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朝文武尽折腰完本——by 妾在山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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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禾把手顺着那个小洞,伸了出去。
隔着石头依稀能听见外面的声音。
铁锹木棍落地,有人惊呼道:“在这里!我找到徐大人了!”人一下子多了起来,杂七杂八各种议论,还掺杂男女的哭声。
徐禾听得头痛,暗骂都瞎嚷嚷什么,快救他啊!但他张不开口,力气已经差不多耗尽了。
紧接着徐禾又听到一阵很急促的脚步声,踩过草地,隔着石头堆,有人蹲下身来,冰冷颤抖的手握住了他伸出的手。十指交握的刹那,徐禾恍惚间被传递了无限的力量。徐禾想问,薛成钰?喉咙干涸,说不出话。
山洞外握着他手的人先说话,气息不稳,语调如常冷静:“别害怕,我在这里。”
可是他的手却比他还要抖。
徐禾心里叹息,想说,你也别怕我没事。他心里掺杂了很多复杂的情感,在病痛交加神智沉沉的时刻,徐禾也琢磨不出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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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洞被人掘开,他重见光明,久处黑暗的眼适应不了强光,他眯了一会儿。这眯眼的功夫,整个人却被拦腰抱起,手臂有力勒着他的腰。那人遮住他的眼,覆盖的掌心冰凉如雪。接着,一个带着血腥色彩,撕咬的、疯狂的吻,落在他嘴上,满是失而复得的颤抖和后怕。
徐禾被吻得窒息,想躲避,但察觉到脸上冰凉的液体后,动作稍缓,心里也泛出了一丝难过。
这是一个背对众人的角度,没人看得见他们在做什么。
官员们只是惊讶,一向风雅矜贵的薛成钰会慌乱成这样,甚至不顾身份用手去挖泥土。半蹲在地上,姿态全无。他们是地方小官,对于这位注定权倾朝野、流芳百世的少年丞相满是敬仰,觉得这样的人高高在上遥不可及,如神明。没想过有一天,会看到神明失去理智的一面。
官员们还记得,从听闻消息到赶到此处,薛成钰只用了一个时辰,风急火燎下,英俊的脸上全是煞气冰冷,将马缰交与侍卫,薛成钰往前走,只说了一句话:“把这座山削平了,也给我找到他。”
他回极其冷漠地看了一干村民一眼,双眼冷漠暴戾如修罗,蕴藏着诡谲的黑潮。
薛成钰没有明说,在场的人也是知道的,徐禾死了,整个村或许都得陪葬。这位外表清贵绝伦的丞相,手段可从来不温柔。
吓得瑟瑟发抖的村民们激动地抹泪,万幸,死里逃生了。
徐禾攒了点力气,揪住他的衣襟,往后退了退,道:“先救那个孩子。他在里面。”
薛成钰说:“不救。”
徐禾差点被他气出血——老子辛辛苦苦保护了一天一夜的人你说不救就不救。但对上薛成钰血红的双眼时,心一痛,嘴里的话又收回去。
他换了种方式:“薛哥,他要是死了,我这些难就白遭了。”
薛成钰垂落颊边的发,隐去神情,冷漠说:“他死了,你是不是就会长点记性。”
徐禾身体僵硬。
薛成钰清冷温柔的表象彻底破裂,露出本质的偏执和掌控欲,殷红的眼里全是疯狂,笑了一下,低头在徐禾耳边道:“徐禾,你敢用用命保护谁,我就杀了谁。”
徐禾:“……”
卧槽,什么跟什么啊。他觉得薛成钰疯魔了,想要拿手拍醒他,但忽然整个人就被横空抱起。
横在腰间的手用了很大的力,不容反抗,挣脱不开。众目睽睽之下,徐禾还要脸,羞愤难当,转过头把脸对着薛成钰,不让别人看到。但他还是很急,也很气,低声压抑怒火说:“你他妈发什么疯!救他!”
薛成钰说:“凭什么?”
徐禾气急:“你身为朝廷命官就这样漠视人命?”
薛成钰忽然沉默了会儿,抱着他往山下走。
衣襟带雪带风。
徐禾心好累:“兄弟别闹!人命要紧!”
却忽然听薛成钰开口。
声音静若死水。
他低头,轻声道:“你知道我在听他们说你被埋进泥石流时,想的是什么吗?”
徐禾收声,不是很敢听答案。
薛成钰见他不问,也不说,笑一声,那个吻落下后,什么都水落石出,他懒得再去假装。
他俯身的气息干净美好,像修竹、像青草,徐禾与他的眼眸对上,却觉得陌生又熟悉。
熟悉里面的疏离流光,陌生血丝下的疯狂情意。
“我第一眼见你,临摹的是一首词,因为你笔墨停顿,刚好毁了写下的欢喜二字。”
“所以说是一见钟情。”
“我说过,遇见你,改变了我很多未来的计划和对世俗的看法。你在计划之内,世俗之中,所以,别想离开。”
徐禾想明白是一回事,听到薛成钰的告白又是另一回事。
他痛苦地呼唤系统:“……我要说什么?”
系统也很痛苦:“顺、顺其自然就好。”
徐禾:“……”顺尼玛啊!
*
那个小男孩最后还是活了下来。
徐禾心里也舒了口气。舒口气后,他整个人头痛欲裂,匆匆忙忙以养病的借口,先回京。
第94章 一年
徐禾头疼,要以什么身份去燕地。他和步惊鸿闹得那么不愉快,过去给人家添堵么?
然后节骨眼上,薛成钰还给他来了这么一出,没病也要被吓出病来。
系统跟他说:“宿主,放松心态,想点好的,你很快就要离开这里了。”
徐禾扯了扯嘴角:“你确定是很快?我还得亲手杀我二舅。”简直操蛋,往后一靠,徐禾生无可恋闭上眼:“但我觉得,见到他,估计我也下不了手。”
系统也不知该说什么,闪了闪绿光,小声安慰道:“或许有其他的方法。”
徐禾拿手挡住眼,叹了口气:“但愿。”
回京之后,徐禾整个人从里到外都透露出一种烦躁阴郁的气质,借口养病养了今天后,就被长公主推攘着出门了。
徐星予的婚事让长公主忙起来,所以暂时没空叨唠昭敏,昭敏趁着机会,干脆就拽着徐禾出门,想带他参与了一个游湖。
听到这些徐禾就头疼,还不如陪他哥去兵部逛逛。
徐星予听了弟弟的提议,洒然一笑:“行啊,我还以为你对这些都不感兴趣呢。”婚事在即,徐星予整个人都是意气风发,坐在马上身姿挺拔。
徐禾淡淡道:“只是一只没时间罢了。”
徐星予顿了顿,回头看一脸冷漠的弟弟一眼,揶揄笑道:“看你这不情愿的。爹这回怕是真后继无人了。”
徐禾一愣,随后懂他说什么,笑起来:“话别说那么早啊,指不定又出一个奇才呢。”
徐星予摇摇头:“不会再有了,步惊鸿都快成为军中的传奇,哪那么容易替代。”
徐禾敛了笑意,没再继续说话。
徐星予在兵部掌司武选、甲械。在帮他核对名单时,徐禾偶然瞥到一叠文书下,有张图。他一愣,把图纸拿出了,越看越熟悉,上面是个弓弩的简图,但是纳弓的匣子却另有乾坤。徐禾举起图,认真观察,弓匣被设计成一个暗器,借弹簧张力发射,旁边还有主人凌厉简洁的字迹交代了张力和射程。
“这是什么……”徐禾傻了眼。
徐星予抬眼看了下,也惊讶:“这不是你做的图么——你都不知道?”
徐禾手指摩挲着纸的边缘,愣了下,这个的核心原理基本上就是他的那个小盒子,甚至数据都相仿,只是他根本就没印象,也没想过把它用到军事上来。
徐星予看自家弟弟那茫然无所知的样子,笑起来:“你记性怎么变那么差了,不久前工部拿过来的,署名就是你,爹知道后,还来信给我夸了你一番。不过我们都知道你性子淡泊不在意这些虚名,就没多问。”
徐禾尴尬地笑了起来。
觉得纸拿着都有些磨手。
想起那个草木风摇、月明星稀的夜晚。少年的薛成钰容颜清冷,垂眸,一字一句,要求他不要声张。渐渐长大,他也明白了薛成钰当年的用心。处在宫中是非之处,无论出于什么目的,他捣鼓出那个玩意都是很危险的。
那个看起来不食烟火的少年,其实在很早以前,就已经开始,用一种不被察觉的方式默默保护他。甚至,也不单单是保护,薛成钰比世上任何一个人都要包容他,愿意却倾听他、赞同他。从小相识至今,情感也不是一下子能磨灭的。
徐禾问系统:“……我要是拒绝他,我们还能继续做兄弟吗?”
系统很诚恳:“抱歉宿主,不过,我劝你不要这样。”
徐禾想了想,也叹气,“算了。”
他当初对步惊鸿能狠下心,除却担忧他的性命之外,还有一小部分原因,是并没有把他的那份情感当作是爱情。他觉得步惊鸿对他更多的是感恩、仰慕,因为在小时候那么艰苦黑暗的环境里,他朝他伸出手,于是那个小傻子就把他当信仰当了真。
犹如对待神明的虔诚,灼热到让他整个人僵硬。
不顾生死、不顾一切。
徐禾想:不值得啊。
步惊鸿是身边没有特别爱他的人,才会孤注一掷地把所有情感寄托在他身上。
于是,徐禾觉得,步惊鸿回燕北,有了很多爱他的喜欢他的人,再过个几年对他的心思就会冷静下来了。
皆大欢喜。
但薛成钰不一样。
完完全全不一样。
徐禾想了想:“算了,这朋友当不成了。”
离开兵部的路上,过一条街,徐禾看到一树石榴花开,艳艳如火。这种红他非常熟悉,毕竟长达一年的时间里,他衣裙发带全是这种颜色,想到这,徐禾露出了古怪的表情——薛成钰不会是看到他穿裙子后,莫名其妙就喜欢上他的吧。毕竟他自己照镜子都觉得,虽然是娘了点,但真的好看。
操,垃圾女装,垃圾系统。
系统觉得有必要为自己解释一下,“宿主,你这迁怒得毫无逻辑。薛成钰很早很早就喜欢你了,在任务之前。”
徐禾:“……成吧。”
帝都留不得。
他呆不下去了。
徐禾晚上的时候就跟长公主说了自己想要离开京城、四处游学的想法。
长公主点灯的手都微微一颤,难以置信回头:“游学?”
徐禾脸不红心不跳瞎扯,“是呀,京城耽误了我的才华。”
长公主要被他气笑,却没反驳他,只问:“你要去多久?”
徐禾含糊道:“可能就一年半载,也可能很久吧。”
长公主的眸光在烛光里沉沉浮浮,沉默地凝望他。
徐禾也抬头,表情很自然,眼神坚定。
许久,将烛台上的最后一根蜡烛点燃,长公主移开视线,垂下眸,道:“你们三个的性子,一个比一个倔,你看起来好像什么都随性,实际上骨子里却是最难劝的,想做什么事就一定会做,我就算不同意,你又会留下来么?”
烛火橘色的冷光落在她秀雅婉丽的容颜,神情有几分落寞。
她胸口堵,却又说不出什么话,只冷淡道:“你先回去吧,明天再提这件事。”
徐禾抿唇,点头,退了下去。
他问系统:“我娘会同意吗?”
系统说:“长公主的表情,很不情愿……”
折了片叶子搓手里,徐禾想了想,说:“她不同意我就偷溜出去,总不可能把我绑起来吧。”
事实上,后来徐禾宁愿长公主把他绑起来,也不希望长公主找薛成钰来劝说。
徐禾在工部,办事的地方是天璇留下来的那个房间。
已经定下了离开的时间,他反而心静下来,有了很多的时间瞎捣鼓他的那艘“泰坦尼克”。
他拆了很多个船的模型,一小块一小块的木片堆了一地,拿起小刀改了一个嵌口后,忽然就找不到尺子。徐禾想着书柜最上方好像剩一个,便搬了梯子过去。
书柜很高,他一手握着稳住梯子,一手在最上层的一个小隔间里翻,摸索半天终于摸索到了。
这个时候,门被打开。
徐禾就一手握着梯子,一手拿着尺子低头,和薛成钰的眼眸对上。
宣州行后的第一次见。
徐禾:“擦,他怎么来了!”
系统说:“宿主冷静,你要冷静。”
徐禾怎么冷静得下来。
僵在原地。
薛成钰顺手还将门合上,目光冷淡地扫了一眼,凌乱到无处安脚的地面,又抬头看着梯子上的少年。
徐禾就和他干瞪眼。
很久,薛成钰勾唇一笑说:“下不来了?要我抱你么。”
徐禾:“……”
下得来,下得来。
他拿着尺子很小心地下去,就怕一个不稳跌了真成投怀送抱。
做回座位上,徐禾把尺子放桌上,问道:“有事吗?”
薛成钰看他一眼,很直接道:“你再躲我?”
???
徐禾矢口否认:“没有。”
薛成钰往前走了一步:“京城耽误了你的才华?”
徐禾:“……”卧槽!娘你怎么什么都跟他说了啊!给你儿子一点隐私好不好!
但这个逼装了还是要继续装下去的,徐禾咽下口水,硬着头皮点头:“嗯。”
薛成钰笑了一下。
徐禾往后靠了靠,现在特别怕他笑,以前不觉得,现在薛成钰的气场,压迫得他整个人都不自在,尤其笑的时候。
薛成钰好整以暇地坐到了他旁边,道:“那你要去哪里施展你的才华?”
“……”
徐禾:“总有地方的。”
天青色的衣袖扶开桌上的木屑,薛成钰侧过头来凝视他,一下子仿佛夺了四方光影,问:“我对你不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