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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佳契合完本——by 十九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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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机魂都要吓出来了,慌忙道:“郑总,我……我说实话。其实每天早上我过来的时候,您的车都是、都是空油的。”
“空油?!”
郑飞鸾倏然坐直,死死盯住了司机的后脑勺。
司机吓得额头冒汗,大颗大颗汗水顺着鬓角往下滑:“对、对对对,大概从半年前开始,您的车……每个月都会空油那么两三次。我没啥准备,只好临时抽了点自己车里的油,偷偷给您的车灌上了。”
他咽了口唾沫,继续说道:“不过,不过打上周二起,您的车就是每天都空油了。我寻思着迈巴赫应该喝不惯便宜货,总不能一直灌低品油吧,就每天带一桶新油来。您的车油箱大,一百多升呢,我这小小的一箱油灌进去,撑死也只能到百分之十。”
话音一落,车内的气氛顷刻凝固到了冰点。
郑飞鸾紧紧按着烤漆扶手,手背骨节显露,腕部发颤,面色一片僵白。半晌,他才松开手,浑身如同虚脱一般往后靠去。
“走吧。”
司机系好安全带,胆战心惊地开上了路。
车子在街道上平稳行驶,郑飞鸾的心情却差到了极点。
车内太安静了,压抑得令人窒息,茉莉味的清香剂闻起来也比以往俗劣。他想吹一吹风,便把车窗打开了一道缝,谁知外头的汽车尾气抓住机会乘虚而入,不断刺激他脆弱的鼻粘膜。
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只得关紧了车窗。
车子开上了高架桥,远方的晨光无比刺眼,犹如一轮十二点钟高悬的烈日。江畔的摩天大楼隐没在层层叠叠的云霭里,玻璃墙面失去了光泽,黯淡、陈旧,仿佛落后了时代十几年。驶近市中心时,隔着一层单向玻璃,他看到了油腻的街道、污水横流的井盖,还有因为常年风吹日晒而褪了色的路牌。
这座城市没有一处是顺眼的。
若在从前,郑飞鸾根本不会留意那些脏乱无序的细节。可是现在,它们疯狂抢占视野,试图把每一幅美好的画面都驱逐出去。
他被迫收回视线,开始查阅今天的行程表。
时间槽的每一行都被塞得密密麻麻,红橙黄绿,零星才有几个能喘口气的白格子。他看着繁重的工作安排,无端的倦意忽而涌了上来,意识一阵虚乏,额头昏沉,眼皮微闭,几乎就要恍恍惚惚地睡过去——明明才睡完一场八小时的饱觉,体力应当是充沛的,可疲惫的感觉极其强烈,就像是……
刚熬了一个通宵。
不,不是的。
昨晚什么都没有发生,我在自己的床上一觉睡到了天亮,半步也没有迈出去过。否则,张婶怎么会一句也不提?
郑飞鸾以手捂脸,用力搓了搓酸胀的眼眶,逼迫自己打起精神来。
没关系的,这些熟悉的混乱与焦虑,我已经不是第一次经历了。之前对信息素一无所知的时候尚且顺利熬了过来,这一次,我没有任何理由熬不过。
第十八章
七点五十五分,忙碌的周一正式拉开帷幕。郑飞鸾伸手紧了紧领带,整理好袖口与衣襟,目视前方,将自己调整到了最适宜工作的完美状态。
七点五十八分,车子驶入久盛双子塔一层,停在了宽敞的门廊下方。
等候多时的领班快步上前,拉开车门,以标准的八颗齿微笑迎接郑飞鸾,毕恭毕敬说了声“郑总好”。郑飞鸾俯身下车,一双皮鞋明光锃亮,不染尘灰,稳稳踏在了平整的灰砖上。
他大步走向门厅,目不斜视,经过领班时随口丢下了一句:“领带换个颜色。”
领班瑟瑟惴栗,飞快扯掉百搭款领带塞进裤兜,与同事交换了一个近乎绝望的眼神。
酒店内,一团乌黑的阴云裹挟着暴雨与雷电掠过前台,所到之处气压骤降。正在帮客人办理入住与退房手续的服务生们个个动作僵硬,下意识伏低脑袋,屏住呼吸,假装自己是静止的墙壁浮雕。
他们用余光偷偷追随郑飞鸾的身影,生怕动静稍微弄大点儿,那个要命的阎王就突然拐过来了——在这人人自危的时刻,只要郑飞鸾走到你面前,基本就意味着你的工作到此为止。
显然,阎王今天的目标非常明确,看都没看前台一眼,头也不回直奔电梯而去。可怜的前台们终于落下了心里的石头,该敲键盘的敲键盘,该递房卡的递房卡。谁想一口气没喘完,郑飞鸾眼眸微沉,脚步一顿,径直折了回来。
啪。
角落的五号前台正在为一位花裙姑娘办理入住,被那高大的阴影一笼罩,手指打颤,卡夹跌落在冰冷的大理石台面上,“叮当”一声轻响。
他慌忙低头:“郑总,对不起!”
郑飞鸾根本没看他,而是盯着那位花裙姑娘,从额头看到鼻尖,从鼻尖看到下巴,目光精锐犀利,像在寻找某样至关重要的东西。
花裙姑娘红了脸:“您、您好,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郑飞鸾道:“小姐,冒昧打扰。我留意到你身上有一种迷人的香味,闻起来清新自然,让人很舒服——是你的信息素气味吗?”
“啊,不、不是,我是Beta,信息素跟白开水一样,没什么味道的。”花裙姑娘脸更红了,语无伦次地冲他憨笑,“您闻到的……应该是我的香水味。”
“哪款香水?”
花裙姑娘被他的一张俊脸撩得心慌,死活记不起香水牌子了,窘迫了好半天,打开拎包手忙脚乱一阵翻找,居然奇迹般地找到了:“喏,这款!”
翠绿磨砂玻璃瓶,花篮型标签,一枝含苞待放的铃兰花斜倚在标签边缘,下方印着一行烫银花体字:Muguet des Bois。
铃兰木。
郑飞鸾接过香水瓶,按下了喷头。
一股细密的水雾弥漫到空气中,湿润、清爽、甘冽,如同某种奇妙的魔法,让世界恢复了原本温柔的色调。它是一幕一幕淌过玻璃的雨水,带走油脂与烟尘,留下一扇洁净的窗,还有雨后晴日里豁然开朗的景——瓦蓝重归瓦蓝,水绿重归水绿。
郑飞鸾望着香水瓶,指腹描摹过纤长的叶梗,几乎舍不得松开。
花裙姑娘就说:“这瓶、这瓶我已经用了大半了,也不值多少钱。您要是喜欢,我送给您吧?”
“谢谢。”
郑飞鸾没推辞,将玻璃瓶纳入了掌心:“经常住久盛旗下的酒店吗?”
他问得突然,花裙姑娘挠了挠头发,照实回答:“不、不常住。久盛太贵了,这次是公派出差,可以报销,所以才住两天。要是自己出门旅游的话,恐怕就……”
郑飞鸾点头表示了解,转身对前台服务生说:“帮我免去这位小姐的账单——免一年。”
“好、好的郑总!”前台火速领命。
然后他收起香水瓶,礼貌地向那女孩欠了欠身:“谢谢你的礼物。”
“不……不谢……”
花裙女孩目送着郑飞鸾远去,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郑总”这两个字代表了什么意思,惊讶地捂住了嘴。
上午八点整,郑飞鸾准时踏进了办公室。
从地毯到天花板,处处都打理得一尘不染,所有物品都按照他的喜好以最顺眼的角度摆放在了最合适的位置。桌上的细口瓷瓶里插着一束铃兰花,叶嫩花娇。俞乐提心吊胆地站在旁边,活像一个等候审判的嫌犯。
郑飞鸾看到铃兰花,神色平静,没像上周那样瞬间暴跳如雷。俞乐知道这是认可的意思,激动地握了握拳头:“郑总早上好!”
“早上好。”
郑飞鸾破天荒给了回应,那久违的绅士态度让俞乐足足三秒没回过神来。
“交代你一件事。”郑飞鸾拿出那只磨砂香水瓶,“在五十五楼工作的人,不分男女,每人都去买一瓶随身带着。我身边的其他东西,熏香、洗手液、清洁喷雾……但凡能换的,都给我换成这种味道。”
他发号施令向来不给理由,俞乐早已习惯,接过香水瓶说了声好。离开办公室时,她低头看了一眼瓶身上的图案,心里顿时一惊:
又是铃兰?
刚才她在花店给程修打电话,绝境中依稀捕捉到了“铃兰”两个字,如同抓住救命稻草,立刻买了一束最新鲜的碰运气,没想到瞎猫碰上死耗子,还真成功了。看样子,明天她得把花店的铃兰全买下来。
俞乐正盯着香水瓶出神,一股冷峻的Alpha信息素气味与她擦肩而过,七分犀利,三分骁悍,让人颈后发寒。她打了个激灵,条件反射地转过头,就见一个穿白衬衣的Alpha踏进了郑飞鸾的办公室。
瞬间,办公室内发生了一场无声的核弹爆炸。
两种迥然相异的Alpha信息素同时浓度暴涨,几乎要冲破空气、震碎玻璃。它们犹如两只被放归斗兽场的雄狮,难抑血性,完全不掩饰对彼此的痛恨。
俞乐当然知道来者是谁,捧着香水瓶迅速撤离了战场。
来访的Alpha身高超过一米八五,容貌与郑飞鸾七分相似。他单手插兜倚在门口,与郑飞鸾保持了最远的距离。
“你怎么来了?”
郑飞鸾靠在皮质椅背上,望着这位不速之客,目光沉稳且寒冷。
男人冲他笑了笑,抬起右手,松开了五指——伴着清脆的声响,一条流光溢彩的项坠从他掌心掉了下来,半空中被细细的银链子扯住,左右摇晃。
那是一枚晴水底翡翠,水滴状,尺寸约莫有鸽子蛋大。可惜的是,一道丑陋的裂纹将它从正中劈开,只剩一半镶嵌在碎钻基座上,另一半不知所踪。
郑飞鸾看到它,脸色霎时更加阴沉了。
Alpha收回项坠,揣进裤兜,狭长的眼睛微微一眯,轻笑道:“都是父亲的儿子,久盛的产业也有我一份,我怎么不能来?”
第十九章
这个Alpha名叫郑飞奕,是郑飞鸾的亲哥哥。兄弟俩容貌肖似,身高也相差无几,理应是兄友弟恭的融洽关系,但久盛上至董事会,下至茶水间,谁都知道他俩不和。
因为久盛的继承人只能有一个,而他们碰巧都是Alpha。
在郑飞鸾出生前,郑飞奕一度是家中受宠的独子:Alpha男孩,7级信息素,浓度虽称不上顶级,但几大世家的同龄继承人中还没有能望其肩项的。所有亲眷都默认他会成为久盛未来的掌舵人,父亲也宠他宠到了极点。
就在郑飞奕众星捧月地长到了五岁时,他的Omega父亲再度怀孕了。
郑飞奕盼望能得到一个甜软的Omega妹妹,或者一个乖巧的Beta妹妹,可最终得到的,却是一个和他一样的Alpha弟弟,喜悦与慌乱同时在他心中激荡着——弟弟的信息素浓度会是多少?会超过7级吗?
不,不可能那么巧。
他如此笃信着,直到郑飞鸾出世的第二天。
那一天,一页信息素检测报告送到了郑父手中。郑飞奕至今都记得父亲欣喜若狂的表情,那份不加掩饰的喜悦就像一只凶蛮的拳头,无情击碎了他年幼的心。他怕得厉害,预感这世界或许要变了,便偷偷趁父亲离开的间隙打开了报告。
信息素类型:Alpha 482。
浓度:L9。
他徒劳地揉搓双眼,盯着那个可怕的“9”看了一遍又一遍。
一夕之间,迟到的Alpha弟弟带着罕见的顶级信息素,夺走了他已经拥有的和将要拥有的一切。
在弱肉强食的世界里,信息素就是Alpha赖以生存的杀伐利器,它的重要性对大家族的继承人来说尤其毋庸置疑——两个统治力与决策力不相上下的Alpha坐在谈判桌两端对峙,浓度低的一方永远会被浓度强的一方压制。
9级浓度,就是Alpha傲慢一世的资本。
在郑飞鸾的满月宴上,郑父公开了这个振奋人心的喜讯。消息传开后,没有人会再怀疑久盛光明的未来,当然,也没有人会再把郑家长子当做继承人。
郑飞奕从云端跌落到了泥地,失去了大部分宠爱与关注,只有他的Omega父亲一如既往地爱他。
成年后,郑父在久盛为他保留了一席之地,供他历练。可这些资源与一个Alpha的野心相比实在少得可怜,倒不如说是看在父子情面上的施舍。
一支箭练不出一个好弓手,十个兵带不出一个好将军,郑飞奕怎么会不懂父亲的意思。他知道,如果哪天他自愿离开,父亲非但不会挽留,还会毫不犹豫把他那份也拨给郑飞鸾。
但他不甘心就此出局。
他竭尽全力地想要抓住一切潜在的保护伞,譬如来自Omega父亲的支持,譬如在暗中扶植一股属于自己的力量,又譬如……争取这根翡翠项坠背后的势力。
“我送给秦萱的生日礼物,为什么会在你手上?”郑飞鸾双手撑桌站了起来,冷声问道。
“为什么?”
郑飞奕哂笑,同时手一扬,只听玉石碰击一声清响,那碎坠子带着劲风砸过来,撞上桌面,险些因为力度过大而滑到地上去:“她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挑了生日当天向你告白。你呢?你对她说了什么混账话,自己不记得了吗?!”
郑飞鸾一惊:“告白?”
秦萱,对他?
秦郑两家是世交,郑家这一辈生了飞奕飞鸾两个Alpha男孩,没有Omega,秦家却有一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Omega女儿,名叫秦萱,从小如蚌贝般养在深闺中,偶尔才由父母带来郑家做客。
上周末秦萱过二十二岁生日,单独约了郑飞鸾共进晚餐,郑飞鸾出于礼节,送了她一条翡翠项坠作为生日礼物。然而今天,这条项坠不仅无故易主,还裂成了碎片。
更诡异的是,他对郑飞奕所说的“告白”没有一点印象。
郑飞奕站在门口,敏锐的目光打量着郑飞鸾,试图从他惊愕的表情中挖掘出尽可能多的信息。良久,他慢慢勾起了唇角,笑道:“不记得了?那么其他的还有印象吗?比方说,你亲口要她放弃痴心妄想,因为你说,你已经结婚了,还有了一个快满周岁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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