，所以事情有些难办。”
“举报人本身没提供什么证据么？”沈严问。
听到这句话，陈东微微一怔。他记得自己刚刚说自己孩子今年高考了，可是沈严似乎没有注意到，只以为是自己工作中遇到的案子。陈东有点尴尬，刚想再解释一遍，那边程晋松却拿胳膊肘碰了沈严一下：“你刚刚有没有认真听啊，那事儿是陈处的孩子他们学校发现的。”见沈严错愕的表情，程晋松忍住好笑，他对陈东问道：“陈哥，想不到你孩子都这么大了！诶，是男孩儿女孩儿？”
“是个姑娘。” 提起女儿，陈东嘴角带上笑容。
“在哪儿念书？考得怎么样？”
“在一中，这次考了670多。”
“670？！太厉害了！！”要不是怀里还搂个睡着的小家伙，程晋松这句话估计就能喊起来了，他惊叹地笑赞道：“陈哥，你姑娘这分能拿市状元了吧？！”
听到这个，陈东苦笑着摇了摇头：“她高考的裸分倒是还不错，在省里排第78名，但是如果算上加分的话，她的排名一下子就掉到107了。”
听到这句话，程沈二人同时皱眉：“差这么多？！”
陈东表情凝重地点点头：“C市高级中学这届600多个毕业生里有80多人有加分，而且全是学习成绩排在最前面的孩子。据说，他们学校是集体组织作弊，每个家长交给学校10-15万元，学校就能出面办下来高考加分。”
“这不是组织作弊么？！这学校的胆子也太大了！”沈严气愤地说。
“对于这些高中来说，比的就是学生的高考成绩。考入名牌大学的学生越多，学校招生就越容易；招生越好，学生成绩就越好，学校的声望也就越高。利益相关，他们的胆子当然就大了。”程晋松解释完，继而又想到什么，“不过说起来，我记得高考加分也没那么容易，得有什么竞赛奖项才行。他们办的是什么加分？”
程晋松这句话显然是问到了重点，陈东看了他一眼，回答道：“他们办的是国家二级运动员。”
“国家二级运动员？那应该是体委发的吧？”说到这里，程晋松嘲讽地一挑嘴角，“看来这帮人发家致富的门路还不少啊。”
“也就是说，是体委的人收受贿赂，渎职腐败。”沈严面色严肃地看向陈东，“陈处，你这并不是什么私事，如果他们真的有腐败，你们正是应该纠察出来，这是正经的公事。”
陈东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这件事于公于私，都有查清楚的必要。”
程晋松也点点头，接着问：“诶陈哥，那你今天和李光北来，是打算怎么做？”
“哦，李总他约了一个新华社的记者，想把这件事报道出去。这件事之前只是我姑娘他们几个学校在折腾，力度太有限。教委和体委也互相扯皮。李总说他认识一个新华社的主编，觉得让主流媒体来报道会比较有力度。”
程沈二人对望一眼，都在点了点头，看来他们也认同李光北的办法。
正说话，就听门口那边传来脚步声，只见李光北带着一位女士走进了咖啡厅。那女人大概三十五六岁，穿着一身简洁的黑白套裙，显得职业干练。女人进门时脸上还带着笑容，似乎正和李光北在聊着什么，两人看起来颇为熟稔。
见到这两人进门，陈东站起身来，沈严和程晋松也抱着孩子起身。
“心雅，这位就是陈东陈处长，”李光北给女子介绍，然后又转向陈东，“这位是关心雅，新华社有名的美女主编。”
关心雅本来正在和陈东握手打招呼，听到李光北最后那句话，忍不住一下子笑了出来。她回头看向李光北：“李总，我都说了这事我会尽力了，您就不用讨好得这么明显了。”
“我也是实话实说。再说了，礼多人不怪，我夸都夸完了，这事儿我可就赖上你了，你可一定得帮我办成。”李光北也含笑回答。
“这事如果属实，我一定管到底。”说到正事，关心雅微笑中也带上了一些认真，自信的模样颇有几分主编的架势。然后，她才注意到陈东身边的程晋松和沈严，她微微一怔：“这两位是……”
“哦，他们是我朋友，刚才偶然遇见的。”陈东解释道。然而他话音还未落，李光北却在一旁补充道：“心雅，他俩就是S市公安局刑侦队的沈队长和法证组的程组长，之前你问我的魏远的案子，就是他们俩破的。”
听到这句话，关心雅的眼睛骤然一亮，她一脸惊喜地冲程沈二人伸出手来：“早就听闻二位的大名了！你们那案子办得真漂亮！不过我真没想到两位这么年轻，而且还这么帅气！”说着，她注意到程晋松抱着的孩子，“哟，这小家伙几岁了？他是你俩谁的孩子？”
“哦不是，其实……”沈严想解释，然而李光北却抢先开口道：“那是他俩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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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言一出，其他几人都是一惊。沈严猛地瞪向李光北，目光愤怒得似乎要杀人。陈东也不悦地扯了扯李光北的袖子，狠狠瞪了他一眼。倒是程晋松反应比较快，他一边拉住沈严的胳膊，一边冲关心雅微笑解释：“您别误会，这孩子是我们之前办案中认识的。他母亲被害去世，这孩子成了孤儿。我俩看孩子可怜，就带他出来玩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