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程中央完本——by 一颗杭白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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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屿,错误一旦开了头,就很难再去纠正。”迟海东仍没放弃说服他,“你难道一定要等将来,真的无法挽回了,才来后悔你现在的所做所为吗?”
“滚!”迟屿脚步一动,不等他说完,猛地推开他,往门口冲了出去。
第七十六章 走与真正走
程央知道了。
迟屿跑出去的时候,脑子里只剩下了这句话。
他所有抑制不住的恐慌, 也都来源于这一个事实, 程央知道了。
他知道自己那天晚上想要跟他做的目的不单纯,知道他利用他, 拿这种事来气迟海东。
他没想到迟海东会这样直接的去找他, 他以为迟海东不会看出来, 更以为程央不会知道。
他还抱着一丝侥幸的心理, 觉得他可以跟程央解释,可联想到前两天程央那样的愤怒与失望, 又觉得他必然不可能这么容易就相信他。
但无论结果怎样, 迟屿这一刻都迫切想见他一面。
见了之后说什么, 求他原谅说自己有苦衷, 还是辩解不承认用以后来弥补?
程央这么长时间不来学校,是因为这件事吗?因为不想看到他,所以跟他说了……再见。
想到他说的那一声再见, 巨大的恐慌与不安瞬间在他自己都没有估量到的程度上, 有如潮水般向他涌来, 以至于上车后第一下,迟屿居然没能把车发动起来,他脚踩在油门上, 发动机剧烈的轰鸣了一声,跟着车子一抖, 他猛地一脚刹车停了下来。
迟屿深喘了口气,狠狠的砸了下方向盘, 不,不会的,他都没有先提,程央怎么敢跟他分手,就算他改了志愿想要远离这里,那也是因为程央自己,他当初说想离他近,是说他可以随时回来看他,主动权在他手里,而不是程央以为的两个人就此顺理成章的在一起。
是程央他自己没懂他的意思,他擅做主张,自以为是的安排。
那他知道他改了志愿的事吗?迟屿有些吃不准,这件事迟海东不知道,只有问黄明。
虽然过不了多久等分数出来程央一样会知道,但迟屿还是不想这么快就告诉他,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好像单纯觉得,程央晚一点知道,受的伤害就能少一点一样。
其实谁都明白,这里面没有任何等式关系,在意识到程央送走程乐可能跟他有关后,对一个付出那样大的代价也要跟在自己身边的人,迟屿想要退缩的同时,终究还是有些于心不忍。
他是想要人为的拉开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因为他没想过和程央有未来。
可他同样,也没想现在就结束。
一路开到程央家楼下,拐进去时看到二楼亮着灯,迟屿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些紧张,以程央的脾气,可能不会这么快原谅他,而且那天只用篮球砸了他脸,以他的脾气这应该算轻的。
楼道里动静很大,像是有人在打扫,玻璃塑料之类的零碎被扫出门外的声音在下面都听的很清楚,迟屿踩着步子上楼,以为程央就在门口,然而等他到了,一眼看到的人却是程云生。
程云生停下手里的动作,眯着眼睛看了一会,认出是他后,面孔阴沉了下来,“是你小子,还过来干嘛?”
“程央呢?”迟屿往上走了两步,站到门口,往里面看了一眼,神色不悦。
这么晚了,程云生怎么会在这里?
“不知道。”程云生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找他去别地儿找,别上我这!”
“你这儿?”什么意思,程央把房子给他了吗,“他人呢?”迟屿皱紧了眉头又问了一遍。
房间里灯都亮着,他对程央家很熟悉,除非他现在站在阳台上,不然就这个角度,他在不在他一眼就能看出来,而且他也没看到程樱,这个点在以前她早睡了,但现在她房间里却灯火通明,与之相反的,迟屿从站在这里开始,就没听到里面除了程云生以外的任何声音。
程央显然不在,去哪了?
迟屿往里走,被程云生拦了下来。
?7" 路程中央26" > 上一页 29 页, 疤欢嘶笆遣皇牵俊背淘粕鹱叛毯鹆松八辉冢≌馐俏业姆孔樱宜韫芩ツ娜ツ模 ?br /> 迟屿上前一把拽住了他的衣领,往后狠狠一推抵在墙上,手因为用力爆出了青筋,他盯着他,“你把他怎么样了?!”
“呵,我能把他怎么样。”程云生挣了一下没挣开,啐了口把烟吐在他脸上,冷笑了一声,“倒是你,这时候了,装他妈什么情深义重呢,真要好你会连他去哪都不知道,还跑来问我?”
迟屿心神一震,有些不敢相信,“他走了?”
“是啊,走了,走哪去可不归我管。”程云生说:“我只要他每个月按时把钱打我卡上就行。”
“什么钱?”
“跟你有关系吗什么钱?”程云生嗤笑了声,“我就一句话,不知道就是不知道,问多少遍都没用,要找人你自己去找,找到算你本事。”
迟屿放开他,转身还是往门里走,似乎今天见不到人,他就不会相信他说的任何一个字。
然而才走了两步,他就停下了。
他往地上看,一堆被当成垃圾的零碎里,有一个让他眼熟的盒子,是当初程央生日的时候他送的,里面原先装着三件毛衣,而现在毛衣和那件深蓝色的羽绒服,以及所有他买给程樱和程乐的衣服一起,被程云生用塑料袋随意的团着堆放在门边,不知道是打算自己留着还是拿去卖。
而那个被打翻的盒子旁边,散落着的东西让他心里猛然一阵撕裂般的剧痛。
有他在某个杂货店买的解压球,在乡下写着程央名字刻着他印章的纸,羽绒服的标牌,被小心叠好的糖纸……这些原先应该都被人很好的收在盒子里,此时却像没人要的垃圾一样,随同这间屋子里其他被他扔下的东西一起,蒙上了层破落的灰,有些可怜的躺在那里。
都……不要了吗?
迟屿眼眶骤然一热,冲到那堆东西跟前,胡乱的扒开后,小心的捡里面一张张的碎纸片。
以前明明那么喜欢,带回来的时候夹在书里都舍不得折,现在却被像这样撕的粉碎。
程云生跟过来,一扫帚打在他身上,勒令他滚出去,迟屿却像没听见一样,仍低着头捡。
程云生呵斥了声,抓着他后衣领,狠狠往门外一扔,跟着还踹了脚,迟屿摔倒在地,右手摁在碎玻璃上,顿时就破了几条口子,血糊了满手心。
然而他像是完全感觉不到疼似的,除了抓紧把碎纸片换到左手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几张纸,看里面还散着一些,爬起来就想往里冲。
程云生把东西使劲往外一扫,挡住了他的动作,跟着把门关上了,骂了声,“疯子!”
迟屿狠狠砸了下门,听里面程云生骂骂咧咧,他又砸了两下,脸上有东西滑下来,出来的时候滚烫,落下来又冰凉,他抬手一抹,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额角被碎片划破出血了。
“开门!”他深吸了口气,喉咙里滚出了一声痛苦的呜咽,“把东西还给我!”
里面没有动静,程云生似乎不打算再理他,迟屿又狠狠砸了下,声音嘶哑,“你刚说他打给你什么钱,你出来,要钱我给你!”
“你给个屁你!”程云生骂了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他是一伙的,你别想骗我!滚!”
迟屿往后退了一步,程云生应该是被他吓到了,而且也不相信他说的话,他深吸了口气,咬着牙道:“你听清楚,里面的东西都给我留好,无论他欠不欠你,你开个价,明天我拿钱来!”
有什么重物砸在门上回敬了他一声,这之后就没有动静了,迟屿敲了两下门他也没再骂,不知道信了没有,迟屿不敢真惹恼他,怕他知道什么不肯说,也怕他真的把那些东西都扔了。
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粘稠的血滑的差点没握住,他给程央打电话,他不相信他就这么走了,然而无论打多少遍,听筒里传出来的声音始终提醒他,程央从那天之后,就再没开过机。
他打给黄明,问他知不知道程央的情况,他已经不住在原来的房子里了,他去哪了?
黄明一开始编了几个理由,迟屿都没有信,以黄明关心程央的程度,不可能人消失了还这么平静,他一定知道什么,何况他都已经站在这里,亲眼目睹他把和他有关的一些弃如敝屣。
迟屿抱着头,靠着墙根慢慢蹲了下来,毫不掩饰自己的失态,痛苦的求他,“告诉我。”
“他退学了。”黄明说。
迟屿心里残存着的一点希望被这句话浇灭了,有股彻头彻尾的凉意瞬间滚遍了他全身,他声音发着抖,耳边全是细小的尖叫,他咽下喉咙里的刺痛,“那你知道他去哪了吗?”
“不知道。”黄明叹了口气,“我真的不知道,他走的时候没有跟我说。”
黄明确实不知道,他问过程央这一年有什么打算,程央没告诉他,倒是答应了他一年后,会回来继续高考,但这点他不可能告诉迟屿。
“这是事实。”黄明放软了语气,有些无奈,“我也很关心他,可我真的不知道迟屿。”
手机什么时候从耳边滑落的他不知道,在这里坐了多少他也不知道,他脑子里一片空白,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有些懵,好像直到现在他都没有从程央已经走了的消息里回过神来。
陪他打了场球,跟他说了声不算郑重的再见,然后就退学了,搬走了,程央一点余地都没给他留,就这样消失在了他的世界里,他真的有这么罪大恶极吗,让他一下就给他判了死刑。
不可能,他不相信,程央应该只是生他气了,想躲他几天,过两天就会回来找他,他们吵过那么多次架,最后不都和平解决了,这一次程央连吵都没跟他吵,怎么能就这样放弃了呢?
他都不想来质问他吗,不想知道真相吗,不想听他哪怕一句辩解的话吗?
砸那一下就够了?他犯了那么大的错,就这样便宜他了?
所以他走了,迟屿心里突然冒出个念头,原来他知道,他的消失才是对他最狠最绝的折磨。@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迟屿踉跄着起身,下楼去找秋婶,也许她知道,她那么照顾程央,程央不可能连走去哪儿都不跟她说一声,他不是那种人。
秋婶应该是听到了动静,看他下来,她站在楼梯口,“来找小央的?他走了。”
“去哪了?”
秋婶摇了摇头,“我问过他,他不肯说,只叫我放心,说他会照顾自己。”说着她抹了抹眼泪,开始骂程云生不是东西,程央这么好一孩子,怎么就摊上了这种人家,“命太苦了。”
是啊命太苦了,还摊上了他这么个朋友,迟屿看她哭,心里更加不好受。
“手怎么流血了?”秋婶看着他,“先去我屋里,我给你包一下。”
迟屿木然的被她按在椅子上坐着,秋婶找来酒精给他消毒,“那天小央从楼上滚下来,也是像这样满手的血,被我和樱樱扶上去,人像是丢了魂,问什么都不说,差点给我吓死。”
“什么时候?”迟屿转动眼珠,看向她。
“就几天前,应该那个时候就决定要走了吧。”秋婶说着又开始数落程云生的冷血无情,因为她觉得程央的走程云生才是罪魁祸首,然而迟屿知道,程云生只可能是□□,真正在几天前把他逼走的人,是他迟屿。
程央应该是在那天知道了真相,从楼梯上滚下来?所以那个时候,他是不是恨透了他?
迟屿没有等到秋婶给他消完毒,就起身冲了出去,现在他才是那个丢了魂的人,他坐进车里,再也不敢看那间屋子,那个楼梯,他怕自己疯狂着的痛苦在让他想到那几天程央所受的折磨后,会愈发猖狂的在他身体里翻起更为剧烈的悔恨与惊慌。
他一夜没睡。
第二天一早,他跑去程樱的学校,得到的结果跟他预想的一样,程樱已经很久没来上学了,班主任说她哥哥之前来过一次,说要带她去别的地方,但转学手续一直没过来办。
他们昨天派老师去了她家里,但没找到人,后面怎么跟进下去,还得等上面通知。
走出二附小的门口,太阳大的迟屿有些睁不开眼睛,天气明明很热,可他却忍不住发冷。
到此他能问的人都问了,这些人说不知道,迟屿相信程央不会再在别的地方留任何线索。
抬头的一瞬间,眼泪悄无声息的翻涌了下来。
他毫不怀疑程央是真的走了。
也许……再也不会回来了。
第七十七章 找与坚持找
房间里没有亮光,厚重的窗帘遮盖住了外面能渗透进来的一切, 叫人有些分不清, 此刻究竟是白天还是黑夜,周围什么声音都没有, 寂静的仿佛时间已不存在, 以前三不五时就想跑回来享受的宁静, 此刻既惧怕留他独自一人又只想这样安静待着的矛盾却逼得他有些难以终日。
迟屿躺在地板上, 艰难的吞咽了一下,身上所有他能感觉到的地方都在疼, 疼的仿佛骨肉融化进血管里被任意揉捏挤压, 他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 明明已经那样疼了, 身上却找不出任何的伤口,就像他在心里堆积了无数的愤怒与委屈,然而到了嘴边, 却又一句都说不出来。
他没有资格愤怒, 也没有理由委屈, 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他是罪魁祸首。
所以哪怕这种痛苦再折磨的他难以忍耐,想到程央所遭受的, 他也只能混着血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