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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政王完本——by 胶东大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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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地有人来帮忙。小花,周烈,陆相晟,白敬,曾芝龙,秦赫云,跟在摄政王身后拉那条纤。
是好事,是好事。
王修轻声问:“皇帝陛下,这次秋狝您去吗?”
皇帝陛下回答:“这是自然的。”
徐阁老沉默。
秋狝那天第一个是皇帝的仪仗,大晏赫赫的红甲烧穿天际。皇帝仪仗之后是摄政王,黑甲黑披风骑着异常神骏的巨大马匹。摄政王一出现,京城陷入寂静。
他是自黑夜里诞生的梦魇,缭绕着四伏的杀机。久远年代里噩梦中熟悉的血腥味,淡淡地,似有似无地,缭绕着他。
摄政王是故人归来,曾经的黑龙王降临,天下皆定。故人归来,黑龙王盘踞京城,金兵才没有破城。
摄政王哈哈大笑,策马出京城。
京营已经进过皇极门,京郊戍卫可没有。皇帝陛下和摄政王亲临检阅,所有人都士气高昂,矛戈击云,鼓如雷动。
摄政王骑着巨马,跟在皇帝陛下车驾旁边,检阅整齐的京郊戍卫。清查屯田,恢复戍卫,扩充京营,周烈一直默默地做着,做得很好。
周烈在研武堂中算是最不显的,但摄政王必须把他放在京郊才安心。不能再来一次围京,否则大晏的颜面荡然无存。
皇帝陛下坐在车驾中,听着豪气冲天的欢呼:
皇帝陛下万岁!摄政王殿下千岁!
皇帝陛下闭着眼,在心里想着徐阁老讲的话。
基皇德,开帝功,昭王业……
他听着车驾外面的声音,双手攥紧,一动不动。
被人围城之耻,决不再来。
京营一看见摄政王,欢呼声更大。周烈早就叮嘱了,千万不能喊吾王,只能先陛下后殿下,瞎喊挨军棍。
天覆地载,广阔荒野之中,阵阵回荡着高亢峥嵘的血性声音。
秋狝教阅完毕,皇帝陛下嘉奖各营士兵,赏赐年轻一辈的高级军官御制弯弓箭袋,皆镶金嵌宝石,在阳光下引弓,流光溢彩。御制弯弓是三石硬弓,摄政王用着也就是个玩意儿,但是平常人难有能运用自如的。
考校射猎时一个年轻军官硬是用御制弯弓拉出满弦。考校射猎的靶牌不是固定的,是吊在远处栏杆上。正面乍一看是一个,风一吹,拂动开,后面竟然是整整齐齐一溜。旭阳金棕色狼一样的眼睛盯着飞舞的靶子,忽而一笑,问周烈:“将军要我射第几个。”
周烈一愣:“第三个。”
旭阳催动马匹,星云扬蹄掠过去的一瞬间,旭阳一放弓箭,正中被风推得乱晃的一排靶牌。守靶人去数,高喊:“第三个!正中靶心!”
周烈一扬眉,这旭阳骑射是真的了得,朵颜卫出身的骑兵名不虚传。一般军队里的神弓手能用一石三斗的弓就不错了,立射中六十步外靶算合格。旭阳能用三石弓在瞬间射中被风吹得漂浮乱飞的一排靶牌,还是指第几个就射第几个,岂止神射,简直神异。
另一个年轻军官也把三石硬弓给拉出满弦,他引弓搭箭,岿然骑在马上,微微一笑:“射靶子有什么意思。”那军官突然一调转弓箭,羽箭流星赶月长长一裁阳光,倏地射中猎物。众人去看射中什么,竟然一箭正中一只硕鼠。
秋天老鼠虽然养得这样溜光水滑膘肥体大,到底是老鼠,居然能有人在骑射时射中老鼠,箭术着实厉害,更何况用的是三石的硬弓。邬双樨骑在马上,手里握着御制弯弓,对周烈一抱拳。
皇帝陛下用望远镜一直看着,看到旭阳和邬双樨的骑射,心里激动,喊了一声好。摄政王骑在马上,架着皇帝陛下,皇帝陛下抱住摄政王的头,特别高兴:“六叔,秋狝我看到了希望。”
摄政王点头:“我也是。”
多亏六叔,皇帝陛下想,多亏六叔。
“召那两个精通骑射的近前回话。”
富太监仰着头站在飞玄光边上心惊肉跳。摄政王像个塔,飞玄光也跟个塔似的,塔摞塔,小皇帝还在塔的肩膀上。
“我的陛下,您先下来,再召见他们!”
难得太后同意陛下出来秋狝讲武,万一摔着了怎么跟太后交代?富太监吓得手脚冰凉使劲哆嗦,摄政王垂下眼睛看他一眼,他立刻闭嘴。
皇帝陛下兴致勃勃用望远镜看京营和戍卫们演练。富太监期期艾艾:“待会儿召各位小官人近前回话,有些失仪……”
摄政王把小皇帝从脖子上卸下来,放到御辇上。皇帝陛下左右看看:“曾森呢?”
早跑了。富太监干笑:“小王爷说去看看军队操练,奴婢命人跟去了。”
旭阳跳下马,在皇帝驾前一眼看见邬双樨,两个人同时咧开嘴,对着微笑。
那御制弯弓皇帝陛下都拎不动,眼前两个军官能给拉出满弦,还指哪儿射哪儿,皇帝陛下非常愉悦。摄政王立马在一侧,皇帝陛下和颜悦色问旭阳:“卿好膂力。”
旭阳老老实实回答:“勤加练习骑射,骑兵的本分。”
皇帝陛下看一眼地上的箭杆,箭头插着一只硕鼠,觉得更有趣:“这位卿为何要猎一只老鼠?”
邬双樨温声回答:“回陛下,臣并非要猎老鼠。全国齐心灭鼠,臣手中的弓箭皆为陛下而战,而非为自己捕猎。所以陛下下旨灭鼠,臣便杀鼠。”
邬双樨听站在旁边的旭阳喘气儿声都粗了。论骑射旭阳确实比邬双樨强,奈何一张笨嘴。皇帝陛下坐在御辇上,仔细观察邬双樨,再仔细观察旭阳,兴致盎然:“六叔,这两位都是辽东军官?”
摄政王回答:“正是。”
皇帝陛下赞叹:“二位都是好膂力,好骑射。若大晏军官士兵都是像二位这样精于骑射,大晏何愁不能赫而发奋,恢复疆域,以造化涤荡宇内!”
旭阳没什么表情,只是肃穆。邬双樨温和恭谨,目光随着皇帝陛下的话而闪闪激励。
皇帝陛下高兴,又赏赐邬双樨和旭阳金银器用,勉励他们为国练武,于兵营中做出表率。
京郊秋狝隆重盛大,京城不许人随意进出,李在德也没办法出去。他想看看京营邬双樨骑射的样子,应该是英姿威武的,邬双樨是多少春闺的梦里人啊。
京城从早封到晚,一个白天过去,才听说京郊的秋狝第一天讲武过去了。有两个军官特别得皇帝陛下青眼,一个叫旭阳,另一个,叫邬双樨。
老王爷嘎嘎一乐,站在巷口跟人吹牛:“这两位经常上我家来干活。”
对方没当真:“嗬。”
老王爷冷哼:“你还真别不信。”
“俩大好前程的将军,跑你家干活,嗯。”
老王爷不跟他计较。
李在德抱着书卷回家,看见老王爷又跟人扯淡,连忙叫住:“爹!”
老王爷一愣,倒是反应过来。邬双樨和旭阳这俩孩子原本也是外地来京想找个关系找到李在德,如今都御前回话了,不知道能不能帮衬一下李在德这呆子。老王爷反而失落起来,这以后……高攀不上了。
老王爷和李在德收拾收拾回家,李在德在一大摞纸后面嘟囔:“爹你别吹邬双樨和旭阳的事。”
老王爷自认人情练达,于是点头:“我知道了。我心里有数。”
父子俩刚进门,就有人敲门。李在德开门,门口站着邬双樨。老王爷在后面道:“来来,进来坐。”
邬双樨晒一天脸发红:“不了,我这是趁着空档溜回来。”
李在德看着邬双樨笑,邬双樨看着李在德笑。他把今天得的赏赐往李在德怀里一放:“你收着。”
李在德一惊:“这么多?不好吧?”
邬双樨笑一笑:“以后更多呢。我先走了。”
老王爷追出去:“不行这太多了,小邬!”邬双樨早骑上马跑了。老王爷一回头,正撞上旭阳。旭阳也是牵着马,从另一个方向来的,气喘吁吁:“老叔,……给。”
旭阳把一堆赏赐一股脑往老王爷怀里一塞,骑马就走。
老王爷站在门口,抱着一堆御赐,瞠目结舌。
大晏秋狝正在继续。
秋高气爽,没有要下雨的意思。残阳西下,火烧云红得一片赤血丹心。摄政王看夕阳的光,想着苏州的黄纬。他慢了一步,只收到一封黄纬的血书。那是他第一次看到那句话,他竭尽全力地记住那句话,不停地重复。他不是要告诉别人,他是在提醒自己。
不负天子。不负君子。
黄纬,张允修,不能再有第三个了。摄政王攥着右手,荆棘斑驳的疤痕滚烫炽热。
一年前,他的手中是空的,什么都抓不住。
一年后,他是摄政王。
第186章
秋狝第一天入夜, 王修才匆匆持摄政王令出城, 出城来还随身带着一堆没处理的文书。
李奉恕的摄政王帐早已立起,篝火冉冉,黑甲的摄政王像尊雕塑似的站在篝火旁边。光与影雕刻他,他是站在时光之外的神祗。
夜幕下的神祗眼中火光耀耀,对着王修笑。
老李快烧起来了, 王修心里一颤。随身的侍卫抱着文书消失, 王修往前走一步。摄政王微微仰头, 观赏浩瀚星空。王修便又往前一步, 悄悄站在摄政王身边。风掠过摄政王身上的甲胄都萧杀起来, 王修轻轻一哆嗦,摄政王微微侧身,为王修挡住原野上肆意的秋风。
王修亦抬头看星空,摄政王悄悄握住王修的手, 温柔地加重力道,牢牢地钳着。
下弦月还未升起, 秋夜霜天清澈无云, 星芒皎皎。
摄政王抬头看天,微笑道:“权道长告诉我,星夜时站在浩瀚无际的长空下默念八个字,一切不过是尽人事听天命而已。”
王修轻声道:“天地玄黄, 宇宙洪荒。”
“越是给幼儿启蒙的书, 越要用一生去读。日月盈昃,辰宿列张, 天看着地,地看着天,几千年。芸芸众生在中间,不知道得没得天地看一眼。”
王修沉默,只是站在李奉恕身侧,看李奉恕出神的侧脸。他默默地靠近李奉恕,李奉恕收回仰望的目光,看向王修,只是笑。
天地不仁,我却有你。
摄政王拖着王修进大帐,王修一路踉跄着被摄政王拖着。摄政王回头看他一眼,双眼中跳着火光,越燃越高。燎原大火顷刻烧透摄政王威严的大帐,吞天灭地。
黑甲肃冷,贴在皮肤上凉透骨,王修牙齿忍不住打颤。李奉恕从上面压下来。他听见盔甲细微的摩擦声,数百年前征战杀伐的铁甲血腥缭绕,浸透冤魂的味道令人恐惧地战栗。穿着盔甲的王是熊熊烈火,滚烫带来痛苦和满足。
军帐不是房屋,更接近幕天席地,王修清楚地听到帐外秋虫鸣叫的声音,好像随时会有人进来……羞耻与恐惧前前后后拉扯王修,放大一切细微的感觉,越惊恐越酣畅淋漓。大帐外面有军队夜间训练,整齐划一地喊杀,金戈相撞,血性直上九霄。烈性的豪气让摄政王越来越兴奋,王修一口咬在他荆棘斑驳的右手上。
李奉恕低声笑起来,笑声在喉咙里滚着,声音越来越大。
王帐外面的篝火烈烈燃烧。
王修朦朦胧胧听到水声,李奉恕在清理……他昏昏沉沉睡去,不知过了多久,又恍惚觉得有人在看自己。他睁开眼,摄政王深沉的眼睛认认真真地盯着自己。
王修轻轻吐出一口气:“什么时候了?”
摄政王微笑:“还早。”
王修在被子下面蠕动一下,看李奉恕还穿着盔甲,突然想到这个盔甲是太宗皇帝的……他面上滚烫,若无其事:“我帮你脱铠甲,你也睡吧。”
李奉恕深情的眼睛垂下来,看王修,微微摇头:“你睡吧,我看着。”能多看看的时候……就多看看。李奉恕有点怕睡觉,唯恐哪天?6" 摄政王10 ">首页          68 页, 缟弦徽鲅郏矍坝窒萑胍黄岷凇?br /> 王修用脚蹬他,越蹬越生气,还准备今天晚上熬夜处理文书,这可好。摄政王由着他踢,踢得铁甲清脆有声。踢两下之后摄政王抓住王修的脚腕:“不疼?”
王修想抽回脚,李奉恕那手跟铁钳似的,正正好好圈住他的脚踝,微微捻着把玩。
“脑子里就只有这个!”
李奉恕微微一笑:“应该说,脑子里都是你。所有思虑,一半琢磨干大事,一半琢干你。”
扎大帐的时候摄政王就想着得挑个好地方,很重要。
王修翻个身,摄政王伸手进被子,抓他的脚。王修又踢又蹬没躲过,又被李奉恕抓着,还弄得被子里到处是凉风。他消停了,用被子把自己包包好。
为防行刺,王帐是不透光的。帐中点燃枝形灯,烛光盈盈。帐外还有军队值夜巡逻的声音,整齐划一走远。王修枕着手,听得入神。去年出来秋狝,可是没有。一时王帐之中只有浅浅呼吸声,李奉恕的,还有王修的。
“我这一路出城,看得震惊。也怪我没见识,突然看到这么大阵仗的军队,心里就激动。”
王修又翻过身儿来,很认真地看李奉恕:“这一年,难为你了。”
摄政王微微笑:“肯赞扬我了啊?”
王修正经:“一码归一码。精气神都不一样了……去年是一串瘪茄子,今年是龙虎之师。”
李奉恕低头看王修,眼里带笑意:“是吗。”
王修下巴埋进被子,对李奉恕眨巴眼睛:“你是真正的王。”
李奉恕笑一声,捏捏王修的脸:“刚才还不理我,突然这么奉承我,想到什么了?”
王修用脸蹭蹭李奉恕的手:“没……就是想到去年了。”
他长长叹气:“又要入冬了……不知道谢绅在辽东如何。他很少能传消息回来,想来在那边也是平民百姓,知道的有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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