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字一号缉灵组 番外篇完本——by 夏汭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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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母提过,久仰大名,菁夫人好。”林谙礼貌地敬了一杯酒。
“瞧瞧,这才是年轻人该有的样子!”魏菁菁乐得见牙不见眼,喝了他敬的酒,关心地询问道,“以前没听说,怎么,你跟咱小风处得好?”
“哼,何止是好。”陆焱清阴阳怪气地闷声道。
林谙莫名其妙望了他一眼,心里捉摸不透陆师父的意识,只能如实回答:“哦,我俩现在是同事,刚下班,顺路就送他过来。”
说完他摩挲着杯口,挑着眼尾觑着陆惊风。
暂时是同事,以后就说不准了。
陆惊风低着头没说话,勾起嘴角喝了口酒。
金黄的液体没入微启的双唇,唇珠蒙上一层湿漉漉的痕渍,在饭馆昏黄的灯光下泛着柔软的暖光,看上去极其悭吝,心湖坦荡,身侧炙热的视线似乎激不起湖面上一星半点的涟漪。
林谙意识到这人越发冷淡了,连人前最起码的热络都不想再假意维持。一举一动都显示出,他察觉到了,然后矜持有礼地婉拒了。
尖刀密布的成年人社交中,这是极其常见的交锋。我发出信号,含蓄地示好,你接收到信号,作出决定,再把决定同样隐秘地包装起来,不动声色地发送出去。
在一来一往中,各自表态,心知肚明。
于是林大少的暗恋才刚刚冒出点青茬,没等得及燎原,就被对方理智地扼杀在了泥土里。
便宜的啤酒果然都很涩口,喝着很不舒服。
林谙磨了磨后槽牙,自己从桌下又拿了一瓶,利落撬开。
川菜辛辣,刺激爽口,正适合下酒,两个小的听着三个老的天南海北的胡吹海诳,不知不觉就连喝了两个小时,一低头,两箱酒没了。
陆惊风总是那个能在酒桌上保持理智且永远喝得最少的,酒一见底就强行叫停,急忙掏腰包付了钱,催赶着几人出了饭馆。
“我们去打麻将,三缺一,你们要不要来一个凑数?”魏菁菁女中豪杰,几瓶啤酒完全不在话下,反而一经酒精催发,兴致极高。
林谙迟疑了两秒,话还没说出口就被人抢答,只听陆惊风毫无转圜余地地开了腔:“没钱。没空。不会。”
?8" 天字一号缉灵组0 ">首页 20 页, 俺粜∽樱裁词焙蛩祷罢饷辞繁饬恕!?br /> 陆焱清恶狠狠地拍了一巴掌徒弟的后背,也不强求,嘱咐他回家泡点好茶,就跟着老友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了。
“早点回来,别又睡在哪个老情人家里被人老伴儿赶出来!”陆惊风走出两步,不放心,还是回头吼了一嗓子。
老远传来一声浑厚的回应:“你才是!在我回去之前把事办完!别拖拖拉拉的逼我抓现行!”
陆惊风没听懂,旁边人却噗嗤一声笑了。
“笑什么?”
“没有。”
“你刚刚明明就笑了。”
“哦,就是觉得你们师徒俩的关系比我想象中要好得多。”
陆惊风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摆摆手,“你叫代驾吧,我先回了。”
“不急。”
华灯初上,林谙背对着城市投下的光影,悄无声息地溜到陆惊风身侧,与他肩并肩,“一起走走呗。”
“我俩不同路。”陆惊风睨着他,眼底闪过一丝隐晦的戒备。
那是一种情感安全上的戒备,足可见他对预感中可能会发生的某件事,有着天然的抵触。
“的确不同路,可我愿意绕远路。”林谙回答。
第52章 第 52 章
陆惊风双手插兜, 微扬着颈子抬起眼睑,露着光洁的喉结,四川饭馆儿招牌上的霓虹灯落在他瞳眸深处,明明昧昧地反着光。
他倏地笑了,露出暖白的犬牙:“行呗,你想绕多远绕多远,横竖腿长在你身上, 路面儿这么宽,我还能拦着不成。”
林谙喝了酒,他海量, 那七八瓶啤的对他来说只是增加了点膀胱的负担,上不足以影响脑子的清醒程度,下不能扰乱哪怕一分一毫稳健的步伐,口腔里那点残留的酒精味道发酵起来, 晕红了他的眼周。
有点酒不醉人人自醉的意思。
沉默着走了一段,陆惊风溜溜达达, 表面闲适,胃袋里则像是坠了个秤砣,惴得慌,而身边某人如同吃饱喝足在月光下晾晒皮毛的大型猛兽, 抬起双臂,屈肘抱着后脑勺,慢条斯理地活动着肩颈,慵懒中蛰伏着危险。
陆惊风有意无意地紧赶了半步, 肩膀与他错开,生怕影响他伸展修长傲人的四肢。
谁能想到,当年穿小怪兽卡通内裤的男孩能一发狠,蹿这么高?
穿过弄堂就是公交站,林谙总算大发慈悲开了腔,把陆惊风从尴尬的沉默中解救出来。然而一开口,陆惊风觉着沉默也挺好的。
林谙状若漫不经心:“茅楹在饭桌上问你的那个问题,你没回答。”
“什么问题?”
“上次恋爱是什么时候?”
陆惊风摸头:“这么关心上司的个人情感生活干什么?”
林谙坏笑:“不会从来没有吧?”
这两人交流全靠问,一句回答都没有。
陆惊风酒量不如他,尽管没喝多少,这会儿被穿堂过的夏夜热风一吹,头昏眼迷,信口开河:“怎么可能没有?阅女无数,情史丰富,满意不?”
林谙挑眉,用鼻音哼了一声儿,掺着笑的眼神里满是“你就编吧”,明显不相信的样子。
被他挑衅的神态一激,老男人脆弱的自尊心作祟,头脸一热就开始虚张声势撑场面,“你这什么反应?不信啊?要不要我把手机里前女友的海量私房照拿出来给你品鉴品鉴?”
林谙不听诈,从善如流一耸肩,“好啊。”
“……”陆惊风狂眨眼,连翻几个白眼,“前任嫂子是你能看的?不害臊。”
“怕不是橘梨纱波多野结衣这些。”
“???”
“还是你比较钟情混血,小泽玛利亚?难不成,喜欢纸片人?”
“你……”陆惊风不懂什么是纸片人,但估计着也不是什么好话,他气结瞪眼,但他修养好,轻易不动怒,触到林谙揶揄的眼神反笑起来,郑重一点头,“嗯,拇指姑娘就挺不错。”
话赶话,林谙自然地接了梗:“哟,偏爱左手还是右手?”
一不小心就说起了荤话,两人同时顿了顿,陆惊风老脸一红,梗着脖子不大敢回头觑林谙的脸色,装模作样地清了清嗓子,刚好瞅见自己要坐的那班公交从眼前华丽驶过,完美地失之交臂。
“啧,光顾着跟你扯淡了。”陆惊风蹙眉懊恼。
还差一步即将走出长长的深巷,他半边身子已经挣出阴影接触到公交站周围喧嚣的人声,汽车的大灯照亮了他半边清俊的脸庞,挺秀的鼻梁泛着晶莹的水光,那是高温跟酒气蒸腾出的汗渍,不知道是什么味道。
林谙心念微动,血管里有绒毛在挠,痒得耐不住,似乎现在不做点什么,等这人彻底走出这片巷子,搭上公汽,驶出视野,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那怎么行?
手腕突然一紧,陆惊风蓦然转头,紧接着一股短促猛烈的大力拉扯着他的臂膀,迫使他脚下踉跄又倒退了回去。还没反应过来,一堵高大的人墙就把他抵在了小巷斑驳的砖墙上,脚下踩到了什么塑料纸,唰啦一声。再抬头,前后截断,两面受力,夹缝里无处可避。
“林汐涯你干什么?”
他压着嗓子低吼,挣出手腕,屈肘用小臂抵着那副瞬间欺压上来的滚烫胸膛,语气冷了下来:“撒什么酒疯?”
林谙再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只是维持着这个把人囿于方寸之间的姿势,一手按着陆惊风的肩膀,双腿格住,富余的另一只手又不死心地缠上来,再次擒住陆惊风的腕子。
“我醉了。”他勾起唇角尽可能地凑近,将属于自己的气息肆意喷洒向对方的脸庞,无奈对方的小臂横亘在中间暗暗较劲,他最终只能在距离那两瓣唇一寸处的位置险伶伶地停下,肱二头肌剑拔弩张,再近一毫米都不能了,“醉汉容易说些胡话,做些怪事。”
“醉个屁,你这是酒壮人胆。”陆惊风没他力气大,这会儿用着十成十的力道负隅顽抗,手臂上青筋暴起,“赶紧给我起开,否则我不客气了。”
“你为什么紧张?”林谙笑盈盈的,痞坏得不行,“我又不是流氓,你又不是黄花大闺女。我只想离你近一些,夜色里好看得清楚些,却搞得好像我图谋不轨,想霸王硬上弓。”
“谁紧张?”陆惊风咬着牙硬挺,仍不忘保持风度,勾出个笑脸来,“俩大男人,有什么好紧张的。”
“那你使那么大劲儿推我干嘛?”
“还不是因为你先使劲儿挤兑我?”
林谙妥协:“那我数一二三,咱俩同时松劲,这姿势累得慌。”
“行。说好了,同时撤手。”
“一,二……三。”
陆惊风:“……”
没了那条手臂的阻隔,林谙终于如愿以偿地跟那具身躯贴了个严丝合缝,胸膛与胸膛之间,只余两层薄薄的布料,心跳的振动引起布料间窸窣的摩擦。
“你又诈我。”陆惊风简直没脾气了,挣动两下纹丝不动,索性放松下来节省力气,仰着脖子让他抱着够,反正也掉不了二两肉。
就是挺热,掌心里全是汗,湿淋淋的,怪不舒服。
“现在什么感觉?”林谙在耳边吐纳灼热的气息。
也奇怪,这人平时煞气重,冷冰冰的,字面意义上的冷冰冰,大夏天都要披外套,这会儿全身倒是热乎起来了。
“感觉你有病。”陆惊风尽力把自己的五感从这个拥抱中剥离出来,瞪着空气瞪得眼睛疼,“你最好就你此刻诡异的举动,给我一个合情合理的解释。什么革命前的慰问啊,回报我从坑里把你捞出来的恩情啊,随便,只要你解释,我就能表示谅解。”
林谙低低地笑了起来,肩头耸动,锁骨磕在陆惊风的下颌,硬碰硬,有点微喇喇的疼。
“谅解什么?”他拉开距离低下头,面对面,鼻尖对着鼻尖,“我不认为我有什么做错了,需要你谅解的。”
“你冒犯了我。”陆惊风沉下脸,抿起薄唇直视他,“请保持正常的距离,别太过火。”
“过火吗?”林谙倏地眯起了眼睛,像是瞄准了目标的猎枪,“过火的,我一样都没干。你想见识一下吗?”
陆惊风不说话了,这种情况下什么都说不得,说什么都暧昧。他总算明白过来,这就是林谙下的套,就等着惶急的猎物自乱阵脚,一头扎进来。
僵持了近一分钟,兜里的手机疯狂炸了起来,冲破了巷子口旖旎诡谲的氛围。对视中,林谙松开了他。
钳制一解除,陆惊风兔子般瞬间蹿出去几步,外强中干地瞪了浪荡的登徒子一眼,掏出手机按下接听键。
“乖祺……”
张祺的嗓门迫不及待地敞开了吼:“查到那个邪教组织,哦不,那个同城交友小群体了!总共七个人,你们猜得没错,失踪的五人彼此认识,都是这个群体的成员!”
“还有两个呢?”陆惊风问。
“一个前天自杀了,一个还活着,现在还在追踪具体位置。”
“把这两人的个人信息都发给我,尤其是那个还活着的,快!”
刚说完,手机就叮咚一声收到邮件,陆惊风点开,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张看上去很是面熟的脸,准确来说,这张脸三个小时前刚刚见过。
“这不是那个小混混吗?”林谙凑了过来,“我记得好像是叫刘……”
“刘泉。”陆惊风迅速翻看起个人简介,基本上就是一份几进宫的犯罪档案,偷盗骗财拉皮条,三年刑罚以下的事儿这人年纪轻轻就基本全犯过,翻完,陆惊风拔腿就往回跑,边跑边怒啐,“还能再他妈巧一点。”
公交已经失之交臂了,他不想救人也失之交臂。
“老人的荷包你也敢沾,活腻歪了。这人幸亏是没什么大碍,真死在所里了,你我都吃不了兜着走!”
派出所里,小片警谆谆教诲着方才闹出一场大热闹的混混头目,一根食指戳着那只鼻青脸肿的脑袋,跟戳皮球一样的,点点点。
“秦哥,抽烟,消消气。”混混浑不在意,腆着脸,从烟盒里拨出一根烟,殷勤地递上,再掏出打火机点上,“咳,今儿算我们倒霉,挨了揍不说,还给赔不是,真他妈祖坟上淹了洪水。”
“你也忒能扯,被那三个老的打成这样?别说我,说出去你看谁能信?”片警笑得阴阳怪气,“讹人也要看对象,别逮到谁都薅,糊弄小孩儿呢?真当我们警察叔叔都是吃干饭不长眼的米虫?”
可不是不长眼吗?刘泉在心里嘀咕,不过这事儿的确荒唐,碰上了他也只能认栽,冷静下来再想想,谁知道那三个老不死的是什么来头?可不是大街上随便拉出个老头都能灵活使出扫堂腿后空翻等一系列高难度动作的。
“行了行了,别杵在跟前现眼了,该干嘛干嘛去。”片警抽完两根烟,顺手把整盒烟都揣进了兜里,挥手赶人,“手脚都干净点,少让我在所里看见你们这群废物,肝疼!”
“秦哥辛苦,打扰了,这就走这就走,麻溜地滚。”刘泉边作揖边后退,领着一帮小弟急急退散。
晃悠了一整天没捞着什么好处,实在囊中羞涩,作为混混头目,刘泉又不好意思亏待手下这几个十几岁的无业游民,就做东到派出所旁边的面馆下了几碗面。
面馆里人满为患,别说座位了,几乎都没地方下脚,没办法,他们就整整齐齐列成一排,蹲在马路牙子上就着汽车尾气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