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佳契合完本——by 十九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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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渐的,铃兰也没了玩耍的心情,委屈巴巴往六百六肚皮上一倒,向肥硕的猫哥哥撒了个娇。六百六很通人性,低头舔了舔她的脸颊,以作安慰。
就在这时候,程修不慎手一抖,点开了某个营销号刚发布的视频。
“说过不接受采访了,还一个劲地问问问问!有什么好问的?我再说一遍,我跟他断绝父子关系了,他惹出来什么事我一概不知道,我全家都不知道,你们要问问他去!”
何岸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
这个声音他听了足足二十多年,再熟悉不过了。
他扭头看向屏幕,果真,那上面是他父亲的面孔!可是,可是怎么会呢?事发还不到十小时,怎么会有人已经神通广大地挖出了他家的地址,甚至还赶了过去?
郑飞鸾知道何岸与家人的关系一向极差,看情况不妙,伸手想去关视频,却被何岸按住了胳膊:“让我看完。”
“何岸……”
“让我看完。”
何岸的语气非常坚定。
郑飞鸾没法阻拦,只好继续看了下去。
视频里,记者软磨硬泡,一通利弊分析,终于用三寸不烂之舌叩开了何家的大门,邀请何父谈一谈这个风口浪尖上的儿子。
于是,郑飞鸾便看到他的“准岳父”板着一张脸,极其鄙夷地说:“没什么好谈的,都几年不联系了。这孩子从小心野,不安分,小城市的Alpha看不上,一定要去渊江找有钱有势的,家里前两年落难了也不肯回来,没良心透了。你现在跟我说他未婚先孕,勾搭人家的Alpha,说实话,我真的一点都不奇怪!”
说到这儿,他大概是怕何岸拖累全家,话题一转,开始竭力撇清关系:“但是有一说一,我们有一说一啊,龙生九子都各有不同,我们平常人家更是这样了!他骨子里烂掉了,不代表我们家风不正。我还有一个女儿和一个儿子,都是规矩守法的老实人,大家千万要分开,不要连累我们一起挨骂。说到底,养出这么个不要脸的东西,我们也是受害者啊!”
视频播完了,客厅内一片死寂。
戴逍和程修的家庭观双双受到了重大冲击,郑飞鸾感到小臂发疼,按在上面的手指越收越紧,颤抖着留下了五个惨白的指印。
何岸几乎失语,望着屏幕上曾经熟悉而此刻分外陌生的父亲,半晌才松开手,勉强笑了一下:“不奇怪,是他会说的话。”
“何岸。”
郑飞鸾深吸一口气,转身给了他一个踏实稳当的拥抱:“别太难过,你已经有更好的家人了,铃兰这么可爱,我爸也打心眼儿里疼你,那些不好的……我们就不要了。”
“嗯,不要了。”何岸点了点头,“我不稀罕。”
一边是同学爆料,一边是家人采访,双管齐下,携手作妖。
郑飞鸾看懂了谢砚的如意算盘。
依他与何岸悬殊的社会地位,那天谢砚被他拒绝以后,一定想当然地以为是何岸在追求他,而不是他在追求何岸。为了让他看清何岸的“真面目”,空出身旁的席位,谢砚才想了这么一个恶毒的手段,给何岸泼上淫乱的污名。
出轨私通这种事,舆论的焦点永远集中在Omega身上,最喜欢一窝蜂地挖掘内幕,恨不得从每件衣服、每句话、每个表情中都揪出“淫”与“贱”来。事发几小时内频密爆料,环环相扣,还都是同学、家人之类的“可靠来源”,若说没有提前布好局,那真是辱人智商。
可就算这么直白的局,也一样是有胜算的。
如果谢砚赌对了,他与何岸只是一对交往不久的寻常恋人,还没有建立起稳固的信任,那么,依他郑飞鸾尊严胜过一切的脾气,面对同窗揭露、家人批判这样板上钉钉的证据,会不会一下子就被“惨遭欺骗”的羞辱感冲昏头脑,跳过查证,直接给何岸定一个不能翻身的罪名?
郑飞鸾知道,放在以前,他真的会这么做。
谢砚太了解他了,不枉从前和他交往过九个月。
他错就错在没在谢砚造访西点屋、透露复合意愿的那天,用最决绝的言辞,浇灭谢砚心里最后一点火星。
这天夜里十点,经过了一轮又一轮铺垫,在江柏出轨门的热度达到顶峰的时候,谢砚用个人账号发布了一篇催人泪下的长文——
《致我深情不再的爱人》。
他先怀念了与江柏热恋的美好时光,点一笔江柏平凡无奇的保镖身份,以示自己择偶不重名利,再点一笔去年情人节送给江柏的手工礼物,以示自己情感真挚。
接着笔锋一转,说自从两人结婚,江柏便脾性大变,控制欲畸强,乃至在私下强迫他行房,给江柏扣上一个家暴的污名,将婚后的不顺遂全部成功推锅。
又说今天出轨照片被爆之后,他在片场得到消息,如遭晴天霹雳,失魂落魄,几乎难以站立,但依然坚持到工作结束才处理私事,以示自己坚强敬业。
又说江柏曾打来电话求和,他却已经思虑成熟,更愿将尊严置26" 最佳契合[ABO]0 ">首页 28 页, 于爱情之上,不再委曲求全,主动提出了离婚。他感谢了江柏这些年的陪伴与照顾,安慰了关心他的粉丝们,并且答应大家一定会尽快振作起来,让大家看到更好的作品。
最后,他还不忘留了一句话给何岸:
我不愿称呼你为破坏我婚姻的第三者,也许你只是一时鬼迷心窍才走了歧途。你的人生还很漫长,希望你能迷途知返,重新做一个善良的、洁身自好的人。
这篇长文一看就出自专业人士之手,语句简洁朴实,又不失款款深情,寥寥千余字,成功为谢砚打造出了一个极为讨喜的形象:
明明是光环围绕的明星Omega,却拒嫁豪门,只与常伴左右的圈外素人低调相恋,不料痴心错付,惨遭背叛,之后也不优柔寡断,反而利落割舍旧情,凤凰涅槃,甚至心怀悲悯,对第三者施与了珍贵的宽容。
长文的煽动力无疑是巨大的,尤其把它跟何岸的扒皮爆料放在一起对比,简直是一方圣洁如六翼天使,另一方肮脏如阴沟老鼠。
果然,长文发出不久,客栈外就有粉丝情绪失控了。
一个姑娘“砰砰”狂捶大门,撕心裂肺地痛哭道:“出来道歉!小三出来道歉!你看到砚砚对你说的话了吗?你的良心不会痛吗?他是世界上最好的砚砚,我们捧在心尖上的人,现在被你这样伤害,你怎么可以连一句对不起都不说,怎么可以!他到底欠了你什么,要被你这样对待?”
程修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觉得我肯定怀孕了,要不然怎么这么想吐呢?”
“等会儿再吐,先想想该怎么反杀。”
戴逍照着他的后脑勺来了一下。
程修立刻道:“他们发文,我们也可以发文啊,又不是只有他们会打字!我们也找个粉多的营销号,一百万起步那种,写篇万字长文,把那天晚上发生的事说清楚!”
“你以为这么简单啊?视频和照片都在他们手里,口说无凭,你拿什么澄清?”戴逍觉得他简直像只不谙世事的蠢兔子,“现在这种千夫所指的局势,你写一万个字,人家肯看十个字就算给面子了。”
程修噎住了。
他坐在那里搓了一阵额头,猛地灵光一闪,跳将起来:“那天不是有一群玩狼人杀的吗?何岸给他们当了一晚上法官,哪儿有时间跟那个江什么的乱来?他们的联系方式电脑里还存着呢,每一个都可以给何岸当人证!”
这个转机不可谓不关键,大伙儿晦暗的面容一下子亮了起来。
时机不待人,程修飞快抓起手机,翻出那一天的住客名单,按照顺序一个个拨了过去,先表明身份和来意,再恳请他们施以援手,将真相公之于众。
但令他们错愕的是,当时在场的十二个人,竟然没有一个愿意帮忙。
有些态度好的会给点理由:“实在对不起,事情闹得太大了,我出面帮忙的话,肯定会被谢砚粉丝报复的,你们还是找别人吧。”
态度差的就直接来一句:“我付钱住客栈,又没欠你们,凭什么要趟浑水?”
最后一通电话打完,程修希望破灭,丧气地把手机一扔:“物证没有,人证也没有,现在怎么办?总不能让何岸顶着个屎盆子被人冤枉一辈子吧?”
戴逍空有一身高武力值,面对耍阴招的也无力招架。他愤懑无比,用力抓了抓自己的一头毛刺,咬牙骂了声操。
“不,我一天都不要被冤枉。”
何岸突然开了口。
“这种污名,沾上了就要跟一辈子。我不相信什么清者自清,哪怕是为了铃兰,我也必须第一时间把自己洗干净,还有你们……戴逍,我不能连累你们。”
何岸攥紧了手机。
那上面是青果客栈在OTA平台的主页,短短半天时间已经多了一万条差评,把戴逍引以为傲的四星半毁得只剩一颗星,留言更是不堪入目,诸如“蛇鼠一窝”、“恶心”、“垃圾客栈早日倒闭”、“住惯三开的客栈,当心一辈子被三”这样的恶言比比皆是。
何岸深吸了一口气,问郑飞鸾:“你能帮我联系上江柏吗?”
“联系他干什么?”郑飞鸾阴沉道,“说不定也是一伙的。”
“不是的,他不知情。”何岸说,“他那天的反应很自然,不像演出来的,我相信他也被谢砚设了局——谢砚想一箭双雕,既毁掉我的名声,又以受害者的身份离婚。江柏现在肩上的压力一定很大,又没处解释,所以我想联系他,我从我的角度澄清,他从他的角度澄清……”
“这比你一个人澄清更糟。”郑飞鸾说。
“同意。”程修连连点头,“你们两个一起澄清,谢砚的粉丝就该过年了,那还不得可劲儿宣扬你们真偷情了,要不然能连声明都一块儿发?我跟你说,他们都是阴谋论专业出身,我已经看到说我们客栈是专搞地下色情产业的了。”
“搞他祖宗十八代的色情产业!”
戴逍的手背爆出来一根筋,一拳头砸飞了沙发靠枕。
这么一样一样数下来,所有的澄清手段似乎都被堵死了。众人一筹莫展,齐齐陷入了苦思。而就在这时,郑飞鸾忽然抬起了头:“我们有证据。”
“啊?”程修和戴逍精神大振。
何岸也惊讶地看向了他:“什么证据?”
郑飞鸾回答:“一份完美到无懈可击的证据,程修三年前就为你拿到了。”
“你三年前干了什么?”戴逍立马问程修。
“我怎么知道!”程修又惊喜又惊吓。
郑飞鸾注视着何岸,轻轻握住了他微凉的手,说:“何岸,这份证据可以为你洗清所有罪名,只要……只要你不介意和我公开的话。”
第七十一章
这天晚上,郑飞鸾第一次睡在了何岸身边。
是小铃兰挽留的他。
从客厅商量完策略出来,他亲自把何岸父女俩送回了房间,道了声晚安,正待离开,衣袖忽然被拽住了。铃兰怯怯乔乔的,看一眼他,又看一眼时而传出话语声的大门,瞳仁中一点微光如泪。
郑飞鸾瞬间就懂了。
她在害怕,想要爸爸一直守护着自己——还没那么喜欢,却比谁都值得信赖的爸爸。
何岸自然也懂了,抱着铃兰让开了一步,微笑道:“进来吧。”
同榻而眠的机会来之不易,郑飞鸾却直到后半夜才睡。
删除四处散布的图文并不难,难的是拔除已经深入人心的流言。他们这一边公开的证据,必须足够简洁,足够权威,最好一击毙命,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力挽狂澜。为了确保不出纰漏,郑飞鸾前前后后打了十多通电话,从兄长到朋友,从律师到媒体,把需要告知、委托、命令的全部安排妥当了才上床休息。
那会儿何岸已经搂着铃兰睡熟了,眉头烦忧地蹙着,梦中也挣不脱这一日的血雨腥风。
郑飞鸾心怀亏欠,低头在他颊上吻了一下。
抱歉,没能保护好你。
我向你保证,我们只受这一晚的委屈。等到明天,所有人都会知道,谁才是那个真正应该遭受唾弃的人。
第二日清早,落昙市万朗酒店,谢砚的生活助理抱着一大盒早点穿过走廊,刷开了1735号房门。他身材精瘦,短发黑衫,戴一副方框眼镜,脖子上挂了台相机,正是几天前找何岸退房的Beta。
环绕声回音壁中流淌出一支古典小提琴曲。茶几上摊着一份剧本,杂物凌乱,抽过的烟头积了一玻璃缸。
“吕一森,咖啡加奶盖没?”
谢砚披着浴袍,敷着面膜,在浴室对着镜子认真修饰鬓角。
“加了加了,很厚一层!”吕一森忙不迭找了个空处摆好纸盒,把蜂蜜蛋糕、焦糖蛋挞和加了奶盖的咖啡一样一样取出来,又难免有些担心,“砚哥,吃这么高糖的没关系吗?”
谢砚不以为意:“打了场大胜仗,当然值得庆祝一下,吃完开工。”
“那个……其实今天你可以不用去的。”吕一森说,“项导说了,你昨天受了打击,今天拍的戏又很甜,状态恐怕不合适,他打算给你放一天假调整……”
“那怎么行?我必须要去的!”
谢砚脸一黑,扯下整张面膜甩进了垃圾桶:“《昨日情伤婚变,今日笑颜不减,数一数谢砚这些年的敬业瞬间》……今天不知道有多少记者等着拍我呢,通稿标题我都拟好了,怎么能开天窗啊?”
“行行行,我马上去跟赵姐说。”
“等等。”谢砚喊住了他,“赵茹是不是还在生气?”
赵茹是公司数一数二的明星经纪人,已经带了谢砚三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