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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婚前后完本——by 丧心病狂的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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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条微博一转出去,几乎是十几分钟之间就转出去了二百多条。
周仰神情严肃,随手刷新了一下页面看转发数量,然后又对着耳机那边低声问了一句:“阅读量如何了?”
听到了数字之后,周仰似乎还算满意,点了点头之后低声说:“让第一层的微博准备按照时间表下场。”
“第一层?”夏庭晚对这个名词忍不住有些好奇。
“对。”周仰低头在微信群里又飞快输入了些什么,之后才抬头对夏庭晚解释道:“我们必须要创造出一个——怎么说呢,传播学来讲比较真实的传播弧线。第一个发出对比文章的是一个只有几千粉丝的影迷,所以过了十几个小时,也就是现在,我们才引入一个关注这个影迷的娱乐博主去转发,这个娱乐博主有七万多的粉丝,我们从他的人际圈子中挑了几个比他更有影响力的、和他互动密切的大号,开始转发下场,这就是我们真正开始向外传播辐射的第一层圈子。在这一层,我们对发出声音的大V可以掌握得很紧,连他们发微博的时间都是事先沟通过的。”
周仰说着刷新了一下微博页面,这么一会儿工夫,那条长微博的转发量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疯涨着。
周仰又低头看了一眼腕表,一边听着耳机里外面团队的汇报,一边满意地点了点头。
夏庭晚就像学生一样乖乖地坐在周仰身边,等他忙完了才又问道:“那么还有第二层吗?”
“当然。”
周仰点了点头,他似乎有些吃惊于夏庭晚竟然问得这么仔细,也就详细地继续解释道:“由我们安排好的第一层言论传播出去了,这些人的影响力在第一时间辐射到的受众,就是第二层。庭晚,你注意,到了第二层时,我们是无法对每个发出声音的人做出严密控制的,因为消息辐射得太广了,在这个阶段更多大V会下场,吃瓜群众也会纷纷下场,他们受到影响、发出的言论也会彼此交叉影响,所以到了第二层之后,我们的策略会转变,从控制变为引导舆论。之前安排好的水军会在比较重要的几个大V转发下发评论控场,赞数什么的都已经买好了,整个过程我都会监控着的,放心。”
夏庭晚从来没这么认真地听周仰讲解过这方面的事,以前是本身不感兴趣,也觉得没必要知道。
如今才明白,原来只是一次热点事件的操作,就需要这么周密的部署。
坐在他身边的周仰就像一台正在进行精密运算的中央大脑,指令如同流水一般严密地向外一层层地递下去。
在这个小小的工作室内,一场毫无硝烟的战场正在进行。
夏庭晚怔怔地看着页面上飞速飙升的转发和评论。
在这一刻,本该感到激动的他,却不知为何觉得很茫然。
在等待中,夏庭晚又无意识地点开了对比的长微博,他并不懂传播,也不懂怎么控制舆论。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以演员的角度,去证明自己。
在这篇出彩的文章中,最核心的观点就是他之前提供给周仰的。
一个演员在表演的时候,能做到让观众共情入戏,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必然是有内在的情感逻辑。这种逻辑,来自于演员对人物和情景的理解,也必须要有导演来给予合适的指导和调度。
许哲这样的大师级导演,对于《鲸语》里小夏的每一场戏份,都能把其中每一分每一秒细微的情感变化拆分开来,再一点点喂给夏庭晚。
也正因为如此,同样是哭,小夏在《鲸语》里流眼泪的细微动作,绝对和真正的夏庭晚在采访时真情流露时有着不同,因为这其中的情感逻辑是不同的。
夏庭晚在反复观看《鲸语》片段和花絮之后,敏锐地洞察到了这一点。
电影里小夏的哭,从时间顺序上来说,是低下头,浑身打颤,经历了一系列挣扎之后抬起头,直直地面对着镜头特写流下泪水。
任何一个看过《鲸语》的人都能摸到这种表演的内在脉络,被反复家暴的小夏以为老师是他生命中唯一的关爱来源,却没想到老师在知道他性向之后,却选择对小夏的施暴者父亲诉说,哪怕明知这将让小夏遭受到多么严重的毒打。
小夏隔着门缝目睹了这一幕,先是痛苦地低头、颤抖,然后才抬起头看着镜头流下泪水,他的神情仿佛被定格了几秒,始终在紧闭着嘴唇沉默,因为他本就已经无话可说。
这泪水悲伤,亦是惨烈的。
因为在这一刻,小夏已经在内心有了一跃入海的死志。
所以夏庭晚的表演也是如此,他哭,是抬着头的。
直面特写的泪珠,更像是直面这世界最后一丝温情也为之破灭的隐喻。
而这样的表演,如果像是《在路上》在花絮里剪辑的呈现那样,就显得失了真。
节目组先把他毫无防备和邢乐聊到与苏言婚姻时的话剪在前面,可是那时候他本来就没哭,随即剪他低下头颤抖,然后才抬起头,盯着镜头生生地沉默流泪几秒。
这种剪辑,乍一看的确是会被带着走。
可是实际上仔细在现实情境中思考一下,就会突然发现这根本不符合情感逻辑。
没有哪个正常人在受访中谈到感情薄弱点时,会在回答完问题之后,不需要说话时也选择抬头直面镜头流泪好几秒。
这种反应太戏剧、太表演式了。
镜头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拷问,一种灼热的视线和关注。
人下意识会在这样的关注下回避自我柔软的伤口,这是自保的本能,是人性的真实。
所以如果他真的是在节目上谈到苏言落泪,他一定是垂着头或是侧着头回避着镜头,绝对不可能像小夏那样直直向前看沉默几秒流泪,这太违背人的本性。
这样两相比较对比,剪辑里呈现的东西有疑点就再明显不过。
发现这一点时,夏庭晚本来激动万分,打电话告诉周仰时,周仰虽然也夸他仔细,可是却好像并没对此感到特别神来一笔。
那时他并没有细想太多。
夏庭晚刷新了一下网页,扫了一眼惊人的转发量,忍不住点开评论。
他担心热评是周仰团队的操作,于是特意选择按照时间显示,从那些0赞的普通评论开始看起。
“吃瓜围观,感觉影迷写得的确有疑点,如果是节目组恶意剪辑,真的是太恶心了。”
“等反转,其实哪怕谈到前夫流眼泪也没多大事吧,忽然真的感觉是有人在带节奏黑夏庭晚了。[摊手]”
“弱弱说一声,本来也没多大黑点吧,之前也觉得夏架子大一点正常,毕竟影帝综艺首秀麽。”
“看了这篇文章又唤起我当年看《鲸语》时的震撼了,我必须要喊一声——夏庭晚绝对实力演技派,现在当红小生每一个敢吹演技超过他的。”
“终于等到反转了!我想说,之前一直有人骂耍大牌什么的,其实当年夏庭晚红了之后就一直那个性格的好吗,人家本来就是天才演员骄纵任性的人设,其实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夏庭晚颜粉在此。”
“讲道理,夏庭晚别的都没什么,只有酒驾是最大的黑点好吗?”
夏庭晚快速滚动着翻看评论,只有看到酒驾那一条时,才忽然感到心里一惊。
微博页面留在评论栏,他怔怔地看着电脑屏幕,却觉得越来越困惑和空洞。
“风评有变化了对吧,很多人开始摇摆了,这时候再无脑黑的评论也开始会被人踩了。”
周仰见他在看,眼里划过了一丝满意,低声说:“这还只是第一层和第二层舆论辐射了一会儿,等晚上我们再把公众号的那批放出来,舆论还会继续在我们的引导下发酵的,等时候到了,舆论会反逼节目组做解释的,现在情况大致都掌握住了,等舆论彻底翻盘,大家对你的好感反而会超过你被黑之前,因为会觉得你是受害者、需要被补偿。”
“你要是没什么事的话,也可以回家等消息了,这边我来坐镇。”
夏庭晚抬起头看着周仰,他的眼神有些怪异。
周仰不由问道:“怎么了?”
“周仰,辛苦你了。”夏庭晚站了起来拿起挂在一旁的大衣:“只是……”
“没什么,我只是忽然觉得有些迷茫而已。”
“你说……真实的我在别人眼里,到底应该是什么样的?被全网骂了那么久看,看起来一幅再也翻不了身的样子,但哪怕这样却也能在一天之间反转。好像突然之间,那些事就不要紧了,从耳边风一样飘了过去,算不上多大事。”
他说到这里垂下眼帘,有些苦涩地笑了一下,轻声说:“那我之前在他们口中所谓耍大牌、黑脸的错处,就真的有那么严重吗?我做错的其实不是那些,对吧,酒驾、酒驾还伤人,虽然没有达到刑责的标准,但这才是我最大的错处,只不过被苏言把伤人的部分为我掩盖起来了,对吗?”
周仰愣住了。
夏庭晚也没有再等他开口,拍了拍周仰的肩膀就转身走出了房间。
现在他想他有点明白了,之前周仰虽然觉得他指出的想法很好,可是却也没有十分惊喜。
因为对于周仰来说,他的思路只不过是锦上添花,哪怕他发现不了什么,周仰也有自己的资源和运作方式去操控舆论。
他的观察和贡献,或许和大规模的商业操作相比之下真的没那么重要。
真正能左右言论的,是周仰周密部署的一层又一层的传播、辐射,是苏言和周仰专业团队、丰厚资金砸下来的公众号推广、是水军点赞。
那时的他需要被大众唾骂,因为那是热点,是流量,是生意。
就像如今,一个个微博账号后面的大众需要一次反转,一次更吸引眼球的舆论盛宴。
可他呢。
他其实是游离在现实之外的异类。
他只懂得戏。
戏里不仅有浮生若梦,也有真情真性。
他以为他明白“真”就已足够。可是其实他的真,从来勘破不了这个圈子的人言虚妄。
等电梯的时候,夏庭晚疲惫地靠在墙上。
跟苏言结婚的那几年,始终是苏言握着他的手在前行。
在黑夜里,他从来不感到害怕,因为知道在苏言身边,他总是安全的。
可是苏言不在的这几天,他不得不孤独地在以一种前所未有的速度在长大。
他几乎能感觉到自己脆弱的皮囊跟不上内里过于迅速成长着的骨架。
骨头惨烈地刺破他的皮肉,让他在这种痛苦中残破地行走。
他隐隐约约地感觉到,哪怕舆论彻底翻转、哪怕最终拿下《寻》的试镜,可那些世俗意味上的成就,或许也终究不是他的坦途。
可他只有一个人,不知该去哪。
忍不住想起苏言和他说过的那句话——就像是在小巷子里来回走,哪一头都是暗的。
……
夏庭晚发的两条微信很快起了作用,中午他就收到了邢乐简短的回复:“我在H市,下午见吧。”
夏庭晚深深地吸了口气,默默地看着除了那几行字几乎没有别的内容的聊天界面,回了一个“好”字。
发了之后想想,其实他认识邢乐十多年,这份相识的情谊绵延之久,甚至远超微信存在的时间。
前两年微信年尾时出了交际圈总结时,他才忽然想起来邢乐是他第一个微信好友。
那时邢乐笑眯眯地在他手机上下微信,然后双线操作给两个人的微信互加好友的模样还历历在目。
几年之间他换了好几次手机,和邢乐也几乎不再私下交谈。
如今再回首那些往事,忽然深切地感到一股从心底泛起的悲凉。
和赵南殊一起在外吃午餐时,夏庭晚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的来电,他本来就恹恹的,对什么都没心思搭理,但挂了之后那号码却又锲而不舍地打了进来。
夏庭晚拿过去给赵南殊看了一眼:“是认识的人吗?”
赵南殊摇了摇头,但是看夏庭晚精神很差的样子,就很识趣地直接把手机拿过来放在耳边接通:“你好,哪位?”
那边刚一回答,赵南殊的神情就变了,捂住话筒凑过来说:“是叶炳文。”
夏庭晚的动作僵住了。
他脸色变得极差,径自拿过手机:“你有什么事?”
“温子辰呢?在你那儿?”
夏庭晚一听到这个人又阴又冷的声音,就觉得恶心。
他想到昨晚浑身颤抖跑到香山的温子辰的模样,被扯掉指甲的手无助地抓紧他时的神情,仿佛有条凉凉的毒蛇从背后窜过去,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不用装了,温子辰除了去找你和苏言还能去找谁?他谁都不认识,只有你们敢帮他。”
叶炳文听不到夏庭晚的回答,径自继续道:“怎么?你还打算保护他不成?你是不是不知道,我一对他动手,才打了他一个小时,他就把知道的全都吐清楚了?这种随时叛变告密的小贱人,你何苦呢。”
“叶炳文,我不像你。”
夏庭晚咬紧牙,一字一顿地说:“你就是个畜生你知道吗。但凡有点人性的人,就不会干出你那样的事。他说了又怎么样?他不说等着活生生被你虐死吗?”
“呦,骂我。”
叶炳文笑了:“夏庭晚,你义正言辞对我发火的样子可太可爱了。你怎么就不想想,要不是你——我怎么能知道温子辰和苏言的瓜葛呢?要不是你,温子辰倒也不至于被我弄成这样啊。”
“你在说什么?”
夏庭晚猛地站了起来。
他的内心像是火星上被泼了一汪热油,把自己嗓子眼都燎得哑了。
“苏言开始搞韶光,我自然不可能坐以待毙,我查他时,发现他和你离婚后和新欢出去吃日料时上过一次报纸。我乍一看,就觉得那个新欢看着像温子辰,我以前和他玩过一段时间,但是也就那样,没太放在心上,再加上照片拍得太模糊、距离又远,所以也不能确定,就把他叫了过来问。结果那时候温子辰不承认,说不是他,他也不认识苏言。我倒也没太放在心上,反正这种屁事,查到最后顶多也不过就是苏言婚内出轨,爆出去也就是个不大不小的丑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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