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镜到底完本——by 约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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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起沈槐维护他的模样,扬着下巴,眼睫轻蔑地垂着,好像吹嘘的是自己,那种理直气壮的偏袒和细腻的温柔,竟然都是给他的。
他怎么可能不沉沦?怎么可能不在无穷无尽的惶恐里,诞生一丝危险的奢望。
无论如何,这次见面,他都要对沈槐说出来。
但他最终还是没能说出来。
他没想到会在会议室里见到沈槐的未婚妻,而且今天的面谈并不是沈槐对于与他的合作还有什么要求,事实上,从头到尾,沈槐都只有一个要求,还是对那个脸色一直很不好的漂亮女人提的。
“只要你把合同跟袁喊签完,答应以后有合作项目优先考虑他,我今天就把手续给你办完,你别觉得我给你找茬,这是谁,影帝啊,跟他一块赚8" 一镜到底0 ">首页 10 页, 钱还能亏了你?”
那女人冷笑着拿起笔,在伯劳和袁喊工作室的合同上签字,一边说:“沈槐,我真庆幸没跟你结婚,就你这败家劲儿,我嫁给你不仅得戴绿帽,还得赔嫁妆。”
“欸~那就证明你现在的决定相当明智,不仅不赔嫁妆,还白得了一公司。”
今天的沈槐看起来格外混账,袁喊看着他挑高的眉毛,那里有一些不自然,仿佛为了防止眉毛低落地耷下来,沈槐才把表情刻意摆得浮夸,看起来,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将要失去心爱玩具的小孩,在努力装作不在乎。
“为什么要把公司给她?”
一直一语不发的袁喊终于开口,沈槐的眉尾僵了僵,没回头:“你就别管啦,就算伯劳以后不归我管,彭儒林还在那儿呢,他买你账,以后伯劳还是你后盾,你放心。”
“因为任垠予吗?”袁喊的声音有一丝颤抖。
沈槐没说话。
姚奕啪地把笔拍在桌子上,一秒都不愿意多待似的快速站起身,椅子在地板上磨出尖利的噪音。
“沈槐,祝你牡丹花下死啊。”
“……哦,谢了。”
姚奕走了,沈槐也站起来,拍拍袁喊的肩膀:“我们也走吧。”
袁喊在那只手要离开自己肩膀的最后一瞬,伸手握住了沈槐的手。
沈槐惊讶地低下头,然而袁喊嗫嚅良久,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他真的没想到,沈槐对任垠予竟然是认真的。
沈槐为了任垠予不订婚了,袁喊冷静下来就想,沈槐那样的人,就算为了哄情人开心,悔婚也没什么要紧,他不是向来这样随性么。但沈槐为了任垠予,要把伯劳送出去,这必然不是随性了,伯劳并不能拿金钱衡量,沈槐再玩世不恭,他也是沈家的儿子,伯劳是他的工作,是他的责任。
任垠予有什么好,他为你付出了什么?值得你这样?
袁喊带着这样的困惑回到了剧组,他为了去见沈槐请了半天假,回影视城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就直接回了酒店,然后他在编剧的房门口看到了任垠予和他的助理潘麒,袁喊不想跟任垠予碰面,就先等在拐角处。
“我想了想,还是应该劝你不要来,就算,就算这个人很厉害,但你也用不着靠她。”那个小助理看起来快哭了。
而任垠予一脸疲惫:“没事了,走吧。”
“真的,没事了?”
“刚刚翟悦跟我说,没了沈槐……”
“予哥你不知道?”
“知道什么?”
“沈槐把伯劳卖了,而且卖给了袁喊。”
袁喊一直默默站着,他不知道消息传得那么快,看样子沈槐卖伯劳的事情已经被很多人知道了,只不过他们似乎搞错了,大约是因为自己和沈槐一起离开的伯劳,让人以为自己是伯劳的新东家,但是他不想出去解释,他在暗处看着任垠予,看着任垠予从震惊到疑惑,从疑惑到忐忑,从忐忑到愤恨。
他知道任垠予误会了什么,但任垠予不值得得到他的解释。
如果任垠予对沈槐是真心的,为什么还要搭上那个女编剧?为了拿一个国际影帝吗?
沈槐,任垠予有什么好,他为你付出过什么吗?
如果他为你付出的是勇敢的话,我也可以。
我也可以。
于是袁喊朝毫无防备的沈槐俯下了身,他想吻他,在那么多人面前,在任垠予为了避嫌而退开的时候,在三年来的执念叫嚣着要震聋自己的耳膜的时候。
沈槐抬起那双茫然的勾人的桃花眼,那嘴角看起来那么甜蜜。
然而就在袁喊已经感觉到沈槐温热的气息,只差毫厘就要触碰到沈槐的嘴角的时候,他被沈槐伸出手按住了胸口。
“……你干什么?”
沈槐的眼睛那么近,那里面温和的东西瞬间降到冰点。
袁喊瞬间浑身都冷了。他直起身,狠狠掐了一下手心,才找回神志。
“我想试试。”他没忘记自己的初衷,他得勇敢点儿。
沈槐从呆住的林修身上起来,声音也是冷的:“试什么?”
“试试我敢不敢堵上我的前途,在这里吻你,但凡有一个人看见,我就完了。”袁喊目不转睛,虽然他感觉自己在颤抖,这时候他才感觉到更复杂的情绪,不知道是庆幸还是失望,他没能吻到沈槐,但他也不会因此成为丑闻主角了。
倒是沈槐,他迅速看了一眼对面,剧组那帮人没人注意到这边的情况,他有看回袁喊。
“你发什么疯?”
“我三年前就想跟你说了,沈槐。”
沈槐看着袁喊亮得异常的眼睛,意识到情况不受控了。
“三年前?三年前我没跟你说吗,我沈槐从来不吃回头草,一道菜吃腻了绝对不会上第二次桌。”
袁喊咬了咬牙,铁了心要说完:“我不管你腻没腻,我……”
“喊哥。”
袁喊被打断,他愤怒地回过头,遇上了一双更愤怒的眼睛,那里面仿佛一口翻滚着岩浆的火山洞,随时要爆发,把一起能烧毁的都烧毁。
“今天是我的杀青宴,你可要给我面子。”任垠予声线平稳,但握着袁喊胳膊的手几乎要把袁喊的骨头钳断了,“否则大家都不好看。”
袁喊脸色都变了,跟任垠予小幅度地对抗起来,沈槐看不下去,伸手把两个人隔开:“都他妈消停点儿,演给谁看啊?啊?演给我看?老子是宫斗剧里的短命皇帝吗?”
两个人都被这不合时宜的玩笑话分散了注意力,包括车里的林修,心虚似的把腿缩进去了。
“别烦我了,今天我杀青,行了吧,你们爱去哪儿吃饭去哪儿吃,我回家了。”沈槐说完,转身就走。
任垠予要追上去,老胡往他面前一挡,照旧笑眯眯的:“任先生,沈总他脾气好,但真的发起火来,六亲不认的。”
任垠予不听,还要往前闯,老胡哎哎叫着,眼看袁喊和从车里爬出来的林修也要纠缠,连忙说:“是真的六亲不认,他那两个哥哥,就是因为心思多,被他赶出家门的,老总都劝不动。”
一句“心思多”,把三个人都定在了原地。
老胡看见效了,忙回身跑上车,系好安全带准备起步,回头看沈槐没系安全带,笑着说:“沈总,要上高速的,系上安全带吧。”
“你也要烦我是吧!”
“我老胡也不想啊,但哪一行都得有职业操守,要在市区,您跟情儿在后头车震都没问题,上高速就必须得系安全带。”
“……”
沈槐板着脸把安全带系上,老胡笑眯眯地踩了油门,车子在三个人面前绝尘而去。
这一刻,谁都希望自己是老胡,让沈槐听话的老胡。
第三十章
沈槐没说去哪儿, 老胡自作主张,把他送回了玲珑山,沈槐进去以后发现门前宽大的玄关整整齐齐摆了四双鞋,一双低调的牛津,一双浮夸的球鞋,一双尖细的高跟,以及一双木屐。
沈槐抬起头, 没换鞋, 直接进去了,他靠近客厅的时候已经能听到其中三双鞋的主人的声音,热闹得很,然而他一出现, 个个噤声,齐刷刷朝他看过来。
沈槐看向他那两个只在股东分红会上会一年见个两次的哥哥。
“谁让他们俩进来的?”
沙发上就坐了三个人,剩下的那个是沈珂, 所以答案不言而喻。
当初沈槐把他两个哥哥赶出去,他爷爷被气得差点儿上医院, 所有姓沈的人,人前人后都骂沈槐狼心狗肺,但沈槐不为所动,如果问他当上家主后干的最正确的一件事是什么, 沈槐会说:“当然是让那两个傻逼滚蛋啊。”
沈家重男轻女,两个对家族没有任何贡献,甚至屡屡惹祸的老大老二, 手上的实权都比沈珂重,倒闭一两个厂子不算什么,沈槐当家的第二年,老大手下的钢材厂和老二手下的房地产公司一起出事了,钢材有问题,导致盖好一半的楼盘被查出严重不合格,事情闹得很大,搞不好是要坐牢的,那哥俩慌了,头凑头想了个无比歹毒且猥琐的法子,要把帮他们管理部分业务的沈珂推出去做替罪羊。
沈槐知道了,差点没在这座本宅里把那俩人杀了。
最后还是爷爷出山,把事情平了,但沈槐的火平不了,要不是他爷爷用住院来压他,他会直接把那两个人的股权全剥了。
然而就是他当初顶着全家人的骂声护下来的沈珂,此时却坐在沙发上,对他说:“我让他们进来的。”
沈珂是下了决心的,眼中并没有丝毫尴尬畏怯,沈槐知道他姐也巴不得这辈子都别在见到那哥俩,但遇上能利用那两个人的时候,沈珂是忍着恶心也能做的。
这就是沈珂比沈槐会做生意的地方。
沈槐调转目光,如他所料,他那两个哥哥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对他们来说,当初被赶出这栋房子,但没有被踢出族谱剥夺继承权,那就一点儿屁事儿没有,在外头他们还是沈家的大少二少,只有跟沈槐亲近的,诸如林家秦家知道底细,所以秦朔才会叫沈槐沈二少,因为他们只认沈珂和沈槐。
而这次那哥俩被沈珂叫回来,很有种坐山观虎斗的意思,哪边油水多久往哪边靠,反正谁当家对他们来说都没差,能拿钱就行。
“姐。”沈槐对着沈珂,根本硬气不起来,“至少我现在还是这儿的主人,当初定下来的事,要改,也得你把我踹下去了再说不是。”
沈珂的面无表情:“今天我是来跟爷爷谈的,他俩也必须在场才好说话,现在谈完了,正准备走。”沈珂顿了顿,抬头看了看四周,“你别急,以后这房子我恐怕也回不来了,会还你清静。”
这话说的绝情了。
沈槐看着他姐,他姐很漂亮,妆容精致,气质出众,三十六了也没结婚,沈槐在外头应酬,要是谁跑来他跟前说要给他姐介绍对象,他都要呲人一顿,在他眼里,没男的配得上沈珂。老实说,沈珂对他那么好,作为女孩儿在这个家里受的委屈他也不是看不见,而且要是沈家由沈珂来当家,不会比他沈槐干的差,这要是放在以前,不用沈珂去笼络那两个草包哥哥,只要跟沈槐说一声,沈槐就会使出浑身解数去爷爷面前撒泼打滚,怎么也得让姐姐如愿。
但是现在不行。
具体为什么不行,其实沈槐没有想清楚。
“姐,这件事是你和我之间的事,跟他俩没关系,你就算把他俩说服了,我也有办法让他俩反悔。”
他这话是看着沈珂说的,但他那两个哥哥终于觉得关自己事了,纷纷坐直。
穿球鞋的,打扮得像个rapper的沈榆道:“沈槐,牛逼啊,我本来是跟大哥一个想法的,咱们家发展得好好的,小珂突然来这么一手,别说不仗义,也伤元气,但你这么狂,啧。”他摇头撇嘴。
沈槐表情有点儿无奈似的,看向沈榆:“二哥,我哪有你狂?去年开趴差点儿进局子,你是还想再进去一次?”
沈榆面色一僵,缩了回去。
沈槐眯起眼睛:“要是再让我听到第二次你玩那些东西,别怪我大义灭亲了二哥。”
他说完,又看向老大沈樾,他还没说话,大腹便便的沈樾也靠回去了。
“今晚都走吧,别在这儿过夜。”
沈槐撂下话,转身要走。
沈珂站了起来:“小槐。”
他姐姐在外头那么雷厉风行的一个人,只有叫他小名的时候最温柔,沈槐没有办法,停下来,求饶似的望回去,意外发现沈珂的眼睛竟然有点儿湿润。
“姐姐跟那个人,你要选那个人吗?”
沈槐皱起眉:“不是这么个比法……”
“就是这么个比法。”沈珂斩钉截铁,“你从来不贪心,这时候要跟我争,你到底要争什么?”
这问题正中要害,沈槐垂眼沉默一阵。
“这话说的,”他扯一个假惺惺的笑,“我的东西,我争一下还不正常了?”
沈珂突然绕过沙发,大踏步朝他逼近过来,她赤脚踩在地毯上,足踝都很纤细,步子却透着凶狠劲儿。她走过来,一把抓住沈槐的衣领。
“你是不是觉着,不是当家的了,就要在那小明星面前抬不起头来了?”
沈槐的耳朵嗡嗡的,姐姐的声音实在太大了。
“你说话啊沈槐,你现在那么没出息?啊?真跟那些公子哥一样,只能拿地位吗,拿钱去笼络那些□□吗?”
坐在沙发上的沈越和沈榆面面相觑,幸灾乐祸地撇嘴。
好久,沈槐才说:“他不是□□。”
沈珂气地狠狠推了他一把,沈槐倒退几步,站稳了。
“姐,不管咱们闹成什么样子,你永远是我姐,我永远是你弟,我等你消气。”
沈珂瞪着他,平复呼吸,转身走了,沈樾沈榆也连忙起身,沈樾临了回头想最后摆一把兄长架子,教训沈槐几句,但被沈槐发红的眼睛一瞪,想起当初被最小的这个弟弟揪着衣领揍的情形,又左脚绊右脚地走了。