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你这假粉完本——by Your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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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这件事情要紧的不是结论,而是过程和处理方法。
沈谓行努力镇定。
这时候,夏教授突然问:“叶九月多少岁?”
沈谓行一怔,回答:“十八。”
夏教授确认似的问:“今年刚过十八生日?九月生日?”
沈谓行说:“嗯。”
“九月几日?”
沈谓行说了个数字,夏教授又沉默下来,一直盯着书看,却许久都没有翻页。沈谓行觉得他这时候并没有看书上面的字,而是在出神。
病房内又沉默了许久,然后夏教授语出惊人:“谓行,你知道叶九月家里有什么人吗?”
沈谓行心头一惊,却不动声色,试探地反问:“怎么突然问这个?”
夏教授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继续问:“你知道吗?”
沈谓行犹豫一下,说:“不太清楚。”
“可以帮我问一下吗?”夏教授说。
沈谓行反问:“到底怎么回事?”
夏教授又沉默下来,久到沈谓行以为这次又得不到回答的时候,听到他说:“我认真地思考过很久,参考了很多资料,还是不相信转世投胎的歪理邪说。”
沈谓行:“啊?”
“你相信这个世界存在多大的巧合?”夏教授非常认真地问。
沈谓行:“啊?”
夏教授也根本不在乎他的反应和回答,自问自答:“这个世界没有巧合,所有的‘巧合’都是概率下的必然。”
沈谓行:“……”
“有件事情我现在不能告诉你,”夏教授看着沈谓行,非常郑重地说,“但是我希望你帮我一个忙。”
沈谓行能说什么呢,他只能说:“您说。”
夏教授竖起一根手指:“第一,我和你说的每一句话都不要再让第三个人知道,包括任何第三个人,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沈谓行点头,“我知道,您的意思是包括师母和小秋。”
夏教授停顿了一下,似乎有点讶异,改口问:“你为什么会这么说?”
沈谓行装傻:“什么?您说包括任何第三个人啊,我琢磨着您应该是这个意思,就问了。”
夏教授审视地看他。
关键时刻,演员的生存本能还是有用的。沈谓行非常自然且无辜地看回来。
夏教授放弃审视他,竖起第二根手指,继续说:“第二,帮我问清楚叶九月的身世,包括他的出生籍贯和家庭情况。”
沈谓行点头:“好。”
夏教授接着说:“第三,谓行,把你知道的告诉我。”
沈谓行再度装傻:“什么?老师你今天说的话我都不太明白。”
“你为什么对我突然说的这些话没有质疑就顺利接受?”夏教授问。
沈谓行回答:“您说的话我从来都没有质疑过,我是很好奇您为什么对叶九月这么奇怪,但我问过好几遍了,您都没回答。”
夏教授一怔,想起来确实是这么回事。
只是过于敏感了。
平时并不会这么敏感,并不会这样思考问题,只是当有些惯性的思维模式在一个瞬间决定颠覆之后,就会全部乱套。
当一个猜疑出现之后,就会有无数个猜疑。
在见到和亡妻长得一模一样的叶九月之前,夏问之从来没有猜疑过夏秋的继母,现在名义上面的太太,陈熙。
自然也不会平白无故去怀疑夏秋的身份。
夏问之是看着夏秋出生的,确切一点说,是看着夏秋的母亲秋楚言因为难产而过世的。
那个时候他们过得不容易。
没有人理解、甚至没有人尊重他和秋楚言的结合,理由非常无聊,因为他刚进研究所的时候被秋楚言带过一阵子,所以秋楚言在名义上算得上他的老师,又比他年长九岁。
仅此而已。
夏问之17岁遇到秋楚言,18岁表白被拒,坚持不懈地追了一年多,什么招儿都用了,嘘寒问暖、抓萤火虫、送小兔子、拉小提琴、写诗、情书、唱歌、画像、烧厨房、做玩偶、追前跑后。
只要秋楚言多看他一眼,他能偷偷地乐好几天,因为他听其他人说以前也有人追秋楚言,但她一眼都不多看,怎么说自己都比其他人更有优势。
哪怕他怀疑秋楚言看自己的眼神像“你脑子出问题了”。
是出问题了,问题太大了,若非如此,我怎会如此地热情,怎会令我的心不再愿意属于我自己?(摘自夏问之情书)
秋楚言回的信上只有一串省略号。
别人给秋楚言写情书,秋楚言从不回信的。
怎么说,她都对我与众不同。夏问之盯着那六个点看了三个小时之后得出了这个结论。
夏问之打小其实挺有点儿傲气,一直觉得天分比所谓的努力有用多了,第一次觉得努力有用还就是他终于努力地把秋楚言追到了。
丝毫不夸张地说,秋楚言主动亲了他脸颊一下的时候,他真的听到了全世界都在放烟花的声音。
然而,其他人开始捣乱了。
家人坚决反对,单位里也无法接受,甚至领导还在私下里轮番做工作,可是这些人根本说不出任何一个有道理的道理。
除了“秋楚言是你的老师,比你大那么多”/“你是夏问之的老师,他比你小那么多”/“你俩这是乱了伦常”之外,没有任何道理,而这两句话本身的存在在这个年代也根本没有道理。
实在要说“道理”,夏问之能帮他们说出一个真正代表他们这么激烈反对的立场的道理:其实年龄问题只是一个幌子,真正的原因是当时的研究所所长想娶秋楚言,在所里工作的副市长女儿想嫁给夏问之,仅此而已。
乱的只是那些人意淫出来的伦常而已。
夏问之直接把这些话都说了出来,还说了不止一遍,所以引起了这些人更激烈的反对,毕竟许多人都是这样,被说穿了不堪入目的心事就难免会恼羞成怒。
那个时候夏问之还很年轻,说是说前途无量,却到底还人微言轻,秋楚言也没有背景,甚至没有家人,于是最后这些人用了直接又常见的手段,以公事的名义把秋楚言调去了边疆很偏僻的地方,没个三五年出不来,或许过了三五年还是出不来。
夏问之写完一封把所有涉事人员都骂成狗的辞职信就追过去了。
国家培养夏问之这些年,也不是他写个辞职信说不干就不管了的,最后搞来搞去,上面得知真相都无语了,哭笑不得地下了个“婚姻自由”的批示意见,才把这事儿给解决。
但秋楚言已经接手项目,临时再调回去也不好,上面干脆把夏问之一起调过来。
本来这边境的研究所就很缺人,条件太差,没人愿意来,一般各地研究所没深仇大恨也不会强行把人调过来——秋楚言那就真是有些人恼羞成怒、公报私仇了。
在秋楚言来之前,这研究所里稀少的几个人还都是本地凑数的。
所以夏问之愿意留下来,这事儿令上头还挺高兴的,搁古代可能当场赐婚那种。
无论如何,小夫妻俩在当地过了几年,结了婚,有了孩子。
然后,秋楚言在生产时过世了。
这么多年来,夏问之一直对夏秋心存愧疚,因为他直到夏秋快满一岁了才“原谅”夏秋,才愿意承认自己有这么个儿子。
他起初根本不想看见夏秋,偏执地觉得不生这个孩子就不会害死秋楚言。
浑浑噩噩地处理完秋楚言的后事,浑浑噩噩地过了相当长一段时间,夏问之好不容易打起了精神,却是躲进了实验室里面没日没夜地研究他和秋楚言还没有研究完的资料。
他不知道除了这样之外还能怎么办。
他甚至试图研究他一直视之为荒谬的时空逆转。如果时空能够逆转,他就不追秋楚言了,她就不会死了。
那段时间都是同事的女儿陈熙在照顾襁褓之中的夏秋。
陈熙是当地人,比夏问之年纪还小,那时候还是个小姑娘,偶尔来研究所送饭认识的,从此老爱跟在秋楚言身后边儿打转,嘴特甜,姐姐前姐姐后,缠着问外面的世界。
秋楚言不是个很爱交朋友的人,但又觉得陈熙求知的样子有点儿可怜,渐渐也拿她当妹妹看了。
最后还是陈熙冲进实验室里面拽出夏问之又打又骂,骂到后面泣不成声,求他看看他和秋楚言的孩子。
那是夏问之第一次抱夏秋。
陈熙的话令他突然醒悟过来了。
这是他和秋楚言的孩子,是秋楚言生命的延续。
如果这个孩子出了事,秋楚言会很难受。
可是夏问之不知道该怎么照顾孩子,那个地方几乎和外面隔绝,当地妇女养孩子的风格十分彪悍。
还好有陈熙。
一直都是陈熙在帮忙照顾夏秋,照顾得十分尽心。
他是很感激陈熙的。
后来夏秋学说话,整天追着陈熙叫妈妈。
夏问之几次想和夏秋解释他妈叫秋楚言,都被陈熙阻止了。
陈熙说小孩儿不会想太多,小孩儿只会难过,只会在没有母亲的痛苦中成长。再者,当夏问之调回去之后,其他人知道夏秋是他和秋楚言的孩子,不知道又会对夏秋议论多少,这样对夏秋的成长非常不好。
再后来,夏秋也该启蒙了,夏问之这才决定申请调回去,毕竟这里的教育环境对夏秋来说很不好。
夏秋虽年幼,但也能说能想了,一听要和“妈妈”分开,当场就坐地上嚎啕大哭。
陈熙也哭。
俩人抱头痛哭了大半个小时。
夏问之被他俩哭得头疼。
再后来,夏秋哭累了睡着了,陈熙对夏问之提议假结婚。
她说她愿意接受这样的关系,她从没想过取代秋楚言姐姐,她不在乎这些,她只想好好照顾夏秋,她已经把夏秋当成了自己的亲生孩子。并且她也有私心,她也想借着这样的婚姻关系跟夏问之迁到城市里面去,她不想再生活在这偏僻的地方,她想去见外面的世界。
夏问之独自望着沉睡中偶尔还叫“妈妈”的夏秋,思考了一整夜,最终与陈熙达成了这个交易。
这些年,陈熙不负她当初的话,真的将夏秋当亲生孩子一样在照顾。并且陈熙很聪明,加上那个偏远研究所的消息封闭,周转之下,其他人都以为夏问之当初还是跟秋楚言掰了,跟陈熙生了夏秋。
而现在,叶九月的出现令夏问之开始从头审视整件事情。
他不相信巧合,他只相信概率。
他还相信秋楚言说过的一句话。
她说,人很难凭空产生怀疑,所以一旦发生,与其干想,不如直接验证。
他将夏秋和自己的dna检测样本送去了靠得住的地方,但结果没有这么快出来。
他在等待着这个结果。
第64章
沈谓行从医院回来, 一开门, 就看到叶九月已经先一步开完放假大会回来了公寓,听到开门声警惕地把正举着的手机的摄像头换了个方向, 朝沈谓行使了个眼色。
沈谓行意识到他在和人视频通话, 有点儿惊讶, 但也没耽误反应,立刻就贴着墙进屋里去了。
叶九月松了一口气,朝手机那边的养母解释:“刚听到门响, 可能是别人开错门了。”
自从他读大学之后,养父母偶尔还是会联络他一下,过节时他也会主动发一些祝福聊两句近况。
刚刚养母在微信上发信息过来,叶九月以为和平时一样是寒暄几句,不料说着说着, 养母知道他放假了, 忽然就发来了视频申请。
叶九月没有理由不接, 只好接了,并谎称这房子是过年要工作的雇主安排的, 顺便也是想让她能放心一点。
碍于叶天文这混世魔王, 养父母对于叶九月过年不回去的决定松了口气,但另一方面,也还是有点儿纠结的。
他们与家中老一辈不同, 怎么说叶九月也是他俩亲手养大的第一个孩子, 就算不是亲生的, 也是用过心的。
养父母两人也都算得上精明的人了, 当初领养叶九月的时候就颇费了好一番功夫,既不愿意从人贩子手上买,也不想抱什么远房亲戚或者亲戚的亲戚不要的孩子,就怕事后人情利益各种纠葛不清。
但孤儿院里等着领养的孩子多有先天缺陷,或者是重男轻女下被弃的女婴,再来就是大一些的孩子,统统不符合他俩的要求,最后还是得了消息赶去外地和其他人抢断了手、想了些办法才抢到健康、机灵又可爱的叶九月。
没怀上叶天文的那几年,他俩对叶九月是真当眼珠子疼的。
叶九月虽然对幼年的事记得不是特别深,但零碎的记忆和家里没被叶天文毁掉的陈旧照片会提醒他。
所以就算有高中那事,他也努力理解养父母的为难,并不愿意让一件事盖过另一件事去。说得丧一点就是,本来也没多少的好东西也舍不得随便扔掉,多少还是留着吧。
这时候养母发来视频申请,叶九月心中是有那么点儿雀跃的。
养母在手机屏幕里面笑了笑,说:“很久没有看见你,都想好说什么了,想说你瘦了,结果怎么也没说出来,你这看着有点儿胖了。”
叶九月腼腆地笑了笑:“最近是胖了,复习晚了总吃宵夜。家里还好吗?”
“还好,都好。”
沈谓行在房里竖起耳朵听。
但叶九月特别警觉,没说两句就起身朝客厅阳台走去。
养母又细细地问了一些学习和生活上面的事,叮嘱防寒等事,再问过年是否还是回来吃个年夜饭。
叶九月一一作答,并且借口年夜饭已经答应了同学,无需担心。
之所以不拿工作当借口,是因为若这么说有点儿卖惨的嫌疑,养母会担心难过的,没有必要,毕竟确实不会回去叶家吃年夜饭,对自己对他们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