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回古代做糕点 番外篇完本——by 秦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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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是之前他想强留叶昕在身边,叶昕反抗他的眼神和言辞举止;还是后来他在玄元观外救他时,叶昕表现出来的感谢之意,都是毫无谄媚的一种近乎淳朴的真实。
而这种自然的“真实”,正是自己渴盼已久却鲜少得到的。
第64章 64.大结局(四)
洛阳南宫, 德阳殿, 殿高三丈,陛高一丈。殿周池水环绕, 玉阶朱梁, 壁雕彩画,巍峨宏丽。
然, 此刻岿然立于殿中的修长身影,却将这座恢弘的宫殿衬得孤寂寥落。
刚刚禀报完大事的内侍,跪在层层阶梯之下,小心地抬袖擦了擦额角渗出的汗水, 静待负手而立的帝王的回答。
“何时之事?”刘宸声音中透出几分寒意。
“就、小半个时辰前。”
“贼子可曾被捕?”
“尚在……抓捕中。”
殿中又陷入一片沉默, 落针可闻。
内侍撑在地上的两条胳膊轻轻打着颤。
不是他太胆小,委实是他所禀告之事, 非同小可。
今夜, 王大司马在自己府中遭贼子暗算,遇害身亡。他刚得知消息,便着急忙慌地跑进南宫找陛下报信。
哪知找了一圈都未找到,最后还是一名小黄门告诉他,陛下进了德阳殿,他才匆匆赶了过来。
奇怪, 除了早朝,陛下鲜少会在深夜来德阳殿。
今日不晓得是怎么了, 陛下竟会在如此黑漆漆的夜晚独自来此。
然, 问题再多, 他也不敢擅自揣测圣意,只能把疑问往肚子里吞。
刘宸望着趴跪在地连头都不敢抬的内侍,沉吟半晌,又问道:“大司马府……眼下是何状况?”
“正、正乱着呢……”内侍一抖,也没别的心思瞎想了。“建、建威将军疯了一样的在城中搜寻贼子。方才竟敢擅闯廷尉府,被、被大将军给拦下了。”
建威将军王仰是王大司马的侄儿,刚被擢拔半年尚不足。
刘宸嘴角泛起一抹冷笑。只不过一个四品杂牌将军,也敢在他的洛阳城内如此嚣张。王家果然到了气数已尽的时候了。
刘宸脸色阴沉,一言不发。须臾,梁柱旁的锦幔轻轻一颤。
刘宸扫了一眼锦馒,皱着眉头对内侍挥了挥袖子。“不用管他。大司马新丧,建威将军伤心过度,做出如此出格之事,亦是情有可原。”
“诺。”内侍擦了擦汗,退出殿去。
王大司马虽然位高权重,但这几年他的兵权已被自己削去不少。大将军早已换了刘家人,就目前洛阳城内的兵马,有六成都已不再是王家的了。
王家即使仍掌握不少实权,也不敢做出逼宫之事。目前来看,皇宫里是最安全的。见内侍退得没了踪影,刘宸才对那锦幔嘲讽道:“行了,出来吧。你倒是会躲得很。”
九五之尊一句话,便见那重重锦幔之中,缓缓绕出一个人来。那人一身玄色武士袍,身材高大,体型精壮。若换上一身戎装,妥妥的就是一冲锋陷阵的英气将军。
“谁曾想,回家定亲的宁朔将军,三更半夜不歇息,竟跑来皇宫里头看风景?”刘宸语气尖酸,此刻哪还有帝王的尊贵,全然一副埋怨故人的鄙夷模样。
玄衣青年默然不语,凝视面前俊美的帝王,眸深似海。
刘宸深深望了一眼那剑眉星目的“刺客”,还想再讽刺两句,忽而抽了抽鼻子,脸色骤变。
再也无心嘲弄眼前人,尊贵的皇帝两步扑上前去,一把扯开高大青年捂着腹侧的手。“你受伤了!”
“陛下这儿,可有药止血?”青年脸色有些苍白,说话间,周围漫延的血腥味儿又浓了两分。
刘宸连忙将他拉到锦幔之中藏好,一改之前的鄙夷,此时满脸忧色,道:“你且躲在此处,我去取些药来。”
话一出口,两人皆是一愣。情急之下,刘宸不再称呼自己为“朕”,而是“我”。
一瞬间,两人似乎回到从前,他只是太子,而他是他的伴读。嬉笑玩闹间,便是如此随意地忘了称呼。
青年脸色一僵,眸中闪过一丝痛楚。“多谢陛下。”
刘宸垂眸,浓长眼睫掩去眼中波动,转身快步离去。
独自行于复道之中,刘宸心绪激荡,起伏难平。昨晚,他见到了消失数年的御医郭通,在凿凿证据之下,当年的冤案终于浮出水面。王太妃正是这一切的幕后主谋。
而后他连夜与几位亲近的大臣商议,若要动王家,必然先搬倒王大司马才可行。
他原本打算令大将军先发兵,将王大司马拿下。但如此大动干戈,定然会逼得大司马手底下的兵将蠢蠢欲动。这也许会威胁到洛阳城中的安稳局势。
于是,为确保稳妥,他决定先按兵不动。此事还需耗费些时日,从长计议。
令他意料不到的是,今夜王大司马居然在自己府中遇刺身亡。而后不久,他便发现了躲在德阳殿中的那人。
全天下敢为他如此豁出性命不要的,除了李家十四郎,还能有谁?刘宸暗自握了握拳。心中默念起令他魂牵梦萦却又不愿提起的姓名:李穆。
自从自己登基那年,李穆便拒绝了他赐予的帝都职务,反而狠心的自请去益州镇守边关。一去,便是三年未归。三年后,回来便是为了其母为他定下的亲事。
刘宸气得整夜未眠,即便知道他回了洛阳,也当不知道一般,全不过问。熟料今晚这位故人竟做下如此大事?!
李穆怎么会知道自己最近想要除掉王大司马呢?刘宸心念电转,这才忆起昨晚那几位大臣中,有一位是李穆的嫡兄。思及此,刘宸连呼吸都不稳了。有什么长久郁积于心的答案,呼之欲出。
望了一眼高高的宫墙,宽敞的复道,刘宸不由地苦笑一声。
三年了,他们远隔千里,三年来从未有过联系。仿佛三年前,杏花林那一夜的荒唐缠绵,于两人而言就像是场遥不可及的梦。
三年以来,南宫的御座之上换了一位年轻的帝王。他勤政爱民,却闭口不谈选后纳妃之事。大臣们一个两个的瞪眼干着急,每日早朝都要上演一遍劝帝选后的戏码。
而益州边关,威风凛凛的宁朔将军同样把拒婚当成家常便饭。若非今次家中阿母以命相逼,三年不归家的宁朔将军近来亦不会出现在洛阳。
一切的一切,看似机缘巧合,实则命中注定。今夜,李穆为他受伤流血,为他铲除了复仇之路上最硬的一颗顽石。也再一次让他回想起当初年少时的决心!
若今生能为母报仇,便是了却他最大的心愿。那么从今往后,这个皇位,不要也罢!
刘宸倏然停下脚步,回头眺望冷漠却恢弘的宫阙殿宇,眸中再无半分留恋。
洛阳,就要变天了。
……
如果叶昕没有穿越来到这个异世,那么殒命的郑潇手中那份至关重要的绢帛,就不会被辗转交到刘宸手中。而缺少了这份证据,那么皇帝陛下的大仇兴许一辈子都报不了。
然而,叶昕穿越了。他的穿越,使得半路夭折的复仇之路再次踏上正轨,改变了玄元观弟子的命运,改变了郭通的命运,更是改变了许多人的命运。
而这位尚不知情的关键人物,此时脸红的快要滴血,正坐在玄元观的小点心房中,与对面的两人商量着自己的婚服该如何做。
珍娘见他玉面绯红,不禁捂着嘴直笑。“叶郎君,你别光顾着害羞呀。你这婚服,究竟是要做男款的,还是做女款的?”平时总是笑呵呵的叶郎君,面露羞涩,这可是很难见到的。
叶昕眼帘颤动,支支吾吾了半天,心一横,确定道:“做、做男款的。”
崔仁在一旁跟着打趣:“我师兄那套婚服定然是男款。所以,叶师傅确定也要做男款的了?”
叶昕闭眼,用力点点头:“没错!我的也要男款的!”
崔仁笑嘻嘻地说:“那就男款吧。师兄早就交代了,婚服如何,全看叶师傅的意思。钱全由他来出,用料、款式、绣房则全按照叶师傅的意思来选。”
叶昕气得干瞪眼,“你不早说!害得我纠结了半天!”他想,天下男子,成亲时要为穿女款婚服还是男款婚服而纠结不已的,也许就只有他了吧?
珍娘和崔仁不再打趣自己,叶昕调整了一下呼吸,尽量让脸上的热意降下去,才说道:“婚服的钱还是我来出吧。”
自己成亲,总不好所有的花销都由楚大哥来出。这也太不像话了。让他感觉自己像是个被包养的小白脸。怎么说他也有之前皇帝陛下赏赐的一千金呢。他就不信还买不了两套像样的婚服!
珍娘在被卖入流芳苑前,是清河陈氏绣房里的女工,绣活做得好,又会记账。因为貌美贤惠,家主看中了她,本想纳为小妾,怎知当家主母却容不得她。叶昕得知后,便想请她帮忙为自己做婚服。
但两套婚服的工作量可不小,若是只请珍娘一个人绣,即便绣个款式极简单的,也得耗费半年。就时间上来说,估计来不及。故而叶昕找崔仁一商量,便决定去成衣舍定制,而由珍娘负责查验婚服的绣工品质。
几人正说着话呢,石四大步流星地进了房。“叶五,五灵门外的空屋已收拾好了,你要不要随我去瞧瞧?”
楚灵均走后,叶昕心里空得慌,便找崔仁商量在玄元观北侧的五灵门外单独开个糕点小铺。崔仁想也没想,立马同意了。能帮玄元观赚钱的事,他还犹豫什么?!他肯定一百个同意。
叶昕自己一个人忙不过来开铺子的事,于是向崔仁讨了石四过来帮忙一同打理。
听到石四带来的消息,叶昕欣喜地站起来。“居然这么快就收拾好了,石大哥真效率。走吧,瞧瞧去。”
他兴高采烈地走到石四身旁,结果发现石四仍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石大哥?”
石四努力片刻,才好不容易将视线从珍娘脸上拔下来。珍娘被他直愣愣望着自己的的眼神盯得脸儿红彤彤,埋下头去不敢看他。
石四轻咳一声,脸也变得通红。慌忙地转过头,逃也似地出了房门。“叶五,我、我在外面等你!”
叶昕看了眼两人,嘿嘿一笑。“珍娘你坐会儿,我去去就来。”
叶昕走后,崔仁见房中一下子冷清了,也不好与珍娘两人干瞪眼,于是便与她闲聊。聊了一会儿,崔仁犹豫片刻,才道:“珍娘,你的脚是怎么跛得?”
方才崔仁见珍娘走进来时,跛的那只脚的步姿有些奇怪,不太像是筋骨折断的跛,反倒像是久伤未医导致的。
珍娘抿了抿嘴,她知道崔宫主懂医,便道:“被流芳苑的狎司打伤了脚筋,鸨母怕我再逃不给我医。时间长了,就成跛子了。”
崔仁欣然道:“玄元观的医术很好,你要不要去无上宫请我三师兄瞧瞧?万一能治呢?”
珍娘眼中闪过一抹异彩,思忖半晌,摇头道:“不了。我没钱。叶郎君已救我于水火之中,我不能再让他为我多花钱了。”
崔仁暗赞一声好女郎,劝她道:“你这么想可不对。你应该想,你脚若能医好,今后岂不是能帮叶郎君做更多事了?”
珍娘被他说得心动,刚想再谈,柳不尘却匆匆进得房来。“崔师叔。快,观主找您!”
崔仁诧异道:“何事如此着急?”
柳不尘:“九江郡王被陛下急招回洛阳,此刻便要启程。观主让各位宫主都去送行呢。”
崔仁立马起身,“我这便去。”
柳不尘:“对了,叶师傅呢?”
崔仁:“去五灵门了。你寻他何事?”
柳不尘笑弯了眉眼。“师父刚才来信了,说他下月便能赶回来。我去告诉叶师傅,让他高兴高兴。”
崔仁双眉微蹙,隐隐觉得有些不对。楚灵均这么快就能返回,说明事情办得很顺利。可陛下急招九江郡王去洛阳,又是为了何事?
王家一倒,刘祺难道不会与陛下翻脸吗?怎么说他也是由王太妃一手带大的,多少都有些母子情分吧?陛下就这般着急请郡王殿下过去给他自己添堵?
第65章 65.大结局(五)
五灵门外的空屋在玄元观道食舍的偏南边, 相隔不过百十级丹梯。
空屋周际的野花已移植他处, 改种了一些薄荷、艾草和香茅等驱虫草木。免得铺子开起来,各式糕点的香气,再加上花香,会引来诸多虫蜂鼠蚁。
叶昕望着干净的铺面,心底顿时涌起一股踏实安稳的归属感。当然,这种归属感还差了一个人,等那人回来了,他就能有真正的“家”了。
叶昕与石四两人边走边聊铺子内的布置,才进五灵门,迎面走来两名佩刀的士兵。“敢问哪位是叶师傅?”
“我是。”叶昕疑惑地望着那两名士兵。“两位兵爷, 寻我何事?”
说话的那名士兵盯着叶昕的脸愣了片刻,立马眼观鼻、鼻关心,一本正经的对叶昕道:“郡王殿下即刻便要启程离观, 请您过去道个别。”
叶昕迷茫地眨了眨眼, 反应过来刘祺突然要走, 便与石四打了个招呼, 跟着两名士兵去了。
叶昕未曾想到,短短半个多月,他会再一次被请入紫微阁。
不过这次进入紫微阁的正堂, 所见的不再是三五成群的婢女和满地的行李。
宽敞明亮的正堂内, 只有一个锦衣少年负手侧立。镂花木窗外透进来几缕阳光, 斜斜得笼在他周身, 有些晃眼。
听见木门关上的声音, 似在出神的少年郡王这才转过身,大步朝呆立的叶昕走去。
明暗交错的阳光投在他宽大的衣摆之上,将那华丽的夔龙文饰映得模糊难辨。
叶昕见他一脸严肃迎面而来,本想笑着与他寒暄一句,却不知为何喉咙一哽,竟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这次与他见面的感觉,这么奇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