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侯完本——by 来自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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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卫青的命令,两人下令骑兵减速,作势要放箭,却箭箭偏离目标,确保残存的目标能越过边境,得到大夏军的“保护”。
“差不多了。”
月氏翕侯和大夏守军顺利汇合,窦良和陈蟜都是精神一振,下令骑兵全体加速。
“冲阵!”
汉骑由慢及快,雷鸣般的马蹄声越来越近。
大夏守军是从国内新调,为的是抵挡安息斥候和小股弓骑兵。因驻地之故,此前从未曾见过汉骑,自然不知晓来者身份。
见千余骑杀气腾腾袭来,第一反应就是放箭。
控弦声接连不断,箭矢聚成黑云,划过半空,在嗡鸣声中飞向汉骑。
“举盾!”
西征的汉朝大军,骑兵均着铁甲,佩强弓长刀。左前臂嵌有圆形小盾,专为抵挡飞矢,右臂下藏有手-弩,为近战防卫。
战马额前和身侧也覆有甲片,专为冲阵和抵挡箭矢。
这原本是五营亲军独有的装备,在同兵家演武大获全胜之后,逐渐推广至边郡骑兵和步卒。
数万军队更换甲胄和武器,耗费的钱绢委实不少。不客气点讲,如今武装一个黑甲骑兵,提前二十年,能拉起一伍轻骑。
文帝和景帝时期,哪怕钱库堆满,串钱的绳子朽烂,朝廷也没敢这么做。
今非昔比,通过赵嘉的影响,以及大军连战连捷,国库不断丰腴,武帝产生新的经济和治政理念,逐渐掌握越打越富的精髓。无需担忧耗空家底,大可以撸起袖子,敞开手脚去浪。
苗头刚出现时,朝中大佬不免担忧。
即使一年比一年富裕,国库超过前朝,也不能这样大手大脚。毕竟大军几次出征,耗费的钱粮有多少,都是有目共睹。
为纠正天子的态度,包括窦婴和直不疑在内,都曾向刘彻进言。
刘彻的应对方式很简单,三公九卿召集起来,关起宣室的门,让少府和太农令轮番做财政报告,统计朝廷现有多少钱粮,马上能增加多少,明岁又会达到什么样的数字。
一项项列举出来,巨细靡遗,让众人有个清楚透彻的认知。
报告完毕,刘彻又命人抬出几只木箱,里面是赵嘉和魏悦秘呈的奏疏,记录此前大军西征过程中,真实缴获究竟有多少。点出沿途绿洲疑似存在金矿,并认真写明,安息大夏匠人擅长冶炼锻造,两国境内都可能有铁矿。
竹简传阅下去,宣室内除了翻阅声,再无其他声息。
最后一册竹简看完,大佬们神情产生变化,如刘彻预料,全都有了一个新的认知:原来朝廷这么有钱,比自己想象中的更加有钱!
没有穷兵黩武耗空国库的隐忧,无需担心国内不稳,大佬们自然紧随天子脚步,一同放飞自我,开始甩开膀子浪。
以目前的条件,别说武装几万军队,就算十几万,几十万乃至上百万,照样没问题!
南征拿下百越,红利已经逐步显现。
从南运来的稻谷和柘糖源源不断,去岁有郡县发生蝗灾,有奸商囤积居奇,意图哄抬粮价,太守和都尉呈上奏疏,朝廷直接调拨粮食,一批批稻谷运到,粮价始终平稳,甚至一度下跌。
参与此事的商贾,非但没有大赚一笔,反而赔得倾家荡产。事后更被官寺追究,一个个捉拿下狱,罪重者斩,罪轻者罚为城旦,押送往边郡,至少要服五年苦役。
南征巨利如此,西边岂能小视?
比起稻谷和柘需要开荒和生长期,至少一两年才能收获,中亚和西亚的矿产,只要锁定位置,地盘打下来,直接命人开挖,转道运回国内,再简单不过。
搜寻匠人看似麻烦,实则办法有得是。
赵嘉想通过安息商人,走商业途径。大佬们手段更狠,土地占下来,上面的人自然就是我们的!
于是乎,在赵嘉埋头朔方郡,组织迁徙人口,撸起袖子大搞建设时,远在长安的刘彻和三公九卿集体放飞自我,撒丫子狂奔在历史的岔道上。
鉴于大佬们权重惊人,硬生生将岔道踩成官道,而且不断扩展,越走越宽。完全就是“走自己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的真实体现。
君臣达成一致,开疆拓土成为题中之议。
汉军更换甲胄武器,提升战斗力,无一人提出异议,当场全票通过。
在安息和大夏打得火热,中亚西亚乱成一团时,汉军完成换装,追着月氏来到大夏。
身为主帅的卫青,打定主意要在大夏边境切下一块。最主要的目的,是方便搜罗匠人,完成赵嘉没有实现的目标。
至于匠人搜罗完毕,大夏会不会派重兵夺回失地,卫青早有对策。
此地同汉不接壤,中间隔着西域,能守住自然好。既能趁机立下一处桥头堡,又方便将藏在地下的金矿彻底握在手中。
如果守不住,同样没关系。
汉军撤退之前,完全可以通知安息,让对方过来接手,在这场混战中添一把火。
歼灭月氏残兵后,汉军开始清理战场。
卫青骑在马上,眺望大夏方向,想到赵嘉讲过的兵法和典故,认真开始思考,发展到后一种情况,是否该留下一支骑兵,隔三差五给两边添些火,让他们打得更热闹一些。
不提卫青如何定计,窦良和陈蟜同大夏守军相遇,想到刘荣和张骞曾言,同安息、大夏之属开战,为方便“战-后-清-算”,必须让出刀理由站得住脚,当下准备牺牲一下小我,在冲阵时故意露出破绽,假装挡不住密集的箭雨,“中箭”负伤。
奈何想得容易做起来难。
基于老兵战场经验丰富,新兵平日里没少实战演练,遇到箭矢飞来,多数骑兵形成条件反射,加上铠甲防御力惊人,想“中箭”绝没那么容易。
眼见计划不成,窦良当场发狠,抄起一枚飞来的箭矢,直接卡在肩甲上。
这样的机智,简直防不胜防,就问对手懵不懵,怕不怕!
陈蟜恍然大悟,和麾下骑兵有样学样,一边“负伤”,一边痛斥大夏守军:“窝藏月氏贼寇,袭伤我将兵,是要同我为敌!”
对于汉骑这一系列操作,大夏守军果然集体发懵。
等将领意识到情况不对,窦良和陈蟜已经收缩队形,同时释放-烟-筒,给大军送出消息。
身在前线的安条克七世根本不会想到,在他和德米特里打生打死,决战中亚之巅时,自己身后即将起火,而且火势相当不小。
☆、第292章 第两百九十二章
平原的战场上, 安条克七世击退安息轻骑兵,回到大帐,尚未来得及解下战甲,就遇蓝市城送来急报, 国境东端遇袭, 一支规模逾万的骑兵长驱直入,击溃边界守军,连占数城,距王都越来越近。
看过急报, 安条克七世大惊失色。
“难道是安息派兵偷袭?”
不怪他如此想。
两国的战争陷入胶着,大夏调动全国力量, 附属小邦和部落被陆续召集, 兵力达到数十万。安息贵族接连参战,六大马兹班齐聚战场, 除弓骑兵外,已经出现重骑兵,和大夏最精锐的重步兵交锋,能轻易冲破防线。
让大夏庆幸的是,这样的重骑兵数量不多。
绝大部分安息军队仍是弓马为主的轻骑,大夏集中优势兵力,战场上的胜率基本对半开,迄今没有出现大败。
交战双方势均力敌, 旗鼓相当。想要一战分出胜负, 可能性趋近于零。
面对胶着的战况, 无论安条克七世还是德米特里,都比开战时变得谨慎。
两人十分清楚,看似平稳的战况,实则危如累卵。稍有不慎,都可能发生意外,最终导致一场溃败,满盘皆输。
接到蓝市城的急报,得知国境东端被袭,安条克七世再无法保持镇定。
如果真是安息派出奇兵,绕过主战场,从背后攻入大夏,对他而言,后果近乎是毁灭性的。
联系今日战况,安条克七世甚至发散性思维,对方是否故布迷阵,假装落败,好让他放松警惕,配合东面的袭-击?
越想越有可能,安条克七世实在坐不住,起身在大帐内来回踱步。脑子里乱糟糟一片,想要召集群臣商议,又很快改变主意。
战场上最忌人心动摇。
如果知道国境被攻破,王都遭到威胁,难保不会有人主张分兵,出现同安息讲和的声音都有可能。万一主和的声音占据上风,国王出征无功而返,反而损兵折将,他势必会声望大减。
安息皇室内部不太平,国王和王叔互相争-权,大夏也不是铁板一块。
安条克七世以武功闻名,用自身的强悍威慑他人。突然声望跌落,不复以往强势,皇室内部定会有人生出异心,甚至对他发起挑战。
首当其冲的,有极大可能是他的长子和次子。
安条克七世停下动作,握紧镶嵌宝石的权杖,开始在心中衡量,究竟该如何解决这场危机。
趁安息自以为得逞的时候,向对面发起总-攻,亦或是派人潜入安息国内,联络安息皇帝,从背后给德米特里下刀?
几个念头在脑中回旋,却都是把握不大,无法一举破解难题。
就在安条克七世苦思无策,眼底浮现血丝时,又一封急报送到。
解开系绳,展开羊皮,安条克七世的神情变了数变,仿佛一夕落入地狱,又从地狱升至天堂,可惜没等站稳,直接被-塞-进满嘴苦果,还不能吐,必须主动往下咽。
“陛下,王都送来消息……”
随军出征的大臣走进大帐,看到安条克七世的样子,话卡在喉咙里,满脸都是惊讶。
“陛下,您这是怎么了?”
“蓝市城送来消息,东端边境遇袭,五城被攻破。”
“什么?!”大臣满脸震惊,倒吸一口凉气,“难道是安息?”
“不是。”安条克七世递出第二张羊皮,道,“是汉军。”
“汉军?”大臣的声音瞬间拔高,“那些恐怖的黑色骑兵?”
“是。”
安条克七世回身坐下,双手交叠,紧握住权杖,口中道:“汉和月氏发生战争,月氏战败。汉军追逐月氏翕侯,越过荒漠,进-入大夏。”
“这真是……”大臣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羊皮中写明,因月氏翕侯逃进大夏,汉军追袭时,和边境守军发生冲突,两名将领受伤,激怒对方的主帅,这才率军大举压上,连下东部五城,挥师逼近王都。
“据得来的消息,受伤的汉朝将领身份很不一般,其中一人的长辈官居要职,是皇帝心腹;另一人的姊妹是皇帝的妻子,王朝的皇后。”
说到这里,安条克七世无比头疼。如此显赫的身世,换成任何人都不会善罢甘休。
大臣捧着羊皮,默然无语,不知该如何宽慰。
“陛下,这上面说汉军拿下五城,没有继续向王城进攻,或许事情还有转机。”
“转机?”
“陛下,汉军长途跋涉,远离国境作战,纵然兵锋强悍,终究会受到一定限制。他们的目标是月氏,攻入大夏应是一时怒气,未必存着死战的念头。”大臣低声道。
“你是说?”安条克七世眸光微闪。
“大军远道征伐,追袭残敌,一路上粮草的消耗,武器的折损,人员的伤亡,都会影响战力。”大臣走到安条克七世近前,微微弯腰,声音压得更低,“将他们要的人送出去,再给出黄金宝石甚至是土地,设法让他们离开。”
“如果他们不走?”
“可以让对方开出条件。”大臣继续道,“陛下,月氏已经没有前路,交出月氏贵族,正好吸纳剩下的骑兵。何况,安息才是大夏最大的敌人!”
“对,你说得没错。”安条克七世如醍醐灌顶,立刻抓住重点,“安息才是最大的敌人!”
和安息的这场战争,已经无法回头。
不说赌上国运,至少会影响到他本人的统治地位。
安条克七世不能轻易认输,绝对不能。
“陛下,事情必须尽快解决,还要小心,不能让安息人听到风声。”大臣退后半步,口中道,“臣提议,立刻派人返回王都,从都城派出使者和汉军商谈。只要对方的要求不过分,尽量答应下来,确保国内安稳。”
“好。”
安条克七世做出决定,采纳大臣的建议,写下一份密旨,交心腹送回王都。
旨意中写明,只要汉军撤兵,黄金、宝石、香料和粮食都可以给。如果对方要土地,就将国境东面的荒漠绿洲划给他们。
这片土地名义上属于大夏,实际上,根本不归蓝市城统辖。
那里环境恶劣,游牧部落民匪不分,除了几块绿洲,没有任何价值。若是想要反悔,基于紧邻国境,大可以在同安息的战争结束后,再设法从汉军手里抢回来。
现阶段,为保持同安息的平衡,必须趁早送走汉军。为达成这个目的,付出再大的代价都值得。
皇帝心腹怀揣密旨,星夜兼程赶往蓝市城。
与此同时,之前停止进攻步伐的汉军,又一次摆开架势,大张旗鼓,准备向下一座城池进发。
在出兵之前,卫青特意叫过赵破奴,叮嘱他一旦开打,不要冲得太猛。
之前几次战斗,就是因为赵破奴和公孙敖冲得太快,赵信在后边拉都拉不住,该砍不该砍的一口气砍完,想找个带话的人都异常困难。
大概是汉军过于凶狠,连下两座城池后,到第三座城前,守官竟然连夜逃跑,军队稍微抵抗一下,被骑兵冲过,登时做鸟兽散。
按照卫青的计划,打下三座城池就可以停下脚步,等着大夏派出使者,利落举刀割肉。
万万没想到,一个没留神,前锋连下五城。
鉴于还不是攻占大夏的时候,卫青不得不中途叫停。要不然的话,赵破奴和公孙敖能一路撒欢,挥舞着长刀砍到蓝市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