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侯完本——by 来自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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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独倒霉不如众倒霉。
一样被掀翻,一样都是垃圾,来啊,彼此嘲笑,互相伤害啊!
不提刘安诡异的心理,眼见手下精锐陆续落败,边军仍是步卒扛鼎,骑兵别说冲锋,连箭壶都是满的,刘氏诸王表情复杂,心中滋味难言。尤其是经历过七国之乱的诸王,这一刻感触更深。
年轻的天子远比想象中睿智,于帝王心术之上,同样半点不弱,尽得先帝真传。通过这场演武,无非是要彰显武威,震慑诸王。
而淮南王自作聪明,主动做了出头椽子,成为儆猴的那只鸡。
今日之前,或许还有人对朝廷不满,暗中怀揣想法。
今日过后,凡是心怀鬼蜮者,必然要仔细掂量一下,自己是否有足够的力量同天子抗衡。凶神恶煞一般的边军,势必会成为他们的噩梦。
刘氏诸王各怀心思,心情实难平静。
场内的战斗仍在继续。
灭掉淮南**之后,赵嘉率领步卒,一鼓作气,陆续又掀翻三支王国精锐。
边军势如破竹,不断向前,掀翻一个又一个,半点没有停下来歇息片刻,也让对手喘口气的意思。
总之,在鼓声未停之前,就要继续进攻,铲飞对手,一个个掀翻在地,拍扁算完。
这样凶猛的势头,迫使演武规则发生变化。王**队不想迅速出局,被迫联合到一起,共同组成防线,抵御对方的进攻。
好虎难架群狼。
一倍的兵力挡不住,两倍三倍也不是对手,换成五倍六倍,乃至七倍八倍呢?
指挥王**队的将领摒弃不和,很快将兵力集结到一处。
盾兵直接排成三列,弓箭手超过五千人,长戟、长矛、长-枪密集排布,刀牌手伺机而动,更有骑兵和战车拱卫两侧,冲锋在前。
一切只为拦住边军,让这头打疯的猛虎慢下速度。也为向天子证明,王国精锐绝非弱到全无还手之力,只能任凭宰割。
鉴于王**队自行联合,场外的战鼓和旗帜尽数失去作用。双方对战全靠号角、圆鼓以及跑动的飞骑传达命令,实行调度。
汉军没有弱者。
王国精锐陆续落败,并未让余者胆丧,反而激起惊人战意,势要和边军一较高下。
其中,以江都王刘非的军队实力最强。
早在景帝年间,江都王就率王**队平叛,击败吴**队,立下赫赫战斗。
因刘非本人好武,有勇力,王国精锐都是身高达到七尺五以上的猛士,全身披挂重甲,持长兵,擅骑射,擅驭战车。
战车存在不少缺点,尤其是在冲锋时无法调头,很容易造成损失,经过战场考验,已经逐渐退出历史舞台。
刘非却逆时代而行,手下聚集不少能人,对战车加以改装,车轮两侧固定尖刺利刃,车轴以铁加固,在冲阵时,一字排开,利用得好,能发挥不小的作用。
站车之后紧随骑兵。
刘非手中有铁矿,骑兵俱着重甲,战马的额头和两侧也包覆护甲。列阵时,车攻马同,马壮人强,甫一亮相,就予人震撼之感,
赵嘉骑在马上,望向对面的战阵,不禁肃然。
就甲胄和兵器而言,刘非的军队更接近重甲骑兵。观阵列气势,已经接近云中骑和上郡骑兵,将少骑甩在身后。
这是一支经历过战火和杀戮的军队。
每一名兵卒都称得上是精锐!
赵嘉本以为演武最后,将是边军和少骑营争攀高塔,夺取汉旗。江都军的出现,让他的想法发生改变。
尚武的时代,以武威慑服四夷,让诸番邦在弓弦下瑟瑟发抖。凭刀剑开拓疆域的王朝,身为汉高祖的子孙,又岂会全是弱者。
见更多王**队向对面集结,明显要共同对战边军,赵嘉深吸一口气,解下身上的号角,放在嘴边吹响。
苍凉的号角声随风传出,响彻整座校场。
冲锋的边军开始减慢速度,直至全部停住。
盾兵依旧在前,只是和之前不同,彼此不再有间隔,木盾边缘相接,以肩抵在盾后,组成一面牢不可破的盾墙。
长戟兵、长-枪-兵和长矛兵在盾后列阵,枪矛如林,闪烁冰冷寒光。
弓箭手重组阵列,长刀还鞘,强弓在手,弓弦瞬间拉满。
之前一直未动的边骑,终于在步卒两侧出现。黑甲黑兵,彷如大团的黑云,煞气腾腾,欲将吞噬天地万物。
肃杀之气在空气中蔓延。
高台之上,天子和诸侯王皆屏息凝神。刘非和刘寄几人不顾仪态,直接站起身,冲到高台边缘,只为能看得更清楚一些。
这是边军和王国精锐的对抗,又怎言不是天子和诸侯王的角力。
边军和王**队各自列阵,就数量而言,王**队占据绝对优势。然而,对比双方气势,除了称得上精锐的江都军,在边军面前,多数王**队近乎成了杂兵。
曹时拉住缰绳,吹响号角。
同在场内的韩嫣抄起军旗,率领少骑营向边军靠拢。
对于这种变化,无论王**队还是边军,都是早有准备。
少骑营是天子亲军,以目前的形势,无论如何都将放弃争锋,同边军并肩作战,不可能站在王**队一边。
“战!”
双方列阵,同时以长兵顿地,发出虎吼。
场内号角声再起,场外的战鼓已无调度之用,此刻隆隆作响,尽为壮彼此声势。
木塔上的汉旗似被遗忘。
此时此刻,无论边军少骑还是王国精锐,唯一的目的就是将对手打垮,彻底予以歼灭!
“杀!”
杀声起,汉军之威,气冲霄汉。
“冲锋!”
江都国相亲自指挥,战车排成长龙,驭车的甲士挥动缰绳,控制车驾向前。高近两米的车轮压过地面,连同土里的石块一同碾得粉碎。
站车之后,王国骑兵快速集结,数量接近两万。
虎率群羊,亦能屠狼。
在江都军的带领下,各王**队凝聚出从未有过的气势,战意升腾,气势惊人。如果先前还被视为杂兵,这一刻终于挣脱禁锢,有了精锐该有的样子。
王**队气势汹汹,依靠数量优势,正面直袭而来。
魏悦和李当户同时长刀出鞘,单臂高举,猛然向下一挥。
黑甲骑兵列阵向前,手持长兵,以双腿控马,速度由慢及快。
冲锋中,队率背负的战旗猎猎作响。骑兵紧随战旗指引,横起长-枪,枪尖反射寒光。
黑云近前,杀意弥漫。
三千骑,似从尸山血海中冲出的三千凶兽,张开巨口,亮出獠牙,要将猎物撕得粉碎。
咚、咚、咚!
战鼓一阵急似一阵。
边骑同战车越来越近,在相接的一刻,突然间分开,仿如巨浪分涌。
战马在奔驰中跃起,从侧面掠过战车,熟练避开尖刺。马上骑兵横托枪矛,车上的甲士遭枪杆重击,站立不稳,接连倒飞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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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原上的丁零最擅驾驭大车。
边军同匈奴作战,没少同丁零的战车遭遇。针对车阵,无论云中骑还是上郡骑兵,早有应对之法。纵使江都国的战车经过改装,照样非边骑之敌。
呜——
号角声再起。
边骑越过战车,冲向王国骑兵。
曹时和韩嫣率少骑从侧面进攻,扑向位于骑兵之后的步卒战阵。
赵嘉没有一同冲锋,而是号令步卒列成方阵,以哨音为指引,从容逼近敌阵。
王**队超过四万,边军满打满算不过四千。加上少骑,将将超过一万。这样的数量对比,注定骑兵只能冲散对手,无法在短时间内歼灭。
唯有准确调动步卒,才能断绝对手所有生路。
距离越来越近,已经有被冲散的王**队陷入混乱。
如果时间充裕,指挥的国官或许能重组阵列。只可惜,战机稍纵即逝,赵嘉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
既能击溃,就勿要阵前留手。
如能全歼,万不可纵虎归山。
这是边军同匈奴作战,用鲜血和生命获取的经验和教训。哪怕仅是一场演武,也当竭尽全力,将对手彻底败于马下。
“列阵,冲锋!”
赵嘉策动缰绳,率先杀入乱军。
步卒放开速度,冲进乱军之中,如猛虎下山,挥舞着利刃,凶狠冲向对手,誓要将眼前之敌尽数歼灭。
☆、第163章 第一百六十三章
骑兵冲阵, 步卒包围,魏悦、李当户和赵嘉配合默契, 随着一次又一次冲锋,将数万王国军不断割裂,分别予以歼灭。
在边军的带动下,少骑也爆发出惊人的战意, 发挥出超出想象的战斗力。
曹时和韩嫣各执战旗,率骑兵在军阵中左冲右突。但凡不是黑甲的边军,也不是盔有长羽的少骑, 尽皆为敌,冲上去砍翻就是。
随着战斗继续,除了刘非的江都军, 大部分王国军阵都被冲散。
筑起的防线开始破碎,如长蛇被斩成数段,再无法形成有效的防御。混乱的军卒如无头苍蝇,只能被边军和少骑进一步分割, 一批接一批“战死”, 继而退出战斗。
高台上,刘彻攥紧双拳, 仍无法抑制激动的情绪。旒珠之后, 脸颊因兴奋而涨红。
与之相对,刘氏诸王的脸色就不是那么好看。
看向之前言出嘲讽的诸侯王, 淮南王不禁冷笑一声。方才讥讽淮南国军无用, 如今不也一样被收拾?
几国合兵都打不过, 还有脸说他垃圾,简直笑话!
提前出局?
淮南国军对上边军,可是独扛三刻,四舍五入一下,就是半个时辰。
你们行吗?
自己不行,还敢嘲笑旁人,真心脸大而不自知,厚颜无耻!
反正人缘已经不能再坏,刘安干脆破罐子破摔,火力全开,利用满腹经纶,仰仗极佳的口才,开启无差别嘲讽模式。
经他一顿喷,提前出局的刘氏诸王突然反应过来,猛地一拍大腿,对啊,就是这个道理!
自己手下虽被掀翻,好歹是独-立战斗。如今还在校场内的,几万人联合起来,照样被揍得丢盔弃甲,找不到东南西北。
如此来看,自己还够不上垫底?
几名诸侯王交换眼神,意外待到安慰,生出“战友”之情。
只不过,淮南王依旧被排除在外。谁让天子明摆着不待见他。
另一个被踢出小团体的就是代王。
这位的掀桌行为引起公愤,被刘氏诸王记在心里。
在刘彻下旨,于代国内建设马场和畜场,并且由长安派人,手把手教会纺羊毛、处理禽绒之后,代王更不被待见,在宗室内基本没了朋友。
对于自己的处境,代王倒是想得开。
同样是诸侯王,他主动陪笑脸,摆低姿态,一个个反而蹬鼻子上脸,朝他鼻孔喷气。一次两次还罢,几次三番都是这样,他不要面子?
脾气上来,代王袖子一甩,没朋友就没朋友,本王乐意!
和天子拉好关系,好处显而易见。
马场畜场有了出产,西行商路开辟,跟着朝廷赚大钱,今后坐到金山银山上,再来和他拉交情攀关系,就该轮到他眼角观人,爱理不理。
尽管代王和淮南王都被排斥出诸侯王的小群体,称得上难兄难弟,但就两人的立场而言,同样吃不到一个锅里。
于是乎,高台上就出现了这样一个局面:先出局的刘氏诸王坐一起,军队还在奋战的诸侯王聚一波,代王和淮南王各踞一处,周围流淌的尽是空气。
刘彻从校场收回目光,扫视在场诸王,不由得动起心思。
武力威慑的效果超出预期,步子完全可以迈得更大一些。
如果说之前仅是想重置献费,从王国矿产中收回部分利益,现如今,年轻的天子已经不满于三瓜两枣,正暗暗抄起长刀,瞄准刘氏诸王的钱袋子,准备狠狠捞上一笔。
不提天子和诸王的心思,校场内,边军和少骑越战越勇,王国精锐被分块切割,指挥调度陷入混乱,尤其是左-翼,近乎溃不成军。
魏悦一马当先,挡路的将兵纷纷落马。
待清出一条道路,魏悦将长刀-插-在地上,自马背取下强弓,弓弦拉满,箭矢如流星飞出,直击阵后指挥的国官。
破风声袭来,江都国相本能闪躲。
一声钝响之后,人虽无事,发冠却被箭矢射穿,钉在车板之上。
依照演武规则,被射中发冠,江都国相已经“战死”,再不甘心也得退出战阵。
江都国相退出战场,指挥旗在胶东国相车旁立起。
没等胶东国相下达命令,组织各王国精锐重整旗鼓,黑色铁矢猝然袭至。和江都国相的待遇一样,人虽毫发无伤,发冠却被穿个窟窿。
两位国相先后退出战场,留下的国官不得不咬牙扛起指挥大旗。
可问题在于,指挥旗立在哪里,魏悦的箭就飞向哪里。
飘扬在风中的大旗,完全就像是指路的明灯,放光的箭靶。迎风招展,明晃晃地表示:对,没错,就射这里!
随着国官被逐一点名,接连退出战斗,王国军中的将领开始发现不对。
边军的弓箭射程未免太远了些。
就刚刚“倒下”的那名国官,开弓的距离至少说也有三百五十步。这样还能射中,而且一箭穿透发冠?
无论军中将领如何想,“战死”的国官不可能再“活”过来。更糟糕的是,继魏悦之后,李当户也拉开强弓,配合前者,瞄准扛旗之人。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边军固然骁勇,王国军队的数量到底摆在这里。哪怕是四万头羊,全部砍翻也不是件容易事。他们还要去攀塔夺旗,早一刻结束战斗,就能早一刻离开校场,留下足够的力气,在御前分出高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