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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骨之子 番外篇完本——by 青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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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错……”
“那个女的,是我客户,我没办法拒绝她,让她搂着我喝酒。”他甚至没有勇气再去触碰她,只喃喃道:“可是你说的对,我亏欠你太多了。”
女生在一瞬间露出惶然的表情,本能地想要过去安慰他,偏偏又想起来这是在考核,强迫自己硬着语气道:“一忍再忍,我不想再和你谈了,有什么事明天民政局再扯!”
戚麟依旧捂着嘴,眼泪在无声的往外流。
他缓缓地蹲了下来,像无助的找不到家的小孩子。
“我五年前就知道,我最终还是会失去你的。”
他露出苦笑,连背影都看起来孤单寂寥。
“你看,这一天真的来了。”
短短几句话,竟然有种在演电影的质感。
江绝在台下看着他的泪痕,不由得露出怀念的笑容来。
女生已经完全接不住戏了,偏偏为了平时成绩还是要接下去,叹了口气背着身不看他,声音开始哽咽。
“儿子每天晚上都会问。”
“爸爸呢?”
“爸爸怎么还没有回家?”
她越说越声音哽咽,将心酸又压抑的感觉诠释出来:“我每次都说,快了,快了——”
戚麟站起身来,没有让她把后面的指责编完,脸颊上的泪痕依旧清晰可见。
“我也在想。”他轻声道:“什么时候可以回家?”
“什么时候可以回来抱抱你们?”
“多想辞职啊,”一声叹息几乎像羽毛一样的飘进人的心里:“可是我辞职了,我们一家该怎么办?”
“我配不上你。”他忽然笑了起来,仿佛连自尊都被自己亲手按在了土地里:“你走吧,我不留了。”
那女生心想为了学分我豁出去了,转身看着他怒极反笑道:“你这个懦夫!”
他就那样苍凉又绝望的注视着她,什么都没有说。
只此一眼,就像猎人的网一样将她囚禁,甚至连早就准备好的台词都没办法再说下去:“你——”
那眼神仿佛让时间定格,两人无数情绪全被此如黑洞般吞没。
“行了,胜负出来了。”秦以竹拍拍巴掌,给了那一个姑娘台阶下:“你也很努力了,看得出来。”
掌声和口哨声此起彼伏的响了起来,戚麟和女生鞠了一躬,掏出纸巾来擦脸上的泪痕。
秦以竹随手打了个分数,饶有兴致道:“这四年一过,你真是长进不少啊。”
当初被江绝卡着点带着节奏走,如今能把对手逼到连台词都说不出来了。
这孩子真是天赋不错。
擦干脸颊的戚麟嘿嘿一笑,和台下的江绝遥遥对了个眼神。
『快夸我!』
后者忍不住露出笑容来。
『夸你夸你。』
第102章
场地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把油纸伞。
样子很古朴,伞骨用的湘妃竹, 上面还散着泪痕般的斑点。
戚麟过来试戏的时候刚好瞧见了这伞, 一问门卫说好像搁在这都两年了, 一直没人回来取,索性把那伞拿去当道具,写了个字条放在原处,解释去哪里可以拿。
明琅的性格不好分析,他写了很长的人物小传,又换了西装和戒指, 把自己喜欢的银戒换成了兽骨环。
江绝会在旁边帮忙递眉笔和发胶, 看了半天忽然道:“要是长发就更合适了。”
只有古代的男子才留长发不剪。
现代留长发的,大部分都是搞艺术和玩朋克的。
“长发这种东西, 弄不好容易搞得人很油腻, ”魏风在旁边扒着盒饭:“戚麟这样就挺好的,清清爽爽又透亮,特别好看。”
江绝那边已经准备好了上戏,和林久光陆续进了棚。
第二季里,小人参精为了有更强大的能力救医院里贫苦的人们,开始努力修炼成妖。
然而剧组一向抠门不多加特技,把重点还是放在讲故事上面。
剧里的布景和细节设置比以前好了很多——
江绝本身把在《野屋》里看到的各种小伏笔和隐晦暗示全都记在脑子里,用同样的技巧创造出贴合这个剧本的各种东西。
他穿上白大褂, 换了更性冷淡风的领带,连说话的腔调也刻意调整过。
林久光倒不用管太多,他这人本来就咋咋呼呼的, 某些性格跟角色一模一样,不用怎么过多的调整。
白凭跟魏风联系之后,把自己用的特效团队给他,教他怎么做重要的亮点。
观众是很容易被蛊惑和引导的。
每一集里都放各种特效,不一定能引起他们的新鲜感,反而觉得理所应当。
但如果在关键人物登场,比如鸾鸟惊惶地从窗外撞进来,及其他类似的剧情时,放上足够震撼又精致的场面,反而能让人眼前一亮。
江绝和他拍的颇为顺利,虽然已经快一年没有碰这个剧本,再入戏时两个人都搭得很自然。
想来也是,林久光演戏多年,功底本身颇好。
他把Loris送的订婚戒指拜托给助理好好保管,每天一出戏就过去戴上。
戚麟在旁边看的颇为心动,开始思考给自家绝绝买个啥款式的才衬他。
等前三集拍完,戚麟正式入镜,又换上了当初的那身衣服。
小岑安在医院门口猝不及防的被淋了一身雨,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一把伞忽然在他的头上撑开,把骤雨挡在了外面。
他下意识地说了声谢谢,一扭头发现是老朋友:“明琅!你也来时都了吗,璩玉呢?”
“他还没出关。”明琅撑着伞和他缓缓往回走,天上的雨似乎遇到这把伞自动分开,连半点雨都飘不进去。
牡丹喜干燥怕积水,向来是淋不得雨的。
江绝在镜头外看着高台上分头喷水的工作人员,心想角度和水量找的还很到位。
他兜里的手机忽然震动了起来。
江绝看了眼还在拍戏的他们两,下意识地走到隔音区再接电话:“妈?什么事吗?”
“你在哪里?”江烟止似乎有些失控,说话时声音里带着哽咽。
“我在拍戏——出什么事了?我现在回来?”
“我给你一个地址,你现在带着戚麟他们坐车过去。”
江烟止顿了一下,似乎在克制着情绪,又开口道:“严教授去世了。”
什么?
江绝愣了下,解释道他们还在拍戏,还有五分钟左右就结束了,又问道:“我去年年末还见过他,不是好好的吗?”
“严教授两年前就已经是胃癌晚期了。”江烟止深呼吸着开口,背后隐约在放哀乐:“他跟亲属决定放弃过度治疗,不愿意插管,而且从头到尾也没有告诉过我们。”
江绝愣了一下,心里完全还没有缓过神来。
去年年初母亲出车祸的时候,严教授还过来看望过他们。
他年纪那么大,千里迢迢的坐飞机去渚迁,爬了好几楼去看望母亲。
冬天里在学校里见到他的时候,严教授说——
『等着等着,就没时间了。』
还有他收下那袋水果,是不是以为自己专门找到他,想要探望他?
等于说……他早就知道自己要离开了,是吗?
江绝捂着嘴觉得心里闷痛,这是他第一次面对真实的死亡。
外公外婆爷爷奶奶都身体康健精神很好,他从来都觉得他们再活二十年都不成问题。
可是严教授……之前还在教导他的活生生的人,就这样消失了吗?
“江绝?”戚麟拿着矿泉水走过来:“你还好吗?”
他转过身,看着戚麟喃喃道:“我们要去一趟殡仪馆了。”
“严教授癌症去世了。”
“什么——”戚麟怔住,根本没办法接受这个现实。
“他两年前就确诊癌症晚期了。”
剧组的许多人直接收拾了三辆车,临时停工去了殡仪馆。
严思静静地躺在被繁花包围的冷棺里,面容平静而温和。
他不声不响的用最后两年,完成了所有的告别。
去见每一个老友,去巡视所有与时戏院有关的事情,去看他一手扶持建立发展的时都大剧院,去告诫一个又一个年轻的青年演员。
他闭口不提自己的病情,也不愿意过度手术和放射性治疗,只是脚步越来越沉重,到最后说一句话都要缓很久。
一众名流全都来了,排着队在上香鞠躬。
有的是他的门生,有的是被他在圈子里保护过安全的陌生人,更多的是他的学生们教出来的学生。
江烟止和白凭跪在旁边上了三炷香,脸色都很苍白。
真的……就这样离开了吗?
所以之前和他们聊得一切,其实都是在告别吗?
江烟止是严思亲手教出来的学生,甚至可以说,江绝用的许多表演技巧,其实都是江烟止在不动声色的传承给他。
她当初还跟老人家开玩笑,让江绝做他的学生——
严思当时笑了一下,没有答应。
因为已经没有时间了。
这个时候再诉说无尽的不舍和悲伤,好像都没有意义了。
老人静静地躺在那里,不声不响,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
“我一直说,等忙完了就回时戏院看看他。”江烟止喃喃道:“我总觉得,严老师永远都在那守着一群学生,他就像灯塔一样立在那,怎么也不会走的。”
白凭叹息着帮她擦眼泪,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来的人实在太多了。
被提拔过的,被保护过的,被指点过的。
时都大剧院的所有领导全部都过来了,排着队去表达哀思。
娱乐圈里但凡有头有脸的人物,不是他的挚友,就是他的同事。
老人在旧年代里做了太多的事,扶植艺术研究表演,推动时戏院和时剧院发展壮大,影响着娱乐圈的风气和信仰。
他的离开,是一个时代的告别。
江绝和戚麟其实已经算小有成就的艺人了,此时匆匆赶来,也只能按着辈分等在外堂,许久都没能进去。
他们一人抱着一束白菊,看着排在前面的魏风擦干眼泪挺着脊梁进去了,继续在外堂安静地等。
戚鼎和吴秋一匆匆赶到,吴女士作为无关的圈外人只能在外堂候着,远远地三鞠躬表达敬意。
戚鼎一言不发的过去敬香献花,泪水流了满脸。
没有人在这个场合拉拢人脉,也没有人敢高声说话。
江绝站在戚麟的前面,一言不发的想着他和自己说的每一句话。
严教授当时荡着秋千,在看操场上打篮球的年轻人们,脸上还微微带着笑容。
他亲手创造的艺术殿堂里,已经有越来越多的后生在发光了。
戚麟抱着那束白菊花,又想起了林久光说的那句话。
人活着,就像去游乐场里玩。
不管排队多久,玩够了没有,时间到了,就要离开了。
等到了要离开的时候才后悔没有玩够,一切都晚了。
他其实一直想问问这个教授,想和他聊聊天。
他不知道自己的这些人生选择正确与否,也一直想听听严教授的看法。
可是他总觉得自己在表演路上还没有成功。
没有一个拿得出手的奖项,票房很好但也都是导演和摄影团队的功劳。
他总觉得,只有江绝这样实绩满载的有实力的人,才可以去问这样一位开山鼻祖般的人物。
再等等,等自己再多一些成绩了,再去拜访他。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时间就是这样,没有对任何人留有半分情面。
等终于轮到他们两人过去,上香下跪磕头的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经全黑了。
香火和烛火都散着庙堂独有的味道。
一炷香,两炷香,三炷香。
死后的世界不可知,说什么纸钱香油,真的能不能汇过去也是未知的。
说白了,这些仪式都是为了让活着的人能够接受告别。
他们默契的和父母一起守了三天的灵,其他地方哪里也都没有去。
媒体被安保人员圈在了外面,谁也不能进来打扰他们。
等最后离开殡仪馆的时候,戚麟握着江绝的手,看着车外远去的风景。
“活着真好啊。”他突然开口道。
江绝握紧了他的手,感受着掌心的温度。
“嗯。”
第103章
秦以竹是当天过去的。
她红着眼睛给曾经的班主任磕头上香,几乎哽咽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之后的一个星期里, 连上课的时候说话都是哑的。
学校开了追思会, 各种老师在台上讲述着过去和种种历史, 台下的学生有的一脸茫然的抬头听,有的在看资料和影像时满脸泪水,还有人在玩手机。
但时间总是会过去的,就像风沙抹去沙漠的脚印一样。
戚麟终于敲定了一个本子,决定接受邀约去拍电影。
电影的导演是魏风的老友陆光简,一个很有才华的秃头男士, 也是当年奉旨捕捉江绝去演星途的人。
他和魏风曾经携手拍了好些个带有纪实风格的电影, 后来《星途》不仅爆红,还给他们带来了金水仙奖和金梧桐奖。
魏风靠着《星途》又拿了一个金水仙的最佳导演, 当初在领奖的时候就对着镜头亲了亲那半拉叶子。
然而老魏现在说拍网剧就拍网剧去了, 鸽人比谁都快。
一开始说的是考虑一下拍网剧,不怎么样就继续开新剧本。
结果一拍就是四十集,完了说拍新电影的事先放放。
这一放,连《长命百岁》的第二季都开始拍了。
陆光简算是等秃了头,直接决定从副导演把自己扶正,又开始给各种明星快递剧本。
然而绝大部分人现在都知道跟着魏风能出名发财,对这个籍籍无名的副导演不怎么感兴趣,连回复拒绝的时间都懒得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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