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完本——by 胶东大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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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子回答:“何首辅。”
王修扬起眉。何首辅跪武英殿,摄政王压根就没出面,最后是陛下在武英殿一顿勉励,安抚得何首辅老泪纵横。这事表面上一揭,还得是君臣和乐。
再说何首辅还真没跟鲁王府交恶过,当初第一个往鲁王府送翡翠和翡翠师傅的可不就是何首辅,那会儿满朝文武谁看出鲁王得是个什么材料了。何首辅能三朝屹立,是有真本事的。
“……所以说,这茶,除了茶叶重要,水也是重要的。大晏地大物博,各处水也不相同。有人说‘江北之水迅疾而浊故其人重而悍,江南之水委迂而冽,故其人缓而巧’,即便是南北,大致划分区别就如此大。”
李奉恕看着慈眉善目的何首辅,笑了一下:“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所以南北人差距也是大。”
何首辅道:“关于这个,当年太祖和刘三吾也是谈论过的。刘三吾认为南北人差异太大,‘南北风俗不同,有可以德化,有可以威制’,太祖却完全不同意。他老人家回答:‘地有南北,民无两心。帝王一视同仁,岂有彼此?汝谓南方风气柔弱,可以德化,北方风气刚劲,可以威制。然君子,小人何地无之!君子怀德,小人畏威,施之各当,乌可拘以成见?’”
李奉恕微笑:“太祖教诲得对。”
何首辅遥遥行个揖:“太祖心胸自是无人能比。一些个凡夫俗子动辄讲起南人怎样怎样,北人怎样怎样,岂不可笑?”
李奉恕道:“南人北人,自是大晏之民,没有分别。”
王修站在研武堂门口听老李跟何首辅扯闲篇,聊的南南北北的。老李也没有不耐烦,所以就没进去,自去厨房找水喝。在期会上只顾着扯淡了。
王修刚进厨房,地动山摇一响。他一扶墙:“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不一会儿研武堂驿马冲进鲁王府:“京郊火药厂试炸成功,京郊火药厂试炸成功!”
王修揪着他:“你说明白一点,怎么回事?”
研武堂驿马大声报:“京郊火药厂试炸成功,地雷试炸成功!”
刚刚地动山摇那一炸,摄政王和何首辅眼神都没动,稳稳端坐,仿若未闻。再一会儿,研武堂驿马冲进鲁王府大声嚷嚷,研武堂里全听见了。
何首辅放下茶盏,笑眯眯对摄政王一揖:“恭喜殿下,又得一重器。”
摄政王亦微笑点头。
何首辅看出来摄政王眼睛出了问题,也看出现在摄政王眼睛好了,他全然当作不知道。何首辅起身:“臣这便告辞。”
上回京郊火药厂试炸李奉恕眼睛还有问题,什么都没看见,只听了个动静。何首辅一告辞,李奉恕拽着王修牵着飞玄光冲出门。王修骑在飞玄光上颠得半死,到底什么都没说。
李奉恕终于能看见,他忍了太久了。
疾驰的飞玄光迅速如流星,一路绝尘跑出城。
京营本来被火药厂弄得麻木,那一声震山撼岳的爆炸把京营和白杆兵的脏话都炸出来了。周烈出营问:“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各把总都在喝令士兵镇静,周烈刚派人去火药厂问,火药厂的人就来了。跟上回一样,灰头土脸:“成功了,都成功了,触发雷改进成功了!”
火药厂的人被震得耳朵眼里堵塞,所以说话声特别大,嗷嗷的。邬双樨跟在周烈身后,他正在京营准备武举事宜,被那一声炸吓一跳,那一瞬间第一个反应就是还好傻狍子今日在城中,真要打起来,他邬双樨能拼死守城。
周烈道:“赶紧吩咐驿马,去城内通知研武堂和京城戍卫司和秦将军,以防城内百姓不知情出现混乱,快点!”
驿马刚走,旭阳骑着马过来:“周将军,可有事?”
周烈道:“火药厂试炸,没事,你回去通知骑兵营都不准擅动。”
旭阳没下马,调转马头就走,一面心想幸亏今天书呆子不在城外。
周烈安抚了白杆兵,转头听见人报摄政王来了。
周烈连忙迎出去,一抬头愣了。
李奉恕骑在飞玄光上微笑:“周卿?”
王修在李奉恕怀里眼花缭乱面色苍白,勉强微笑:“周将军?”
周烈神情异样地看王修,王修点头。
李奉恕道:“挤眉弄眼什么。”我可都看见了。
周烈差点热泪盈眶,对摄政王一抱拳:“恭喜殿下。”
李奉恕点头:“有劳周卿。”
邬双樨跟在后面沉默,他真是没看明白怎么回事。自从金兵围城,摄政王再未召见过他。
摄政王居高临下,微笑:“那个不是小邬将军?”
邬双樨一惊,抬头看摄政王,随即又慌乱地低下头,他不够资格“冒犯天颜”。他以为自己不在摄政王眼里……摄政王居然看见他了?
邬双樨垂首直立行军礼:“殿下,是臣!”
摄政王看到邬双樨脸上贯穿面颊的伤疤,狰狞地啃着邬双樨。摄政王道:“孤听说了,小邬将军近日全力准备武举之事,辛苦了。”
邬双樨低着头,瞬间双目盈泪。
他可以不在乎生死,可以用命证明忠诚,只要摄政王殿下看得到。辽东风雪和西安子午谷的生死搏杀都没撼动他的意志,摄政王一句辛苦了,邬双樨差点站不住。
“臣……臣……臣……”
周烈心里叹气。小邬将军平时多机敏有辩才,此时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旭阳骑着马回来:“周将军骑兵营……”他一看摄政王,立刻潇洒下马行礼:“殿下!”
摄政王其实没见过他,金棕的头发和眼睛,在阳光下闪烁。听声音……摄政王微笑:“你是旭阳。”
旭阳大声道:“正是。”
邬双樨心中那点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激荡之情噗嗤就没了,瞪着旭阳喷出火,哪儿哪儿都有你!
王修总算捯过一口气儿,笑道:“后起之秀,都是后起之秀,帝国菁英后继有人,殿下应当欣慰。”
摄政王大笑:“正是。诸位随孤去火药厂看看。帝国菁英与火器,都是国之重器!”
周烈和邬双樨旭阳纷纷上马,跟着飞玄光在广袤的京郊野外奔驰。几匹高头骏马踏出滚滚烟尘,纵情驰骋。
军器局孙大使这一次很慎重,提前把郭星起抓来盘问,仔仔细细前前后后的触发地雷原理都搞明白了,就等摄政王来。他琢磨摄政王这么久,那一声巨响足够把他老人家引出来。只要那匹巨大黑马一到,孙大使就上前侃侃而谈,不愁入不了摄政王的眼,仕途在望,不用窝在这火药厂没完没了吃硝烟灰尘。
远远看见如龙似虎的几匹高头大马,最前头那个凶兽一样的怪马,可不是摄政王!孙大使激动地连滚带爬上前跪迎摄政王:“殿下!殿下大喜!敝职率领军器局不眠不休奋战终于……”
飞玄光跑到近前扬蹄一刹,身上缎子一样的皮毛流淌着银光,真的像在飞。孙大使吃一嘴土,只听殿下仿佛很高兴:“哪个是郭星起?叫郭星起出来给孤看看。”
孙大使呆住,摄政王殿下身后的几个将军都赶到,马嘶扬蹄,跺起滚滚尘土,一浪拍孙大使脸上。
王修坐在摄政王怀里笑:“孙大使,你先起来,不如给殿下试炸一下看看?”
上一回老李什么都没看着啊。
孙大使讪讪地:“快点快点,炸给殿下看!”
摄政王殿下终于一睹火雷的威力。
从地狱里冲出来的索命业火崩石摧山,成片的地雷连爆,在陆地上掀起数丈高的飞石狂浪。若是炸到人,不可想象。飞玄光已经能镇定,其它马匹被吓得连连后退。脚下被爆炸声震动的仿佛地裂。将军们都看傻了,王修也呆住了。若不是坐在飞玄光上老李怀中,他怕是站不住的。
爆炸过后,火海奔腾,烈焰冲天。
一旦陷入火雷阵中,无人能侥幸逃脱。
第175章
一阵滔滔地狱火海之后, 风寂静地撩起硝烟, 掠过无言的试炸场。
周烈都愣了,比上次来看,爆炸更加的疯狂和肆无忌惮,没有一颗哑雷,全部炸裂。这如果用于战场, 当真是……碾压吞噬一切活物的血肉骨骼, 片甲不留。
王修动情:“恭喜殿下, 有如此利器, 当得保境护国, 镇守四方太平!”
李奉恕面上泛起一丝微笑。他静静地观看着一场辉煌的爆炸,炸得硝烟四起火云蒸腾。血与火最能召唤野心,磅礴的野心仿佛滚滚硝烟,巨浪腾空。
“叫郭星起来。”摄政王威严的声音在空旷寂寥的试炸场上响起, 郭星起哆哆嗦嗦上前,一下趴在马前。
李奉恕并不是想要为难郭星起, 他只是好奇这个木讷的匠人到底长什么样。
很普通的相貌。沉默寡言的汉子, 见到骑在骏马上的摄政王吓坏了,五体投地不敢看他。
李奉恕心想就算你怕我,我今天不还带着王修呢么,我难道还能生吃你……
王修实在忍不住欺负老实人的气氛:“郭炮匠, 殿下问你话, 你照实回答即可,不必害怕, 亦无须拘谨。”
郭星起一听,略略抬头,小心翼翼看摄政王屁股下的马,那巨大的马俯下身子,用大马脸凑近郭星起,仔细观察。郭星起忍着不跳起来跑,这马忒吓人了。
摄政王表扬郭星起的能力,勉励他继续为国制作火器。郭星起好歹是结结巴巴接了一句场面话,说这是军器局上下共同努力的结果。
李奉恕有些不耐烦,一个七尺汉子如何就怂成这样,这样的人又如何创制出这样的威武赳赳霹雳烈火的?王修低头观察郭星起,突然觉得,这个郭炮匠目光闪烁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事想告诉摄政王,又不敢。
摄政王看过试炸,离开之前王修代替摄政王着重强调军器局孙大使领导有方。孙大使被骏马扬一嘴土,猛一听王都事提了自己,老怀大慰,都不打算找郭星起麻烦了。
王修一看郭星起还是闷闷的,心里一叹。他自己不出声,真是谁都帮不了,空有手艺。大晏用人之际,能干的人当然越多越好,也得自己争气。
摄政王返回京营,坐在帅营中,随意亲切地询问京营和白杆兵的情况,还有武举事宜。周烈回答了京营和白杆兵的问题,邬双樨奏对武举考试科目安排。邬双樨得这个武举是难得一次的恩科,军籍子弟比试,骑射策论一样不少,那年只有邬双樨自己中举。之后,大晏再未开科。
太祖时尚武,武官比文官更显。“凡爵非社稷军功不得封”,有军功才有封侯的希望,文官除非袭承,基本上没有爵位。邬双樨曾经期望自己能凭军功封爵,后来这个期望近似于破灭。
今日摄政王忽然看到了他,问他武举问题。邬双樨指甲抠着掌心,认真地答了。摄政王似乎很赞许地点点头。
还有旭阳,天生的骑兵。摄政王问他和白杆兵切磋交流得如何,旭阳振奋回答,白杆兵果然保留了太祖?2" 摄政王10 ">首页 64 页, 逼谧畲空爬系恼绞酢H羰羌右匝案慕浠鹌鳎蛱煜挛薜小?br /> 王修忽而笑了。
李奉恕热衷于看。看火药爆炸,看王修笑。他转头:“笑什么?”
王修连忙解释:“我并不是笑旭阳旗总,只是突然想起来‘天下第一’那个,什么‘监书内酒洛阳花,蜀锦徽墨福建茶’,整个大晏每一地都总结的话,处处天下第一。比如,朵颜骑兵,天下第一。”
旭阳祖上出自朵颜卫,的确是朵颜骑兵。王都事这是夸他是天下第一的骑兵,旭阳挠挠脸,有些发红。
北京的书呆子天下第一。旭阳心想。
邬双樨垂着眼站在一旁。王修惋惜他,惋惜他脸上那个疤。那么风流的少年将军,彻底破相了。
“只要天下太平,处处是天下第一。”摄政王道,“四方太平,多劳诸位。”
周烈邬双樨旭阳立刻抱拳:“臣不敢!”
离开京营,李奉恕没骑马,只是牵着飞玄光走。王修骑在飞玄光上,叨叨:“我看郭星起有话想跟你说。”
李奉恕闲庭信步:“他为什么有话不直说。”
王修往下一伏:“如果是火药的问题呢?”
李奉恕顿一下:“你知不知道郭星起住哪儿。”
进城已经是黄昏,军器局早就收工。郭星起垂头丧气回家,给奶奶盖盖毯子,准备晚饭。忽而听见外面敲门,郭星起觉得应该不是邻居,这一个胡同里的人,没这么斯文的,一般不直接推门就砸门。李奉恕敲了门,和王修在门外站了半天,听见院里稀里哗啦一阵响。郭星起慌慌张张开了门,就探出个头来,两扇门夹着脖子,瞪着摄政王,傻掉了。
李奉恕笑了:“不请孤进去坐坐?”
郭星起住的地方属于一片大杂院,他门外忽然立着两尊非富即贵的人物,已经有邻居陆陆续续出来看热闹了。郭星起开了门,郑重请摄政王殿下和王都事进门。
李奉恕发现院子实在小,堆了一些材料,零件,另一边藤椅上坐着个纳鞋底的小老太太,他几乎没地儿站了。
郭星起关了门,看着摄政王又要跪,李奉恕被他逗了:“行了,不用你跪,孤来看看你,今天你似乎有什么难处?”
郭星起满地乱转,家里只有他和奶奶,乱得没地方下脚。小老太太还是坐着,并未起来。郭星起冲进厨房烧水泡茶,李奉恕阻拦不住。他也没个地方坐,略尴尬地看了看四周。
门边的小老太太只是看着他们笑,膝上的小毯子忽然滑了下来,她竟然只有一条腿,另一条裤管空荡荡垂着。王修吓一跳,难怪她看见摄政王也不起来。李奉恕上去捡起小毯子给她铺上。郭星起火烧屁股泡了茶,在院子中央塞了一只方桌几个马扎,李奉恕腿太长,坐下去那个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