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界绯闻报告完本——by 苦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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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沉默对视片刻,雁南楼抬脚从他身边走过。
淡淡的药香味混着骆棠身上雨水的湿润气息弥漫在空中。
骆棠走过去,拿起勺子,含了一口在口中,入口香滑,却和记忆中的味道有些许的差别,许是那人故意做了一些调整。
可不知怎的,他在那一瞬间眼眶微热,几乎有了泪意。
握勺的手微微紧了紧,骆棠垂眸,烛火将他的长睫投照出一圈温柔的光影,他喃喃道:“师兄……”
雁南楼快要迈出房门的脚顿了顿,身子有一瞬间的僵硬,但他像是没有听到一般,从容地离开了。
骆棠颤抖着闭目,心中的怒意、失望、心痛交织在一起,盘桓不去,几乎快要让他喘不过气来。
他有太多太多的问题想要大声质问,可是,眼前这个人,还是他熟悉的那个温文儒雅的师兄么?
院落的大门叩叩响了两声,惊醒了他的思绪。
骆棠定了定神,捡起放置在墙角的伞,撑起,踩着雨水走过去开门。
他们这处院落较为安静,住进来的时候,雁南楼就已不喜人打扰为由,将所有服侍的人都撤下了,两人住在这儿,也没什么人打扰,倒也住得舒坦。
飘风急雨,漆黑的天边轰隆闪过一丝闪电,照亮了门外青年的脸。
云霜唇色泛白,声音有些干涩:“雅南君,叨扰你了。”
骆棠怔了怔,连忙请他进来。
他为云霜倒了一杯热茶,云霜接过,道了谢,慢慢道明来意:“今日深夜打扰,实是有一事十分紧迫,我思来想去,觉得耽搁不得,这才过来,想请雅南君助我一臂之力。”
“你有何事,说便是,但凡我能帮忙,必当尽心。”
“今日宴席,你没有出席,兴许还不知道,我父亲欲让焚天剑重见天日。以我半人半魂之体,必能让焚天剑有所感应,将我母亲……”云霜顿了顿,眉尖微皱,“将黑雾人影召唤归来。”
“这些日子发生的种种,皆因焚天剑而起。”云霜神色认真,“师尊曾说,只有找到焚天剑,将之摧毁,才能阻止这场浩劫。可惜,如今我的眼睛尚未痊愈,凭我一人之力,只怕不能赶在我父亲前面,找到焚天剑。”
骆棠想了想,道:“可是听闻焚天剑被藏得极为隐秘,如今时间紧迫,我们这样去找,和大海捞针又有何区别?”
“此事不必担心,”云霜露出浅笑,“我已知焚天剑所在。”
“在何处?”
“便在万蛇窟之下。”
话音甫落,外头传来极轻的脚步顿地之声。
云霜耳朵微动,神色却不变,低声道:“如今,最难办的,就是如何进入万蛇窟。”
骆棠疑惑道:“你先前如何进去,如今依样画葫芦,便是了,有何难处?”
先前是因为计荀用了无极道的功法,可是这一回,云霜似乎并不想和他同行。
他的眉头皱起来,低声解释道:“我爹在计荀住处附近加派了看守之人,未免打草惊蛇,你我二人前去便可。”
骆棠点了点头,沉吟片刻,道:“如此,我倒提议,再带上一人,他必有法子将毒蛇驱散。”
云霜神色微松:“不知是何人?”
骆棠顿了顿,眼睛望向门口的黑暗之处,扬声道:“雁先生,你可是听到了,可愿同去?”
作者有话要说:
我回来了,年底加班多到窒息,每天天不亮出门,晚上月亮出来才下班,连太阳都看不见啊啊啊啊
所以我最近有点暴躁orz
我掰着指头算了算,这个月还有15天。
嗯,可以的,我一定可以完结的!
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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挨个亲亲,谢谢你们的爱,希望能不辜负你们,好好写完这个故事叭TVT宽面条泪
第七十七章
盛宴当晚,魔道十二宗大多酩酊而归。
魔界的酒又烈, 不到日上三竿, 只怕不会醒来。
当夜出行,是最好的时机。
三人商议之后, 冒雨混了出去。
雁南楼从一开始就表明了想要得到天心石的意愿, 如今加入他们, 似乎也是出于“被迫”。毕竟云霜之后说了, 若是他不愿帮忙,大可将他觊觎天心石之事禀告宗主, 若是他们知道了他的意图, 不知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雁南楼当时没说话, 望着云霜片刻, 似乎没想到他这般正直的性子,也会说出威胁的话来,看来, 他心中确实急得不行。他淡淡一笑, 只说了一个“好”字。
马车在夜雨之中奔走, 出了城门,穿入密林,踢踢踏踏之声渐渐遮盖在雷电轰鸣之声中。
冷风呼呼而吹, 掀得车帘翻飞,细雨间或飘了进来。
骆棠和云霜都靠着车壁睡了, 雁南楼双手揣在袖中,闭目, 随着车身摇晃。
马儿被施了术法,不必看着,也会朝着目的地奔去。
伴随着车轱辘在地上滚动的声音,雷电之声,树叶沙沙作响之声,马车内的一切反而显得愈发安静。
清浅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雁南楼慢慢睁眼,掌心轻轻翻开,一缕黑气从中窜了出来,弥散在空中,香甜之味让人神思渐松。
骆棠和云霜的肩膀同时往下耷拉了一些,身子似乎软了下去。
雁南楼静坐片刻,伸手过去,搭在云霜的手腕上。
脉搏没有异样……和他昨日诊过的脉象一样……
莫非他的眼睛当真还未痊愈……
回想他今日在比试台上的表现,雁南楼微微眯了眯眼,思索片刻,正要伸手去掀云霜眼皮。
正在这时,靠在他身边的骆棠,身子一歪,似乎被马车颠簸了下,就要朝地倒去。
雁南楼匆忙之间回身,将人接住,动作轻柔地重新放了回去,犹如对待稀世的珍宝,含在嘴里都怕化了。
骆棠在睡梦之中皱了皱眉,额头抵在雁南楼胸口,自然又亲昵地蹭了蹭。
雁南楼眸光微荡,唇边泛出温柔而宠溺的笑意,他伸手轻轻摸了摸骆棠的脸颊,干燥的唇靠过去,吻了吻他的额头。
他几乎舍不得将唇挪开,可心口那让人难以忍受的绞痛突然而至,他骤然扭头,死死捂唇,抵住接连汹涌而出的、想要猛烈咳嗽的感觉。
声音沉闷而克制,却又撕心裂肺之感。
片刻之后,他剧烈的喘息渐趋平缓,捂住嘴唇的指缝之间,却悄然淌下几丝刺目的鲜红血迹。
雁南楼急忙将血迹拭去,飞快看了一眼依旧睡得昏沉的骆棠,吁了一口气,手指缓缓握捏成拳,闭目靠回了车壁上。
……
当雨势渐停,他们舍了马车,朝九幽迷迭谷深处掠去。
天光尚未破晓之际,重新入了毒瘴林,寻到了万蛇窟的入口。
雁南楼不像计荀那样,靠着无极道的术法将万蛇冰冻住,他只是先让他们身上带上了避毒的药丸,并在手中的驱蛇草上滴了一瓶药水,扩大驱蛇草的效力,而后施法让驱蛇草点燃。
白烟滚滚,浓郁而刺鼻的味道让万蛇不敢靠近,扭头就跑。
很快,他们在云霜的引路之下,走到了巨大的石门之前。
和之前不同的是,石门之前再也没有那个紧握玉佩,死不瞑目的枯骨。
云霜摸了摸石门,低声道:“是这里了,只是上回,我和计荀想了许多法子,都打不开这道门。”
雁南楼他闭目感受了下来自焚天剑的召唤,唇边露出笑意,向云霜伸手:“天心石给我,我来试试。”
云霜犹豫了一下。
雁南楼扯了扯嘴角:“你不信任我,也是应当,只是……既已到了这儿,不妨给我一试,左右我也打不过你们二人。”
云霜抿了抿唇,这才从胸襟之处掏出了天心石,递给他。
越靠近焚天剑,天心石越是滚烫,发热。
雁南楼眼中露出有些癫狂而克制的笑。
也许他真是有法子,掌心魔气渗出,天心石即刻就有了反应。
红光闪烁比从前更甚,紧跟着,在所有人的注视当中,震颤着飞起,朝石门撞去。
天心石飞过去的速度极快,然而却没有出现本该有的撞击之声,如同石头掷入了深湖,整个被融了进去。
下一刻,只见红色光波自石门中央荡漾出一圈又一圈涟漪。
伴随着“轰隆”一声巨响,石门缓慢而沉重地打开了。
入目,是一片浓得化不开的黑雾,星星点点的金色碎星飘散在雾气之中,犹如暗夜中的萤火虫一般。
往前是无尽的深渊,亦是难以抵抗的甜美诱惑。
雁南楼嘴角含笑:“焚天剑果然不易得,旁人就算侥幸走到了此处,也未必能通过眼前的沼雾。”
云霜问:“何为沼雾?”
“简单来说,就是你们仙界的幻术。”雁南楼玩味地解释道,“只是这个幻术非同小可,它能勾起你心底最深的渴望,让你沉沦,将你吞噬。然则,这世间超然于外,无欲无求之人,有多少?端看你是否能意志坚定,不被所惑罢了。”
“走罢。”
骆棠率先走在前面,云霜紧跟其后。
雁南楼眸中笑意慢慢褪去,抬步走了进去。
不过须臾,三人的身影便被黑暗所吞没。
清晰的脚步声空荡地回响着,冷风带着雾气从身边席卷而过。
雁南楼下意识伸手抓住了骆棠的手腕,待到这阵风掠过,本该在身边的云霜却不见了踪影。
骆棠又惊又急:“……挽风?!”
他转身要去找云霜,雁南楼却一把将他扯住了,眸光沉沉:“你现在折返回去,莫说找不到他,根本就是在送死!听我的,继续往前走,穿过迷雾,破开阵法,尚有救他的一线生机。”
两人僵硬的对峙,雁南楼不管不顾,扯着他继续往前走。
迷雾之中似有声音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
雁南楼的神色出现片刻的迷茫,脚步也慢了下来,眼中似浮现了两个小孩手拉手走过来的画面。
高个的那一个爬上山坡,伸手去拉身后的小孩,笑容温柔:“师弟,再坚持会儿,我们快到山顶了。这里的日出很美,不骗你。”
小骆棠喘息着爬上去,跟着他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右手揉着眼角,奶声奶气地说:“师兄,我困。”
任雪桥回头,宠溺地摸摸他微带凉意的脸,转而蹲下身,侧过头来:“那你上来,我背你。”
两个孩子渐行渐远。
画面一转。
已是少年的骆棠背着满身血污的任雪桥急急忙忙地在山林中奔跑,眼眶发红,声音带着颤意:“师兄,师兄你忍着点,我马上带你去找师尊,他一定有法子救你的。”
“我灵脉尽断……”任雪桥咳嗽出声,血沫零星散落在骆棠的肩上,“不必枉费力气了……”
少年骆棠嘴角正淌着血迹,可是他根本无暇去管,脚下迈得飞快,若非气力不济,他甚至恨不得带着任雪棠御剑而飞。
任雪桥靠在他肩头,在颠簸之中,气若游丝地说:“师弟,你别难过……人固有一死……”
“不,你不会死的。”骆棠额上不断滴下汗水,声音嘶哑却固执异常,“该死的人应该是我,师兄若非为了救我,又怎会被那魔物所伤……我去求师尊……去无极道求紫阳真人,对,还可以去无极道!纵然废了我一身修为,我也一定会救你的!”
画面如水纹荡漾,很快又换了一个场景。
任雪桥躺在床上,脸色虽苍白,但带上劫后余生的喜悦。骆棠坐在床边,一边给喂药,一边笑道:“师兄你总算没事了!你好好养伤,等你好了,我陪你练剑、抚琴、喝酒,日后,我们长长久久在一起,再也不分开了,你说好么?”
“好,当然好了。”
……不,不是这样的。
“雁南楼”,或者该说是任雪棠,难以置信地退后一步。
他的伤从未好过。
师弟这个痴儿,醉心修炼,更从来不会说这样甜蜜的话来哄他。
眼前的一切美好得像是梦境,让人不愿离开。
但也……只是……梦境罢了……
任雪桥猛地睁开眼,眼底锐利得如同一把刚浸过血的刀,再没有半分温情和迷茫。
幻境倏而消弥。
任雪桥的手本来紧握在骆棠手腕处,此刻却顺势下滑,一下将他的手裹入掌心。
骆棠微微一怔。
任雪桥偏过头来,望了他许久,才低声道:“你竟比我更早识破幻象?看见了什么?”
骆棠抽了抽手,没抽动。
任雪桥却显然没有在意他的答案,他微微翘起嘴角,拉着骆棠继续往前走,自顾自地说:“我梦到了从前的一些旧事,心中很是欢喜,有一瞬间,很希望……一切都是真的……”
他语气中带着淡淡的失落。
骆棠的喉咙快速的上下滚动了下,好像被人掐住了喉咙般,难受得呼吸困难。
他盯着任雪桥的背影看了半晌,猝然将头扭开,闭了闭眼。
破开幻象,在往前不过走了十来步的样子,黑雾消散,呈现在眼前的是在梦魔幻境之中,窥见过无数次的赤仙宗总坛。
血池正汩汩冒着泡,焚天剑倒插在池中,通体幽黑,泛着冰冷而诡异的光芒。
任雪桥不自觉松开了骆棠的手,欣喜若狂地疾走过去。
“你快来看……”
他走到池边,专注地望着焚天剑,正要说话,脖颈之处却被一道锋利的剑抵住了。
话语一顿,任雪桥低头,只见捆仙绳不知何时竟悄无声息的将他的手缚住了,心中极快地闪过一丝讶异。
僵立片刻,他极轻的叹息了一声,慢慢转过身来。
随着他转身的动作,那张属于他真正的脸,显露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